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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童建国手心里全是汗,他在战场上杀过许多人,也对付过不少残忍的敌人,这次面对一条狗却害怕了。
“我说把车开过去。”
“那会撞到它的。”
“对,就从这条狼狗的身上开过去,撞死它!”钱莫争的眼睛也变得通红,心跳剧烈地加快,“你不明白吗?这条狗是我们的巨大威胁,现在正好是消灭它的机会,否则我们随时会遭遇危险!”
“你?”
钱莫争看着在车前的狼狗大吼道:“还磨蹭什么?是人命还是狗命重要?你以为我很残忍吗?我拍过很多野生动物,我为保护藏羚羊差点死在盗猎者枪下。我也非常喜欢德国黑背,但现在是关键时刻,必须要下定决心!”
狼狗的嚎叫已经停止,它收起两条后腿,居然就坐在马路中间。
童建国知道无法反驳钱莫争,但双脚不停地颤抖。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心底轻轻念了声:“对不起了黑背,等我们逃出去以后,再给你烧点纸钱纸骨头吧。”
终于,他踩下了油门。
中巴车轰鸣起来,缓缓向马路中间开去。童建国突然把头伸出车窗,对着狼狗大叫道:“你快点闪开啊!”
然而,它居然如雕塑般坐在原地,只有它强健胸膛的起伏,证明它是个活着的野兽。
车子离狼狗只有五米了,它依然丝毫都不惧怕,仍保持坐地姿势,冷酷地盯着驾驶座里的人。幸亏童建国曾身经百战,任何凶险的场面都见过,要换作普通人早被吓死了。
轮子又向前滚了两圈,车头几乎要压到狼狗了。中巴上所有人都捏紧了拳头,钱莫争把头伸出车窗看着,童建国额头满是冷汗,杨谋连DV都忘记开了,成立的牙齿也打着哆嗦。
唯独勇敢的狼狗岿然不动。
这时玉灵闭上眼睛,几乎流着眼泪哀求道:“不!请不要!”
童建国打了个冷战,双手似乎已不受大脑控制,下意识地转动了方向盘。
就在狼狗跟前不到一米处,车头已转换方向。
但车子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右前灯从它左边肩膀擦身而过——几根狗毛被擦了下来,狼狗幸运地安然无恙。
中巴车已从它身边开过了,童建国的后背心已完全湿透。反光镜里那条狗依然坐着,似乎屁股已在地上生根。
玉灵重新睁开眼睛,回头看到了那条狼狗,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念了几句泰国话的经文,这是她从小跟村寨的和尚学的。
钱莫争面色铁青地呆坐道:“也许,它命不该绝吧。”
杨谋这才想到DV拍摄,当他把头探出车窗,将镜头对准车后的狼狗时,却发现这家伙已站了起来,向中巴车方向狂奔而来。
“它来了!”
随着这一声惊呼,童建国也从反光镜里看到了,那狼狗奔起来快得惊人,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
钱莫争也大叫起来:“快!快点开!”
童建国猛踩油门要加快车速,发动机却传来一阵怪叫,车子居然就此熄火了。他又手忙脚乱地重新发动,但火却再也点不起来。中巴停在原地不动,而狼狗已经要扑上来了。
糟糕!这破车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这要命的关头坏了!
再回头看那条狼狗,竟已扑在了中巴车门上。粗大的爪子打向玻璃,很快打开几道裂缝。
车上的五个人都惊惶失措,仿佛整个车厢都随狼狗而晃动。钱莫争愤怒地喊道:“后悔了吧?刚才要是撞死这畜牲就好了!”
童建国无暇和他争吵,回头对大家说:“不要惊慌,保持镇定,它不会冲上来的。”
话音未落,车门的玻璃已经粉碎了,狼狗脑袋钻了进来,眼看就要冲上车来。
玉灵已吓得哭喊起来,杨谋的DV差点掉在地上,就连钱莫争都束手无策了。
冷静……冷静……童建国不断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一车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手上,万一有个疏忽就全都完蛋了。
突然,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跳下车绕到狼狗身后,大喝一声道:“喂,有种就冲我来!”
狼狗仿佛能听懂人话,兀地从车里钻出来,转身狠狠地盯着童建国。
车里的人们这才明白,童建国是以自己作为诱饵,来转移狼狗的注意力,以便大家趁机逃生。
钱莫争对后面的三个人说:“赶快从驾驶座车门下去,逃得越远越好!”
成立第一个跳下了车,随即是杨谋和玉灵,三个人发疯似的冲过马路,跑进对面一条深深的小巷。
最后一个下车的是钱莫争,但他并未随前面三个人逃跑,而是回到了童建国身边。
“混蛋,你怎么还没走!”
童建国猛推了钱莫争一把,钱莫争毫不示弱地回答:“让你一个人留下来,那我还是男人吗?”
“白痴!”童建国又骂了他一句,此刻狼狗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其他三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你以为我真想和这家伙拼命吗?现在我数三下——”
“干什么?”
“一……二……三……快跑!”
童建国扭头钻进路边另一条小巷,亏得钱莫争反应机敏,数三下时已有了心理准备,也紧跟他钻了进去。
狼狗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转眼间五个人已跑得精光。但钱莫争留下的味道最重,狼狗循着他的脚步,飞快地追赶上来。
钱莫争长发披散,双腿飞奔着追上童建国。身后响起狼狗的狂吠声,估计不会超过十米远。
一个五十七岁,一个四十岁,两个男人毕竟不是年轻小伙子了。当他们冲出小巷时,狼狗的脚步已越来越近。
他们慌不择路地穿过一条狭窄街道,跑进对面一幢未完工的楼房。看起来已结构封顶了,但裸露的钢筋与灰灰的水泥,以及满地的建筑材料,都让人望而却步。
童建国和钱莫争跑上没有栏杆的楼梯,没想到狼狗也跟着爬楼梯上来了。两人只能继续往上爬,直逃到大楼的最顶层——四楼。
到处都是水泥和灰尘,整层楼面是个空旷的大厅,只有承重墙和柱子竖立着。狼狗冲上四楼时,身上的黑毛已变成了灰色,但双目仍犀利有神。
童建国和钱莫争屏住呼吸,缓缓倒退几步,到最外面的阳台上,身后就是水泥栏杆——他们已无路可退。
钱莫争回头看了看下面,四楼跳下去有八九米高,不是终生残疾就是粉碎性骨折。
那灰色的巨大怪物,正对着他们两人虎视眈眈。
它一步步在靠近,舌头伸出了牙齿间——童建国的手指是按在裤兜上,用食指和中指反复敲打,居然还有如鼓点般的节奏。
“怎么办?”
钱莫争也束手无策了,刚才他让童建国开车去撞狼狗,或许已经被狼狗听到了,现在它是要来报复了吧?
童建国却面无表情,他在裤兜里摸了好一会儿,手臂似乎僵硬住了。
狼狗距离他们不到两米了,只要跳起来就能咬到喉咙。
“妈的!你在干什么啊?”
当钱莫争陷于绝望之时,童建国突然将手从口袋掏出,手掌里多了个黑色的家伙。
一把手枪。
黑色的枪管发出金属的光泽,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枪口正对着身前的狼狗。
“你?”
钱莫争完全没有料到,童建国居然掏出了一把手枪!
十秒钟后,他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第十章 南明武士
一
下午,一点半。
当童建国的枪口对准狼狗时,叶萧和他的第二小组,正在南明城的另一端遛达。
依然是上午走过的路,但不再从城市西南缘上山了。四人穿过荼蘼花园的街道,继续向城市深处探索,一路都留下了标记。孙子楚照例和两个女生吹牛——从湄公河的内陆考古探险,到外星人创造了古印度文明……
叶萧从出发就心事重重。半小时前离开大本营时,他关照顶顶带着“无名女孩”回五楼去。沉默半天的女孩却突然说:“不,我不想去五楼。”
“不要任性!”
顶顶像姐姐教训妹妹似的,搂着女孩的肩膀就往外走。而这二十岁的柔弱女孩,竟大力反抗起来,几乎将顶顶推倒在地。
“你怎么了?”叶萧牢牢抓住她的手,让女孩一时动弹不得,又轻声在她耳边说,“听我的话,跟她上去吧。”
女孩蹙着娥眉摇头,眼神里写满幽怨,仿佛刚被人欺负过。她看了看屋里的黄宛然母女,低声说:“不,我就想留在这里,有许多人可以陪着我。”
顶顶叹了一声:“别说傻话了,在楼上更安全,而且我也一样陪着你。”
“等一等——”叶萧打断了顶顶的话,他看着女孩的眼睛问,“你想让更多的人陪你?”
女孩楚楚动人地点了点头:“是的。”
“因为你很孤独?是吗?”
她不得不再次点头。
“你对孤独感到恐惧?”叶萧不依不饶地逼问,“而你已孤独太久,所以也恐惧我们?”
女孩第三次点头:“是的。”
这眼神这声音都让叶萧难以说“不”,尽管知道该让她去五楼,但他的心肠终究太软,缓缓后退了半步说:“好吧,你留在二楼。”
“不行!”顶顶仍坚持已见,“在这里不安全,她必须跟我上五楼。”
“算了,她不过是个弱女子,你也可以留在这看守她。”
叶萧不想再和顶顶争论,孙子楚、林君如和伊莲娜都在楼下等他。他快步跑出房门,将“无名女孩”留给了大本营。
不知此刻她在干什么?和其他人说了些什么?也许晚上会问出更多的线索。
这时走到一条大路上,几乎是全城最宽的街道,两边种植着高大的树木,后面多是深宅大院。有块路牌标着“朱雀大街”,孙子楚翻出南明地图,仔细对照地图上的路名,果然地城市中心发现了这条路。
地图显示这条大路从西向东,几乎横穿了南明市中心。此刻他们在路的西段,折向东走便是全城中心点。
“朱雀大街——是唐朝京城长安最有名的一条大路,也是当时全世界最著名的街道。不过,长安城的朱雀大街是南北方向的,但这条街却是东西方向。”
伊莲娜打断了孙子楚的啰嗦:“管他东西南北,只要找到路就行了!”
“对,我们已经来这里两天了,还没到过这城市的心脏呢!”孙子楚收起地图,跃跃欲试地跑到马路中间,向身后的林君如喊道:“快点啊!”
“真像凯达格兰大道啊。”
林君如怔怔地看着四周,就连围绕城市的山峦也酷似台北。
倒是伊莲娜快跑到了前头,显然她的好奇心更为急切。叶萧也走到大道中央,往日脚下应该车流如织,根本容不得行人吧。
四人往前走了数百米,前方左侧出现大片空地,右侧全是绿色树木,大路从空地与树木之间穿过。
“GOD,是个广场!”
伊莲娜第一个叫起来,在一排高大的行道树后,是个能容纳上万人的广场。
没错!一个宽阔的广场在他们面前展开。
仿佛天空也高了许多,乌云即将从头顶散去。进入空城的这两天来,到处都是密集的街道和小巷,让人感觉压抑,突然来到这巨大的广场,心情都豁然开朗了许多。
然而,当他们看到广场的正面时,四个人的心都被震住了。
几百米开外的正面,是一座中国式庑殿顶的建筑——竟有几分像北京故宫的太和殿,特别是那雄伟的金色屋顶。大殿建在两排高高的台阶上,站在广场只能吃力地抬头仰望,仿佛古代臣子跪在太和门内,等待至高无上的皇帝的召见。
叶萧又向前跨了一步,才确认脚下不是故宫的石板,而是沥青铺成的广场。
广场西侧是栋现代化楼房,用玻璃幕墙包裹起来。它坐落在宫殿内侧,简直是不伦不类,像卢浮宫前的玻璃金字塔。
东侧是幢古希腊科林斯式大厦,外侧墙体由九根花冈岩柱支撑,高大的柱子贯穿全楼,屋顶则是雅典卫城式的,上面有许多人物浮雕,站在广场上看不清楚。
这场面让他们都看糊涂了,不知是到了哪个时代哪个国度,难道又一下子“穿越”了?
在同一个广场里,居然有三种截然不同的建筑:一个是中国传统式的,一个是欧洲古典式的,另一个则是现代式的。
古今中外的建筑全在这里撞上了,恐怕全世界都绝无仅有吧,广场的设计者要不是天才,那一定是个疯子!
孙子楚又一次打开地图,确认这就是南明城的地理中心,东西向的朱雀大街从广场南侧穿过。马路对面的树林正是“南明中央公园”——他觉得颇为好笑,那么一个偏僻的小地方,竟还要学纽约搞“中央公园”。
而在广场的正北端,就是眼前威严的“太和殿”,地图上标注的是“南明宫”。广场西侧的现代化建筑,在地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