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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不敢支声了。过一会儿,小妞又扶着王依眉进来了,后面跟着谷传知。
请君我为倾耳听。“我就开始讲了。”洛鱼说:“撤庙嘛,就是把那些可有可无的,或者说表面上香火很旺,其实和尚没干正经事的庙子撤掉。”洛鱼说,“翻译成企业语言就是机构的精简和人员的重组。”洛鱼打了个酒嗝,酒嗝用不着翻译,谷传知和王依眉也听懂了,他们也不约而同打了个酒嗝。
“具体设多少个职能部门合适呢?”王依眉代谷传知问酒兴正浓的洛助理。
酒气把洛鱼的脑子醺得发胀,于是随便说了一通:“咱们的职能部门比星星还多,就压缩为五个、六个、七个、八个吧!一切的生产无非围着质量和成本转,就设个质量成本控制部吧!所有事都需要人来干,就赶个时髦设个人力资源部吧!天下人都围着银子转,就为天下人着想设个资财部吧!物资进进出出,出出进进,千万别搞混,就设个物流公司吧!产品总不能老放在库房里,就设个营销公司吧!总得有人替丁江的明天考虑,就设个策划部吧!总经理办公室负责将这些东西串起来,其他的吃喝拉撒工青妇团就弄个球莫名堂部吧!”洛鱼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谷总,王总,我可是酒后说胡话,千万别降罪于我。”
“设多少个车间合适呢?”王总再问时,洛鱼的身子已倒在了沙发上。洛鱼说:“人人都觉得经理比主任好听,洋称呼比土称呼可爱。那就把比厕所还多的车间改为三大子公司吧!原辅料处理公司,基酒酿造公司、存储包装公司。第一个公司的名称恐怕不好听,公司像女人,就算长得好看,名字难听男人们也不太喜欢。”
说完洛鱼就睡着了。
另两个男人也睡着了。
洛鱼在梦里把那个小妞搞定了。她起初还像个纯情少女,待洛鱼掏出了武器,她便像一头母狮子了。覃瑶在床上就像母狮子。洛鱼喜欢母狮子。
洛鱼在梦里把冲动消灭了之后就听到了雷声。谷传知是雷公,王总早就被雷声惊醒了。李素容曾说,做了亏心事就怕打雷。王依眉肯定作了亏心事。他正在喝咖啡,黑黑的、苦苦的东西。洛鱼是地道的土老坎,土老坎喝不惯洋饮料,上次在“风骚”咖啡厅里就差点吐出来,当时岑水明狂笑了足足五分钟,最后用了一句美国作家R。特里尔评价毛泽东的话来安慰洛鱼:“毛走地方路线,但是他的思想不是地方主义的。”像洛鱼这样的左倾主义者,都喜欢将这位躺在水晶棺里的领袖奉为神灵。
两位老总没有纠缠于“价值链”的问题。聪明人都能从第一个问题中找到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如果读者中有傻子的话,洛鱼托笔者稍微给你解释一下。物流公司从市场上买东西回来,卖给名字不好听的那个公司,其产品又卖给基酒酿造公司,其产品又卖给存储包装公司,其产品又卖给营销公司,其产品又卖给消费者,从而形成完整的价值链。对外以真实的货币结算,对内以虚拟的货币结算。各子公司内部也形成相对独立的价值链,其他所有的职能部门都为这条价值链服务。
经营企业的宗旨是赚钱,全丁江人都在为赚钱而疯狂,这难道不是企业管理的最高境界吗?
洛鱼一口气将咖啡喝干了。
生活离不开咖啡。洛鱼以为自己在提前品味生活。
谷传知拍了拍洛鱼的肩。洛鱼的胃里很快翻腾起来,酒性发作了,洛鱼像脱缰之马一样跑进了厕所。
水哗啦啦地响了,冲走了洛鱼提前品味的生活。
卷中感:你爱它,我感动
《沉重的喘息》与公众见面十余日了,你爱它,我感动。这是我用心、用情、用泪写成的作品。我明白,这不是一部养眼的小说,尽管它也写情,也写爱。
事实上,作为爱文字,爱蹂躏文字的我,完全可以将它写得更婉转,更情Se,让你随时欲望胀满。可是,我没有。恰恰因为此,你爱它,我就感到了来自你心底的温暖。这说明你了解了我,还理解了我。我真的需要这样的温暖。
岳飞云: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旅行者,足音呼唤同路人。
每个人都会说,我爱透了这个世界,可这世界并不爱我。
现在,你爱它了,那你也爱我了,我怎能不感动。
我也不会让你感到失望,我会让你继续感受文字的美和真情的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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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还要让你继续感受生活的沉重,并与我一起不停地喘息。
浑身的暖流
一个聪明人的聪明之处就在于把自已热情洋溢地展示给别人。他的愚蠢之处也在于此。说罢,叶玉清向小白走了过去。她又冲着小白小声地说了一句:“聪明人算不上一个人。”小声得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得见。
李素容也听见了。她应了一句:“就是,连狗都不如。”
叶玉清骂的是洛鱼,李素容骂的是洛德昌。
一段时间以来,德昌所受的待遇不如一条狗。叶叶出生那天,只见他一个人欢天喜地,医院里的每个角落都听得到他的笑声。他想要的就是一个孙女。而素容却是一脸的愁云,直盯着她的男人,满眼都是恨。
德昌确实不如一条狗。一条狗有时也会给家里带来好消息。那天,小白嘴里衔着一枝花奔进院子,直接放在素容的脚跟前,“汪汪”叫了几声,又摇着尾巴跑到院门口候着什么人,几分钟后,洛浪就拉着一个漂亮女子出现了。但洛德昌天天带回来的都是坏消息。福利纸箱厂生产的产品一车车拉进丁江公司又一车车拉回厂里,然后被切割、捣碎、蒸煮、冷却、制板、印刷,再拉走,再拉回来。德昌向老婆汇报工作几乎不敢抬头,有时喉咙也堵塞。就算德昌哭出声来也不能逃脱罪责。洛鱼问父亲这是啥原因,德昌说质量不合格。但素容却不这么认为。
她说:“咱们遇上道路鬼了!”
李素容气了自己的男人又去气佛祖。德昌叹了口气。
德昌叹气,素容就在佛祖面前长跪。德昌加大了叹气力度,素容延长了跪拜时间。
洛鱼无疑是相信父亲的。整个纸箱厂几乎没有一个人知道质量是个啥东西,更别提系统的质量控制。洛鱼问父亲,有什么办法吗?德昌说,天下没有解决不了问题,关键是划不划算。洛鱼又问,需要投入多少?德昌说,需要重新建一个厂,需要更新设备。洛鱼再问,有什么权宜之计吗?德昌说,花钱请一个技术人员,两千元一月,一分也不能少。但这只能解决暂时问题。德昌接着说,现在仁镇就新建了三家纸箱厂,别人的产品质量好,价格低,你说丁江公司愿买哪家的。
“你不在厂里看着,这么早回家干什么?”今天,李素容没有搬走道路鬼,心中的气又撒在了洛德昌身上,“老败家子!我辛苦建起来的家迟早要败在你手中。”
一阵恶语扑过来,太烈太猛,旋即就把德昌推走了。
天快黑了,纸箱厂恐怕鬼也散去了,德昌到哪里谁去?望着父亲离去的身影,洛鱼的血液里“咕咕”地冒着什么东西:父亲是不是去看米线店的老板娘了?
叶玉清走过去轻轻地抚了一圈李素容的胸口,说:“妈,生气伤身。再长的隧道总会有出口,再长的黑夜总会有天明。让鱼娃也帮着考虑考虑,他总会有办法,洛浪公司里的麻烦事他都能摆平,纸箱厂的事他肯定也能解决。”
放在以前,所谓以前,就是叶叶出生前,叶玉清的话比一盒陈香化气丸还管用,可是现在,由于叶玉清生的是一个女儿,而不是李素容想要的带把的孙儿,因此,她的话对李素容来说,不过是耳边风。李素容没好气地对安慰自己的大儿媳妇说:“他能赶走道路鬼吗?”
叶玉清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先前听到一句“聪明人不是人”,直把洛鱼心口堵得慌,恨不得对自己的女人施点暴力什么的。现在,洛鱼以为女人是在褒奖自己,心里便涌出一股蜂蜜。
洛鱼决定考虑考虑。请一名技术人员解燃眉之急是必需的,请县长父亲出面却是不现实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改变了一切,何况是质量问题。而我,恰似丁江酒业冉冉升起的明星,绝不可能因这些无端的小事去求谷传知对纸箱厂法外开恩。
寒冷的夜空下,洛鱼觉得很冷。
家里的商业巨贾回来了,他不嗤一鼻地说:“大哥解决不了的问题菩萨也解决不了。”
洛浪一句话就把洛鱼捧昏了。
叶玉清悄悄对洛鱼说:“让纸箱厂关门算了。”
一颗子弹击中洛鱼了的虚荣心,洛鱼被迫开枪:“叶玉清,你根本不了解家里的每一个人。”
刚从婆婆那儿受了伤害,紧接着又从丈夫这儿受到伤害的女人居然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认真地说:“你,你们应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你应该去给母亲建议。”洛鱼声音很大,心里想说的却是,母亲对纸箱厂的爱超过了对其他人的爱,洛浪对农贸公司的爱超过了对其他人的爱,我对自己发展起来的事业的爱超过了对其他人的爱。你知道吗?从本质上讲,每个人都只爱自己,扼杀了他们的爱无异于扼杀了他们本身。
伤得很重的玉清再次申明了她的观点。洛鱼说:“或许你是正确的,但妈认为你是错误的你永远就是错误的。”
叶玉清仍然固执地走向李素容。
不一会儿,洛鱼就知道母亲在她大儿媳妇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洛德昌很晚才回来。洛鱼不想猜测父亲去什么地方寻找慰藉去了。洛鱼是儿子,德昌是父亲,但都是男人。很多时候,男人会站在同一视角看待问题,从而达成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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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一家人都躺在床上自寻烦恼。
像叶玉清所说的那样,再长的黑夜都会有天明。
洛鱼决定孤注一掷,准确地说是挺而走险。
洛鱼兴奋难耐地将自己的办法讲给叶玉清听,他以为女人看在“母亲利益高于一切”的份上会同意,至少不反对。可话音刚落,洛鱼就看见了一张死人般的脸,“你会毁了自己!”死人脸重重地说,“难道这就是我聪明的丈夫想出来的高招吗?”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见仍然是让纸箱厂关门。”
洛鱼已经决意了,并不理她。
在丁江公司某办公室里,洛鱼和负责纸箱采购事务的江部长相拥而坐,谈笑风生。他称洛鱼为朋友。这很好。当你在任上的时候,全世界的人都和你是朋友,比马克思和思格斯之间还朋友,比窑洞里的毛泽东和他的战友们之间还朋友。
“你咋不早说。”洛鱼被这位朋友责备了一番。这样的责备洛鱼愿意听一千遍,一万遍。
“我们会酌处。”总经理助理的朋友说。
“酌处”就是酌情处理,它既体现了牢固的原则性,又体现了高度的灵活性,洛鱼的朋友在处事上炉火纯青的境界可见一斑。为了进一步巩固和发展二人之间的友谊,以至于在两分钟之后不会迅速冷却,洛鱼决定尊重“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的世俗,随即干净、利索而老练地将一个装着钞票的信封塞到了朋友的手中。江部长立即作出表态:“货照收,降价百分之五。”
分别的时候,洛鱼冲着朋友说:“你会成为未来的物流部长的。”他的部长朋友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洛鱼摆摆手,意思是什么也没说。
这次行动是天衣无缝的。洛鱼给了自己最高的赞誉。李素容给大儿子的评价就更高了,她用了很多空前绝后的词,以表明洛鱼干的这件事可以惊天地、泣鬼神。光“天底下”就说了七八次,“最”后面的内容就多得可以拉好几车皮。李素容褒奖洛鱼的话学富五车的人听得懂,一字不识的人也听得懂,而且声音格外响亮,连蹲厕所的德昌也听见了。
德昌擦完屁股忙忙跑过来,想不到这正中的李素容的圈套。李素容立即将矛头对准他:“你就想不出辙来!我白养你几十年,早知如此,不如当初把你推进队里的大粪坑算了。这世上还有你这样无能的男人吗?嫁给你我真是瞎了狗眼。”
骂人是李素容的拿来手好戏。此时,叶玉清的眼睛直盯着李素容,眼睛里充满了鄙视。李素容还没骂完,她继续对自己的男人说:“你这辈子根本就没办好一件事,比不上一只狗,比不上一只王八蛋,纯粹是头猪,蠢猪!”
德昌涨红了脸,假若他手里正攥着一把尖刀,他一定剌向了自己女人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