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气就给停了,也怪对不住大家伙儿的。“
孙明嚷道:“那厂领导那栋停不停呢?”
“那你说呢?打个比方,你敢打你爹不?”
“啥意思?”
“还不明白?谁敢停厂长的气啊,找下岗啊!”
牛大爷说:“这是不公平的。走,咱们找刘权去!兔崽子,我就不信你得意狸猫凶似虎,我这瘦死骆驼咋也比牛大。”
大家也气愤地说:“走!”
牛大爷领人陆陆续续从餐馆出来。
牛小伟说:“哎,那不刘权的车过来了?”
牛大爷命令:“你把车给他拦住,别让车进来,让他走过来跟我说话。”
牛小伟把刘权领了来。刘权看着大伙儿说:“师傅,你这是?”
“别叫我师傅,不知道家属区有不许进机动车的规定吗?”
“那是指其他机动车,让我这车和救护车消防车什么的……”
“啊,就你特殊,你现在真是得意狸猫。”
“师傅,你这话说的,就是我有点得意,也是和你的教育……”
“别提我,我现在是落魄鸡。”
“我只听说有落魄凤凰,哪有落魄鸡呀?那鸡要再落魄了,那得成啥样了?”
牛大爷指着饭店门口的炉子说:“啥样?就这样,你看着没有,我们家要安炉筒子了。”
刘权问:“咋的,暖气不热啊?”
孙明说:“热,快掐了。”
刘权明白了:“啊,这事儿啊,厂里也是无奈,你说取暖不交取暖费,这钱从哪出哇?”
牛大爷质问:“那,厂领导住的那栋楼掐不掐呀?”
“制度面前,人人平等,不交费照掐不误!”
孙明大声说:“宋师傅啊,去让你们领导把厂长那栋楼的气先停了吧。”
刘权说:“停我们的气干啥呀?”
“你们交取暖费了吗!”
刘权说不准:“哎,不能不交吧?这个我还没留意,家里交个煤气费取暖费电话费什么的,都是我爸管。”
“那间间你爸吧,你们家交没交过取暖费!”
“啊,我问问。哎,这不管收费的宋师傅在这儿,宋师傅,我爸没交取暖费是怎么的?”
老宋说:“交倒是没交。”
孙明得理了:“怎么样?怎么样?”
“这老爷子,取暖怎么能不交费呢,我现在就交上。”
老宋忙说:“那啥,不是你家老爷子不交,是我没去收。”
“那你咋不收呢!”
“那啥,刘厂长,你给厂里贡献那么大,一点取暖费咋还好意思收你的呢月肿,我代表我们供热的全体职工表个态,厂领导的取暖费我们不收。这是我们对领导的一片爱戴和拥护。”
刘权叫苦:“哎呀,你这是爱戴呀,你这是拥护啊,你这不是往坑里推我吗,你看群众对厂领导意见多大呀。”
老宋说:“厂长,我是对你没意见。”
“你里外装好人,取暖费不认真收。你说让你当厂长,你说咋整吧?你整的这都啥事呀,弄得领导威望扫地,工人怨气冲天的。算了,这费你也别收了,待岗吧。”
老宋苦着脸说:“唉,我这是把我自己推坑里了。”
刘权对大伙儿说:“大伙儿知道咋回事了吧?这回我还真黑心了,敢不交取暖费,二话不说,停!格杀勿论!”说完转身要走。
孙明说:“哎,你电话费也没交啊。”
“真的*?”
“回头问问通讯站,收你钱了吗?大伙儿都挺爱戴咱大厂长的啊。”
刘权生气地说:“这哪是爱戴,这纯他妈坑我,我差那俩钱?”刘权看出孙明是故意找他别扭,也气他说,“哎,那个孙明啊,最近继红跟我说了,孩子学习呢有点费劲,我呢,托人给他找了退休老教师,特级教师啊,给军军做家教,怎么样,你不反对吧?”
“我反对,显得着你了!”
“你反对也没用,我和继红说好了。再说,这也是帮助你儿子呀,不是坑你吧?”
刘权笑着走了。
孙明气得够戗:“哎哟,这还不是坑我这是什么呀,这不是公开抢男霸女吗?”
老宋一脸倒霉相:“哼,对你那还是好的呢,他对我呢,这算啥?这不是典型的拉完磨杀驴吗?”
牛大爷却说:“杀驴倒是杀了,可是不是拉完磨杀的呢?不是,是你没拉磨杀的。”
大伙儿哄地一下笑了。
老来不服地讽刺他一句:“你是拉完磨杀的。别以为你是车间主任呢,你现在不也是没人理嘛,丢了都没人找。”
老宋一肚子气走了。
牛大爷也满肚子不是滋味:“我,我还没那么惨吧?”
牛大爷哼着一首老歌谣进了家门:“高级果子高级糖,高级老头上食堂。
食堂没有高级饭,高级老头上医院。
医院没有高级药,气得老头要上吊。
上吊没有高级绳,气得老头肚子疼。
军军听了来了兴趣:“哎,姥爷,真好玩儿,你教教我呗,我跟同学说去,保证全震。”
“嘿嘿,好好,姥爷教你。高级果子高级糖,”
“高级果子高级糖,”
爷俩你一句,我一句倒挺热闹的。
牛继红不满地说:“爸,你教军军啥呢,咋不教点有用的?”
军军说:“我姥爷不会有用的。”
这话又刺痛了牛大爷:“啥?姥爷我不会有用的,那我不是废物了?”
“那你会啥有用的?”
“会啥?我会那东西可太多了。我问你,啥叫‘谬’?就这个字母,你见过吗?
它代表道儿,道儿有多细呢,你一根头发,就是五六道儿。“
“要那么小的道干啥呀?”
“精确呀,要加工什么机器零件,差一道儿都不行。知道什么叫‘花儿’吗,就是这么一个三角的符号。它表示的是光洁度,几花儿,代表光洁度多少。你看那镜子平吧,哼,机器加工出来的那零件,比那还平还亮。姥爷会的有用没?”
军军摇头:“没用,不如高级果子高级糖有意思。”
牛大爷拉开话匣子:“咋没意思?那年航校有一架飞机坏了一个零件,是细长杆。哎,不好加工,别人做的都差那么一两道,就不能使。后来空军没办法了,空军司令说,哎呀,去找牛永贵牛师傅吧,我看呢,除了他,谁也做不了。嘿,你姥爷我把那细长杆往车床上这么一卡,你懂吗,这细长杆颤,到中间你得收刀。加工完一试,一丝不差。姥爷救了一架飞机,要不然那架飞机就得报废。”
牛继红说:“爸,又讲细长杆的故事了?我记得我小时候,你给我讲是救活一台拖拉机。”
牛小伟说:“细长杆的事儿啊,我知道,小时候爸跟我说过多少回,修好一台汽车。”
牛小玲从自己房间出来:“细长杆才不是汽车呢,爸跟我说是坦克。坦克旅旅长亲自找的老爸。”
牛继红说:“哎,爸,你这是越扯越大扯啊,在我那是拖拉机,到小伟这儿成汽车,小玲那时候升成坦克了,到军军这儿就上天成飞机了。”
牛小伟笑着:“你等着吧,再过两年,爸就修宇宙飞船了。”
“那时候请咱爸的可不是啥坦克旅旅长了。”
“也不能是空军司令。”
“那得是啥人物啊?”
牛大爷一声断喝:“闭嘴!”
牛大娘解围似的说:“算了,别跟孩子逗嘴了。去买几条鲫瓜子,晚上炖鱼。”
牛大爷上市场就买了条大鲤鱼。回来时孩子们各忙各的去了。
牛大娘说:“我说买几条小鲫瓜_,你咋买条大鲤子?”
牛大爷真忘了,辩解说:“你想吃鲫瓜子,我还想吃大鲤子呢。瞧没,都收拾干净的了,我给卖鱼的一块钱,我说姑娘啊,帮大叔收拾了,省回家费事了。”
牛大娘说:“啥,你还花一块钱?人家现在卖鱼的都免费帮着收拾,你这钱花得冤不冤,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拿来,再不用你买东西了。”
牛大爷最怕人说他老糊涂、老没用:“我老糊涂了?我,啥时糊涂过?我,14岁就参加工作,东北刚解放啊,我啥事没经历过,建国呀、抗美援朝啊,我……”
牛大爷左右看看,没人听他的,正在这时顺子来了:“顺子啊,你干啥呢?”
“哎,牛大爷,我,没于啥,牛大爷您有事儿?”
“也没啥事儿。顺子啊,抗美援朝那年,你几岁?”
“那年还没我呢。”
“没你吧。有我啦。”
“是得有您,那时候还没您,您能是我大爷吗?”
“不但有我,我还挺重要呢。”
“您参加志愿军,去朝鲜打仗了?”
“那倒没有。你知道朝鲜战争是咋打的吗?分几个战役,我吧,就亲自指……”
顺子惊喜地问:“您亲自指挥啦?”
“我亲自指挥……我指挥谁听啊。我就做做指导。”
“您做指导?”
“啊,当时我在报上听说,美国飞机挺凶的。早晨读完报讨论的时候,我就说了,飞机也是铁皮做的,子弹一打也得透。后来过了几天,又读报,就报道志愿军用步枪打下美国鬼子飞机的事。抗美援朝的时候我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嘿嘿,小主意。后来彭德怀元帅表扬…”
顺子越听越不信:“彭德怀元帅表扬?”
“表扬了志愿军……和我……我们厂造的子弹。”
顺子不说什么,只是嘿了一声,然后说:“您老了不起,大爷,我找小伟还有事。”
牛大爷拉住他不放:“我还要和你说重要的事呢。那年大跃进吧,我起过重要的作用。”
“大跃进您也起过重要作用?”
“是啊。大炼钢铁嘛,我就说了,劳民伤财啊。没人听啊,全国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我有责任啊。”
“那不是您的责任啊,谁不听您的正确意见谁有责任,您跟谁说的?”
“跟你大娘在被窝说的。那年反右的时候……”
顺子马上说:“你又起到了重要作用。大爷,我真还有事儿。”
“你有事儿没关系,我没事儿。”
“我年纪轻轻的,不能没事陪您玩儿呀。”顺子不顾一切地逃掉了。
牛大爷不满地说:“我老大巴地的,生命多宝贵呀,我在向你做传统教育,你当我没事陪你闲嘎搭牙呢。”
牛大爷只好出门去转,碰到胡工程师在楼道里查管道。
牛大爷没话找话地问:“哎,胡工,你今年多大了?”
“哎,牛师傅,咋想起问我岁数,要给我介绍对象啊!”
“介绍对象的事嘛,归你大婶管,我们家分工明确,我管向年轻人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哎,进屋坐会儿。”
“我还忙着设计管道工程呢。”
“同志,共产主义不是一天能建成的,进屋坐会儿,保证地球还转。你当离了你,厂子就黄了?”
“那是,离谁地球都照样转,缺了谁厂子生产也照常进行。”
“嗯,”牛大爷问道,“我退休对咱厂工作没有太大的损失吧!”
牛大爷硬把胡工拉到家里来。
胡工客气地说:“牛师傅,您真是老前辈了。刘权厂长还是您徒弟呢。”
牛大爷来劲了:“这算啥?咱厂从建厂到我退休,厂长、副厂长换了能有一百来个吧,哪个厂长遇到问题没请教过牛师傅啊?”
“都请教啥呀?”
“也没啥,也就是厂里的生产啥的……老伴,能想起啥不?给胡工举两个生动的例子,都要跟厂长有关的。”
“跟厂长有关的?”牛大娘想想说,“我想起一个,你说老金厂长新调来的时候才有意思呢,到车间视察,把老牛拉一边问:”老师傅,咱车间厕所在哪儿?“
“去,那是找个借口,拉我去谈事儿。”
“那次老宁厂长拉你谈啥事儿!”
“那是跟我谈,我能不能把车间主任位子让给年轻人。啊,不对,那是我主动建议让年轻人挑重担,自己要求下来。哼,那老宁厂长把我换下来了,他也没得好吧,第二年也让年轻厂长给顶了。”
胡工笑说:“我说牛师傅,敢情厂长就找您谈这些事儿啊,到车间找不到厕所让您当向导,再不就请您挪地方,给年轻人让道。”
“谁说的,那年老柴厂长不是多亏我了,不然他准橹了。”
“保住了一个厂长?这功劳还值得吹吹。”
牛大娘揭底说:“那是啊。要说老柴厂长吧,文化不高,还好大喜功,他带头研制一台啥机器了?”
“大型冲压机。”
牛大娘说:“对,压啥机。那开始吹的,报纸!”播吹了个爆,后来制成了一试验,整个一台死机器。那可是多亏老牛给救活了。“
胡工感兴趣了:“把死机救活了?”
牛大爷说:“机还是死了,人活了。后来上面派工作组追查,这劳民伤财的勾当是谁干的?老柴厂长不敢承担责任了,就往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