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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欢呼地长嘘一声,终于……终于冒出头来,狠狠地宣泄掉一口龌龊气。
人,舒畅地瘫痪着,我睁开眼……
吃惊地竟见着乔晖:
“晖?”我茫然地喊了这么一声。
乔晖把我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去,轻吻在我的眼上上:
“你原来可以这么好!我好开心,好感谢!”
天!
我作不了声。
乔晖累极,很快入睡。
我把枕头垫高了,斜倚在床上,借助透进房里来的月光,呆望着丈夫的裸体,过掉这一夜。
第5节
脚一踏进乔氏企业,人人都得眉精眼企,少半分精神都应付不来。
这儿没有人会考虑你为何竟夕无眠?为何中宵肃立?不但乔氏,整个香江,尽皆如是。
秘书每日分三次把我要批阅的文件送进办公室来。
我念过一本有关企业管理的书,那里头有甚多名人语录,值得谨记,其中一句云:
“效率高的行政人员,办公桌光洁如镜。”故此,我没有积压文件的习惯。一定火速细读,当下作了决定,签批后发回各部门处理。顾长基的办公室永远不是公事的樽颈地带。
上午,我刚处理完第一批文件,敏慧在对讲机请示:
“乔太,邹善儿小姐求见!”
“请进来吧!”
我正要向她道贺。昨儿个晚上的盛会,成绩一流!我对善儿更多一重赞赏,因为,我知道她获准的财政预算。工作表现不能单看外表成绩,收成是昂贵,抑或便宜,这其间的分数就有高下之别。邹善儿的确,令宴会超值!
善儿精神奕奕地走进我的办公室来,尤其值得嘉奖。谁不苦苦经营,默默奉献?没有把辛劳写在脸上的人,更见修养!
“善儿,恭喜你!”
我站起来,热烈地跟她握手。
“总算交差了!”
“何只交差!简直做足一百分!”
“乔太……”邹善儿有点尴尬,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我问。
“很舍不得乔氏,很舍不得你,可是,我决定辞职了。”
“什么?”
我不能不吃惊。一则,我视邹善儿如朋友,在她面前,我的戒备疏软了,无须处变不惊。二则,这个变,也真是突然得太过,不是时候了。刚刚如此漂亮地完成一项重任,正是享受收成的时刻,怎能挂冠?
“我知道你的疑问。可是,我想你会赞成此举!”
邹善儿绝对不会是拿功劳威胁老板的角色。她虽冰雪聪明,却品性厚道,从不屑落井下石,亦不会恃宠生骄。
“告诉我,为什么我要支持你?”
“因为你明白乔正天!”
我望住邹善儿,心上立时间起了共鸣。来龙去脉,已猜到了几成。
“伴君如伴虎,今日我是可用之材,明朝一样能弃如敝屣。”善儿很轻很轻地叹一口气:“没有人能比你更明白,我入乔氏这些日子以来,何止经常要过五关、斩六将,每年总有这么一场重头戏压到肩上来,从意念到实施,撑得我汗流浃背,心胆俱裂。到今日,我才敢作个不吉利的假设,如果昨晚卫星直播出了事呢!主席怕要撕了我的皮!莫说大体安全度过,就是菜式稍有差池,成千个客人有这么一个投诉了,我也有可能罪该万死!”
这回轮到我作认同的叹气!谁个大老板不是拿十清一俗的准则去视下属呢?偶一失手,英名尽丧,江湖上不大有人肯买昨天的帐,而要应付的明天,又何其多?
“见好即收,乔太,聪慧如你,一定同意!”
“可是,善儿,到处杨梅一样花,到处乌鸦一样黑!在乔氏,总有真心诚意地欣赏你的人!”
“对,故此我的辞职信交了去人事部后,我第一时间就来叩你房门,这些年来,感谢你诚意相交!对你的尊敬,将不会因我身分之不同而稍改,不只因为你是好上司、好朋友,且是个难能可贵的董事太!”
善儿轻松地装了个鬼脸,我当然会意。乔氏企业的董事局成员,不止乔姓四人,其余或是以社会声望、生意关系,而被邀入局的名流,也有真正占乔氏显著分量股权的人,以及三数个对机构有特殊贡献的老臣子,这些董事先生的太太们,修养吓死人!差点没操上乔氏公关部,下令邹善儿代为留意一年两季的连卡佛大减价,再知会各人去抢购!
想起来就气!我们其中一位姓宋的董事,自英国邀请回港加盟乔氏。屁股还未坐暖那个董事位,竟在大庭广众,嘱咐邹善儿派公关部的同事,代他去轮候幼儿班的入学申请表格,因为他仔细老婆嫩,而娇妻又人生路不熟。邹善儿忍无可忍,重新再忍,还是忍不下去,回了他一句:
“乔氏公关服务并不惠及董事局成员家属!”
自此,我们宋董事就有事无事要揪邹善儿后脚!我分分钟看牢这原本在英国挤地铁,挨马铃薯的穷汉,他一有过分的言谈举动,我就站到邹善儿一边,喷得他一面是屁!
正牌老板与老板娘倒是真心礼贤下士,几时轮到那些还是高级打工仔身分的所谓董事和董事太太去作威作福?
然,防得了大盗,防不了小偷。只要世上有人为非作歹,就有人受害。这叫没法子的事。
邹善儿跟其他打工仔一样,按职位高低,受不同程度的窝囊气。
“人总得有工作!”我说。
我们无法不跟现实妥协。
“对的。”邹善儿说到这里,竟一时间红了脸,她原本就是个好看的女人,此刻的腼腆,更添妩媚。
“乔太,我已有出路。”
“什么机构呢?”
“一间比不起乔氏集团的公司,专营中美出入口,可是……”善儿连忙补充:“规模也不算小了。”
“哪一家呢?”
“益通企业!”
“嗯,老字号!你担任什么职位?”
“他们邀我入董事局!宁为鸡口,莫为牛后!”
“我舍不得你!善儿,再想清楚,做生不如做熟!”
“只是……”
“他们高薪挖角?”
“不单是钱,最重要是诚意!”
“我们也有诚意呀!”
“你的诚意,跟他的诚意,不同!”
“怎么会不同呢?你要我如何表达诚意,只管说呀!”我有点发急了。
邹善儿竞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
“怎么说才好呢?你……你是无法像他一样表达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人,他是男人!”
我眼珠儿一转,目睹这眼前人那张红通通的、喜悦、为难而略带羞涩的脸。哎呀!我用力拍着额头,真笨真笨!
两个女人,相视片刻,一齐哄然大笑。笑着笑着,我们情不自禁地拥抱起来。
“这才是最值得恭喜的事!几时完婚?”
“年底吧!”善儿无比兴奋:“难得的第二春,我惶惑得很,有点手足无措!”
“这种担心,我可不用同情你了!”
“原本益通老早已上轨道,多一个员工不多,少一个不少,只是他不要我再在江湖上抛头露面,侍候人家面色过日子!”
这必是好男人无疑,最低限度是极爱善儿的表示。现今的男人,谁不宜得公一份、婆一份?要是口袋里有个钱的,又老愿女人仍躲在厨房和睡在床上,供其享用。能够顺应着你的性情才能环境,提供生活愉快的种种条件,真是难能可贵了!
既不是有瓦遮头,又非金屋一所,是切切实实的一座小楼,住进去,自成一统,哪管外头风风雨雨,能不为善儿高兴?
这世界,老是有人快活,有人愁。
乔正天对邹善儿请辞,暴跳如雷。
可是,天颜震怒也难力挽狂澜。
好老公几时都胜过好老板。挨过江湖风险的职业妇女,全部晓得这条道理。
邹善儿手上的皇牌是好老公即是好老板,还能不顾盼生辉?
我手下的两员大将许秀之和史青,都跟善儿谈得拢,替她高兴之余,乐得飞飞的,像自己在办喜事。
也许,男人无法明白,江湖上有一撮风尘女侠,是情比金坚的。为什么?因为一齐挨过咸苦,谁上了岸,都额手称庆!
举个难听一点的例子。从前青楼卖肉的花姑娘,最兴结义金兰,互相扶持,无非是同疾相怜、同舟共济!一旦抛了头、露了脸,所承风雪,所历忧患,都大同小异,甚或如出一辙,自然易生共鸣、谅解与感应!
公司里头有什么公事上或人事上的快与不快,我们乔家人都尽量不带回乔园去。这儿的家规,甚是简单,准发脾气的只有一人。除乔正天外,其余人等的七情六欲,最低限度在家庭成员大集会时不可表露。
故而,晚饭时,谁都没有谈起邹善儿请辞一事,乔正天根本有业务应酬,没在家主持晚宴,然,乔家成员老早习惯公私分明。
乔正天在座,他是一言堂。
乔正天不在座,一样鸦雀无声。
家姑不喜代策代行,只会随便说两句家常话,将一些厨子的捻手菜式,在各人的碗上夹来夹去。直闹至一顿饭吃完为止。
饭后,乔晖跑到电视房去,我避着走出花园散步。
我承认,心头仍有不安,怕跟乔晖独处。
疏星明月下,我想起邹善儿,她必定幸福地躲在爱人怀里,说着一些迷糊幼稚,只有情人耳朵才能接纳欢迎的话语。曾几何时,我也如此,问他:
“看,怎么你的手掌比我的大了半截?你是大人国,我是小人国!”
唉!说这些无聊的撒娇话时,年已二十三岁。
“大嫂!”
我回转头,是家姑。
“你想得如此入神?”殷以宁祥和地笑。
“没有,我只在胡想!”
真正答非所问。家姑根本没有问我在想什么,无非作贼心虚,此地无银。
“乔晖呢?”
“他看电视!”
“这孩子不爱看书!”
“他也看报章杂志!”我自然地护着乔晖,心上总算一阵温暖,舒一口气。
“幸亏如此,否则,跟你距离更远!”
我这家姑,老是偏心。
“长基,你看,那文医生怎么样?”
我的心,蓦地狂跳,扶住了园子的栏杆,还是觉得有点摇摇欲坠。
“妈,我的意思是,你没由来地问这么一句,我……不大明白!”
“大嫂,你冰雪聪明呢,还猜不透正天的心意?”
我木然。
“这位文医生,是正天老朋友,也是他长期医事顾问聂尔聆教授的得意弟子,真正年少有为,本来一直在英国执业,已是MALET街内有名的心脏病专家了。这年回到香港来参加国际医学会在本城举行的会议,听说被大学医学院留住半年,跟政府医院合作研究少见的病例。我看他也是个很温驯的年青人,难怪正天着了迷。”
这回是家姑有点语无伦次。文若儒的鹤立鸡群,跟乔正天竞扯上了如此亲密的关系?就算看医生,也不必如对亲家。除非……除非是真想对亲家吧!
我心如鹿撞!
“大嫂,你看,我被正天感染了,也在瞎七搭八地胡说,搅得迷糊了!其实,直话一句,你家翁有意撮合文医生和乔雪!”
如雷贯顶,震耳欲聋!
“不能怪正天老套!女孩儿家像乔雪,很难寻得着乘龙快婿。乔雪有她的不羁,又好玩,碰着不三不四的人,胡搅在一起,也是不足为奇的!要能讨雪雪这孩子的欢心,亦非易事,依我们看,这个文若儒,就橡从天上掉下来,恩赐给乔园似的,阖家上下,无人会不喜欢他!是不是?”
我点头。怎能反对?
“我们总也不能如此一厢情愿,依你看,那文医生对乔雪可有好感?”
“他不是一整个晚上陪着乔雪跳舞谈话吗?”
这是事实,不论事实是欢愉,抑或残忍,我们都得承认与接受,是不是?
“你也觉得有点眉目了!”
“最低限度不见得讨厌乔雪吧!”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乔园之内,我从来最尊敬家姑,今晚例外。她是鲜有的赘气。
我是少见的小器、
她要再沿这话题发展下去的话,我怕会禁止不住心头的焦的,发作了……
耳畔突然听到一阵玻璃碎裂声,跟着人声嘈杂。
家姑和我昂起头来,只见东屋灯火通明,乔夕的睡房,一只窗分明给硬物打碎了,里头人影抖动。
我们都吓一大跳。
“什么事了?乔夕他?”
“妈,别怕!我陪你去东边看看!”
才走了两步,殷以宁就止住脚步。
“大嫂,烦你走这一趟,我还是回房里候消息的好。”
我点头表示同意。
家姑不愧是个明白人。
乔夕一定是跟董础础吵嘴,甚而打架。要是家姑出现了,很多事就因此而转不了弯,当事人更难在一家之主面前下台。
老人家对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