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事不宜迟,“谢谢你的窍门。我也加入吧!”陆文博拿着三本书,走到旁边的另外一台复印机前大印特印起来。省钱是好事,可是复印的工作量也是惊人的。整整两个小时,陆文博站在那台复印机前,和王少衡一起,像装配生产线上的两个工人一样,重复着伟大却又机械的动作。他无法不为中国人民的聪明才智赞叹不已。
终于印完最后一页了,他腰酸背痛,手脚麻木,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半天没动。按照商业管理的理论,他为自己节省了运营成本,提高了投资效率,心情是难以形容的。
王少衡也差不多同时完成,也筋疲力尽。他在自动咖啡机买了两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和陆文博边喝边聊。
“文博,从高中毕业咱们就没再见过,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六年多了,感觉就像昨天。对了,我至今还记得小时候你的名句!”陆文博摇头晃脑,模仿古人吟诗。“人到中年上小学,少年荒废好学业。”
“你记性真不错,我自己都忘了。这些年你怎么样?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是啊。先过来探路,然后把老婆尽快办过来。出国前刚办的事儿。”
“行啊,小子,效率够高的!”王少衡满心羡慕。
“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没有?”
王少衡啜了一口咖啡,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陆文博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深沉。
“我大学时候有个女朋友,我们本来要毕业后一起出国的。结果她签过了,去了波士顿,我被拒签,只能去研究所。”
“那你们就分了?”
“她出去的头一年,我们几乎天天电话,发E-mail,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第二年,我去签证,还是被拒。她等不了,找了新男友。据说是个高干子弟,已经办了移民,答应娶她帮她办绿卡,他们俩已经同居了。”
王少衡叹了口气。
“本来我都不想来了,后来觉得不甘心。我偏要让她看看我也能出国,也能有绿卡,给自己争口气。就这么去签证,结果居然签过了。我办了停薪留职,来到密尔沃基。”
“天下好女孩多得是,没她地球一样转。中国留学生那么多,怎么也能有适合你的。咱们慢慢来。”
虽然装了电话,但是由于国际长途话费高昂,陆文博多用E-mail和国内的亲人保持联系。
明天就要上课了,而且在机房的工作也要开始了,他抽时间到图书馆给家里人通报最近的信息。陆文博打开邮箱,先看到了大学同学韩旭的E-mail,说他已经签证成功,而且异常地顺利,很快就要到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学习了。原来韩旭签证时的时候碰到了“韩国美眉”,她碰巧也是哥大毕业的。虽然韩旭没有一分钱奖学金,而且还借了3万美金的贷款,“韩国美眉”却因为见到校友异常热情,在轻松愉快的闲聊之后,十分痛快地给他放行并祝他好运。“这小子,还真有命。”陆文博替他高兴,美国大陆上留学大军里多了个同学。
接下来是哥哥的邮件。他说家里人十分想念他,父母身体都好,不用挂念。如果经济上需要帮助,让他尽管开口,俗话说“穷家富路”,家里人会尽力帮助他的。陆文博知道父母工作几十年,手头并不宽余,不禁一阵心酸。他简单回复了几句,说他一切都已步入正轨,适应了校园的环境,明天第一天上课,他会好好努力的。为了让家里人放心,他还隐瞒了每天吃麦当劳的情况,说自己天天有营养美味的中餐,身体甚至有发福的迹象,他一再嘱咐哥哥照顾好父母。
最后是晏茹的来信。信里是坏消息,晏茹咨询了美国使馆,新婚夫妇要在登记三个月以后才可以申请签证,否则不予办理。陆文博原本是准备基本适应了学校生活之后很快就把她办过来,现在看来至少要等到11月中旬,陆文博心头一片阴云笼罩。他并不后悔在出国之前结婚,可是两地分居让他内疚。晏茹望穿秋水,盼着和他团聚,他对成功的几率却没有什么把握。他镇定了一下,告诉晏茹他会尽快把这边的手续办好,争取三个月的期限一到就去签。这段时间,她可以集中精力复习TOEFL。他让她一定不要太着急,他们一定能尽快团聚的。他用了大量篇幅安慰晏茹,尽可能给她精神上的支持与鼓励。
整理完了自己的信件,陆文博心事重重地回到了“鬼屋”。“明天是到美国的第一堂课,一定要有个好状态。”他心里想。毕竟今天的这一切得来不易。他洗了个热水澡,试图把E…mail带来的不快消息忘掉。艾琳又来了个电话,嘱咐了几句,让他心里踏实许多。陆文博心里稍微有点数,早早睡下了。
十二 重返课堂
第二天一早,陆文博满怀期望走进教室。“教室不大,前面有一张给老师用的桌子,其他桌椅板凳摆成”U“字形,环绕整个房间,有大约20个人坐在里面。他礼貌地用微笑回应了同学投来的好奇目光,找个后面的位置坐下了。屋子里大多数是白人女孩,除了陆文博之外,还有两个白人男孩。他是唯一的亚洲人,也是唯一的”老外“。
老师走了进来。他身材不高,十分瘦削,留着山羊胡,头发和女人一样长,扎成马尾辫放在脑后,穿着休闲衬衫和牛仔裤,一副眼镜是他身上唯一让他显得有点学者气质的配件。
“我叫马克·莫塔尼,是刚刚从哥伦比亚转过来的教授。我从事心理咨询和其他社会工作已经二十多年了。”第一句话就把学生镇住了。“我刚刚到密尔沃基来,有很多要适应的,希望你们可以帮助我了解这里。”开场白简短有力而有效。接下来他让学生按照顺序依次进行自我介绍。每个学生都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学习社会工作。陆文博虽有备而来,但还是有点紧张。
“我叫陆文博,是从中国来的。在大学的时候,我参加了联合国世界妇女大会的服务工作,对不同文化、不同民族、不同国家的社会状况有很多了解。我希望通过在这里的学习更好地了解社会了解人,向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助的双手。”
“非常欢迎你到我的班上来。我也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多多了解中国。”莫塔尼教授老师热情地表达了自己的友好。随后,他口若悬河地开始了第一讲。“社会工作是一个涉及面很广的学科,主要研究的对象是‘人’,例如人的生理、心理,行为模式,婚姻家庭等问题。”
他一下子坐到桌子上,有节奏地摇晃着他的腿,继续着演讲。
“社会工作者需要与不同种族、不同年龄、不同文化背景的个人、群体、组织机构打交道。社会工作的核心是认识社会问题,解决社会问题。这其中包括帮助穷人和受不公正待遇的人;帮助酗酒和吸毒者,保护妇女儿童,改善少数民族受压迫、受歧视的状况……”
过去的一个星期,陆文博一直在阅读有关参考书,多少对社会工作有所了解,可是今天这些知识到了老师嘴里,突然变得晦涩难懂起来。他有点跟不上老师的语速,脑子也有点转不过来。一堂课下来,大概也就明白了一半左右,满脑子问号。
莫塔尼教授似乎看到了他的迷惑,走上前来。“你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发问清楚,不要害怕,我和其他同学都会帮你的。如果你不问,把事情做错了,或者让别人以为你都明白了,你就是最大的傻瓜。”老师一针见血,十分直接坦率,典型的美国人做事的方式。
陆文博心里明白,五成没听懂,问几个问题只是杯水车薪,恐怕还要自己补课,遭遇“语言关”,英语专业高材生也要格外用心。“谢谢教授。谢谢。我好好整理一下思路,会找您把所有的问题搞清楚的。”
下课后,他和负责机房的老师见了面,明确了工作时间和任务。为了赚到助教金,陆文博每周要花上20个小时管理学校机房,虽然不轻松,可是毕竟能够帮助他支付学费并赚取微薄的生活费,他没理由抱怨了。
第一天算是应付过去了。发愁的事情又来了,陆文博所选的三门课中,“文化差异”居然被安排在校外的一个小学里,离住处校园很远,交通不便,新来乍到的陆文博对学校的方位没有任何概念,更不知道怎么去。他求助于导师吉姆,吉姆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直接找“文化差异”的主讲教授何塞·托里斯,搭老师的车去上课。他有点顾虑。毕竟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老师代表权威,学生始终要对老师毕恭毕敬,老师和学生有严格的等级差别,为老师做事是理所应当的,而搭老师的车无异于让老师为他服务,陆文博觉得说不过去。
“这样能行吗?他是教授啊!”
“何塞是个非常好的人,你只要把你的困难和他直接说,他会替你想办法的。”吉姆让陆文博放心。
陆文博半信半疑来找何塞。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浑厚的男中音招呼他进来。
陆文博推门进去。桌前坐着一个有拉美血统的中年男子。
“托里斯教授,我叫陆文博,是你班上的学生。我刚到密尔沃基,对上课的地方不熟悉,所以不知道我能不能……能不能……”他觉得有点不好开口,支支吾吾的。
“你是不是需要搭个车?没问题。明天晚上5∶30你到办公室来找我。我带你一起去。”何塞非常爽快。
“太好了,那就谢谢你了。”
陆文博目前接触过的老师个个都非常的简单直率,平易近人,不摆架子,不耍权威,平起平坐。他体会到了一种友好尊重的氛围,原来对遭受种族歧视的担心也一扫而空。
何塞是波多黎各人,“文化差异”的第一堂课上,他讲述了自己为何来这教书的一段曲折的经历。当初学院招聘副教授,十多个人应聘,何塞一路过关,直至面试职位。到最后一轮,只剩下何塞和另外一个白人。与那人相比,何塞在学历、资历、经验各方面都要更胜一筹,结果却意外落选。何塞向评选委员会提出申诉,认为有种族歧视的嫌疑,经过一番斗争,他堂堂正正地为自己争到了这个职位。
陆文博也庆幸自己刚到密尔沃基就碰上这样一位好老师。何塞有着极大的个人魅力,他的课非常精彩,他对于种族、文化、热点事件总有独特的视角和见解。他能够最大限度地帮助每个人挖掘内心深处的意识,看法,价值观,甚至是偏见。课堂上始终充满着种族大团结与热情的活力和气氛。
分小组自我介绍的时候,大家都对陆文博很感兴趣,七嘴八舌地问他各种问题。
“你从中国的哪里来的啊?”
“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你为什么要到密尔沃基来?”
陆文博一时成了关注焦点。
“你住在哪里呀?上课怎么来的?”同组一个从芝加哥来的女孩卡蒂很好奇地问他。
“我住在学校附近的马里兰大街上。今天是搭托里斯教授的车来的。”
“我也住在那儿附近。如果愿意,以后可以搭我的车。”卡蒂非常热情地伸出援助之手。
陆文博因为不好意思总搭老师的车,正在发愁,听她这么一说,欣然应允。卡蒂和他约定每周上课之前来接他。
学期就这样开始了,一周的课下来,更多的困难摆在了面前。英语他明白得稍微多了一点,可还是障碍重重。最让他震惊的是阅读量的巨大让他震惊。上大学的时候,他也要阅读英文原著,可是一个学期最多读两本,几百页顶天了。而现在三门课下来,一周的阅读量就要接近上千页,每次读书之余还要写读书笔记,算成绩。陆文博叫苦不迭:“这怎么可能读得完?”计划中两年的学业百分之一还没有到,陆文博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拼吧!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那么多中国人来留学,没有听说念不下去的。自己绝对不能做第一个!”陆文博开始挖空心思想对策。他买了一个袖珍的笔记本,走到哪里都带着,碰到新的词汇和用法绝不放过,立刻记录下来平常没事就拿出来看。他还给自己的笔记本起了个名字“American Slang in Use”,视为攻克英语的《圣经》。
超市也成为学习英语的课堂。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陆文博经常带着小本子,把所有商品标签上的词语写下来,看着实物学英语,获益匪浅。一次,他回来得很晚,刚刚打开电视,看到加利福尼亚的橙子只有10美分一个,想大买特买一顿。结果货架上空空如也,原来不只是中国人想省钱。
服务员正在旁边摆放苹果,他便走过去问:“Do you have more oranges There is none left on the shelves。”(你们还有 橙子吗?架子上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