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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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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集在不远地方的军官老爷们的妻子,在用手绢捂着脸哭泣,哥萨克们成群结队地骑马奔向兵营。霍普罗夫中尉几乎是在抱着他的怀孕的金发娇妻——一个波兰女人在走。
  团队唱着歌开往车站。歌声压倒了军乐,军乐队在半路上难为情地不出声了。
  军官们的老婆都坐在马车上来送行,人行道上挤满了花花绿绿的人群,马蹄扬起沙石烟尘,领唱的歌手,左肩耸得那么厉害,以致蓝色的肩章像发疟疾似的在不断皱动,他唱起一支猥亵的哥萨克民歌,嘲笑自己和别人的痛苦:美丽的姑娘,我捉到了一条梭鱼……
  连队故意使歌词字句连成一片,在新换过掌的马蹄声音伴奏下,引吭高歌,倾诉着自己的忧伤,向车站、向红色的列车开去。
  捉梭鱼,捉梭鱼,我捉到了一条梭鱼,美丽的姑娘,我煮好了鱼汤。
  煮鱼汤,煮鱼汤,我煮好鱼汤。
  团副官又是笑,又是急,脸涨得赤红,从连队的尾部跑到那几个歌手跟前去。
  领唱的歌手偏离开队伍,扔开手里的缰绳,猥亵地向人行道上欢送哥萨克的成群妇女挤眉弄眼,两行仿佛是汗水顺着他那晒成红铜色的脸颊向小黑胡子流去,可是那并不是汗,而是酸卡得像苦艾汁一样的眼泪。
  美丽的姑娘,我请媒人喝鱼汤,请媒人,请媒人,我请媒人喝鱼汤……
  火车头在铁轨上警惕、清醒地吼叫着,喷着气……
  兵车……兵车……兵车……数不清的兵车!
  骚动起来的俄罗斯,顺着国家的交通命脉,顺着铁路,把裹在灰色军大衣里的鲜血,送往西方国境。
  第三卷 第八章
  在托尔若克镇上全团分成了连。根据师部的命令,六连被派往步兵第三军团去听候指挥,这个连用行军的队形开到佩利卡利耶镇以后,就派出了哨兵。
  国境仍由我们的边防部队守卫。步兵和炮兵正往那里挺进。七月二十四日傍晚,第一零八格列博夫斯基团的一个营和一个炮兵连开到了镇上。有九个哥萨克由下士率领着在附近的亚历山德罗夫斯基田庄上放哨。
  二十六日半夜,波波夫大尉把司务长和哥萨克阿斯塔霍夫叫去。
  阿斯塔霍夫回到排里的时候已经夜深了。米吉卡·科尔舒诺夫刚刚饮完马回来。
  “是你吗,阿斯塔霍夫?”他唤了一声。
  “是我。克留奇科夫和弟兄们在哪儿呢!”
  “在那边的土房里。”
  阿斯塔霍夫是个身高体胖的黑头发哥萨克,跟瞎子差不多,什么也看不清,眯缝着眼睛,走进屋子。谢戈利科夫正坐在桌旁煤油灯下修补破缰绳。克留奇科夫背着手站在炉子旁边,指着躺在床上患水肿病的主人——一个波兰人——对伊万科夫挤眼睛,他们刚开过玩笑,伊万科夫红润的脸颊上还留着笑容。
  “弟兄们,明天天一亮就去放哨。”
  “往哪儿去!”谢戈利科夫问道,他呆看了一阵,把还没有搓好的麻线也丢了。
  “去柳博夫镇。”
  “都谁去?”米吉卡·科尔舒诺夫走进来,把水桶放在门限旁边,问道。
  “谢戈利科夫、克留奇科夫、勒瓦切夫、波波夫,还有你——伊万科夫跟我一块儿去。”
  “那么我呢,帕夫雷奇?”
  “米特里,你留下看家。”
  “好,见你们的鬼去吧!”
  克留奇科夫离开了炉炕;他伸着懒腰,浑身骨节咯吧咯吧直响,向主人问道:“从这儿到柳博夫有几俄里路?”
  “四米里亚。”
  “这很近,”阿斯塔霍夫说道,坐在长凳子上,脱下靴于。“这儿有什么地方可以烤烤包脚布吗?”
  黎明时分,他们出发了。一个赤脚的姑娘正在村头井台上用水桶汲水。克留奇科夫停下马来。
  “给我一点水喝,姑娘!”
  姑娘用一只手撩着麻布裙子,两只粉红色的脚在水洼里踏得呱卿呱卿响;生着浓密的睫毛的灰色眼睛微笑着,递过一只桶来。克留奇科夫喝起水来,他的一只手端着沉重的水桶,压得直哆嗦;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红裤绦上,迸溅着流下来。
  “谢谢,谢谢,灰眼睛的姑娘!”
  “托主耶稣的福。”
  她接过水桶,不断回头看着,含笑走开去。
  “你笑什么,跟我一块儿走吧!” 克留奇科夫在马鞍上缩了缩身子,像是要让出一点地方。
  “走吧!”阿斯塔霍夫催马离去,喊叫道。
  勒瓦切夫嘲讽地斜脱了克留奇科夫一眼,说道:“迷上她了吗!”
  “她的腿是红的,像鸽子腿一样,”克留奇科夫笑着说,于是大家就像听到口令似的,一齐回头看了看。姑娘已撇开两条红腿肚的胖腿,撅着裙子裹得紧紧的屁股,伏身在井栏上。
  “要是能娶她多美……”波波夫叹了一口气。
  “你娶我的鞭子吧,”阿斯塔霍夫说。
  “鞭子能顶什么用……”
  “兽性发作啦?”
  “看来咱们只好把他骗了!”
  “咱们把他像捆公牛一样捆起来。”
  哥萨克们哄笑着,放马跑起来。从近处的山岗上可以看到在一片洼地里顺着山坡伸展开的柳博夫镇。太阳从他们的身后的山岗后面升起来。一只云雀落在路旁电线杆的瓷瓶上。
  在教导队刚刚受训完的阿斯塔霍夫被指定为哨长。
  他在村外靠近国境的最边上一座院子里选择好了驻地。主人——一个脸刮得光光、罗圈腿的波兰人,戴着一顶白毡帽——把哥萨克领到板棚里去,指给他们拴马的地方。板棚外面,稀疏的篱笆外,是一片绿油油的三叶草。小山岗一直伸延到近处的树林边,再过去是白茫茫的麦地,有一条道路横穿过这片麦地,再过去,又是一片绿油油的三叶草。哥萨克就在板棚外面的小沟边轮流着用望远镜了望。其余的人都躺在阴凉的板棚里。这里散发着陈腐的粮食、谷糠。鼠粪气味和青苔的甜丝丝的霉味。
  伊万科夫在黑暗的角落里的木犁旁,一直睡到傍晚。太阳落的时候才把他叫醒。
  克留奇科夫揪着他脖子上的一块皮,神着他的脖颈,责备地说道:“公家的伙食吃得大饱啦,你看,脖子上的肉有多肥!起来,懒货,去了望德国人吧!”
  “别胡闹,科济马!”
  “起来!”
  “哼,松手。喂,别胡闹……我马上就起来。”
  他站起身来,睡得眼皮肿胀,满面通红。他扭了扭那结结实实地安在宽肩膀上、像饭锅一样又粗又短的脖子上的脑袋,抽着鼻子(因为在潮湿的地上睡觉受了凉),绑了绑子弹盒,拖着步枪向门日走去。他换下了谢戈利科夫,调好望远镜的距离,对着西北方向的树林子看了半天。
  那片白茫茫的麦地被风吹得上下翻滚。夕阳的红霞正消失在赤杨林碧绿的树岭后。镇外的小河(美丽如带的蓝色河曲)里有一群戏水的孩子在吵嚷。一个女低音在叫唤:“斯塔秀!斯塔秀!到我这儿来呀!”谢戈利科夫卷了一支烟抽上,临去的时候说道:“”你瞧,晚霞有多红。要起风啦。“
  “是要起风,”伊万科夫同意说。
  夜里,马匹都卸了鞍子。镇上的灯火和喧嚣声消失了。第二天早晨,克留奇科夫把伊万科夫叫出板棚。
  “咱们到镇上去。”
  “于什么!”
  “去吃点东西,喝杯酒。”
  “怕很难有,”伊万科夫怀疑地说。
  “我告诉你。我问过这儿的主人啦。在那间房子里——你看见那间小土房吗?”
  克留奇科夫用黑手指头指点说。“那儿的酒馆里有啤酒,八五八书房去吗?”
  他们走了。阿斯塔霍夫从板棚门里探身出来,向他们喊道:“你们上哪儿去?”
  克留奇科夫比阿斯塔霍夫的级别高,挥了一挥手,说道:“”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回来吧,你们俩!”
  “别乱叫啦!”
  一个长鬓发、翻眼皮的老犹太人躬身迎接哥萨克。
  “有啤酒吗?”
  “已经没有啦,考萨克老爷。”“”我们给钱。“
  “耶稣玛丽亚,难道我……哎呀,考萨克老爷,请相信诚实的犹太人吧,没有啤酒啦!”
  “胡说,你这个犹太佬!”
  “真的,考萨克老爷!我已经说过啦。”
  “你还是……”克留奇科夫气愤地打断他的话,伸手到裤袋里去掏他的破钱包。
  “给我们拿酒来,不然我就要发火啦!”
  犹太人用小手指头把铜币压在手巴掌上,放下翻着的眼皮,走到门洞里去。
  过了一会儿,他就拿来一瓶伏特加,瓶子湿漉漉的,外面还沾着大麦皮。
  “可是你说过——没有啦,唉,你这位老爷子!”
  “我说啦——啤酒没有。”
  “给点什么菜下酒。”
  克留奇科夫用手巴掌把瓶塞拍出来,满满地倒了一杯,一直漫到破杯子边。
  他们喝得半醉才走出来。克留奇科夫手舞足蹈地走着,用拳头朝那些像朦胧的黑眼窝似的窗户威胁着。
  阿斯塔霍夫在板棚里打盹儿,墙外,马在津津有味地嚼着干草。
  傍晚,波波夫骑马去送报告。白天就这样悠闲地过去了。
  黄昏。夜晚。市镇高高的天上挂着一钩黄色的月牙。
  屋后的果园里,偶尔有熟透的苹果从树上掉下来。传来湿润、柔和的坠落声。
  将近半夜的时候,伊万科夫听到市街上有马蹄声。他从沟里爬出来,四下张望,但是月亮被云遮住;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推了推睡在板棚门口的克留奇科夫。
  “科济马,有马队来啦!起来!”
  “从哪儿来的!”
  “在镇上走哩。”
  他们走出去。可以清楚地听见五十沙绳以外的街上有吐吐的马蹄声。
  “咱们跑进果园去。从那儿可以听得清楚一点儿。”
  他们从屋子前面,跑进果园,卧倒在篱笆下面。一阵模糊不清的说话声。马镫的铿镪声。马鞍子的咯吱声。越来越近了。已经可以看见几个骑马人的朦胧轮廓。
  他们四人一排地走着。
  “什么人?”
  “你要找什么人?”前排有人用男高音反问道。
  “什么人?我要开枪啦!”克留奇科夫咔嚓扳了一下枪栓。
  “吁——吁,”有个人勒马来到篱笆边。
  “我们是边防部队的。你们是哨兵吗?”
  “哨兵。”
  “哪一团的?”
  “哥萨克第三团。”
  “你在那儿和谁说话哪,特里申?”黑暗里有人问。走过来的人回答道:“这是哥萨克哨兵,大人。”
  又有一个人来到篱笆边。
  “好啊,哥萨克!”
  “你们好,”伊万科夫停了一下回敬说。
  “你们在这儿很久了吗?”
  “昨天才到。”
  第二个走过来的人划着一根火柴,抽着烟,于是克留奇科夫看清了穿着边防部队制服的军官。
  “把我们边防团从国境上撤下来啦,”军官抽着香烟说。“”你们要当心,现在你们是最前方的守卫部队啦、明天敌人就可能向这儿移动。“
  “你们上哪儿去,大人!”克留奇科夫没有把手指离开枪机,问道。
  “我们要在离这儿两俄里的地方和我们的骑兵连会合。喂,走吧,弟兄们。诸事如意,哥萨克们!”“一路平安。”
  风撕下了月亮上的云幕,死沉沉、黄澄澄的月光顿时洒满小镇、果园的树丛、凹凸不平的板棚顶和已经走上小山岗去的那支队伍身上。
  早晨,勒瓦切夫去连部送报告。阿斯塔霍夫和主人谈了谈,主人允许他们付一点儿钱割喂马的三叶草。从昨天夜里起,马就没有卸过鞍子,哥萨克很害怕,他们现在已经与敌人直接对峙了。以前,他们知道前面还有边防部队在守卫,所以没有这种孤悬边睡的感觉;等到一知道国境上已经没有人守卫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变得强烈起来了。
  主人的草地离板棚不很远。阿斯塔霍夫派伊万科夫和谢戈利科夫去割草。主人戴着白毡帽,领他们到自己的草地里去。谢戈利科夫割草,伊万科夫把湿漉漉、沉甸甸的草扒成堆,用草绳捆起来。这时候,正用望远镜了望着一条通向国境道路的阿斯塔霍夫,看见田野里有个小男孩从西南边跑来。这孩子就像只褐色的、还没有脱过毛的兔子似的,从山岗上滚下来,还离得很远就挥舞着上衣的长袖子,喊叫起来。跑过来以后,他大喘着气,睁大两只圆眼睛,喊道:“考萨克,考萨克,德国人来啦!德国人打那边儿来啦。”
  他伸出一只长袖筒指着,这时正在用望远镜了望的阿斯塔霍夫,在圆玻璃上看见远处有一队骑兵。他眼睛没有离开望远镜,喊道:“克留奇科夫!”
  克留奇科夫从歪斜的板棚门里跑出来,四下张望着。
  “快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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