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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臭”。张妻这一闹，闹得满城风雨。张某身为领导，岂能丢得起这个面子，咽得下这口臭气！便与妻子大有决裂之势，家庭从此没有宁日。聪明的儿子身处家庭突变的漩涡之中，再坚强的性格也难控突遭撞击的童心，整日精神恍惚，泪花蒙眼。这种状况继续下去，不但有损孩子的身心健康，还将严重干扰孩子的学习情绪。我决定以家访的方式干预此事
第十二章弱弩之末之二求证未知
晚上，我来到张家，敲开门，只见屋里空荡荡，冷清清的。孩子上晚自习去了，妻子也不在，只有张某一人在家。他把我迎进屋，落座后，我说：“张主任，近来张敏的学习状态不大好，不知你知道不知道？我特来向您汇报。”
张某有些吃惊，说：“啊？有这种事？”
我说：“张敏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对周围的一切反应都很敏感，不知这孩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张某早先也当过老师，后来才改行从政。听了我的话，他马上有所意会，毫不掩饰地说：“可能与我和他妈闹别扭有关。”接着他扼要地把夫妻闹矛盾的前因后果说给我听。
这种事情当然不好说我早就知道。我仍表示惊讶地说：“啊，难怪，张敏肯定是为这事分心。”
对人家的私事我不便妄加议论，夫妻感情的分裂也不是我能调解的。我只好用自己的切身经历，以旁敲侧击的方式来表达我的规劝。
我说：“感谢主任对我的信任，能直面向我叙说家事。不瞒主任说，我也有自己的心事，只是为了家庭，为了孩子，我从来没有计较过。”接着我就从妻子的文盲身份，说到我们的偶然结合；从夫妻的水火性格说到不断的家庭纠纷；从沉重的家庭负担说到对子女的家长责任……。最后我说：“人生短暂，几十年转眼即逝。有些事情又何必那么认真呢。电影电视中宣扬的那些甜甜蜜蜜，又有几个能够终身拥有？我认为，一个人在青年时代对事业，对爱情的追求，只要合理合法，怎么也不算过份。但是当我们已经成家立业，哪怕有时候因各种原因在家庭生活中造成一些不尽人意，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不是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么？只要看重一点家庭责任，再难念的经也能念过去。轻易抛弃已经得到的东西就有可能酿成人生的大错。生儿育女之后，身为人父的家长责任就更重了。如果因为自己的不慎和自私误了子女，就是悔恨一辈子也难平儿女之怨。”
主任认真听完我的话，心情轻松而开朗地说：“好，我听金老师的。今后我一定注意，让张敏专心学习。感谢金老师。”
我回到学校后，没再去打听他们夫妻的事，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俩是否和好如初。但我看到张敏的心态很快恢复了正常，学习成绩明显回升。
一九九八年高考，张敏以优异成绩录取在一所名牌大学。在庆祝宴会上，我也应邀出席。张敏的父亲当着所有老师的面，第一杯酒敬给了我，第一句话是：“我佩服金老师！”
初三上学期，我又发现一个很优秀的女学生精神不振，学习滑坡。经了解，该同学也是因为父母感情裂变而陷入了深深的精神困惑之中。我也及时进行了家访，发现父母双方已无法搓合。我便向家长陈之利害，要求其父母暂时稳住家庭关系，等女儿初中毕业，承受力有所增强后再议离异事宜。其父母答应了我的要求，暂时停止了闹腾，恢复了正常生活。女儿很快平静了心绪，学业稳步攀升，中考上了重点高中。尽管她上高中后父母还是离了婚，但她已经调整好心态，没有影响自己的学业。高中毕业后考取大学本科，实现了全家的夙愿。
教师与学生一但“情投意合”了，就能形成班级工作、教学工作和师生关系的各种默契。一九九四年，有一件事让我十分欣慰，也让全校瞩目。
这一年暑假后，班级进入初三。也正是这一年，我的儿子考取了昆明理工大学。开学后，我给学生报了名就请假送儿子上昆明入学去了。一路总是惦着班上，因此在昆明只住了一个晚上就登上回归的列车。但是，由于路途遥远，这一来回，还是过了一周。
我刚走到校门口，就碰见一位高中老师对我说：“金老回来了……双喜临门啰。”
我说：“我有什么喜啊？”老师说：“受县委、县政府表彰，全校就一个指标被你占了，这不是喜呀？”
“那还有一喜呢？”
他手一指，说：“你去看公告栏……。”
我快步走进校园，只见公告栏中一片通红，全是感谢信，一共四份，都是表扬初三（四）班的。而且，下面落款又都是县政府、教育局、工商管理局等显赫机关单位。感谢信中说，初三（四）班的同学学雷锋做好事，利用课余时间给这些单位清阴沟、擦窗户、打扫地面、抹桌椅等等。我看了又高兴又犯疑。我家也没回就先进教室打探究竟。我还未进教室的门，同学们就象见到久别而归的父母一样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原来，我离校第二天，政教处开了一个班主任工作会。会议内容之一是禁止学生穿拖鞋背心进教室，每发现一例违规的，扣除当天百分竞赛分一分。由于我不在家，无人传达会议精神。当天晚上，值周学生一查，我们班查出了八个学生穿了拖鞋、背心。第二天上午，同学们发现百分评比竞赛公示栏中，初三（4）班被扣除了八分。
那时，全校各班都抓得很紧，竞争非常激烈。扣掉八分就意味着本班的百分竞赛再难领先，全学期的这一项工作就如空忙。这一下，全班学生个个急得坐立不安，纷纷埋怨那八个穿拖鞋背心的同学。可这八个学生也有自己的委屈，金老师又不在家，谁也不知道学校突然会有这种规定。
在无序的议论中，有一个学生大声地说：“光埋怨有什么用呀，要想想办法，不能让金老师生气……。”
这个说话的学生叫李斌成，是一个领导干部的亲属，原先在乡下读书，后来转进城里。进城后，先到甲班，后转乙班，不同学校待过，各类老师会过。初二时，学校领导又把他换到了我班上。现在他不但能够安心在教室上课，连迟到早退现象也没有了；学习也有长进，还能关心班集体，为班上做了不少工作。为了更充分地发挥他的积极性，这个学期我让他担任本班的副班长。
李斌成一句话，全班都支持。于是以李志文为首的班干部便带头出主意想办法，寻找补救措施。突然，有学生说：“金老师以前不是讲过，学雷锋做好事一次可以加五分吗？”这一提醒，让全班都开了窍。对呀，金老师是说过，政教处有这种规定。就这么干，就这么干！想到这里，大家兴奋不已。于是，在班干部的带领下，同学们自愿组合，利用课余时间，每组自找一个单位做好事。这就有了公示栏中那一道红色风景线。
四封表扬信，挣得了二十分。补上八分，还赚十二分，同学们个个喜笑颜开，我也满心欢喜——不仅是为同学们能想办法弥补损失，更为同学们的集体主义思想和积极主动的进取精神。在这次纯粹由学生自发的集体活动中，四班的学生不分男女，大家一个心眼，一种声音，一齐行动，为集体争光，为老师争气。同学们的表现，不仅让我看到了这次活动的意义，也让我看到了辛勤工作的价值。从学生七嘴八舌的叙说中，我清楚地听到一种自觉的发自同学们内心的声音：“不要让金老师生气，要为金老师争气！”能得到娃娃们这样的一声表白，一切曾经的辛苦都变成了甜蜜，一切曾经的烦恼都化作了快乐！
初三，是收获的季节，作为老师，作为班主任，三年的辛劳等着这最后的检验。尽管我在这之前已经得到了许多，但中考仍然是我翘首期盼的重要时刻。因为冲刺终点的最后成绩才是三年奋斗的最终结果。
由于当时的某些原因，我们一中生源并不看好。但是在一九九五年的中考中，我班的刘高同学仍获得总分全县第一名的好成绩。全班的其它方面如重点高中和小中专录取率，单科和综合成绩优秀率、合格率等主要指标都程度不同地超过预期目标。
这是我第一次任教初中主科并兼班主任，总算是交了一份自己觉得还可以的答卷，同时也把我的一些未知变成了已知。至此，我终于可以问心无愧地说：当年要求老师们做的，我基本上都做到了。只有一项有悖于初衷，那就是我惩罚了学生！在此，我向当年挨过鞭子的同学说一声对不起，金老师向你们道歉了！
同学们都毕业了，有的上了中专，有的上了高中，还有的走上了工作岗位。这时的我也已接了另一届初一。然而同学们在紧张的学习和工作中还惦记着金老师，“密谋策划”要给金老师一个惊喜。
他们毕业后的第二年春天某日，已进入重点高中的刘高、席鸿燕等同学来找我，说要借我班的教室开一次文艺晚会，我答应了。他们又说到时要请我参加，我也答应了。星期六晚上，是全校每周仅有的一次休息。这天下午，刘高找我拿钥匙，还神秘地说，请金老师在家里等，布置好了教室有人来请。我也没在意，就一直在家里呆着。约一个小时后，他们来请我上楼。当我来到教室门口时，走廊里已聚集了好几个人。有人向教室问了一声：“准备好了吗？”里面有人答：“还没有。”外面的同学就堵着我说：“请金老师稍等。”我说：“你们在搞什么名堂？”所有的人都笑而不答。十多分钟后，里面传出话来：“准备好了！”外面的人便异口同声地说：“金老师，请……。”接着就有人推开教室门，一群男女同学簇拥着我步入教室。
我一看，黑板上写着八个大字：祝金老师生日快乐！教室四周点满了蜡烛，中央的几张课桌上摆放着许多生日礼物。有大小不一的生日蛋糕，有鲜花，有各种精制的工艺品，有相册……。我看一眼教室里的学生，在本校高中部的都来了，在外地得到消息的也来了，一些挨过我不少竹板的也在场，那个只在班上呆了三个月的杨晟辉也闻讯赶来……。来到现场的人数虽不多，但足以代表全班。他（她）们推选毛惠萍同学做司仪，指挥大家点蜡烛、吹蜡烛、唱《生日快乐歌》、许愿祝福……，正儿八经地完成每一个程序。习建辉同学还发挥特长，用自己的相机频频抓拍了不少珍贵的瞬间，给我留下许多永久的纪念。
我这一生，除了小时候妈妈会在我生日那天煮个把鸡蛋给我吃，说一声“细崽吃了长命百岁。”离家后，再没过一次生日。有时甚至自己都忘了这个日子。没想到我活到五十多岁的时候，我的一群学生会给我做寿，而且一做就做得这样隆重，这样正规，这样真心实意！
我不知这是谁牵的头，也不知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我再一次为同学们的行为所感动，再一次体会到作为一个人民教师的光荣与自豪。在我这有限的生命中，我对生活投入了我全部的热情和精力，生活加倍地给了我回报。我可以对后人，也可以对自己说：我这一生，没有遗憾，更无悔恨。
由于健康的原因，在医师的多次催促下，第二届初中我只教了一年就提前退休了。人生百年，早晚都得打上句号。近年感觉身体更不如从前，故抢时记下一生所为。不管是对的，错的，还是想的，做的，和盘托出。因为这就是我，无需掩饰和忌讳！
后言
爸爸的故事讲完了。真实的故事揭示了真实的人生。平民爸爸却有着不平凡的人生经历；不凡的人生经历铸就了爸爸既单纯又复杂的平民性格。在爸爸的人生辞典中，诸如“奋发向上”、“刚正无私”、“光明磊落”等普通而正面的词语均能找到醒目的诠释。而“颓废”、“气馁”、“退缩”等却难寻踪影。让人感到平民的人生同样给人以启迪和激励！
我终于理解爸爸为什么用“这就是我”为题。这四个字，自然轻盈而又落地有声，凸显他的自信、自豪，文字间充满着无怨无愧无悔无憾的高昴底气。我想，如果将来我到了爸爸这个年纪，也能有这样的豪情和底气，那就不枉此生了！
这就是我——第一个读者初始领悟的启示和感受。您呢？请留下您的真言。
金成的女儿
2006年12月18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