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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并非兄弟会出身的军官,兄弟会成员的态度往往是纵容他们,知道他们犯了不可修补的错误再出来告发,而兄弟会出身的军官则不会如此,他们知道军中人才济济,每个位置后面都有无数精明强干的人才在守候,只有极少数的人才回去触犯那些极为犯忌讳的事情。
但正如陛下所言,内部的敌人最可怕,兄弟会死敌中的死敌,就是这种混入了会中,但实际上并不真正信奉兄弟之义的人,所幸的是多种机制的制约下面,这样的人很难有像样的机会,与其费尽心思钻营那些龌龊事,还不如老老实实积攒军功威望,升迁的机会还要大些。
兄弟会的存在使陈德对军队的控制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哪怕远在万里之外的河中,也只见军威赫赫,绝无蛮族过度常见的将军挟军自立作乱的情形。
这一年,随着塞尔柱突厥人的被迫西迁,东方夏国的威严在战败者的口中显得格外可怖,就连远在君士但丁堡的拜占庭皇帝也都知晓河中地的新主人是大夏国王,新总督张仲曜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他拥有最好的战马和勇士,却对夏王陛下忠心耿耿,具备温文尔雅地风度和冷酷铁血的手段,是贵族风度的完美化身。巴希尔二世更为自己手下没由张仲曜这样既得力而又可以信任的心腹将领而遗憾。
君士但丁堡的大皇宫里,四面墙上不满马赛克、彩色琉璃的镶嵌画,耶稣、天使、历代皇帝和主教的形象俯视着宫殿,映射出辉煌而柔和的光芒。
拜占庭皇帝巴希尔二世正在接见来自东方的使者,据说使者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穿过被突厥人蛮族所控制的小亚细亚一带,带着东方君主修好的盟约来到皇帝神圣的宫殿里。
礼仪大臣和宫廷仪卫高唱之后,夏国的使臣方才迈步上来,皇帝特意赐他不必匍匐着觐见。
“若是陛下平定蛮族,控制了黑海,还请陛下容许我夏国的商旅在黑海东岸选择一处港口,修筑城堡储存货物,拜占庭的商人可以从那里购买陆路过来的东方商品,再运往欧洲销售。”安思道恭谨地说道,这个提议,即使对骄傲的拜占庭皇帝,也是极其巨大的诱惑。
第九章 宫变
巴希尔二世身穿紫袍,头戴着皇冠,手握权杖,他低头思考着,东方君主的这个条件很有意思,他要在黑海东岸伸出一只触角,但将更西方的贸易权交给拜占庭,又好像是表示他的势力范围将局限在那里,听说他已经控制了河中,如果他要确保商队从陆路抵达黑海的话,他还要将领土向西扩张,他的军队无疑是强大的,突厥人已经给他打败了。
“东方来的使者,”年轻的拜占庭皇帝眼中流露出一丝尴尬,为了彰显这是这图拉真皇帝时代以来罗马第二次迎来东方丝绸之国的使者,宫殿进行了华丽的布置,宦官和显贵罗列在两旁,屋顶上垂下宽大的紫色丝绸帷幔。地上铺满括镶嵌金丝的丝绸地毯,身穿丝绸织造的绣金法袍的教士举着黄金和马赛克的圣像,旁边的桌案上整齐的放置着金银大烛台,玛瑙和雪花石膏的黄金圣餐杯,黄金和红蓝宝石封面的福音书。然而,逐渐老去的拜占庭,现在也只剩下雄伟的君士但丁堡和它千百年来积累的财富,来衬托自己曾经的荣耀,东方古国正在复兴,而罗马已经不再伟大。
“你们请求在黑海东岸修筑一座港口和自治城市的要求,恕我无法答应,因为格鲁吉亚和亚美尼亚还在蛮族的手中。”巴希尔二世缓缓说道,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
“只要陛下一个承诺就可以订立盟约。吾王相信陛下定能恢复昔日帝国的关荣。”安思道按照张仲曜的嘱咐,充满自豪地答道。他显得比巴希尔尔二世所有的朝臣对他都有信心,这些人当中不少都私下里与小亚细亚野心勃勃地贵族瓦尔达·佛卡暗通款曲的。
“你们的国度也是实行军区制的么?”巴希尔二世突然问道。他的疑心病很重,但同时是个极端勤奋的皇帝,在接待夏国使臣之前,他翻阅了宫廷大臣通过突厥人搜集到的夏国在河中广泛实行军士管理荫户的制度,这一点切合了罗马的衰落是由于军区制下农兵破产的原因。他认为要重振罗马,则应当削减将领们的权势,恢复军区制,夏国在河中的成功,使他对自己要对军区将领们采取的铁腕打压政策又找到了理由。
这个问题被翻译过去,安思道一愣,他迟疑着答道:“吾国的军士却是要管理民政,但似乎与贵国的军区制有所不同。”究竟如何不同,不谙熟两国制度的安思道却说不上来。
巴希尔二世点了点头,又问道:“若是我允许你们在黑海建立一座城市,你们的君主是否愿意为拜占庭提供一支精锐的雇佣军,当然,我是会付给慷慨的军饷的。”他在罗斯瓦良格亲兵队身上尝到了雇佣军的好处,现在小亚细亚的军事贵族反抗得很厉害,君士但丁堡不乏财富,但缺少一支可靠的军队,夏国军队既然能够将强悍的突厥人从河中地驱赶。
安思道又是一愣,他随着商队出使君士但丁堡,眼见这西方大秦国的都城已然繁华到了极致,南北两面狭长的海峡是它的天然屏障,其它方向则修筑了高大防御的城墙,同附近的高山连在一起,端的是易守难攻的一座雄城,却混没想到这个居住在如此繁盛的城市中的君主居然到了要向异国借兵的地步,幸好这个问题陈德早有交代,“吾国之人安土重迁,不欲远离故园。”
巴希尔二世点了点头,叹道:“东方古国和那些见钱眼开的蛮族就是不同。”放弃了这个打算,他也是兴之所至一问而已,又道,“贵国君王派你来致以修好之意,我无以为报,便承诺你们将来可以将货物运抵黑海东岸的港口,更自建一座城堡来看守货物好了。”他素来不把这口头承诺当回事,想来东方君主也是如此,双方初次接触,这些场面上的承诺,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将来设立城堡,自然要把货物卖给给夏国带来最大利益的商人。”旬日后,陈德笑着将葱岭西面传回的军报交给萧九和李斯看,“巴希尔二世可不是个以信守承诺著称的人。”
他又展开军情司从辽国境内报回的鸽书,看着看着,脸色变得沉重起来,“立刻让辛古、于伏仁轨、罗佑通这些和宋辽接壤的军镇都全力戒备。”陈德面无表情地说道,将军报放下,“辽国皇帝耶律贤驾崩了。”陈德的凝视着窗外,大宋太平兴国七年九月,大辽乾亨四年,北中国的天空,再度笼罩着战争的阴云。
辽国焦山行宫外,火把明灭,韩德让与十数名亲信将领奉了萧后支召觐见,却被契丹族禁卫耶律乙所阻拦。
“陛下驾崩,御帐严禁外臣出入,何况尔等汉儿?”耶律乙手握着刀柄,颇为不屑道,他身为皇族,想来看不起出身汉族奴隶的韩氏。尽管韩德让出示了耶律贤与萧后的手令,仍然阻挠。按照耶律乙的想法,皇帝驾崩,并不一定是皇子登基,数百位耶律皇族商议后拥立谁便是谁,轮不到韩德让这汉臣掺和进来。
见韩德让与耶律乙相持不下,周围的宫分禁卫面面想觑,韩德让手中有圣旨没错,但耶律乙身为禁卫统领确实也有守护御帐的职责。韩家以前便是宫分奴隶,韩德让又多次带领宫分军巡边,这些禁卫见他被目中无人的耶律乙阻拦,好些人心中倒是暗暗同情与他。
韩德让脸色一凛,沉声道:“吾等既然奉圣明见驾,阻拦者死。”他身穿镔铁盔甲,左手举起萧后与耶律贤的手令,右手抽出宝刀,高声喝道:“耶律乙抗旨不尊,将他拿下,就地斩首。”
耶律乙闻言不禁狞笑道:“你这汉儿莫不是失心疯了吧,谁敢杀我!”他说完左右看了看,又哈哈大笑两声,还没笑得出第三声,便嘎然而止,一柄带血的刀尖从他心头透了出来,副统领萧国把钢刀抽出来,在军袍上擦干净,鄙夷地道:“姓耶律的有休哥那样的雄鹰,也有汝这样的疯狗。他朝韩德让拱手道:”韩枢密使,皇后在帐内相候,你随我来。“
韩德让微微点头,萧国乃是萧绰的心腹,他出示圣旨,又坚决要觐见萧后,萧国这才出手斩杀了耶律乙。快步跟着萧国来到萧绰的帐外,萧国在帐外警卫,韩德让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进去。
虽然早有准备,见到萧绰的模样,韩德让还是大吃了一惊,她一身素装,头发披散在背后,双目红肿,容色憔悴,哪有一丝平常精明干练的模样。
“德让,皇帝驾崩,宗室亲贵二百多人各有亲兵家将,有人密议着吾孩儿,要另立新君。”萧绰显得有些惶恐不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平日里耶律贤身体病弱不堪,他一旦身故,剩下了孤儿寡母,才显得这棵大树是多么的重要,眼看韩德让赶到,她才似乎又找到了一点依靠。
韩德让颇有些怜惜地看着萧绰,沉声道:“皇后陛下勿要惊慌,宗室亲贵手上的兵力虽多,一则过于分散,各怀心思,无法集中作乱,二则许多人的亲兵还留在上京,远水不解近渴。当务之急有三,一是控制宫分军,拱卫皇室,皇后于幼主的安危乃是根本;二是安抚焦山周边的兵马,防止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山西诸州的驻军攻打御帐;三是要防备南朝在我朝国丧,上下慌乱之际趁火打劫。”他语气沉着,说得条分缕析,萧后原本有些惶恐不安,此时灵台也清明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那究竟如何安排?”萧后望着韩德让,她处理军国大事已极为熟练,但今日不知怎地,在这个沉着英武的男人面前,居然起了一丝依赖之心,全无平日里半分的精明干练。
看着她美眸中期待的眼神,韩德让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宗室亲贵既然各怀心思,那就更加不可让他们串联密谋,应该立即下旨令所有宗室不得擅自出府,不得聚集商议,违者立即斩首抄家。”他的语音说得斩钉截铁,契丹人争夺权力大位,血腥之处丝毫不弱于中原。
“耶律氏里面休哥是个英雄,但难保他和其它的宗室没有牵连,皇后便命他为南面行军都统,让他统军去防备南朝,为防他拥军作乱,再命奚王和朔奴从旁监视。南朝是吾国的生死大敌,耶律休哥分得出轻重,他会全心防守南朝,无力参与到夺位的大事中来。”韩德让缓缓道,对辽国朝中大臣的本事脾性,他都如数家珍。
见萧绰点了点头,韩德让犹豫了片刻,又道:“耶律勃古哲是吾信得过的人,可以命他总领山西诸州军事。”他看着吃惊地睁大眼睛的萧燕燕,没有解释,耶律勃古哲历任南京侍卫兵马使,最近升迁的南院大王,他的主要职责便是在幽云一带防备似韩德让这样的汉人将门作乱,谁知居然给韩德让不声不响地拉了过去,还成为了他信得过的心腹。
即便是将韩德让视为依靠,萧绰的也不禁闪过一丝惊慌疑惧的眼神,韩德让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德让为皇后已是剖肝沥胆,皇后亦当信任臣等,何虑之有?”萧绰惊慌地避开他鹰隼一样必然地眼神,感到一阵心慌,低声道:“我与你早有婚约,隆绪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若是我们母子得以保全,他便也同你的儿子一样。”她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暗示了今后要以身相许的意思,脸上也是一阵发热。
第十章 权柄
来到宫分军的大营内,韩德让先令萧国带着他的心腹军卒埋伏在中军营帐周围,然后吹胡笳召集军官议事。适逢皇帝驾崩,宫分军的统领们都心神不宁,枕戈待旦,听闻中军有令,纷纷带着亲兵来到中军校场,只见皇后萧氏、太子耶律隆绪,南院枢密使韩德让已经站在中军帐前。
众统领一见这情势,知晓局势有变,纷纷惴惴不安起来,交头接耳,莫衷一是。
聚集了数千人的中军校场嘈杂成一片,萧绰的脸色微变,若是耶律贤皇帝在世,这些宫分军如何敢如此,韩德让眼神一凛,他回头看了萧绰一眼,示意她莫要惊慌,大步走到前面,高声喝道:
“皇帝驾崩,尚有皇后和幼主在这里,现在外臣心怀叵测折堕,奸党伺机而动,国家遭逢大变,正是宫分军显示忠心的时候,现在愿意安定大辽社稷,忠于皇室的都将右手袖子卷起来,愿意谋反作乱,勾结奸党的,将左手袖子卷起来!”
韩德让素有声威,他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正是要快刀斩乱麻,师法当年周勃收服北军平定吕氏的故智,利用萧后与耶律隆绪还占据着大义的名分,抢先一步牢牢控制宫分军。
宫分军的禁卫统领们面面相觑,他们中间大多数人都只知晓宫分军的职责是宿卫皇室,极少数和宗室外臣有勾结的,怎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左手袖子卷起,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