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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菩萨传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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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的光阴,转眼就过去了,妙庄王便传保姆来问话,保姆照直说了一番。妙庄王狠狠地说道:“谅来这贱骨丫头,不给些苦水她吃,终究不会觉悟。”使命将妙善公主,贬入御花园,充当莳花灌园的杂役,倘有过失,另行处罚,非到悔悟前非,顺从王命,不复公主名号,与杂作宫女同样待遇。
  这道旨意下来,大家都吃惊异常,但妙善公主却处之坦然,同了保姆,迁到园中居住。清晨起来,便不敢躲懒,凡是汲水浇花,扫地洗桌等事,无一件不是躬自去操作。园中地方又广又大,收拾周到,却非容易,幸得保姆帮同料理,才算省力了些。可是她究竟是娇养惯的,一向深居宫中,百事都有他人侍奉,不用自己操劳,何曾做过这些劳力的工作?不数日间,已弄得手胼足胝,筋疲力竭。
  在妙庄王的所以忍心出此,也总以为她一定受不了这种磨折,吃苦之后,自然会回心转意的。不料,妙善公主却是另有一番心肠。她以为修真的人,一定要身历许多魔难,劫满之后,才会成正果。现在生受的痛苦,不过是魔难的开始,算不得多大的困厄。这些些如其受不了,那就永远不会有成道的希望。她打了这么一个主意,非但不回心转意,信道的心,一发坚决,身体上虽受到不少痛苦,心中却闲适。后来做得惯了,竞连劳苦也不觉得了。妙庄王也时常命人暗中伺察她的行动,见她如此,心中兀自气恼,但也无可如何。
  那一天,恰值妙庄王的小生日,妙善公主清晨入宫祝寿。妙庄王见她乱头粗服,举动之间,竟象一个尼僧,心中好生不自在。及至看了她憔悴的神情,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有些不忍。当下也不说什么,只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隔了好一会,才向她问道:“儿啊!你受得恁般苦,总该有些醒悟了?”
  妙善公主答道:“孩儿没有苦受,经历的一切,皆人生分内之事,算不得苦楚。至于孩儿的心境,一向朗澈,本来没有蒙闭过,无从说到醒悟,还求父王明鉴!”
  妙庄王听她如此说法,便冷笑一声,道:“好,好!谅来你苦还没有吃够呢!回头两位姐姐和驸马都要拜寿,我须在园中排筵相待,好好地到来侍候,稍有差池,叫你受用。还不去与我洒扫来!”
  妙善公主领命回到园中,将各处洒扫收拾。本来这座园林,自从由她管理以来,所有各处花木,都栽培得欣欣向荣,生机畅茂,各处的亭台殿阁,都整理得次序井然,十分清洁。今天再加一番洒扫,端的是几净窗明,一尘不染。她和保姆收拾道地,专等妙庄王等到此开筵。
  到了停午时候,只听悠悠扬扬的一班宫女前导,后面接着一阵笑语之声,知道他们来了。正是:
  清修由我愿,富贵让人骄。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十回 祝寿筵前畅言妙旨 再贬厨下杂做苦工
  话说妙善公主将园中整理清洁,时届停午,耳边厢一阵悠悠细乐之声,随风送到。接着又是一片融和的笑语之声,知道他们来了,本来就想迎上去接驾。后来心中一动,想起刚才妙庄王说过,有两位驸马同来,男女有别,贸然出去相见,倒觉不妥。且看二位驸马是否同来,再作计较。于是就在僻静之处站定,暗中观瞧。
  只见一队宫女奏着细乐前导,妙庄王居中,大公主妙音,二公主妙元,各挽着驸马的手,依次随在后面,再后面便是一班从人,看他们一个个都是满面春风,喜形于色。妙善公主不觉微微地吁了一口气,暗想,人生上寿不过百年,这种荣华欢乐,能够享得多时?到头来都是一场空梦,又何苦呢?当下她见两位驸马果然同来,便一转身,回到佛堂中去,再也不肯出来相见。我且按下不表。
  再说妙庄王带了一班人,一路向逍遥阁而来,却不见妙善的影子。起初以为她总在阁上相候,不料到了阁上,依然不见,只有保姆一人接驾。妙庄王在阁上坐定,两位公主驸马也赐了座,才开言向保姆问道:“妙善往哪里去了,缘何不来见我?”
  保姆与妙善公主相处既久,知道她的脾气,便咎道:“公主本则早在园门候驾,后来因见两位驸马随驾同来,因避男女之嫌,这才躲开去的。”
  妙庄王道:“胡说!这分明是她目。无尊长,故意规避。两位驸马是自己姐夫,相见也该的。难道就能够永远避面吗?快与我去将她传唤到此,若再如此装模装样,我就着人来抓。”
  保姆听了,如何敢道个不宇,连连答应,连跌带撞地奔下逍遥阁去,直到佛堂,将前话向妙善公主学说了一番。起先妙善还坚执着不肯去,经保姆再三苦劝,情知也躲不过,只索硬硬头皮,跟着同走。
  到了逍遥阁上,参见了父王和两个姐姐。妙庄王又叫她过去和两个姐夫见礼,这一来,把妙善公主真窘得无处藏身,勉勉强强地各下了一礼,就退立在一旁。她又将阁上四下一瞧,只见一共排列着四席:居中一席,自然是妙庄王:下面上首一席,是大驸马与大公主并肩坐着,下首一席,是二驸马与二公主并肩坐着,最下一席,却一般设着两个位置,都自空着没人坐。她心中免不得狐疑万种,正在独自猜详。
  忽见那妙音公主扯了妙元公主,一同走到自己面前,开言说道:“好妹妹,我们自从分手之后,时常地惦记着你。又闻得你因为忤了父王的旨意,被贬谪在这园中受苦,今日相见,果然消瘦到如此地步。这虽说是父王的加罪,算来到底也是你自取的啊!你想,人生在世,为着些什么?荣华富贵,人家求还求不到;你有了,却不要享,岂不是愚蒙透了吗?况且男婚女嫁,这是礼上应得的,如何可以违背?你看我和你二姐姐,现在不是享尽闺房之福吗?别的不说,就是同来同去,同息同游,也就够人艳羡!这不仅做了一个人应当如此,你不看那梁间的燕于,岂非也是双飞双宿的吗?”
  说到这里,妙元公主也接口道:“是啊!大姐姐的话,说得一点也不错。我们且将眼前的快乐丢过了不讲,传种接代也是必要的。倘使世间的女人,都和三妹妹一般见识,人类不就要因而绝灭,那时还成什么世界呢?父王的希望,也就在于这一点上。故今天也替三妹妹设下一个双座的席儿。你就去坐了末席,虚左以待乘龙客吧!好妹妹,你看见我们两个姐姐面上,也不能再使性执拗了啊!”
  说罢妙音妙元各牵着她一条臂膀,想送她入座。不料妙善一听了两位姐姐如此一番说话,不觉心头乱跳,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又见她们动手来拉扯,急得她双手一阵乱摇,连吁带喘地说道:“二位姐姐且休动手,听小妹一言。两位姐姐的话,固然是不错,但是对寻常人说的,也就是世俗的见解,却决不是对于修真学道之人说的。世俗之人,看不破的是荣华富贵。因为看不破,就人人都想享受这荣华富贵,于是便倾轧争夺,甚至狡谋暗算,不惜抵死地去争求。争夺到的,又是百无一二,就算争到了,又能够有几时的享受?转眼都成为泡影,又何苦损德败行地争夺那些争不到的呢?就寡廉鲜耻,无所不为,一切劫夺盗杀的事,都从这里边产生出来,造下弥天大的罪恶。可见荣华富贵,这四个宇实是迷人灵台的毒雾,闭人聪明的魔障,也就是沉人的苦海,一堕其中,永不能自拔。
  “惟有佛门广大,佛法清静,打破一切魔障,使人澄心绝虑。一念归真,可以修成正觉,六根清静,无人无我,无相无空,永远得大自在。然后发慈悲愿,为众生说法,救度世间一切苦厄,使同归极乐。惟我佛祖,能够与天地并寿,这就是不慕荣华富贵的善果。
  “小妹因。旨破了这些机关,故而才立志皈依我佛,决不再堕尘世的魔障业缘,却并非敢故违父王的意旨。二位姐姐一片真心好意,小妹只有铭诸心版,多替两位姐姐祈福罢了。至于那一席,委实不敢谮坐,一则不成体统,二来小妹生来即茹素,向来未开戒,席上都是荤腥滋腻之品,断断不敢下箸。请二位姐姐坐了用酒,待我来侍候父王就是了。”
  妙音、妙元二人,听了她一篇玄妙的解释,似乎含着讽刺,心上都有些刁不悦,即便各各回座。那位妙庄王本来已带着几分怒气,却未发作,如今听了如此说法,不由将案一拍,骂声:“你这不识抬举的贱骨头!你情愿做下作货,倒也罢了,不合造出这一派胡言乱语来惑人,还敢当面冷嘲热讽地连自己的生身父亲和两位同胞的姐姐,也一同骂在里边。好一个修真学佛的公主,你几曾看见无父无君的人,到得极乐国成得活佛来?”
  妙善公主道:“父王息怒,孩儿斗胆也不敢犯上。刚才的话委实是从至诚中所发出来的,不料触怒了父王,该死之极,还望恕罪。待孩儿侍候父王饮酒,替父王上寿。”
  妙庄王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道:“谁要你这不识抬举的贱骨头假殷勤,不把我气死就够了,提得到上寿吗?”便命左右取了百结鹁衣,虢了随身便服,使她换上,连鞋袜也准穿,从今日起,发往灶下去充执炊婢女的工作。每日要汲满—卜七石缸清水,两担硬树木柴,一切淘米烧火的事情,都要一身担当,不准他人帮忙。另派一名宫女,随时监察,如有差池或有偷懒情事,即用皮鞋责打。中间如有闲暇,还得编织细草芒鞋,不得有丝毫偷闲。
  当时妙庄王打发过了妙善之后,方才与两位公主两位驸马,开樽饮酒。
  你道这位妙庄王如何这般忍心,用此残酷手段去对付亲生女儿?这是他一则在气恼头上,不免责罚得过分些,二来也自有他的用意。他以为妙善充灌园的职司,痛苦尚轻,故还能安之若素,并且空闲时间也多,一有空闲,就不免诵经念佛,所以才如此发放,一方面使她受到极度的痛苦,易生悔悟之心,一方面使她一天到晚,不得须臾空闲,白日里做劳苦的工作,到晚神疲力倦,睡眠休息,再没有诵经礼佛的机会,使与佛逐渐脱离,自然就不再会执迷不悟了。可是妙庄王这一番的心计,依然是归于失败。正是:
  立志如金石,宁为挫折渝?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一念精诚感彼宫女 半宵操作怜此劳人
  话说妙庄王与妙善公主,毕竟是情关骨肉,所以忍心将她发往灶下受苦,原想使她受须磨折,回心转意,顺从自己的主张。不料这位公主,立志坚决,情愿身体上受尽苦痛,却始终不改变修道的信念。
  她自从发往灶下之后,清晨起身之后,便去井中汲水,虽然力量不够,还是勉强去做,直到十七石缸水汲满,日已停午,便去淘米烧火。午饭之后,再拿了刀去劈柴,等到规定的柴劈完,早是日暮时分,又要去淘米烧夜饭,一日之间,却没有刹那的闲暇。照这么繁重的工作,就是年青的壮汉,也必然感到痛苦,何况她是个娇弱的公主呢?不消说要腰瘫背折,力尽筋疲了。这么一来,她果然不似灌园时可以按时做她的清课,但她坚决的信心,又怎会因此磨灭?于是她熬忍着身体上的痛苦,在晚饭之后,燃起一炷清香,一方面取过麻皮编织草履,一方面却一念诚心地念佛到夜深了,才就草榻上安眠。
  第一天如此,在灶下执役的下人们,还以为她是一鼓作气,勉强忍受,不足为奇。以后却见她每日都是如此,不荒不怠,大家不觉都敬佩起来,很可怜她的处境。就是妙庄王派来监察她的宫女永莲,也向她表十二分的同情。大家既一致同情于她,自然不再看冷,你去帮她汲水,我去替她劈柴,争若帮她去做事。
  不料那位妙善公主,却又生就的古怪脾气,一一将他们谢绝。她只说:“我因为得罪了父王,端的论罪时,虽死犹轻。幸父王开格外之恩?贬我到此间罚作苦力,巳属万分从轻。若还不肯自己去做,要借重他人,莫说对不起父王,也对不起天地,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此事断乎使不得。我应做的事,还得我自己做的好,你们众位的厚爱,我只有感激于心罢了。”
  永莲等劝道:“公主的话,也自有理。但公主一心礼佛,乎日朝夕都做清课,如今一天到晚只忙了汲水劈柴等事,再没有余暇及此。修也要有修的时间,我们因此愿替公主分担些杂务,等公主好腾出工夫来礼佛修道,早成正果。那时我等也要叨公主的化度,公主可以不必坚执了!”
  妙善公主闻言,喜形于色道:“善哉,善哉!看不出你们倒也具有夙根,但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礼佛修道,只在一颗心上,心上若是虔诚向佛,就是不诵经,不礼忏,也终会得到感应,要是心不向佛,虽然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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