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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会觉得你一定自认为很美,不可能选不上十大美女,才会随便
挑张照片去参选。』
“我没这样想呀。”
『但一般人认为美女是骄傲的,所以会在你一定是骄傲的前提下,
去衡量你的言行。』
“如果我一向谦虚低调呢?”
『在认为美女一定是骄傲的前提下,谦虚低调会被解读成做作。』
“你的想法呢?”
『你骄傲吗?』
“不。”她说,“我只是在尘世间迷途的小小丫头而已。”
『那你只是因为无法拒绝系会长,才会随便拿张照片应付了事。』
“就是这样。”她笑了。
女服务生端了两杯橙色的餐前酒放在桌上,微笑后走开。
“想不到身为美女的我,处境这么悲惨。”她低头闻了闻餐前酒,
“怎么办?我的人生还很长呢,难道要一直承受这样的误解?”
『你是开玩笑的吧。』
“是的。”她笑了笑,“美女可以开玩笑吗?”
『可以。』我也笑了。
“那我们应该为了什么而干杯呢?”她举起酒杯。
『世界和平。』我也举起酒杯,『世界小姐参赛者通常这么说。』
“那就世界和平吧。”
我们互碰杯子,铿锵一声后,我们都笑了。
女服务生又过来了,把浓汤和色拉轻轻放在桌上,很慎重的样子。
“你们看起来很相配。”临走时,女服务生回头说。
“谢谢。”6号美女说,“这是我的荣幸。”
『不。』我吓了一跳,用力拍了几下胸口,『是我的荣幸才对。』
“先说先赢。”6号美女笑了笑。
女服务生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我则偷偷抚摸被拍痛的胸口。
这顿饭其实不是餐厅招待,因为学生会已经事先订了位、付了钱。
十大美女按照名次高低,订的餐厅价位也不同。
“2号美女那一对,是在台南大饭店吃欧式自助餐呢。”她说。
『你后悔了吧。』
“后悔?”
『嗯。』我点点头,『你应该会后悔没认真挑一张照片。』
“那你也该后悔。”
『后悔什么?』
“你应该接住1号绣球,而不是6号。”
『不。』我说,『我很庆幸。』
“谢谢。”她笑得很开心。
『不知道1号美女吃什么?』我说,『不过这种天气吃再好也没用。』
“听说每一对吃饭的时间都不一样。”她说,“我认识2号美女,
她们是前天吃饭。“
『前天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啊。』
“是呀。”
『为什么我们却在狂风暴雨、乌云密布的日子吃饭呢?』
“你后悔了吧。”
『不。』我笑了笑,『我很庆幸。』
“谢谢。”她又笑了。
原以为所谓的美女或多或少会有公主病,但6号美女似乎完全没有。
她很随和、不骄傲、看人时不用眼角、头也不会没事抬得很高。
我突然发现我的紧张与不安,跟风雨一样,也被关在门外。
虽然这像是梦境般的场景,但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真实的存在,
包括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她的眼神,甚至是她洒在浓汤上的胡椒粉。
也许是因为她的存在很真实而立体,有质量且有生命力,
于是我也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于这个时刻的这个空间吧。
女服务生这次端上的是装在小竹篮的面包,并收走汤碗与色拉盘。
“面包要趁热吃。”女服务生说,“吃完可以再续。”
『还可以再续面包?』我有点惊讶。
“当然。”女服务生微微一笑,“难道会是再续前缘吗?”
然后女服务生走了,6号美女笑了,我则呆住了。
“真的很好吃耶。”她咬了一口面包,啧啧赞叹。
面包确实好吃,外脆内软,蒜香浓郁,烤的火候刚好。
“你会觉得我贪吃吗?”她问。
『不会啊。』我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想再续前缘。”她笑了笑。
我抬起头刚好接触女服务生的视线,我还没开口或做任何手势,
她立刻转身进厨房,然后端出另一篮面包走过来。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再续。”女服务生很得意。
『难道她也有莫名其妙的预感吗?』女服务生走后,我问。
“那只是推理,不是预感。”6号美女说,“她对面包很有信心,所以
认为我们吃完后会再续。至于我嘛,就真的是莫名其妙的预感了。“
『你现在有预感吗?』
“刚见到你时出现了一次,下次不晓得什么时候出现。”她摇摇头。
『真可惜。我还想再领教一次你的莫名其妙预感。』
“嗯……”她低头闭目一会,再睁眼抬头说:“主菜三分钟内会来。”
『那只是推理吧。』
“没错。”她笑了,而且笑得很灿烂。
果然三分钟后女服务生端来两个黑色铁盘,铁盘上还有盖子。
掀开盖子后,餐盘发出响亮的哔哔剥剥声,四周似乎热闹起来。
“这是本店特制的少尉牛排。”女服务生说,“请慢用。”
“为什么叫少尉牛排呢?”6号美女问。
“这有个故事。”女服务生说,“三个军官一起到餐厅吃饭,老板要
他们根据自己的军阶点菜。第一个军官说:我点少尉牛排。第二个
军官说:我点上校汉堡。第三个军官说:那我只能喝汤了。“
『啊?』我很好奇,『说完了?』
“嗯。”女服务生点点头,“因为第三个军官是中将。”
『中将汤?』我说。
“是的。”
女服务生收走两个小竹篮和盖子,微笑后走开。
“她回答了我的问题吗?”6号美女问。
『不。她只是说了个故事。』
“那是笑话吧。”
『是笑话吗?』我说,『可是很难笑耶。』
“长得很胖的狗也还是狗,总不能叫做猪吧。”
『你说的对,那是笑话。』
我笑了起来,觉得6号美女有种莫名的可爱。
我低头看了看眼前的牛排,好大一块,刚闪过她是否吃得完的疑问,
便听见她说:“放心,我吃得完。”
『喔?』我略微吃惊,『这样很好。』
“如果你吃不完,我还可以帮你呢。”
『这样就不好了。』
“那就开动吧。”她拿起刀叉。
『请。』我也拿起刀叉。
吃牛排跟吃面包或喝汤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得考虑吃相和避免伤人。
所以我们不约而同闭上嘴巴,甚至连手中的刀叉也变温柔了,
不是利落地切下肉块,而是轻轻地锯开一小片。
我开始担心这块牛排得吃到什么时候。
可能是我们太安静了,隐约可以听见窗外的树正激烈晃动的声音。
这样的气氛有些怪,好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刚好在冷战的气氛;
也好像是准备要离婚的夫妻正在讨论赡养费的气氛。
“我常有正在追寻某样东西的感觉。”她突然打破沉默,“但不清楚
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我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停下刀叉,注视着她。
“我找话题而已。”她笑了笑,“你别紧张。”
『嗯。』我也笑了,『其实我也在追寻喔。』
“是吗?”她说,“你追寻什么?”
『今天出门前找另一只袜子时,我才领悟到人生一直在追寻。』
她笑了起来,似乎呛到了,便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你还好吗?』
“嗯。”她点点头,“你一向是这么说话的吗?”
『应该是吧。』
“如果是的话,那我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了。”
『什么事?』
“很高兴认识你。”她举起水杯,“蔡同学。”
『彼此彼此。6号美女……』我也举起水杯,『不,翁同学。』
“6号美女这绰号很有意思,只是美女这称呼我高攀不上。”
『你当之无愧。』我说。
“我受之有愧。”
『你应该问心无愧。』
“不,我愧不敢当。”
『你不必愧。』
“嗯?”
『抱歉,我愧不出来了。』我搔了搔头,『总之我是实话实说。』
“那我只好偷偷接受了”她低声说,“你也只能偷偷这么叫哦。”
『好。』我点点头,『我偷偷叫。』
话匣子一打开,切割牛排便顺手多了,一推一拉便是一小块。
眼前的牛排越来越小,关于6号美女的事我知道的越来越多。
6号美女是台北人,工设系大三,跟我同届。
这学期搬出宿舍和两个学妹合租一间公寓,骑脚踏车上下课。
她是视听社的社员,因为可以看很多电影、听很多音乐。
“平时除了看书、看电影、听音乐外,没什么特殊的嗜好。”她说。
『现在你多了美女这种身份,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问。
『你不用开始养成弹弹古筝、唱唱声乐、跳跳芭蕾之类符合美女身份
的嗜好?』
“不用。”她笑了,“你呢?”
『我目前也没什么特殊的嗜好,不过以后恐怕会养成一种。』
“哪一种?”
『在台风天出门吹吹风,再找家餐厅吃晚饭。』
“这嗜好不错。”她说,“记得约我一起出门哦。”
『那是一定。』
“对了。”她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的礼物是什么?”
『礼物?』
“就是这次抛绣球活动的礼物。”
『他还没拆开,所以不知道。』
“他?”她很疑惑,“你习惯用第三人称代表自己吗?”
『只是还……还没拆而已。』我不小心说溜嘴,呼吸瞬间急促。
“这么多天了还没拆,你真忍得住。”她说,“我的礼物是保养品。”
『你并不需要。』我说,『这种东西对你而言只能锦上添花,搞不好
还添不了花,因为你的锦已经很锦了。』
“谢谢。”她似乎有些羞涩,“你过奖了。”
其实我并不清楚赖德仁拆了没,反正我不知道那份礼物是什么。
我没有接到绣球这件事始终困扰着我,即使我现在坦白,时机也晚了。
依她的个性,或许知道事实后只会一笑置之,未必会介意。
但我根本不敢冒着万一她很介意的风险。
我为自己的怯懦感到羞愧,无法正视她,有意无意将头略微转向窗外,
彷佛又听见窗外的树激烈晃动的声音。
“没关系。”女服务生端来附餐饮料和甜点,都放在桌上后说:
“待到雨散看天青。”
『啊?』我不禁将头转回,『什么意思?』
“守得云开见月明。”女服务生又说。
“好厉害。”6号美女拍起手来。
“谢谢。”女服务生收拾好铁盘,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我望着女服务生离去的背影,楞楞的说不出话。
“喂。”她轻轻叫了我一声,“你的热咖啡快凉了。”
『喔。』我回过神,『其实女服务生说的话都会让周遭变凉。』
“嗯。”她说,“还好我点的是冰咖啡。”
『你果然有先见之明。』
她用吸管啜饮着冰咖啡,嘴角拉出淡淡的微笑。
“没想到雨丝这么斜,几乎都快平了。”她转头看着窗外的风雨,
“这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像我的名字一样。”
『什么意思?』
“会停(蕙婷)。”
『啊?』
“捧个场吧,我等这种可以开自己名字玩笑的机会等很久了呢。”
『嗯。』我拍了几下手,『你比那个女服务生还厉害。』
“谢谢。”她深深点了个头,像舞台上谢幕的演员一样。
好像直到此刻,我才对6号美女不再陌生,甚至觉得已经有些熟识。
可惜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了,这种天气不适合在外头待太晚。
虽然我很舍不得,但起码的良知还在,我得赶紧送她回家。
当我询问她是否该离开时,她只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站起身。
她转身直接走向店门,没回半次头。
我感到怅然若失,她似乎并不像我一样,在离开前夕有些依恋。
不过即使她回头,也不代表是依恋。
就像一般人上完大号后,通常会看一眼再冲水。
难道这也是一种依恋?
“喂。”她在店门口的柜台边叫了我一声。
我收回思绪,发觉她在等我,匆忙站起身,不小心擦撞桌缘。
桌上的花瓶开始摇晃,我赶紧将它扶正。
我突然有种冲动,抽出花瓶中的玫瑰,走到柜台问女服务生:
『可以给我吗?』
“花可以。”女服务生说,“人不可以。”
『谢谢。』我不想理第二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