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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温水净过手后,在毛巾上擦拭着说:在中国民间,很流行用铜钱或者汤匙刮痧,你现在看到的都是专业用具。
它们很漂亮,对不对?
我看不出它们跟刮痧有什么关系。
你马上就会明白它们的关系的。李医生边把手放在一个小小的红外加热器上烘烤着边说:在这之前,你可以尽情发挥一下你的想像力。
约翰按照李医生的指点,撩起了自己的衬衫。他感到李医生正将瓶子里的液体摩挲到他的背上。那双手温涸棉厚,使人觉得贴慰舒适。
刮痧这种疗法在中国两千多年前就盛行了。一般来说,针灸、按摩能解决的疾病,刮痧都可以解决。现代医学认为:刮痧疗法的实质,是一种特殊的物理治疗,即通过刮试手段,对局部或某些穴位进行一定程度的刺激。李医生用刮痧板在约翰的背上不慌不忙地刮了一阵,问道:你现在觉得疼,或者不舒服吗?
约翰不知其意地摇摇头:不,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李医生微笑着继续刮下去:刮痧是根据热则行、冷则凝,不通则痛、不痛则通的原理,通过刮试造成局部的微血管和毛细血管扩张。
过去在我们西方,大夫们通过放血治疗病人,它们在理论上是不是有相通的地方。
约翰猜测着说。
不,比那种放血疗法要科学得多,李医生否认道:西医过去那种放血疗法,是为了刺激人们的免疫系统,增强他们的自愈能力。但那样经常会产生极大的危险性,使病人雪上添霜。而刮痧……他说到这儿,突然停住,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约翰思索着:嗯,只是有一点点发热。
对的。而我们中医的刮痧可以增加血溶量和血流量,有利于血液循环,重新建立起人体顺应自然生理循环的医疗保健效应,并且,对病人的身体并无损害。
李医生说着,收住了手:现在刮好了,你可以去照照镜子。
约翰半信半疑地站起来走到镜子前。当他转身去看的时候,不禁目瞪口呆。他发现自己背后出现了一道道深红色的印记,和在法庭听证会上见到的照片里丹尼斯身上的伤痕几乎一模一样。
我想,这不能算做虐待吧?立在一旁的李医生意味深长地问。
约翰终于从李医生的眼睛里读出了那一直隐藏得很深的话。
我明白了,李医生,你帮了我大忙。昆兰匆匆穿上衣服,刚要离去,忽然又想起什么,说:我能否请问李医生的中国名字。
我叫李文斌。李医生走到净手池前开始洗手,嘴角挂着微笑说: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我和我的太太也是你那位中国雇员的朋友之一。
珍妮逃亡到玛格丽特的家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在这段日子开始的时候,她整天提心吊胆,好像任何角落里都能生出麦克的一只手来。
让他来!他只要敢伸进一根手指头到我的家里,我就让他从此少一只胳膊。玛格丽特拍着好友的肩膀打气说。
珍妮被玛格丽特的话逗笑了,但转眼又变得眼泪汪汪。
你为什么对男人就能那么狠,看得那么透?她嘟嚷着说:我要有你那两下子,也不会上麦克的贼船了。
爱本来就是很茫然的东西,再精明的人也有失足的时候。玛格丽特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起自己和本顿的关系,那种藕断丝连,欲罢不能的状态,又怎能说明自己是清醒的呢?
玛格丽特已经定好了圣诞夜起飞到夏威夷去度假的飞机票。她年年对自己都有许诺,但今年总算实施兑现了一次。
整整八天躺在夏威夷灿烂的太阳里,思索的都是跟大海和蓝天有关的事情,神经也会被洗涤得很干净。这种设想叫她真正兴奋了一阵子。她发现一个人有盼望,有期待,的确是件好事。然而,后来本顿还是知道了她的计划。本顿为她一个人出游显出了忧心忡仲的关心。
亲爱的,你不觉得你需要一个游伴吗?
玛格丽特哈哈大笑:你是在提示我需要一个全天候的保姆吗?
可是,你或许会觉得很孤单的。
谢谢。我每天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打得太多了,我需要一点儿孤单。
本顿显出失望的样子。玛格丽特知道他这曲曲弯弯的询问后面的潜台词是什么,但她不准备给他说出这些潜台词的机会。
后来,本顿好像想通了。本顿不再为玛格丽特独自策划的行动耿耿于怀,他跟玛格丽特在一起的时候,脸上总是一副暗暗有所思量的表情。玛格丽特感觉到了本顿正在动脑筋。本顿是个喜欢解决问题的人。现在,他肯定把自己当成一个复杂问题在研究和寻找攻克的缺口。但为了省心思,她宁可不理睬他,宁可装着视而不见的样子。
直到昨天,玛格丽特才终于有了答案。昨天下午,当几个同事在休息室喝咖啡的时候,大家随意聊起自己圣诞节和新年的度假计划。有人说,要在家里睡大觉。有人说,要带太太儿子到首府华盛顿去看姑妈。罗娜卖弄他说,她要和几个好友到迈阿密的海滩去休假。并有意无意地用眼睛瞟着本顿,补充道:我们一共订好了两座度假屋,你们谁还愿惫去,我们欢迎。
本顿仿佛没听见,只是闷着头喝咖啡。
戴维斯先生,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有什么打算呢?罗娜只好指名点胜地追问。
本顿放下咖啡杯,笑了笑:我准备到夏威夷去看我的一个老同学。我们已经有五年没见面了。当初他结婚的时候,还是我给他当的伴郎。现在,他的第二个宝贝儿马上要出生了。他请我去做教父呢。
众人都跟着笑了,惟有罗娜的目光黯淡下来。玛格丽特要去夏威夷的消息已经是人所尽知,有心的难免会往那处想。
玛格丽特站在旁边,觉得无话可说。她一方面可怜罗娜的一厢情愿,另一方面又因本顿的煞费苦心而有所触动。她明白应该对自己和本顿的关系有一个交代了,总这样不尴不尬地下去,对两人都没有好处。或许可以借这次的夏威夷之行机会?玛格丽特暗想。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心底对本顿并不是真正绝望了,特别当本顿对她表现出那样的不屈不挠的热情的时候。
我的机票是明天晚上八点二十分,西北航空公司的。你的呢?本顿在人们散去后,悄悄地向玛格丽特询问。
玛格丽特用一种好奇的神气打量本顿的面孔,半晌才说: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不是个巫师?起码你认识懂这种把戏的人,对不对?
本顿得意地贴近玛格丽特的鬓发,低声说:等着吧,我还会给你很多惊喜的。
玛吉,你到夏威夷是去度假的,干吗带那么多的书?珍妮盯着玛格丽特的行囊喊起来。
不带书,带什么?
比基尼泳装啊!带上八套,赤橙黄绿青蓝紫,还有黑色,一天换一套。
玛格丽特笑了:我又不是泳装模特儿。对我来说,看书就是最好的休息。
等着瞧吧。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海滩上不知有多少浪漫的男人会围着你打转转呢。
玛格丽特摇摇头:我在这些方面从来缺乏想像力。
该做梦的时候,就得赶快做。我现在是没什么希望了。
珍妮说着,不由悲哀地低头看了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
玛格丽特察觉到好友的这个细微动作,不禁替珍妮担忧。珍妮虽然对婚姻已经死心,但仍然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玛格丽特当然尊重珍妮的选择,并准备尽可能地帮她。但玛格丽特怀疑珍妮的这个选择的理智性。在儿童福利局工作了这么多年,使玛格丽特比常人更能领略独身母亲抚养一个孩子的艰辛。
玛格丽特搂住珍妮的肩膀:没关系,你还年轻。你别忘了,你足足比我小四岁呢。
可我觉得,我这辈子已经被我浪费完了。我不爱读书,没有专业,不漂亮,甚至连饭都做不好……
但你善良,有很多朋友,人人都喜欢你。还记得为什么大家叫你甜蜜的珍妮吗?
珍妮苦笑了一下。她猜测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玛格丽特才把她的好处看在眼里。没有玛格丽特,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从头再活一次。
好了,甜蜜的珍妮要去看看炉子里的火鸡了。珍妮站起身,说:既然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就从做这顿圣诞夜晚餐开始吧。
正在这时,大门的门铃响起来。珍妮一怔,不由脸色发白。
玛格丽特也感到诧异。她想不出谁会在这个时候不打招呼闯上门来。难道真的是麦克?对待那种无赖,玛格丽特只需当他的面拨打一个“911 ”,就可以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玛格丽特快步走到门前,从窥视孔向外看去,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对面竟是约翰。昆兰那个庞然大物般的身体和一张汗津津的脸。
玛格丽特犹豫着打开门,冷冷地望着对方:今天是圣诞夜,你来找我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我有一个两千年的理由。约翰不等主人邀请,便径直走了进去。
玛格丽特愣愣的,显然满头露水。
走进客厅的约翰一眼看到了不知所措的珍妮。喔,你也在这儿。他的语气坦然,仿佛他经常在这里和自己的下属见面似的。
我忘了,你是珍妮的老板。跟进来的玛格丽特忽然明白了什么,说:也许,你是来找她的?
不。约翰说:不过,我并不在意我的雇员也在你的客厅里。这可以多一个旁证。约翰说着,脱去自己的外衣,撩起后背的衬衫。
这个人的精神正常吗?珍妮和玛格丽特觉得没有比眼前这种局面更令人尴尬的了。
她们莫名其妙地向约翰的背后看去。随后,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这就是刮痧。我今天下午亲自体验过了。你们能相信吗?毫无痛苦,而且有相当明显的治疗效果。
和丹尼斯身上的一样。玛格丽特用手轻轻触摸着约翰背上暗紫色的痕迹,自言自语着。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
这就是说……
就是说,你们儿童福利局错怪了好人。
玛格丽特和约翰对视着。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这个结论是惟一的答案。
现在该怎么办?珍妮焦急地问。她想她要是不问,这两个人也许会这样一直傻站下去。
只有一个人可能有办法。玛格丽特沉吟着。
约翰同意:大概,咱们想的是同一个人。
可这不符合法律程序。
今天是圣诞夜,什么奇迹都能够发生。
玛格丽特向约翰望去,她忽然发现自己所有的顾虑都变得不重要了。
开我的车?她一边提议,一边拿起桌上的钥匙。
约翰点点头,马上跟着她朝门外疾步走出去。
这时珍妮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追出门外:玛吉,千万别误了你的飞机。
玛格丽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此刻占据她脑海的满是约翰。昆兰背上那一条条暗紫色的痕迹,夏威夷的太阳已经退到九霄云外去了。
当夜幕降临到圣路易斯市区的时候,许大同登上了通往植物园方向的小火车。他环视了一下车厢,里面空荡荡的,靠近左面的窗口处,坐着一个穿红衣,戴红帽,雪白胡须齐胸的圣诞老人。
圣诞快乐!圣诞老人眯缝着眼睛对他笑了笑。
圣诞快乐。许大同附和着,寻到车厢右面的座位上坐下。他将目光抚摸过全部的空位子后,挪向窗外。寻思此刻还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游荡的,大概只剩下忙着给五彩续纷的灯火做点缀的圣诞老人,和自己这样的无家可归的人了。
圣诞快乐。
火车停了,又开了。许大同的身旁传来一声粗哑的问候。圣诞节期间,陌生人见面也都体来我往,表示个好心情。可惜许大同的心情并不好,他不打算被那些快乐的面孔所搅扰,所以头也不转地嘟嚷着:圣诞快乐。
向他问候的人并没有走开。那人固执地站在许大同面前,投下一幅黑黑的影子。
许大同感到了这影子的压抑,他不由侧脸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一把雪亮的匕首正在他眼前晃动。
黑大汉毗出了跟他的匕首相得益彰的牙齿,扭力十足地说:圣诞快乐,先生。
许大同暗暗叹借,勉强地从衣兜里掏出了他的钱包。大汉一把将钱包抢在手里,顺手又拎起了放在许大同身边扎着彩带的大猴子,得意地晃着肩膀,扬长而去。
看着大汉远去的背影,许大同忽然如同梦中惊醒一般。
狗杂种,连给我儿子的礼物也敢抢!他腾地跳起来,豹子似的横空扑过去。
你抢,让你抢!
黑大汉猝不及防地被许大同扑倒,跟跪了几步,脑袋撞到座位上,顿时失去知觉。
许大同仿佛毫不察觉,发疯一样对着大汉的光头又捶又打:抢啊,抢啊,你抢啊!
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