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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这室内的屏风、桌椅、被褥都是陛下亲赐,花样都是我喜欢的。陛下懂得我的心思,我却不懂陛下的心思,从来说的都是陛下不爱听的。
李世民含泪笑:你懂了,便不是魏征了。
魏征:我就像古时候的寡妇,照顾不到自己的儿女,却忧虑社稷宗姓的存亡。魏征体力不支,几乎摔倒。
李世民扶住魏征:大唐已有二十六年,贞观已有十七年,先生可以放心社稷。你不必忧虑你的子女,我来为他们做些事情吧。我要把衡山公主嫁给你的儿子叔玉。
魏征缓缓移动着眼球,看着叔玉。叔玉跪移近魏征。
魏征低声:叔玉,谢恩吧!
叔玉伏拜:谢陛下恩。
李世民在两仪殿后殿贴着奏疏的屏风上寻找着什么。
李泰在李世民身后哭诉:要不是我躲得快,那一箭就正正地插在这儿了。
李泰一面说,一面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李世民光顾着看奏疏,却没顾上回头看李泰。
李泰十分失望,带着哭腔:父皇,你在听我说吗?
李世民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一份魏征的奏疏,如获至宝地摘下来:我在听着。我已经派大理丞立即调查此事。刺杀亲王,非同小可,无论是谁,抓获以后格杀勿论。
李泰:父亲难道就没想过可能是谁吗?
李世民:我想过,可是我想不出。
李泰:父皇不是想不出,而是不愿去想,不敢去想。
李世民出神,缓慢地: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泰情绪激动:朝中是有些人对我不满,可是却没有人恨我到了要杀了我的地步,况且谁都知道无论此事成败,父皇一定都会追查到底。如果仅仅是嫉恨,绝不可能冒这样的风险。刺杀我的人不仅仅是因为恨我,而是因为我的存在对他是个威胁,必须除掉我,才能保全他自己。
李世民:谁?
李泰:父亲对我偏爱,朝中已经有不少人议论,相信父皇也听到过。太子早就坐立不安了,现在他终于动手了。既然他不怕父皇追查,说明他连下一步计划都想好了。
褚遂良入殿,见气氛不对,就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李世民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对李泰:我说过,我会追查到底的,无论这事是谁做的,都会受到严惩。你先回去,让我静静。
李泰告退。褚遂良也要跟着退出,被李世民阻止。
李世民拿起手中的奏疏:这是魏征从前给我上的“十思疏”,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一个帝王。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拿出来重新读一遍。可是,上面没有告诉我,儿子之间相残该怎么办,更没告诉我,有一天他魏征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
两仪殿后殿,更鼓响,李世民从梦中惊醒。内侍立在一旁,面带悲色。李世民看着内侍,渐渐回过神来:是魏征吗?内侍含泪点头。李世民闭上眼睛,仰天长叹。
公元643年,贞观十七年,正月十七日,魏征逝世,年六十四岁。
李世民在苑西楼,跪,遥拜。李世民起身遥望,眼泪涌出。
褚遂良:陛下节哀。
李世民:临照铜镜,可以调整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道朝代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确得与失。我经常用这三种镜子来提醒自己。魏征走了,我就少了一面镜子!魏征去世后,朕派人到他家里,你记下来。
褚遂良执卷手写。
李世民:得到他的一份奏章,因为是草稿,字很难认,只有前面几行可以分辨,说:天下之事,有善有恶,任用善人则国安,任用恶人则国乱。朝廷官吏,情有爱憎,憎恨的就只看见他的恶,喜爱的就只看见他的善。爱憎之间,应该谨慎,如果喜爱而又能知道他恶的一面,憎恨的而又能知道他善的一面,除去邪恶者,不要迟疑;任用贤德者,也不迟疑,就可以兴盛了。我想了想,恐怕只有爱憎,其他就不够了。公卿侍臣,都应该把魏征的意思写在笏板上,明白这个道理向我做谏争啊。
褚遂良写毕。
李世民:魏征葬在我的墓地旁,我要为他立一块碑,上面要有碑文。
褚遂良:好。我马上准备。
李世民:不,我亲自来写。
李世民在案几前持卷书写。内侍禀告洛州都督张亮求见。
李世民持卷看张亮:任命你为洛州都督,你不去洛州找我有什么事?
张亮:陛下,有个事情不能不告诉你。我去兵部告辞,兵部尚书侯君集不知为什么问我,什么人排挤你,把你外放到洛州?我说除了你侯君集还有谁!他说,我平定高昌,结果惹来了这么大的嗔怪,我怎么能排挤你呢?
李世民停止书写,看着张亮。
张亮:他扯着衣裳说,我郁闷很久了,你能不能造反?你要是造反,我跟你一块反!
李世民:你和君集都是功臣,他和你说这些时旁边也没有人,追究起来,君集一定不服。事情也弄不清楚,你先不要传出去。
张亮:是。
李世民摇动着手卷:我正在给魏征写碑文,我想,做君王难免很多人不满意,有的人凭一股勇气,有的人能说会道,有的人生性谄媚,又有的人生性奸诈,再有的人欲望强烈,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出于各有所求,我又只有一个人,稍不注意,听了一个人的,危险啊。这也就是困难之处。
张亮:我只是跟陛下说一下,明天就走了。
李世民:你们这些功臣,我总想时常见到你们,可是亡的亡,走的走,也许我请画工把你们画下来,倒可以常常看到。
张亮流泪,告辞。
两仪殿内,尉迟敬德华服伏拜:陛下,我真的老了,每每精力不够,所以常常怕耽误朝政。陛下准许我回家安安静静等死吧。
李世民摇头:你还早着呢。
尉迟敬德:真的是这样。我听说陛下也是风疾上身,是这个年纪了。不比少年时,当初我随陛下打天下,风餐露宿不觉得,到了年纪,疾病找上门了,才知道当年欠下多少啊。
李世民:你说得对。我这些年也是每每觉得不如从前,几次风疾,真是苦不堪言啊。不过你是老臣,这样吧,做散官,开府仪同三司,可是隔五天还是来一次吧。
尉迟敬德:谢陛下。
李世民:一会儿你先别急着走,我叫工部尚书阎立本来给你画像。
尉迟敬德惊讶:为什么给我画像?
李世民:我以前叫阎立本画过《秦府十八学士图》,现在我想叫他画《凌烟阁功臣图》。你知道,当年咱们这些人,现在都到年纪了,我有时候想起诸位,又苦于诸位不能常常在一起,所以想把你们画下来,放在凌烟阁里,想起来就可以去看一看。
尉迟敬德微笑:那好,我就等着吧。第四十五章
公元643年,贞观十七年,三月,齐王李佑在齐州叛变。
东宫内,贺兰楚石、纥干承基、李元昌、赵节、杜荷围李承乾坐。
李承乾:齐王真的反了。
李元昌:会不会牵连到我们?(指纥干承基)他跟齐王往来密切。
纥干承基:殿下,恐怕事情紧急了。
贺兰楚石:对。反了吧。
众人纷纷:反了吧。
李承乾:这里离太极宫只不过二十步,随时可以杀进去。我只是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与我齐心。
贺兰楚石:我与殿下齐心。
杜荷:其实天象已经发生变化,所以应该马上响应。我与殿下齐心。
李承乾:好,既然如此,歃血为盟。
每个人开始割破手臂,用同一块绸缎擦血,互相展示。李承乾点燃绸缎,绸缎烧成灰烬,灰烬放入酒中。李承乾端起酒杯,饮。众人传送酒杯,逐一饮酒。
李承乾再举起酒杯:同生,同死。
诸人:同生,同死。
李承乾对贺兰楚石:你岳父和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每天都会报告我父亲的一举一动。现在事有紧急,你马上去,要他们随时报告。
贺兰楚石:我马上去。
李承乾巡视诸位:我们现在开始吧。第一步,做什么?
杜荷:事情简单至极,殿下只要声称得了急病,生命垂危,陛下一定亲自前来探视。在东宫之内,我们就可以成功。
所有人点头,纥干承基:是啊。不过,是要他活,还是死?
所有人看李承乾。
李承乾:我永远不要再看见他。
纥干承基:那就是要他死。死好办。
李承乾:诸位还有什么?
李元昌将手掌合在一起,摇了摇:前几天,我看见陛下身边有位美女,琵琶弹得极好,咱们的事情成功之后,殿下,请把她赏给我吧。
李承乾:说得好。我把她赏给你的时候,就是成功的时候。
纥干承基住所,军士一拥而入,将熟睡中的纥干承基压在席上。
密室中纥干承基垂头丧气,已经被折磨得没了力气。褚遂良在一旁站立,监督着审理过程。
主审官:我再问一遍,你知道你为什么被抓到这儿来吗?
纥干承基:你们把我抓进来,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主审官:你犯了什么罪,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纥干承基:我没有罪。
褚遂良在一旁听得有点不耐烦:你不知道,是因为你罪太多了,一时想不过来吧。到底为了哪桩事把你抓进来,你自己心里恐怕也没底吧。
纥干承基有点慌乱:我没有任何罪。
褚遂良:齐王谋反,你不是直接参与者,可能还到不了死罪的地步。可是你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太子亲自来为你求情,也救不了你。
纥干承基冷汗出,不说话。
褚遂良:直说了吧。你行刺魏王虽然未遂,但判你十个死罪也够了。你以为这么长时间,我们按兵不动,是在等着你上门自首吗?你行刺魏王的证据我们早已掌握。你在这里狡辩只能是白费工夫。
纥干承基:刺杀魏王的人不是我!不是我!
褚遂良故意停下来,观察着纥干承基的表情:这件事之所以一直压着,是因为你后面的那个人,轻易动不得。可是这事又不能没有个交代,所以前后的责任只好由你一个人担着了。
纥干承基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是被迫的,没别的办法,太子叫我去,我不能不去。如果拒绝,一样是死路一条。
褚遂良突然变了脸色:大胆!已经犯了死罪,竟然还敢诬陷太子!
纥干承基惊讶:难道大人刚才说的人,指的不是太子?
褚遂良:你诬陷太子,罪加一等!
纥干承基:真的是太子,我对天发誓是太子让我去的。不是太子,我怎么敢去做这样的事。我是糊涂,我觉得太子是储君,是将来的陛下。太子的话,不能不听,所以我就……
褚遂良转头对身旁的书记官:这些话都记下来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胆的罪犯,竟敢把罪责推到太子头上。
纥干承基大喊起来:不信我的话,陛下会有危险!
褚遂良终于等到了要听的话,转过脸来:说下去。
四月一日,追查齐王叛乱党羽,牵连纥干承基。纥干承基向李世民告密,检举太子集团谋反。
大理寺,李世民与房玄龄、长孙无忌、其他一些官员坐。褚遂良引侯君集入。侯君集跪下,褚遂良将记录手卷交给李世民,自己入座。
李世民阅手卷:我本来是不想让玩弄辞令的官吏侮辱你,所以我亲自来审。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侯君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被人捆起来,有人问我,我就必须回答。
李世民:有人检举你参与谋反。
侯君集:我听说了,但是像他们说的那个什么纥干承基,我不认识这个人,是谁的家奴吧。我记得贞观二年,有一个家奴告发他的主人谋反,陛下认为这不是好事,说,谋反这种事一个人是做不成的,一定还有另外的人,不必担忧发现不了。从今以后,家奴告发主人,不能接受,杀掉家奴就是了。
李世民:我们不管纥干承基是不是家奴,贺兰楚石不是你的家奴吧?
侯君集看了李世民一眼:当然不是,他是我的女婿。
李世民示意内侍,贺兰楚石入。侯君集看着他入,垂下眼睛。
贺兰楚石跪在侯君集右后方:侯君集……
侯君集向上看了一眼,长叹:不称我的官职,不称岳父,与家奴无异!陛下不想让官吏侮辱我,我也不想让家奴侮辱我,一切我都承认。
大殿中沉默。房玄龄、长孙无忌垂下眼睛。
李世民:侯君集是有功之臣,我实在不忍心以律法处置。贞观九年,我曾经为党仁弘请罪于天,这次我想为侯君集向你们再一次乞求,你们会答应我吗?
长孙无忌:上次高甑生诬告李靖,等同谋反。这一次是确实的谋反。
房玄龄点头:他自己都承认了,陛下又何必呢?
褚遂良:只有诛杀,才可以彰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