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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深夜子时,李世民与刘弘基、赵文恪率五千新军悄悄溜出城去。
第二天,城外的突厥骑兵发现晋阳来了援兵,赶忙分兵应对。“援兵”依山扎营,也不来攻。望着山上飘扬的“援兵”的战旗,又看着晋阳继续大开着的城门,突厥人更加犹豫不决了。
晋阳城内这时也的确是全民皆兵,除了拿菜刀、棍棒、绊马索的市民,街巷义勇也都被李渊顺便编入正规军,拿起了刀枪剑戟。人们发誓,如果突厥骑兵再次突了进来,不留下马的屁股绝不让他们出去。
现在官府和军队中的人士都相信了突厥人是王威、高君雅这两个坏蛋暗中召来的,人们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二人,当刀斧手把二位的人头挂在城中心的阁楼上时,路过的市民都向人头扔石块儿。
接下来两天,山上的李世民继续做着夜间派军队向外开、早晨开回的惑敌动作,山林间五颜六色的旗帜越来越多了。
到了突厥围城的第五天早上,李世民站在山顶,发现绕着晋阳城的一圈小磨菇全部消失了,就亲率精骑追了一圈,然后回城向李渊报告,突厥大兵已在昨晚撤围跑掉。
晋阳城内一片欢腾。官员和乡绅们纷纷来到郡府向李渊祝贺。
经过了这一番战争考验,亲信们对李渊拥有天命的认同上升到了更高一层。李渊指挥众人忙着开仓济贫,招募军队,征调物资,忙得不亦乐乎。
但是李世民、裴寂和刘文静们却忧心忡忡。在这四天时间里,人们已经看到了突厥的铁骑是何等的强悍。运用强大的实力,始毕可汗的手掌已经探进华夏内部,在最近几个月中,他在大隋边陲接连任命了三位汉人天子——马邑的刘武周被始毕可汗任命为定杨天子;朔方鹰扬郎将梁师都造反,被始毕可汗任命为解事天子;榆林郡徙边罪犯郭子和率众攻杀郡丞,开仓济贫,自称永乐王,又被始毕可汗任命为平杨天子,郭子和坚称不敢当,始毕可汗便再任命他为屋利设。
众人一致认为,在势力达到巅峰状态的始毕可汗面前,李渊早期设想的和亲输物政策是最可行的。如果要将义军主力用于向西发展、长驱直入抢占关中,就必须用与突厥结盟的办法巩固北部战线。
归纳众人的意见,李渊亲笔给突厥始毕可汗写下一封书信:
“突厥始毕可汗在上:
近日您听到了什么而来,看到了什么而去?自去自来,难道不是天意么?我知道天意,所以不远送您。您知道天意,也必然认同我。
当今我大隋进入乱世,老百姓困穷之极,如果不加以拯救,将为上天所责。我将要大举义兵,西取长安,平定四方叛乱,将主上从江南迎还。那时我大隋与您修复友好关系,重新回到开皇时代的和睦状态,难道不是好事么?而且今日我皇上虽然与可汗产生了一些不愉快,但可汗难道忘记了我高祖对贵国的厚恩么?如果能够听我一言,不要侵扰汉地的百姓,我军西征所获得的子女玉帛,都可以送给可汗。如果您觉得路途遥远,不愿带兵深入,只需和我友好结盟,不劳您派出兵马,便可以坐分宝玩,我军的战利品,可供可汗随意挑选。“
在结尾处,李渊署上了自己的名字:“李渊启”。负责为文字润色的温大雅请示说:“大人,突厥不识文字,只贪图货财,多给他些不就得了,结尾还是改‘启’为‘书’吧。”“启”字带有以下秉上的意味,“书”字则是对等相待的用词。
“这你就没我懂得多!”李渊笑着对温大雅说道,“自从中原动乱以来,中国人向四方逃命的人很多,到胡人中的书生也不少,中国的礼仪也已经传到了蛮族那里。我现在对他很恭敬,他都不见得相信我。假如我有轻慢之处,被他看出来了,或者被他身边的汉人书生给看出来了,将使他对我更加猜疑。古人云:”屈于一人之下,伸于万人之上。‘’启‘不就是一个字,值不了千金吧?现在就是千金也愿意给他,一个字我又何必吝啬呢!“
使者飞骑北上送信,到了第七天,使者返回了,他随身带着的突厥始毕可汗的回信内容,令李渊等人大为震惊。在信中,始毕可汗首先感谢李渊告诉他西取长安的事,还说,我早知道李将军是非常之人,果然要做非常之事。天意将让将军平定华夏。但是,对于李渊所提出的要将隋主“从江南迎还”,始毕表示了相当的不满,他说,这话说得不好,我不能接受。隋主的为人,我是很清楚的,如果将他迎还,他对你李将军会妒忌的,再说他和我在雁门有旧怨,必然与我相互攻伐。
始毕可汗像不经意似地告诉李渊:上次去晋阳的只是我手下的一位特勒,如果有兴趣,我也可以前往晋阳,或者随便找一个地方和将军会猎,当然我更乐意跟李将军合作做一些事,共同分享其中的利益。他暗示道,像刘武周和梁师都向我称臣,我就任命他们为天子,还送给他们所需的马匹,对他们亲如儿子。如果将军愿意像刘武周那样由自己来做天子,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派些骑兵和你一道西进。
“咳,大雅啊,”李渊把信朝大台上一掷,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起来。“看到了吧,始毕比你想象的要贪婪、凶暴得多啦。他是想逼老夫做刘武周,做他手下的第四位汉人天子!”
众人把信传阅了一遍,都为始毕粗鲁的威胁和暗示感到极为生气和难堪。但是,一想到始毕的话语背后站着那飘如风疾如云的数十万铁骑,众人都不愿轻率地发出一些豪言壮语。这件事好复杂!
“如果不依了始毕的条件,”刘文静打破沉默,向众人分析道,“和他一直对抗下去,刘武周必然会寻机从中渔利,一旦他探听到我们西进的消息,很有可能就领着突厥来取太原,到时候我军面临的便不仅是两线作战的危险了,甚至可能一夜崩溃。”
“你的意思是可以认可始毕的要求?”李渊重复着刘文静的意思,好像再次向他确证。
“是的,可以向他称臣。”刘文静使劲地一挥手,似乎要把那些谨小慎微的思虑给拨开,说话时他的眉毛像两条小蛇一样飞起。“就像当年的汉高祖对待冒顿单于冒顿单于:汉初北方游牧民族匈奴的国君,曾将汉高祖围于平城白登七日七夜。汉高祖为了解围,被迫与冒顿单于签定秘密协议赔款和亲。那样,先委曲求全,等到翅膀长硬了再说。一旦我们拿下了长安,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啦!”
李世民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在室内走来走去,步伐里写满了不安和焦躁。
李渊看了儿子一眼,又转向裴寂问道:“老裴,你的意见如何?”
“也只能这样了吧?”裴寂摇着头,十分为难地说,语气中满是犹豫和不肯定。“这样当然不大好,但不这样便没有西征的指望了。”他沉吟了一下,又出了个主意:“我看上次我们许诺的战利品肯定令始毕动了心,既然他贪财,事情就好办,可以把晋阳宫里的杂彩匀出二万段来送给他,再出一大笔钱买它几百匹马,填满他的嘴巴,以后还可以不断地这样做,让他从我们这里得到的好处,远大于他从刘武周那里得到的好处。”
朝廷在晋阳宫里放着很大一笔物资,近日裴寂带人清点了一下,有上米九万斛,杂彩五万段,甲四十万领。裴寂造了个表交给李渊,把这笔物资全部充为军用。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做出比刘武周要小得多的让步。”李渊赞叹地看着裴寂,把他没说出的意思给说了。
“对,是这样。”
“世民,你的意思是什么?”李渊叫住了仍在缓慢而沉重地走动着的儿子。
“我接受刘先生和裴先生的意见。”李世民很干脆地回答,他的目光总是那么明朗,好像照射着很远的地方。“始毕的手虽然伸到了汉地,不过抓的只是财物,而不是土地,他的目光非常短浅,他今日的强盛很容易衰落,等我们取了天下后,再和他较量较量!”
刘文静和裴寂等人又提议,前面拟议中的起兵口号——“将皇上从江南迎还”——虽然仅仅只是口号,但既然始毕可汗不愿接受,那么可以做一下适当调整。
李渊最后说,此事干系甚大,大家回去后再想一想,过几日再聚会商讨,做定论时一定要慎重又慎重。
六月一日,李建成、李元吉和柴绍三人带着满脸黄土和焦阳赶到了晋阳,李渊和李世民非常高兴,大伙也都乐开了怀。李建成和李元吉在接到父亲的指示后,就立即动了身,但路上走得可真不快。他们身边本来还有一个小弟李智云,只有十四岁,是李渊的妾万氏所生的,李建成觉得他太小,就没有带着一起走。在路上他们碰到了同样赶往太原的李渊三女婿柴绍。柴绍和妻子李氏住在长安,在接到李渊叫他们逃走的书信时,李氏劝他一个人先走,她说:男人抓住了是要杀头的,女人家大不了就没籍为奴。咱夫妻俩一道走不方便,父亲那里需要帮手,你一个人快点去,我到乡下随便找个地方躲一阵子。于是李氏就去了他家在祝氐谋鹗@罱ǔ捎氩裆芑岷虾螅愫退塘克担骸跋衷诟盖卓峙乱丫鹗铝恕O旅婊褂星Ю锫烦蹋蛞怀鍪戮屯炅耍蚁牖共蝗缦韧侗寄骋淮ι缴系男≡簦竺婵纯葱问圃僮黾埔椤!辈裆芩担骸罢庋恍校绞俏O眨驮接Ω每斓闩埽淙恍量嘈怀鍪碌目赡苄愿螅绻侗家桓鲂≡簦盟懒四闶墙某ぷ樱挡欢ò涯阕テ鹄此偷焦俑簧纤淮蟊噬颓茄装椎厮懒嘶焕础!崩罱ǔ删醯糜欣恚鸵坏廊找共煌5馗下贰W叩绞笕腹龋闾搅死钤ㄒ丫渡绷烁咄醵怀⒚俚南ⅲ谑侨烁咝说没ハ嘧:兀煨叶嗫饕懒瞬裆艿闹饕狻�
大郎李建成到后,正式举义的条件基本成熟了。于是裴寂和刘文静等人让李建成、李世民领头,带着众人上书李渊,要求仿照古代商朝宰相伊尹放逐商王太甲、汉朝大将军霍光废掉皇帝昌邑王的惯例,废掉当今皇上杨广,尊他为太上皇,而立京师留守代王杨侑为新皇帝。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在晋阳宫议事厅内,李渊读着这份文书,心中油然产生了一种怪诞的感觉,原来堂而皇之的斩蛇举义的书面理由,总是这么滑稽:他李渊现在身在太原,却可以宣称废除远在数千里外的江都的表弟杨广的皇上资格。表弟,你听了可不是滋味吧。却又宣称拥立同样远在千里外的长安的表孙代王杨侑为皇上。这表孙可真够陌生的,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肯定是不会同意叔爷的意见的。有谁给了他李渊这项权力?当然,这要在后面靠手中的剑来说话,可现在这把剑还没开始说话呢!如此行事的道德依据,又是援引几千年前的商朝和几百年前的汉代的先例,这实在有些像道士的作法和方家的魔术了吧?但古往今来的真龙天子兴起时,可不都是这么干的!
待读完文书,李渊忍不住笑着说:“这样做起来,可以说是‘掩耳盗钟’,谁人不知道是咋回事哟!”他边笑边摇头。
但是,面前站着的李建成、李世民、裴寂和刘文静等十几个人,个个都紧崩着脸,咬着牙关,非常非常地肃穆。他们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的光,似乎觉得这出戏的主角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发笑,有点儿古怪了些。
李渊自己也感觉有些欠妥,便停住了笑,作出同大家一样的表情。
裴寂忽然走上前来,一言不发,用那双白嫩的手向李渊的脚上摸去,李渊低头一看,原来他刚刚在匆忙中把木屐左右穿反了,难怪一直隐隐觉得有些卡脚,对于一贯爱整洁的李渊来说,这可是蛮希罕的事。李渊皱着眉头,看着裴寂认认真真地把两只木屐给调顺了。
“唉,将军连双脚也开始造反啦!”裴寂站起身后,对大伙儿说道,“这是行动之兆。最终木屐又正了位,是行动成功之兆啊。”
李世民哈哈大笑,眼睛里似乎有光华四下飞迸。没有人随着李世民一道笑出声,也没有人接过裴寂的话头。
“事态急迫,不能不采取非常举动。”李渊把话题引到文书的内容上,“这样虽然不会令后主满意,好在没有辜负先帝。先帝于我李家、于各位都有大恩哪!既然大家的意见相同,我也不便改变了。咳,恨就恨‘天子胸中无大略啊,股肱大臣就懈怠啊,天下万事都败坏啊见《尚书·益稷》,原文是:”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隳哉。“’!高祖好端端的江山,看看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老百姓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哟——”
李渊说不下去了,泪水刷刷地流下,鼻翼一抽一抽地吸溜着鼻涕。
裴寂、刘文静等人的眼圈都跟着红了,不红的人士也尽量低着头,免得让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