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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安业为李孝常斟酒,李孝常一饮而尽,把杯子重重放到几案上。
李孝常:你是外戚,日子过得潇洒,我恐怕好日子到头了。贞观新朝,没有赏赐,太没面子了。
长孙安业:你义安王可是太上皇封的。
李孝常:淮安王神通怎么样?那是太上皇的从兄弟,仗不少打,伤也不少,还不是一样?在朝廷上你也听见了,淮安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呀。
李孝常:我的手下告诉我,燕郡王李艺小有举动,不知会不会有什么事。我打算再探听一下。
长孙安业一惊:燕郡王会有举动?真是那样,非同小可。河北历来不稳,说变就变。
两仪殿内一组屏风上,贴满了奏章。
房玄龄:陛下,前两天在太极殿讲到贞观,讲到中和正,我在想,如果真的是中和正,有些事情是不是反而不好做了呢?
李世民:什么意思?
房玄龄:我劝陛下不妨想得再远一点。
李世民:怎么样?
房玄龄:我知道,晋阳起兵之后,打到长安,一路上,太上皇封官许愿无数,以得天下的道理来说,这是争取人众,是良策。凡谋取天下者,都是这样。但是对陛下来说,是一个负担。为争取一方势力,太上皇常常赐姓,比如李艺,本姓罗,赐姓李。李世?,本姓徐,赐姓李。这样赐姓,为的是笼络势力,各朝各代,也都是这么做的。我还知道,太上皇得了天下,封王无数,这当然也是历朝历代的办法,为的是统治天下。周朝的时候,是分封建国,所谓封建。后来封建坐大,有各国之争,所谓战国。秦皇再一统天下,改制为郡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周代说的是周王拥有天下土地的所有权,但是,治权分散给分封的各国。秦皇改制郡县,将治权和所有权收归皇帝一人。到了汉高祖,又是分封,又是郡县,有些不得已。到了汉景帝,晁错建议削王,收回分出去的治权,结果引起八王之乱,请诛晁错,汉景帝不得不杀了晁错。
李世民:是这样。可是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房玄龄沉默了很久:为陛下计,我要说的是,陛下虽然贵为皇帝,可是太上皇的势力还在,裴寂、封德彝这些老臣,随时会掣肘。我们这些原来秦王府的人、不能用到十分的力气效劳陛下。而且,陛下对朝政的控制还不能达到十分,一是太上皇的老臣,二是太上皇分封的诸王,都会分散陛下的治权。这样的话,陛下纵使雄才大略,也不能优游自如。
李世民:是啊。
房玄龄:我以为陛下当务之急,实际是回收治权,真正控制上下,令出有行,令禁有止,令行禁止,才可以论及其他。
李世民走到屏风前:凡是好的奏章,我都贴在这里,天天观看。贞观之始,千头万绪……
房玄龄:削减太上皇分封的诸王的权力和财富。权力回收,加强治权,收回财富,增强国力。这两点,显然不是贞观两个字能完全做到的。
李世民:不,只收回没有功劳、以前滥封的诸王的权力。我还要给有功劳的人,加封王位、公爵。以对大唐的功劳为准,就还是贞观。
房玄龄:是,今天太极殿上正是这个意思。
李世民:不过,由削减宫女到削王,到再封王,是一大步啊。
李世民坐下,看着房玄龄:如果我命长孙无忌为右仆射……
房玄龄:如果长孙无忌能够牵制裴寂、封德彝,是个好办法。只是,朝廷反应可能很大。
李世民:长孙无忌是个聪明人,也是贴心的人、自己人,要办我们刚才说的事,一定要这样一个人。你不是不可以在右仆射这个位置上,可是你没有退路,万一不行,长孙无忌这样的人,我可以安排闲职,你就难保不是晁错。
房玄龄:事情要快,下手要狠,进可攻退可守,陛下想得很周到。
李世民在御马厩的遛马场边,看着马夫遛马。透过畜栏看过去,杜如晦骑马驰来。
杜如晦:燕郡王天节将军李艺叛变!现在已占据泾州!
李世民摇摇头靠到马鞍上:这个人谁都看不起,不过倒是个勇猛的人。
李世民:(对杜如晦)马上去中书省,以我的名义下诏命长孙无忌为行军总管,讨伐李艺——不,他的李姓是太上皇赐的,褫去赐姓,褫去封王,褫去官职,讨伐诏上先写明这一点,讨伐罗艺。
杜如晦:我马上办好。
长孙无忌驰马随李世民后奔驰。
李世民将马勒转回来对长孙无忌说,你的机会来了,我要给你一次兵权,将来的升迁就好办了。不过,罗艺不好对付,他守宜州,结果西去占据泾州,这种叛变,是成则成,败则走,看来他会和突厥连在一起,你不必和他死战,只要防他联合突厥。如果真要那样,就麻烦了。
长孙无忌:我明白!
李世民:去准备吧。你等等。薛万彻这个人,你熟悉吗?
长孙无忌:仅仅是点头之交,并不熟悉。
李世民:让他做你的副手,你觉得怎样?
长孙无忌:陛下难道忘了?薛万彻辅佐隐太子之前,做过罗艺的部下。
李世民:你担心他心向旧主?
长孙无忌:这也不得不考虑。
李世民:他还没有这么不明智。这一次对他来说,也是个洗刷罪名的好机会。对于罗艺和泾州,你我所知道的远不及他多,为什么不让他去?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我虽然大小国事都要听你的意见,但是让你做统军,我是真的不放心。要是让尉迟敬德、侯君集做你的助手,他们一定会猜忌,为什么不让他们做统军。他打仗,你领功,这样的差事谁愿意做?
长孙无忌:这么说来,薛万彻是唯一的人选了?
李世民:你明白就好。
马周走在通往长安的路上。突然,路旁有人在无力地低声呼唤。马周看去,一个客商样子的人满身是血斜卧在草丛中,努力向自己挥手。马周把自己的水囊摘下来,给那人喂水。
客商:我从广州来,有人追杀我。我命不久长,你我萍水相逢,你对我还有恩。本不该再麻烦你。可是冤情盖天,我现在只有求助于你了。
马周看着客商的包袱说:有这么严重?
客商:只怕是比你想得更严重。你若觉得力不从心,好歹把东西扔到御史台,听天由命就是了。客商忽然伏下,侧耳倾听:不好,他们追上来了。你快躲起来。
马蹄声音渐近。马周拿起包袱,藏到后面的树林中去了。
三个骑马的人到达:姓林的伤势不轻,跑不远,这里树林茂密,搜搜吧。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要找的人。
客商抬起头来,想挣扎起身,但实在没有力气,又无力地倒下。
甲:都督并没有让我们杀人,这该怎么办。
乙:带回广州,路上也是死,这个地方不错,就别管那么多了。
那人:告诉你们都督,上天会惩罚他的,别太丧心病狂了。
三人上前一人一刀,那姓林的当场死亡。马周看得心慌。
三人搜身,只找到一把匕首,又扔了回去。三人打马跑了。
马周看见他们远去,从林中出来。拿起匕首看,上面有字:林远山。
马周将林远山葬了,最后把匕首也埋入坟土之中。他在坟前拜了拜,打开包袱,里面是一纸状文,告的是广州都督党仁弘。
李世民与魏征对坐,李世民心情似乎并不轻松:魏征,你的奏章我看了。削减封王的事我一直在想,可你说的办法也太草率。
魏征:陛下,如何削减封王事小,甚至是否削减封王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世民:这些要不是大事,你给我上奏章干什么?
魏征:事情的关键在于,陛下是想做一个明君,还是一个暗君?
李世民:魏征,你到底要说什么?
魏征:我要说的就是,陛下是想做一个明君,还是一个暗君?
李世民终于掩饰不住自己的不耐烦,站起,在殿内快步走着,然后突然转回头来对着魏征:我们现在在商讨削减封王的事,没有工夫再来议论我做皇帝的得失。
魏征:陛下难道不明白?这个问题不回答,我看也没必要再讨论削减封王的事了。
李世民:好,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明君,什么是暗君?
魏征一副悠然自得、慢条斯理的样子,和焦躁的李世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明君,兼听者也;暗君,偏信者也。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李世民:你说“偏信则暗”是吗?那我问你,我为什么要听你魏征一个人的,我这不是偏信吗?
魏征眼睛一亮,显然他已经达到了目的:臣正是此意。既然陛下以为削减封王是大事,就不该只和魏征一人商讨此事。
李世民:(对宦官)把房玄龄、长孙无忌他们都叫来。
魏征:陛下又错了。
李世民:我怎么又错了?
魏征:房玄龄、长孙无忌心里怎么想,陛下心里早就清楚了,叫来也无非只能商量些无关痛痒的细节。
李世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征:兼听,不是只听顺耳的话。那些反对削减封王的老臣怎么想,陛下也该听听。
李世民:这次是你错了。听他们的话,只能动摇削减封王的决心。听了有什么用?
魏征:不听他们的话,怎么能知道削减封王的难度,怎么能知道削减封王带来的后果。这些都不弄清楚,就开始削减封王,恐怕陛下也太一厢情愿了吧。
李世民:削减封王的后果和难度,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魏征:恐怕没有陛下想的那么简单,不听听那些受此事波及的人的想法,怎能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李世民:好吧,那你说,我该听谁的意见?
魏征:我为谏议大夫,权责也就到这里了。剩下的事,我看陛下还是去找房玄龄他们商量吧。
李世民:我看,我什么时候任命你为参与朝政。有了参与朝政这个职位,你说话就比现在更方便了吧?
魏征:臣在此谢过陛下。
李世民、房玄龄、长孙无忌三人在讨论。
房玄龄:陛下真的下决心了吗?
李世民:我的决心早就下了,只是找不到恰当的方法。如果突然宣布削减封王,必定引起朝野的动荡。已经乱了一个罗艺,不能再乱第二个了。
长孙无忌:陛下现在可有什么想法?
李世民:我想,第一步是要并州为道,将所有各省合并为十道。这一步走好了,下一步就好说了。
房玄龄:(惊诧地)十道?
李世民:怎么了?
长孙无忌:是不是太少了点。
李世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能再多了。
宣旨官宣旨:圣旨,大唐皇帝命大加并省,因山川形便,分为十道:一、关内;二、河南;三、河东;四、河北;五、山南;六、陇右;七、淮南;八、江南;九、剑南;十、岭南。
大殿中群臣议论纷纷。
李世民:户部算了一笔账,现在几十个郡王,有封土,有人口十几万,他们的僚属借着郡王的势力,侵犯州县,势力不可小视。今天,诸位来议论。
裴寂:武德年间,封王无数,是因为隋朝的教训,恐怕一旦发生不测。封王因为是朝廷封的,他们会出来屏藩朝廷。
房玄龄:晋时何尝不是如此,到头来,反是这些封王葬送了江山。户部的奏章已经都看过了。诸位都从隋朝过来,有目共睹。
萧瑀:封王各有不同。有的是赐姓封王,有的是立功封王,有的是太上皇的族亲,不过大多还是当初打天下,为了笼络人心。要分辨具体。
杜如晦:臣以为,今天的议论是要不要处置,还未到如何处置的地步。
魏征:我看要不要的话题已经没必要再议论。朝廷已经无力再负担这些封王。我看不如直接商议怎么处置,免去很多麻烦。
许多大臣听到魏征的话,都面带愠色。
李世民:同朝为官,我面前只管议论,不要计较。隋炀帝只听虞世基,谁的话都不听,结果是丢了天下。诸位不要当无口君子。
裴寂受到鼓励:阳关道,独木桥,为何单单是削减封王?汉景帝时采用晁错主张,坚决削藩,结果闹出七国之乱。其实,太上皇封王根本不能与汉的藩国相提并论。朝廷与封王争利,不足为论,负担,也不足为论。
房玄龄:若论负担,无疑负担得起。臣以为要议论的是,现在天下初定,民间没有积累,要想增强朝廷的实力,又不增加百姓负担,只有削减封王。封王过滥,上不利朝廷,下不利百姓。
裴寂:孟子说:何必曰利,仁义而已。堂堂新朝,何必曰利。那天陛下不是很以魏征言仁义为意吗?
房玄龄:孟子不曰利,不是无利可说,而是重视大利。仁义者何谓,到头来还是为天下大利。孟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