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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之后,仍未收到批文,我又来到省城。一见面,不用我说处长就蹙眉自语:“怪事,明明早就定了的,为什么……?”他突然有所悟地指拨我说:“你到那边头上那个办公室,找进门第一张桌上的那个女同志,她姓周,问她批文发了没有?”处长这一回是让我一个人去,而没有象到别的地方那样亲自领路。
我按处长的指点,找到了那个办公室。见到了坐在门边的那位女同志,我同样有礼貌地问:“同志,打搅了,请问您是姓周吗?”
不知她是听错了还是别的原因,头也不抬往外一指说:“在那边……”
我明知她是所指非所问,但既然她已经指了,我就得应付着按照她所指的方向去运动一下。我走到对面办公室,将错就错地问一位男同志:“同志,这里有个姓周的女同志吗?”那男同志倒是挺和气地说:“你有什么事吗?”我说:“就是关于我爱人的农调非问题……”男同志笑了,指着前面我找过的那个女人说:“找她,就是找她。”我又回到原处,对那个女人说:“周同志,我找的就是你。”
她一不动弹,二不吭声,老半天才抬起那梳理得很讲究的头问:“你是哪里来的?”
我说:“x县。”
“有什么事?”
“就是我爱人农调非的事。”
“县里给你报了吗?”
“报了,是六月十四号送来的。”
前面几句虽然有点象审问的口气,但还算是心平气和,以礼待人。可是,当我说完后面这句话时,只见她身一挺,头一歪,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震得满屋子响:“报了你还追到省里来干什么,报了我们就会研究嘛,研究了就会下通知嘛。全省这么大,我们的办公室这么小,如果都象你这样追到这里来,我们再建十个办公室,再增一百个人也招呼不了你们这些人。回去,研究了我们会通知。”
滔滔不绝,盛气凌人!我这一段时间刚刚泛起的一点高兴全被她一扫而净。耐着性子听完她的训话,我说:“据说已经研究了,是六月十八日研究的。”
她刚刚收缩的瞳孔又鼓圆了,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说:“是你们处长告诉我的。”
女收发员对这句话好象有一种特别的敏感,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触动了她的哪一根神经。她再次瞪圆了眼,鼓着腮帮用一种纯审讯的语气追问:“你跟处长是什么关系?”
对女收发员的表现,我实在有些厌恶,但又不敢得罪她,只有忍气吞声,仍以平静的口吻说:“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为这件事接触过一两次。”我真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脱离事情的中心,而重视我与处长的关系?
她终于闭了嘴,但就是不动手给我批文。我批文未到手,心里很着急,便强装笑脸,声音尽可能温和地说:“周同志,麻烦你给我查一下好吗?我还要赶车呢。”
半晌,她才懒洋洋地抬起了手,看也不看就从资料架上抽出一份表,正好是傅正秀的那一份。然后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印好了的批文,填上有关文字,往我这边一推。我一看,批文上只允许随迁两个小孩,便轻声细语加笑脸地问了一句:“处长不是同意给我随迁三个吗?”
她又把嗓门提到脑门心说:“给你带两个就到顶了,还想带三个!真是人心不足。”我不敢多说,接过批文,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口袋。回去跟处长辞了行,带着满心的高兴和不解踏上了归途。
一路上我寻思着,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此趾高气扬?为什么要扣留我的批文?为什么对我那么出言不逊?我想,她是不是对我们的行为起了疑心?傅正秀的报表第一次已经下了“随迁子女太多不能调动”的批文,不久又来个重新研究,不但可以调动,而且子女全部随迁!于是她怀疑我一定送了大礼给处长,而她却什么油水也没捞着,故而心愤难平……?每想至此,我就不禁黯然一叹:这些人哪,叫我说什么好呢?
第十一章生活万岁之六最后闯关
导读﹒偶感(十九)
家搬县城后,为了给妈妈找工作,爸爸有很长一段时间总是愁眉不展。但是,爸爸的信念是,只要心动加行动,就没有行不通的路……。哎,你别笑话爸爸,这一回,实在是迫于无奈,他才走了一步歪棋。不管怎样,总算闯过了这最后一关。
待后请看——十一、生活万岁之六、最后闯关
第十一章生活万岁之六最后闯关
过了一关又一关,爬了一山又一山,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正秀的农调非省里总算批了,但是工作尚无着落,难免牵肠挂肚。
进了城,什么都要花钱。一家六口的生活开销,加上三个儿女的学杂费,所需支出不是小数!如果正秀长期没有工作,光靠我一个人每月不足百元的工资,今后的艰难就没完没了。尽管教育工会把我列为特困户,年终有百把元济助,但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正秀有些沉不住气了,看到校内有的教工家属在炒菜卖给学生,每天也有不少进项,就动了心,也开始在家里炒菜,开饭时卖给学生。一日三餐倒也能赚几元钱。但这是学校所不允许的。你炒菜,他煮粉,除了干扰食堂的正常工作不说,还势必影响校园环境。再说,搞饮食的人多了杂了,卫生也难以保证。万一这方面出了问题,影响可就大了。因此,我坚决反对她炒菜。但她看着一家六口吃穿用度,处处离不开钱,所以她把我的劝告只当耳边风,依然炒菜不止。家里常为此赌气斗嘴,危机不断。
现在学生中调皮的又多,各种意外常有发生,让人难防万一。有一次,一个初中男生打了菜不付钱就跑了。正秀追到教室里,钱没拿到,反被学生绊倒在地跌伤了筋骨。从此,我更不准她炒菜,而她还是不听我的,仍是非炒不可。有一天中午,我一气之下,把她炒熟的一盆菜连盆带勺一起扔出户外。她那火爆性子怎咽得下这口气,要与我拼命似的抓着我的手,扯着我的衣又哭又骂又打!闹得我一时火起,扇了她两巴掌。这一下更是闹翻了天,她闹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第二天又接着闹。闹得精疲力尽了就倒在床上,连续几天不吃不喝,哭声骂声不断。谁劝也无用,弄得孩子们不得安宁,学不专心。
躺了几天,她跑回娘家,把她的舅妈和姐姐搬来。说我不给她找工作,又不让她炒菜,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为了这个家,她炒点菜卖还要挨我的打骂,说我没良心等等等等。舅妈劝我说:“你就给她找一个工作,有了工作她也不会炒菜卖跌你的鼓(丢脸的意思)。”
我说:“不是我不给她找,是找不到,现在找工作比什么都难。也不是我不让她炒菜,是学校不允许,我们不能破了学校的规矩。”
经过这一次,她也知道我不会再让她炒菜卖,后来,就改到街上去贩菜卖。很多农民因为家里的农活忙,没有时间守在菜市场,就把自己种的菜以批发价卖给菜贩子,让菜贩子去赚中间的差价。这倒是一条正路子,菜市场的菜贩子很多,到那里去闯说不定还能学到一些生意经,打开一条生财之道。
做任何事情都是开头难。正秀卖菜也经历了这一过程。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赚到钱。特别是开头的那些日子,还常常亏本,回到家里就苦着个脸,叽叽咕咕发闷气,搞得家里的气氛很不好。这时候,我就好言好语开导她说:“不要怕赔本,这种小生意再赔也有限。等做出了经验,摸到了门道,就能赚钱了。”
果然,慢慢地,她渐渐摸出了些门道,进菜卖菜都有了些技巧,开始有了些利润,她脸上就偶尔会露出一点笑容。有时一回家看她笑容满面,就知道她今天生意不错,赚了些钱。我记得,那个时候她一天能赚到四、五块钱就会非常高兴,回到家里还没说话就得意地用手势向我比画,她伸出几个手指头我就知道她今天赚了几块钱。
但是贩菜不是长久之计,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而且每天早出晚归,非常辛苦。为了进菜,天天早上四五点钟就得出门。有时菜不好卖,要呆到晚上六七点钟市场关门才回来。冬有三九,夏有三伏。有一年菜场还没建好,蹲在大马路上卖菜,那种辛苦真是难以形容。再说,正秀已有近二十年的工龄,也不能就这样白白地扔了。没有工作,往后也就完全没有了保障,这对我们小老百姓来说是多么恐慌的事。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努力给她找一个力所能及的工作。可一直到一九九二年,仍无头绪。
有一天,城联公司经理通知我说,公司马上撤销,要我赶快把傅正秀的工作关系迁走,否则到时候就无人管了。真是旧愁未消添新愁,这工作关系往哪儿迁呢?要迁就要重新找挂靠单位,我到哪里去找?这些难题我只能埋在心里,却对老经理无话找话地说:“你们单位撤销了,那些老工人怎么办?”
经理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随口答话说:“城联公司撤销后会成立一个修装公司,老工人全部转入新公司。”
老经理无意中透露的这一信息,不禁引起了我的关注。我一听成立新公司就若有所思地打探说:“那老经理你肯定到新公司任经理啰。”
不料,我的话倒引起了经理的满腹牢骚:“他妈的,e局撤了我的职,从建新公司调了一个什么人来当新公司经理。他就一定能搞得比我好?我屌都不信!我在城联公司这么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就这样一脚把我踢开,我就是不服这口气。”
看着经理当着我这样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发这样的牢骚,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同情,毕竟他是帮过我忙的。我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与他相似的怨气以前我也曾有过。然而,此时我无暇对老经理的情绪提供什么安慰。成立“新公司”的重要信息,就象一块磁铁,紧紧地吸引着我。尽管还找不到任何把握,但我心里总琢磨着,正秀的工作一定要争取解决在这次公司的变动之中。
我从经理办公室出来,马上想到,e局一把手张书记是我的好朋友洪刚的姐夫。当年他在某公社任党委副书记时,我们也曾有过接触。这层关系也许现在能用得着。更为乐观的是,七十年代中期,我在南山文艺宣传队负责时,洪刚的弟弟洪辉是我们宣传队的主要演员。有一次参加县汇演被县剧团看中,要把洪辉调上来,但南山党委不愿放,怕调走了洪辉,宣传队没有男主角。为了这,洪辉的父母把我请到家里,拜托我帮忙。我当时的想法是,我们宣传队毕竟是临时的,年轻人有更好的去处,就应该放手让人家去奔前程。不能因临时而误了人家的永久,因“小”而误了人家的“大”。这是我从自己的生活经历中形成的一种基本观念。基于这种观念,我满口答应了洪辉父母的要求。回场后,我就找到有关领导,劝说他们放了洪辉。我说:“我们是场宣传队,搞一段时间就可能散伙。人家年轻人看重的是前途,现在上面需要,我的意见是最好放行,免得误了人家。”领导说:“洪辉走了,宣传队行吗?”我拍着胸脯说:“全包在我身上。如果不行,你拿我是问。”就这样,洪辉顺利地调进了县剧团。现在我有事求他的哥哥姐姐姐夫,我相信,能帮他们一定会帮。如果没有不可逾越的障碍,凭一把手的权力安排个把人到修装公司应该是可以办到的。
我首先找洪刚,请他给我到张书记那里穿针引线。他果然很痛快就答应了,说:“好,我一定帮,晚上我就去找姐夫。”晚饭后,我亲眼见洪刚两口子匆匆向e局方向而去。第二天早上,洪刚就来找我,说:“金老师,真对不起,昨天晚上我找了姐夫。他说很难办,因为在城联公司挂勾的不止你一个人……。”
我一听就懵了,但很快清醒过来,认识到自己确实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在城联公司挂勾的人是不少,而且大多是有背景的,有的是某局长的小姨、某科长的妹妹,甚至还有县领导的亲属。安排了正秀一个,他向其他人怎么交待?这些有根有基的人,张书记得罪得起吗?
我完全理解张书记的难处。但是对于年近四十的正秀来说,就业的路子实在太窄,机会实在是不多。有文化要求的单位根本不敢去想,如商业部门,她连商标也不认识,更不会开发票一类的纸笔活,怎能上得了柜台?重体力劳动部门,她的身体又难以支撑,如建筑部门,搬砖头,担泥桶,她根本无力承受。惟独修装这项工作对她是再合适不过了。修装需要的全是手上工夫,而这正是她的强项。上班又是室内作业,她那个年龄,那副身板,干它个十年八载应该没有问题。我深感这一次机会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