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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一辈子做女孩
作者:伊丽莎白·吉尔伯特
内容简介:
这是女性对自己的觉醒,当然也是对自己困惑的开始。为什么我想要的,和原来的世俗标准都不一样?
她在小时候有个梦想:以为自己长大后会是儿女成群的妈妈。但在30岁以后,她才发现自己既不想要小孩,也不想要丈夫。在令人疲惫的婚姻结束之后,作者在意大利、印度、印尼三个不同国度之间寻找自己。108个短篇象征了灵魂探索、自我发现之旅;到意大利品尝美食,尽享感官的满足,在世上最好的比萨与美酒的陪伴下,灵魂就此再生。她再到了印度,与瑜伽士的接触,洗涤了她混乱的身心。巴厘岛上,她寻得了身心的平衡。在这一整年的追寻快乐与虔诚之间的平衡中,她终于发现:“拯救我的人,并非王子,而是我自己操控我,拯救我”。
正文
序 言
“第一○九颗珠子”
在印度旅游的时候——尤其在圣地和道场游览之时——你会看见许多人脖子上戴着念珠。而你也能看见许多老照片里的赤裸、削瘦、令人望而生畏的瑜伽士(或有时甚至是肥胖、和蔼可亲、容光焕发的瑜伽士)也戴着念珠。这些珠串称为“念诵謦”(JapaMala)。数个世纪以来,这些珠串在印度被用来协助印度教徒与佛教徒禅坐默祷时保持心神集中。一手握着念珠,以手指一圈圈捻弄——每复诵一次咒语,即触摸一颗珠子。中世纪的十字军朝东方推进、进行圣战时,目睹朝圣者手持这些“念诵謦”祈祷,颇为赞赏,于是把这个构想带回欧洲,成为玫瑰念珠。
传统的“念诵謦”串有一○八颗珠子。在东方哲学家的秘教圈子里,认为“一○八”是最吉祥的数字;这三位数是三的完美倍数,其组成部分加起来等于九,而九又是三的三倍。而“三”这个数字,自然代表了至高平衡,只要研读过三位一体或审视过高脚凳的人,都深明其理。由于本书写的是我为追求平衡所做的种种努力,因此我决定赋予它以“念诵謦”的结构,将我的告白分为一○八个故事,或珠子。串连而成的这一○八则故事,又分成三个段落:意大利、印度与印尼——即我在这一年自我追寻期间所造访的三个国家。这样的划分,意味着每个段落有三十六个故事,就个人层面而言很得我心,因为我正是在三十六岁时写下了这些文字。
趁我还未深入讨论数字学这个主题,容我下个总结:将这些故事以“念诵謦”的结构串连起来,这个想法也颇让我开心,因为这很……结构化。真正的心灵探索,往往致力于建立系统化的原则。追求“真理”,并非某种在场人士皆可参加的愚蠢竞赛,甚至在这种人人皆可参加什么的伟大时代亦不是。身为追求者与写作者,我发现尽可能抓稳珠子不无助益,让我的注意力得以更为集中于我想达成的目标。
每一串“念诵謦”都有一颗特殊、额外的珠子——第一○九颗珠子——悬荡在一○八颗珠子串成的平衡圆圈外头,有如缀饰。我以为这第一○九颗珠子是为了应急备用,就像漂亮毛衣的附加钮扣,或是皇家幼子,但它显然是为了一种更为崇高的目的。当你的手指在祈祷时接触这个标记,你应当暂停专注凝神的禅坐,而感谢你的老师们。因此,在本书开始之前,我在自己的第一○九颗珠子这儿暂停一会儿。我向我所有的老师致谢,他们以各种奇特的类型出现在我这一年的生命之中。
我特别感谢我的印度导师,她是慈悲的化身,宽大地容许我在她的印度道场中学习。我也要藉此机会说明,我所描述的印度经验,纯粹出自个人观点,而非以理论学家或者任何人士的官方发言人的身份发言。因此我在本书中将不提及导师的名字——因为我无法为她代言。其实来自她的教诲言语,本身即是最佳代言。我亦不透露她的道场名称与地点,这是为了让这所学校免于它不感兴趣、亦无力掌控的机构宣传事宜。
最后我要感谢的是,本书从头到尾零散出现的那些人物,因为种种原因,都非以原名示人。而我也决定更改我在道场遇见的每一个人——印度人与西方人——的名字。这是为了尊重多数人之所以从事心灵朝圣,并不是为了往后成为书中人物之故(当然,除非他们是我)。关于这项自订的匿名政策,只有一个例外。来自德州的理查的确名叫理查,也的确来自德州。我想要采用他的真名,因为他是我在印度生活期间的重要人物。
最后,当我询问理查能否让我在书中提及他从前吸毒、酗酒的往事……他说有何不可。
他说:“反正,我一直在想方设法如何告诉大家这件事。”
不过,首先让我们从意大利开始吧……
第一章
或说“像吃东西那样说出来”;或说“三十六则追求享乐的故事”但愿乔凡尼(Giovanni)可以吻我。
哦,不过有太多原因表明,这是个恐怖的念头。首先,乔凡尼比我小十岁,而且——和大多数二十来岁的意大利男人一样——他仍和妈妈住在一起。单凭这些事情,他就不是个恰当的恋人人选。尤其因为我是一位三十岁过半的美国职业女性,在刚刚经历失败的婚姻和没完没了的惨烈离婚过程后,紧接着又来了一场以心碎告终的炽热恋情。这双重耗损使我感到悲伤脆弱,觉得自己像七千岁。纯粹出于原则问题,我不想把自己这样一团糟的可怜老女人,强加于清白可爱的乔凡尼身上。更甭说我这种年纪的女人已经开始会质疑,失去了一个褐眼年轻美男子,最明智的遗忘方式是否就是马上邀请另一个上床。这就是我已独处数月的理由。事实上,这正是我决定这一整年过独身生活的原因。
机敏的观察者或许要问:“那你干嘛来意大利?”
我只能回答——尤其隔着桌子注视着俊俏的乔凡尼——“问得好”。
乔凡尼是我的“串连交流伙伴”(TandemExchangePartner)。这词听来颇具影射意味,可惜不然。它真正的意思是,我们每个礼拜在罗马此地见几个晚上的面,练习对方的语言。我们先以意大利语交谈,他宽容我;而后我们以英语交谈,我宽容他。我在抵达罗马几个礼拜后找到乔凡尼,多亏巴巴里尼广场(PiazzaBarbarini)的一家大网吧,就在吹海螺的性感男人鱼雕像喷泉对街。他(这指的是乔凡尼,而不是男人鱼)在布告板上贴了张传单,说有个操意大利母语的人想找以英文为母语的人练习语言会话。在他的启事旁边有另一张传单,做出相同的寻人请求,逐字逐句、连打印字体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联络资料。一张传单列出某某乔凡尼的电邮地址;另一张则介绍某个叫达里奥(Dario)的人。不过两人的住家电话则都一样。
运用敏锐的直觉力,我同时寄给两人电子邮件,用意大利文问道:“敢情你们是兄弟?”
乔凡尼回复了一句相当挑逗的话:“更好咧。是双胞胎。”
是啊,好得多。结果是两位身材高大、肤色浅黑、相貌英俊的二十五岁同卵双胞胎,水汪汪的意大利褐眼使我全身瘫软。亲眼见到两名大男孩后,我开始盘算是否应该调整一下今年过独身生活的规定。比方说,或许我该全然保持独身,除了留着一对帅气的二十五岁意大利双胞胎当情人。这有点像我一个吃素的朋友只吃腌肉。然而……我已开始给《阁楼》杂志写起信来:在罗马咖啡馆摇曳的烛影下,无法分辨谁的手在抚摸——但是,不行。
不行,不行。
我截断自己的幻想。这可不是我追求浪漫的时刻,让已然纷乱不堪的生活更加复杂(会像白日跟着黑夜而来一般)。此刻我要寻找的治疗与平静,只来自于孤独。
反正,11月中旬的此时,害羞向学的乔凡尼已和我成为好友。至于达里奥——在两兄弟中较为狂野新潮——已被我介绍给我那迷人的瑞典女友苏菲,他们俩如何共享他们的罗马之夜,可完全是另一种“串连交流”。但乔凡尼和我,我们仅止于说话而已。好吧,我们除了说话,还吃东西。我们吃吃说说,已度过好几个愉快的星期,共同分享比萨饼以及友善的文法纠正,而今天也不例外。一个由新成语和新鲜起司所构成的愉快夜晚。
午夜此时,雾气弥漫,乔凡尼陪我走回我住的公寓;我们穿过罗马的僻静街巷,这些小巷迂回绕过古老的建筑,犹如小溪流蜿蜒绕过幽暗的柏树丛。此刻我们来到我的住处门口。我们面对面,他温暖地拥抱我一下。这有改进;头几个礼拜,他只跟我握手。我想我如果在意大利再多待三年,他可能真有吻我的动力。另一方面,他大可现在吻我,今晚,就在门口这儿……还有机会……我是说,我们在这般的月光下贴近彼此的身体……当然,那会是个可怕的错误……但他现在仍大有可能这么做……他也许会低下头来……然后……接着……
啥也没发生。
他从拥抱中分开来。
“晚安,亲爱的小莉。”他说。
“晚安,亲爱的①。”我回道。
我独自走上四楼公寓。我独自走进我的小斗室。关上身后的门。又一个孤零零的就寝时间,又一个罗马的漫漫长夜,床上除了一叠意大利成语手册和辞典之外,没有别人,也没有别的东西。
我独自一人,孤孤单单,孤独无偶。
领会到此一事实的我,放下提包,跪下来,额头磕在地板上。我热忱地对上苍献上感谢的祷告。
先念英语祷告。
再念意大利语。
接着——为使人信服起见——念梵语。
第二章
既已跪在地上祈祷,让我保持这个姿势,回溯到三年前,这整则故事开始的时刻——那时的我也一样跪在地上祈祷。
然而在三年前的场景中,一切大不相同。当时的我不在罗马,而是在纽约郊区那栋跟我先生才买下不久的大房子的楼上浴室里。寒冷的十一月,凌晨三点。我先生睡在我们的床上,我躲在浴室内。大约持续了四十七个晚上,就像之前的那些夜晚,我在啜泣。痛苦的呜咽,使得一汪眼泪、鼻涕在我眼前的浴室地板上蔓延开来,形成一小滩羞愧、恐惧、困惑与哀伤的湖水。
我不想再待在婚姻中。
我拼命让自己漠视此事,然而实情却不断地向我逼来。
我不想再待在婚姻中。我不想住在这栋大房子里。我不想生孩子。
但是照说我应当想生孩子的。我三十一岁。我先生和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已八年,结婚已六年——一生的共同期望是,在过了“老态龙钟”的三十岁后,我愿意定下心来养儿育女。我们双方都预料,到时候我开始厌倦旅行,乐于住在一个忙碌的大家庭里,家里塞满孩子和自制拼被,后院有花园,炉子上炖着一锅温馨的食物。(这一幅对我母亲的准确写照,是一个生动的指标;它指出要在我自己和抚养我的女强人之间作出区分,对我而言是多么困难。)然而我震惊地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要这些东西。反而,在我的二十几岁年代要走入尾声,将面临死刑般的“三十”大限时,我发现自己不想怀孕。我一直等着想生孩子,却没有发生。相信我,我知道想要一样东西的感觉;我深知渴望是什么感受。但我感受不到。再说,我不断想起我姐姐在哺育第一胎时告诉过我的话:“生小孩就像在你脸上刺青。做之前一定得确定你想这么做。”
但现在我怎能挽回?一切都已定案。照说这就是那一年。事实上,我们尝试怀孕已有好几个月。然而什么事也没发生(除了——像是对怀孕的反讽——我经历到心理因素影响的害喜,每天都神经质地把早餐吐出来)。每个月大姨妈来的时候,我都在浴室里暗自低语: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让我多活一个月……
我试图说服自己这很正常。我推断,每个女人在尝试怀孕的时候,都一定有过这样的感受。(我用的词是“情绪矛盾”,避免使用更精确的描述:“充满恐惧”。)我试着安慰自己说,我的心情没啥异常,尽管全部证据都与此相反——比方上周巧遇的一个朋友,在花了两年时间、散尽大把钞票接受人工受孕,刚发现自己第一次怀孕后。她欣喜若狂地告诉我,她始终梦想成为人母。她承认自己多年来暗自买婴儿衣服,藏在床底下,免得被丈夫发现。她脸上的喜悦,我看得出来。那正是去年春天在我脸上绽放的那种喜悦;那一天,我得知我服务的杂志社即将派我去新西兰,写一篇有关寻找巨型鱿鱼的文章。我心想:“等到我对生孩子的感觉,像要去新西兰找巨型鱿鱼一样欣喜若狂的时候,才生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