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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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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伊丽莎白现在在莫斯科,弗拉基米尔应当很快就从新切尔卡斯克回来。替孩子们担心的淡漠的痛苦也丝毫没影响混乱的思绪。他就这样走到台阶前,觉得这一天的工夫,他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黯淡无光了,就连他本人,也好像由于这些恼人的思绪而褪色了。
  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回头看了看商店前的老头子们,朝雕花的阳台栏杆外面啐了一日唾沫,便从阳台上走进屋子。安娜。伊万诺芙娜在饭厅里遇到丈夫,习惯地、无精打采地在他脸上冷冷地扫了一眼,问道:“喝茶前要吃点心吗?”
  “用不着啦!还吃什么点心哪?!”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嫌恶地挥了一下手。
  脱着衣服,他觉得嘴里总有一股铁锈味儿,脑子里则是一片伤心的空虚。
  “丽莎来信啦。”
  安娜。伊万诺芙娜用像遛蹄马似的小步(从出嫁后的第一天起,她被这庞大的家业压得喘不过气来,就练出了这样的走法),走进卧室去,拿出一封已经拆开的信。
  “是个没有头脑的姑娘,大概还很浅薄,”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被结实的信封上散发出的香水气味熏得皱着鼻子,生平第一次这样评价女儿。老头子漫不经心地看一会儿信,不知道为什么在“”情绪“这两个字上停下来,想了半天,思考着这两个字里的神秘含义。在信未伊丽莎白请求给她汇钱去。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依旧感到脑于里是一片伤心的空虚,看完了信的最后几行。他忽然很想悄悄地哭泣。
  他的一生突然在这一刹那赤裸裸地向他显示了它的空虚的内容。
  “我觉得她是个不相干的人,”他想着女儿。“她也觉得我是个不相干的人。
  她对父母还有一点感情——是因为她需要钱……一个放荡的姑娘,有好几个情人…
  …小时候却是一个可爱的淡黄头发的小姑娘……我的天!一切都变得这么厉害!…
  …临老我却变成了一个傻瓜,曾经相信将来可以过上某种好日子,可是到头来,却孤独凄凉,就像十字路口的小教堂一样……我为富不仁,——可是仁义就富不了!
  从前我诈骗别人,爱财如命,现在革命来了,明天我的奴才们就可能把我扫地出门……一切都是该诅咒的!……至于孩子们呢?弗拉基米尔是个胡涂虫……不过,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一样,看来……“
  他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很久以前在磨坊里发生的一桩事情:一个来磨面粉的哥萨克因嫌损耗太大闹了起来,并且拒不付费;他,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这时正在机器间,听见喧哗声就走出来,问明事由,当即命令看磅的工人和磨粉工不要把磨好的面粉给那个人。相貌丑陋、身材矮小的哥萨克揪着口袋往自己怀里拉,身体健壮、胸部宽阔的磨粉工人扎瓦尔也往自己怀里拉。就这样,打起来了,矮小的哥萨克推了磨粉工人一下子,磨粉工人挥起握紧的大拳头,照着他的太阳穴打去。哥萨克倒了下去,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左边的太阳穴上出现了一块血青的伤印。
  他突然走到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面前,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你把面粉拿去吧!你吃吧!”然后哆嗦着肩膀走了出去。
  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无缘无故地想起了这件事及其后果。哥萨克的老婆跑来哀求还给她面粉;她拼命挤着眼泪,想博得来磨面粉的人们的同情,哭喊道:“这算什么事呀唐人们哪?这是什么规矩?把面粉还给我!”
  “走吧,大婶,乖乖地走吧,不然我就要揪下你的头发啦!”扎瓦尔嘲笑说。
  令人不愉快和遗憾的是,跟那个哥萨克一样瘦弱矮小的看磅工人“钩儿”冲上去跟扎瓦尔打了起来,“钩儿”被扎瓦尔狠狠地揍了一顿,就来要求算账,不于了。
  这一切,都是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在折叠着读过的信,视而不见地茫然注视着前方时的一瞬间,在他脑海里闪过的。
  这一天结束时给他留下了痒酥酥的、沉闷的痛楚。混乱的思绪和模糊的希望折磨得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一夜没有睡好,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睡去;早晨听说叶甫盖尼。利斯特尼茨基从前线上回到亚戈德诺耶来看望父亲,就决定到那儿去谈谈,弄清真实情况,消除心头惊慌、痛苦的不祥预感。叶梅利扬嘴里叼着烟袋,把一匹壮实的小马套在城市式的爬犁上,拉着东家去亚戈德诺耶。
  太阳挂在村庄的上空,像只熟了的、黄澄澄的大杏于,太阳下面,是一片雾腾腾的烟云。刺骨的寒冷空气里充满了果子汁的气味。路上的薄冰在马蹄下喀嚓喀嚓的响,马鼻孔里喷出来的热气,被风向后吹去,马鬃上凝结了一片白霜。奔驰和寒冷使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的心绪安静下来,他打起盹来,摇摇晃晃,脊背在爬犁的毡背上蹭来蹭去。村里的广场上,哥萨克们,身穿长皮袄黑压压地挤了一片,妇女们都紧掩镶褐色貉绒边的顿河皮袄,像绵羊似的,东一堆西一堆地扎在一起。
  教员巴兰达站在人群中间,发青的嘴上捂着一条手绢,皮袄的扣眼上系着一条红带,热情地眨动着眼睛,说:“……看见了吧,该诅咒的专制政体的末日已经来到啦!现在你们的儿子再也不会被派去用鞭子镇压工人啦,你们再也不必去为吸血鬼沙皇服可耻的兵役啦。立宪会议将要成为自由的新俄罗斯的主宰。立宪会议将要建设另一种生活,可以说,是幸福的生活!”
  和他同居的那个女人从后面揪着他的皮袄襟儿,悄悄地央告说:“米佳,别说啦!要知道,这对你没好处,这样不行!要知道,这样又要吐血啦……米佳!”
  哥萨克们听着巴兰达的话,都惶惑地低下头,不断地咳嗽着,在暗自发笑。他们并没有叫他把话说完。前几排里有个同情的声音低沉地说道:“看来,幸福的生活是会来的,不过你,心肝,是活不到那天啦。你最好还是回自己家里去吧,否则,外面太冷……”
  巴兰达把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无精打采地走出人群。
  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晌午时候到了亚戈德诺耶。叶梅利扬拉着笼头,把小马牵到马棚旁边柳条编的马槽跟前,等东家从爬犁里出来,撩起皮袄襟,掏出手绢,他这工夫已经卸下了马,披上了马衣。一只白毛带红色斑点的大猎狗在台阶上迎接了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它站起身来,迎接陌生人,绷起四条筋肉隆起的腿伸着懒腰,不断地打着呵欠;其余几只像黑链子似的蜷伏在台阶旁的狗,也都懒洋洋地跟着它站了起来。
  “见它的鬼,这么多!……”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害怕地张望着,倒退着,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
  干燥、明亮的前厅里有一股难闻的狗臭和醋味,在大箱子上头,一个扎煞着的鹿角衣架子上挂着一顶卷毛羊皮军官帽子、一只带银穗的长耳风帽和一件毡斗篷。
  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朝那里看了看;一瞬间他恍惚觉得,是一个穿着毛茸茸的黑衣服的人站在箱子上,在不知所措地耸着肩膀。从侧面的一个房间里走出一个胖胖的。黑眼睛的女人。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已经脱掉外衣的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黝黑、漂亮的脸上依然表情严肃地问道:“您是要见尼古拉。阿列克塞耶维奇吗?
  我立刻就去报告。“
  她没有敲门就走进客厅严实地关上身后的门。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费了很大劲才认出这个胖胖的、黑眼睛的漂亮女人就是阿司塔霍娃。阿克西妮亚。可是她却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把樱桃色的嘴唇抿得更紧,不自然地挺直身子,微微地晃动着裸露的、光泽暗淡的胳膊肘子走去。过了一会儿,老利斯特尼茨基亲自跟在她后面走了出来。他适度地微笑着,宽容地用低音说道:“啊!阁下!哪阵风把您吹来啦?请……”他向旁边一闪,做出请客人快进客厅的手势。
  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用很早就学会了的那种与大人物交往时必恭必敬的样子行过礼,走进客厅。叶甫盖尼。利斯特尼茨基的眼睛在夹鼻眼镜里眯缝着,朝他走过来。
  “这太好啦,亲爱的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您好。这是怎么回事呀,您好像老啦?是吗!”
  “好,得啦,叶甫盖尼。尼古拉耶维奇!我还想比您更长寿哩。怎么样?您完好无损?”
  叶甫盖尼笑着,露出了几只金牙,把客人搀扶到沙发椅边。他们在一张小桌边坐下来,说些没意义的闲话,互相寻觅着最后一次会面以来脸上发生的变化。老地主吩咐过端茶,也走了进来。他嘴里叼着的弯嘴大烟斗冒着烟,在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坐的沙发椅边站住肥一只老年人的瘦骨嶙磷的长手放在桌子上涧道:“贵村的情况如何?听到……好消息了吗!”
  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仰着脸打量了一下将军的下巴和脖子上刮得光光的下垂的皱皮,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会听不到呢!……”
  “这真是大命已经注定,必然如此……”将军的喉头一哆嗦,吞下一口烟去。“
  还是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我就预见到这一点啦。好吧……皇朝注定要灭亡啦。我现在想起了梅列日科夫斯基……你记得,叶甫盖尼,《彼得和阿列克谢》那本书吗?
  书里描写王子阿列克谢受刑后对父亲说:“我的血液也要流到你的后代的身体里去……”
  “要知道我们那里得不到一点真实的消息,”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激动地开口说;他在沙发椅里扭动了一下,抽着烟,继续说道:“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收到报纸啦。尽是些吓人的谣传,人心惶惶。糟透了,真的!我一听说叶甫盖尼。尼古拉耶维奇回来度假,就决定到府上来,探听一下前方的情况,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叶甫盖尼的仔细刮过的、白净的脸上已经敛去笑容,说:“情况非常严重……
  步兵可说是彻底瓦解啦,他们不愿意打仗——已经疲惫不堪。说实在的,今年我们已经没有通常意义的“士兵”了。士兵简直变成了一帮无法无天的野蛮罪犯。这种情况,譬如像我爸爸……他老人家是不能想像的。他不能想像咱们的军队能腐败到这种地步……擅离职守,抢劫,屠杀居民,杀死军官,在战场上洗劫死伤人员……
  不执行战斗命令——现在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鱼总是先从头烂起,”老利斯特尼茨基连烟和话一起喷了出来。
  “我并不这样理解,爸爸,”叶甫盖尼皱了皱眉头,一只眼的眼皮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我不这样理解……被布尔什维克瓦解的军队是从下面腐烂起的。甚至哥萨克部队,尤其是那些与步兵特别接近的哥萨克部队,军心也很不稳。过度的疲劳和对故土的思恋……再加上布尔什维克……”
  “他们想要于什么呢?”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忍不住问。
  “嗅……”利斯特尼茨基冷冷一笑,“他们想……这比霍乱病还要可怕!可怕的是,它们很容易传染到人身上,很容易传播到广大的士兵群众中去。我指的是思想。这是无论用什么隔离方法都没有用的。布尔什维克,无疑,有很多能人,我曾经接触过几个,有些简直是狂热的信徒,但是绝大多数是些放荡不羁、道德败坏的家伙。这种人对布尔什维克教义的实质并无兴趣,只想趁机抢劫一番,逃离前线。
  布尔什维克首先想把政权夺到自己手里,要不惜任何代价结束这场他们所谓的“帝国主义”战争,即使单独讲和也可以,——把土地分给农民,工厂交给工人。当然,这既是幻想,而且也太蠢,但是利用这种天真的想法却能达到瓦解士兵的目的。“
  利斯特尼茨基说话时,显然竭力在压抑胸中燃烧的怒火。象牙烟嘴在他的手指间转动。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身子向前倾着,就像要跳起来似的听他讲述。老利斯特尼茨基咬着唇边的青灰色胡子,毛烘烘的毡鞋踏得呱卿呱卿直响,在客厅里来回踱着。
  叶甫盖尼讲了他如何在政变以前,由于担心哥萨克进行报复,不得不逃离团队的经过;他曾亲眼看到在彼得格勒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变。
  谈话中断了片刻。老利斯特尼茨基望着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的鼻梁,问道:“怎么,你还要买秋天看过的那匹灰马吗,就是”贵夫人“生的那只驹儿?”
  “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事儿哟,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莫霍夫可怜地皱起眉头,绝望地挥了挥手。
  这时候叶梅利扬已经在下房里暖和过来,正在喝茶,他用红色的手绢擦着像红甜菜似的脸颊上的汗珠,讲述村于里的新闻。阿克西妮亚裹着一条毛头巾,站在床边,胸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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