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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居所附近遍布木犀,“他”和姐姐最后一次相见正是在那里——他对姐姐的感情果然还停留在他的灵魂深处,乖乖喜不自禁,却又悲从中来。
“他”都已经转世十五回了,仍留恋着姐姐。然这世间会有人记住她吗?
乖乖不敢奢求,其实是不忍自己失望。
杨柳堤忽而抬眼望去,置身氤氲茶气中的她真的好像天界的仙子,“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小酌着茶,他怕自己会被这扑鼻的香气所熏醉,迷了情思。
“你的问题似乎特别多。”乖乖用力扇着炉火,想叫这壶水早点冒鱼眼。
心急的直接结果是炉火熄了,累得杨柳堤要重起茶炉,“我用上好的柴给你煮壶茶,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好不好?”
“那要看你煮出来的这壶茶与以往有何不同了。”她可不傻,这家伙总喜欢抓着她爱品他沏的茶为诱饵,把她那一点点的秘密全都套出来,真是太奸诈了。
跟他相处时日不长,她倒是渐渐学得精明起来。杨柳堤露出一副被她识破的惋惜状,搓搓手他转出去,很快就抱着柴火回来了,“看来不拿出点真才识料,是没办法从你嘴里套出话喽!”
他将柴火放在茶炉里,片刻的工夫屋里窜出淡雅的桂花香气,乖乖恍若置身桂花林中,遍体都沾了花香,让她忍不住飘飘欲仙。
她的身体逐渐上浮,飘至屋中,她放任躯体随意游弋,飘在他的头顶上。杨柳堤手一伸抓住她的脚踝,却只是单单地握着,“你答应过我,不做出这种举动吓坏园子里的平常人。”
“你又不是平常人,而且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你有对我说过你的真实身份吗?”
他只是故意挖个洞让她来跳,乖乖才不会笨地对他招供呢!找个话题绕过去,“你刚刚不是说有问题要我回答吗?”
看来但凡是跟茶有关的技艺都能把她骗到,杨柳堤决定对自己的手艺善加利用,不怕她不主动亲近过来。
“我想问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
乖乖答得爽快,这一世她的确未曾见过他,初次她闻香而来,他已二十有六,离三十不远了。
提起这,她方才记起,自打入了这杨香园,她倒是把每天记账的习惯给忘了。这几日,她都没有画红杠杠,再忘下去,就拾不起来了。
今晚,就今晚,她一定得把这些日子都给记上。
要么,明晚再记?
她恍惚的神情让杨柳堤以为她刻意在隐瞒什么,“你说,我们会不会在前世见过?”摩挲着右手的小指,每次见到她,他总觉得那上面好像烙下了什么他必须记住的东西。
她蓦然回首冷眼看着他,莫非他想起了什么?不可能啊!他每一次转世都把从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记忆从一片苍白开始,又怎会记得前世的种种?
他逮着她的神情暗自做了决断,“你这样望着我,就代表我说得没错喽?”
想从她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她在人间好歹也混了几百年,这等把戏她还不放在心上。
“你的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也许我们每一世都擦肩而过吧!所以你才会觉得我熟悉。”这等模棱两可的答案,他可满意?
杨柳堤举起茶盏,笑眯眯地点头称好,“那你可真算是我的故人了,为了我们故人再见,我们以茶代酒——干。”
从茶室出来,杨柳堤本想送乖乖回房,她却自作主张地朝园子深处远去。他也不多话,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任她一路探索,直走到园子尽头。
“那边没什么了。”
“可有桂花的香气,不是吗?”
杨柳堤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狗仙转世,居然连这么淡而无痕的香味也不放过。好吧,他从实招来:“这下面是个地窖,专门用来窖藏的。其中有一部分藏新鲜的桂花,连这你都能闻到?”
“带我去看看。”
“今天很晚了,明晚再说吧!”夜里的地窖寒气逼人,瞧她单薄的身子,他怕她受不住——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把她当个寻常女儿家来看待。在他眼里,她并没有什么不同,偶尔隐身或是漂浮在半空中不算的话。
“我不怕冷,我的家乡就是很冷很冷的地方,那里充满了桂花香。”完了,跟他待在一起久了,她居然忘了天界里的称谓,管木犀叫桂花了。
她一开口打破了他着手描绘的假象,她到底与他认识的寻常女子不同,全然不同。
没再拒绝,他领着她走向地窖入口,踏入其中,乖乖才发现整个杨香园的地下全属于地窖范畴,大得像她记忆里的家园。
真的好像!
也是一样的寒冷,也是一样的静寂,空气中也是一样地蹿动着桂花的香气,摇曳的灯烛就像是家中斑驳的树影。
一切皆勾起她对家的记忆,唯独少了给她拥抱的姐姐——姐姐在她心里一直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几百年来都是如此。
静静的,有脚步靠近她,乖乖猛地转身,正迎上一张厚实宽大的棉被,待她缓过神来,棉被已将她重重裹住,那上面还带着温度,棉被后是杨柳堤平常的容颜。
“知道你不畏寒,我还是叫状元取了我屋里的被子给你。这被子是用手炉焐过的,还热乎着呢!正适合你在地窖里用。”一股暖意透过白衫,包裹住她的周身。明明不觉得冷,却因为这份暖意连毛细孔都舒展了开来。
第3章(2)
乖乖一时迷惑,从前在家的时候她到底是真不畏寒,还是明知道那个家终年冰冷,所以拒绝暖意?
也许是后者吧!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喜欢钻进姐姐的怀抱里。
那姐姐呢?姐姐是真的不怕冷,还是因为没有谁会给她温暖,于是才去喜欢严寒?
缩在他的被子里,乖乖借着地窖里闪闪烁烁的烛火抬眼打量着他。半晌,她轻启失去血色的唇角,“虽然你就是‘他’,可你真的跟我熟悉的‘他’很不一样哦!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你认识以前的我?还是前世的我?”
他盯着她红红的眼圈,心底有个惊奇的发现,她的眼睛常常是红的,不是因为流泪而先红了眼圈,好似她的眼睛天生就是红的。淡淡的红,像两颗世间最耀眼的红宝石点缀在她雪白的脸颊上,旁人看了惊骇,他却以此为宝。总觉得从几辈子前,这双宝石就映在了他的生命里。
“你说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乖乖藏着梦幻般的眼神描述着姐姐向她讲述的“他”——
“他是个大英雄,充满勇气和力量,他不畏惧任何艰难险阻,他的肩膀能挑起天。”
她的描述让杨柳堤咧开了嘴角,“你说的那不是我的前世,那是射日的后羿。”
“你不想成为后羿吗?他可是大大的英雄啊!”她原以为凡人都是倾慕英雄的。
他却不然,“后羿的结局太悲惨了,虽功成名就,可心爱的女人却放弃他奔去了广寒宫。我情愿平平淡淡守着心爱的女子过一世,也不愿为一世虚名而葬送一生。毕竟,凡人的生命只有区区几十年。”
他则更短,还不到三十载。
那一夜,杨柳堤暖暖的被子和他的话一同包裹住了乖乖。
她反反复复地思量,赫然发现这一世的杨柳堤早已不是姐姐所熟悉的男人,依照前几世姐姐取走魂魄的态度,这一回姐姐定然不会手下留情,也许再过几月,也许再过几天,也许就是明天,姐姐就会来取走他的魂魄。
不可以,这一回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姐姐取走他的性命。即使不为回到姐姐身边,不为挽回姐姐与“他”的那段情,她也要救下杨柳堤。
一种名叫“舍不得”的情愫随着那床暖暖的被子暖进了她的心窝里,她舍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年纪轻轻就走向死亡。她要扭转“他”的命数,她要让“他”的转世活过三十岁,一切就从这一世开始吧!
只是凭她的法力根本不足以抵挡姐姐,可是如果姐姐能忆起“他”,能恢复对“他”的情,自然也就会放弃取走杨柳堤魂魄的行动。
可是怎么才能让姐姐的爱复原呢?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整整十日,乖乖窝在地窖里整整十日没有露面。这十日里,无论杨柳堤抛出如何精湛的沏茶技艺,端出如何精致的桂花小点心哄她,她都不肯露脸。隐起身形,她飘在地窖的各个角落苦苦思索着让姐姐和“他”重归于好的办法。
直到第十一日的半夜,杨香园里好几个仆人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女鬼飘进了爷的房里。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屋里悬浮着披头散发还穿着白衣的她,没有丝毫的惊慌,嘴上甚至绽放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
“你终于肯出来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有种膏叫‘鸾胶’?”
在她面前,杨柳堤实在很难说自己见多识广,还是让她揭露谜底吧!
“传说西海中有个凤麟洲,有很多仙家在此处修行,还有很多灵兽聚之。若是能取凤喙麟角合煎作膏,可以续弓弩已断之弦,所以这个膏名叫‘续弦胶’,又称‘鸾胶’。”
她说了一大通,倒是让杨柳堤增长了见识,可问题是,“这个什么鸾胶跟我有什么关系?”且关系紧张到令她躲在地窖里十余日?
“若你和姐姐能共同服用鸾胶,一定能修复你们从前的情谊,姐姐也就不会索去你的命了。”换句话说,你就可以破了活不过三十岁的诅咒,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等等!”身为凡人的脑子肯定没有乖乖转得快,但杨柳堤总想弄清楚,自己跟她一再提到的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认识你姐姐吗?”
“你的前世跟我姐姐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
“那你姐姐为什么要来取我的命?”
“这是对姐姐的惩罚啊!”
“她做了什么事必须接受这样的惩罚?”
“她枉顾天命,私会你的前世喽!”
“她跟我的前世不是夫妻吗?怎么见一面也会受惩罚?”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乖乖别过脸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直接骂道:“你真笨啊!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她到底说了什么啊?他怎么觉得到现在都是自己在瞎猜,还猜出个前世的爱人来了——等等,她的姐姐是人吗?
难道前世的他也是神仙,或者是……妖怪?杨柳堤忽然感到头晕目眩,再被她折腾下去,他直接疯掉算了,“拜托,你把话说得清楚一点可不可以?”她身体飘在半空中,连带着思维也是飘浮不定的。他仰头望着她都晕,听她说话更是如坐云端。
“总之一句话,你很爱我姐姐,我姐姐也很爱你,只是因为无奈的惩罚使你们分开,只要你服用了鸾胶,你们就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从此再也不用分离了。”
听她说得好像顺理成章,无比简单,可杨柳堤总觉得她刻意隐瞒了某个部分。还有那个什么鸾胶,“光听名字就知道非寻常之物,哪有那么容易拿到手?”
追着“他”的转世几百年,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点曙光,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开心,多年的愿望眼看就能成真,“只要能拿到凤凰的嘴和麒麟的角,再聚集日月精华和上等法力便能萃取出鸾胶——也不是很难嘛!”
这还不难?杨柳堤光是听着就快晕了过去。
“算了,我情愿英年早逝也不想去找那个所谓的鸾胶。”
“不可以!”
他就是太没志气,因为觉得无法扭转自己的命运,索性坐着等死。现在她有办法救他了,他还是裹足不前,乖乖气得冲他大吼:“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怎么都不会为自己争取呢?想当年,‘他’不惜向天宫射出万支飞箭也要寄托对姐姐的相思,你呢?你怎么可以这么懦弱?”
听乖乖提起“他”,杨柳堤忽然无名火起,反唇咆哮了回去:“我不是他,我也不想和你姐姐再续前缘,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姐姐,我甚至没有见过她。”而在他的记忆深处早已刻画下另一只手的温暖——抚摸着右手小指,那股刺痛又蹿上心头。
显少见他发这么大脾气,平日里她再怎么耍他,指派他为自己做这个干那个,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所说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他好,他怎么就不懂呢?
“我……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啊!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她红着眼睛渐渐隐去了身形,让他看不见摸不着,连解释的对象都找不到。
“乖乖,你出来吧!你出来,好不好?乖乖……”
他能感觉到她就在园子里,而且就待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是每每他感应到她的位置,她又躲到了别处,时躲时跑地跟他玩起了捉迷藏的把戏,任他又端点心又取茶酒都没办法引她现身。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