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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等助和守,以张化仁、阎洪庆守鲁山城,景还京师。王僧辩乃率众东下,次汉口,攻鲁山及郢城,皆陷之。自是众军所至皆捷。
景乃废太宗,幽于永福省。作诏草成,逼太宗写之,至“先皇念神器之重,思社稷之固”,殻ъの匮剩荒茏灾埂J侨眨坝フ峦醵凹椿实畚唬暗睿笊馓煜拢脑煺辍S谢胤缱杂栏J〈灯湮奈铮缘拐郏吣痪А
初,景既平京邑,便有篡夺之志,以四方须定,且未自立;既巴陵失律,江、郢丧师,猛将外歼,雄心内沮,便欲伪僭大号,遂其奸心。其谋臣王伟云“自古移鼎,必须废立”,故景从之。其太尉郭元建闻之,自秦郡驰还,谏景曰:“四方之师所以不至者,政为二宫万福;若遂行弑逆,结怨海内,事几一去,虽悔无及。”王伟固执不从。景乃矫栋诏,追尊昭明太子为昭明皇帝,豫章安王为安皇帝,金华敬妃为敬皇后,豫章国太妃王氏为皇太后,妃张氏为皇后;以刘神茂为司空,徐洪为平南将军,秦晃之、王晔、李贤明、徐永、徐珍国、宋长宝、尹思合并为仪同三司。景以哀太子妃赐郭元建,元建曰:“岂有皇太子妃而降为人妾?”竟不与相见。
十月壬寅夜,景遣其卫尉彭俊、王修纂奉酒于太宗曰:“丞相以陛下处忧既久,故令臣等奉进一觞。”太宗知其将弑,乃大酣饮酒,既醉还寝,修纂以帊盛土加于腹,因崩焉。敛用法服,以薄棺密瘗于城北酒库。初,太宗久见幽絷,朝士莫得接觐,虑祸将及,常不自安;惟舍人殷不害后稍得入,太宗指所居殿谓之曰:“庞涓当死此下。”又曰:“吾昨夜梦吞土,卿试为思之。”不害曰:“昔重耳馈塊,卒反晋国。陛下所梦,将符是乎?”太宗曰:“傥幽冥有征,冀斯言不妄耳。”至是见弑,实以土焉。
是月,景司空东道行台刘神茂、仪同尹思合、刘归义、王晔、云麾将军桑乾王元頵等据东阳归顺,仍遣元頵及别将李占、赵惠朗下据建德江口。尹思合收景新安太守元义,夺其兵。张彪攻永嘉,永嘉太守秦远降彪。
十一月,景以赵伯超为东道行台,镇钱塘,遣仪同田迁、谢答仁等将兵东征神茂。
景矫萧栋诏,自加九锡之礼,置丞相以下百官。陈备物于庭,忽有野鸟翔于景上,赤足丹觜,形似山鹊,贼徒悉骇,竞射之不能中。景以刘劝、戚霸、硃安王为开府仪同三司,索九升为护军将军。南兗州刺史侯子鉴献白麞,建康获白鼠以献,萧栋归之于景。景以郭元建为南兗州刺史,太尉、北行台如故。
景又矫萧栋诏,追崇其祖为大将军,考为丞相。自加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乘金根车,驾六马,备五时副车,置旄头云罕,乐儛八佾,钟虡宫悬之乐,一如旧仪。
景又矫萧栋诏,禅位于己。于是南郊,柴燎于天,升坛受禅文物,并依旧仪。以轜车床载鼓吹,橐驼负牺牲,辇上置筌蹄、垂脚坐。景所带剑水精标无故堕落,手自拾之。将登坛,有兔自前而走,俄失所在;又白虹贯日。景还升太极前殿,大赦,改元为太始元年。封萧栋为淮阴王,幽于监省。伪有司奏改“警跸”为“永跸”,避景名也。改梁律为汉律,改左民尚书为殿中尚书,五兵尚书为七兵尚书,直殿主帅为直寝。景三公之官动置十数,仪同尤多,或匹马孤行,自执羁绊。其左仆射王伟请立七庙,景曰:“何谓为七庙?”伟曰:“天子祭七世祖考,故置七庙。”并请七世之讳,敕太常具祭祀之礼。景曰:“前世吾不复忆,惟阿爷名标。”众闻咸窃笑之。景党有知景祖名周者,自外悉是王伟制其名位,以汉司徒侯霸为始祖,晋征士侯瑾为七世祖。于是追尊其祖周为大丞相,父标为元皇帝。
十二月,谢答仁、李庆等至建德,攻元頵、李占栅,大破之,执頵、占送景。景截其手足徇之,经日乃死。
景二年正月朔,临轩朝会。景自巴丘挫衄,军兵略尽,恐齐人乘衅与西师掎角,乃遣郭元建率步军趣小岘,侯子鉴率舟师向濡须,曜兵肥水,以示武威。子鉴至合肥,攻罗城,克之。郭元建、侯子鉴俄闻王师既近,烧合肥百姓邑居,引军退,子鉴保姑孰,元建还广陵。时谢答仁攻刘神茂,神茂别将王华、丽通并据外营降答仁。刘归义、尹思合等惧,各弃城走。神茂孤危,复降答仁。
王僧辩军至芜湖,芜湖城主宵遁。景遣史安和、宋长贵等率兵二千,助子鉴守姑孰,追田迁等还京师。是月,景党郭长献马驹生角。三月,景往姑孰,巡视垒栅,又诫子鉴曰:“西人善水战,不可与争锋,往年任约败绩,良为此也。若得马步一交,必当可破,汝但坚壁以观其变。”子鉴乃舍舟登岸,闭营不出。僧辩等遂停军十余日,贼党大喜,告景曰:“西师惧吾之强,必欲遁逸,不击,将失之。”景复命子鉴为水战之备。子鉴乃率步骑万余人渡洲,并引水军俱进,僧辩逆击,大破之,子鉴仅以身免。景闻子鉴败,大惧涕下,覆面引衾以卧,良久方起,叹曰:“误杀乃公!”
僧辩进军,次张公洲。景以卢晖略守石头,纥奚斤守捍国城,悉逼百姓及军士家累入台城内。僧辩焚景水栅,入淮,至祥灵寺渚。景大惊,乃缘淮立栅,自石头至硃雀航。僧辩及诸将遂于石头城西步上连营立栅,至于落星墩。景大恐,自率侯子鉴、于庆、史安和、王僧贵等,于石头东北立栅拒守。使王伟、索超世、吕季略守台城,宋长贵守延祚寺。遣掘王僧辩父墓,剖棺焚尸。王僧辩等进营于石头城北,景列阵挑战。僧辩率众军奋击,大破之,侯子鉴、史安和、王僧贵各弃栅走,卢晖略、纥奚斤并以城降。
景既退败,不入宫,敛其散兵,屯于阙下,遂将逃窜。王伟揽辔谏曰:“自古岂有叛天子!今宫中卫士,尚足一战,宁可便走,弃此欲何所之?”景曰:“我在北打贺拔胜,破葛荣,扬名河、朔,与高王一种人。今来南渡大江,取台城如反掌,打邵陵王于北山,破柳仲礼于南岸,皆乃所亲见。今日之事,恐是天亡。乃好守城,我当复一决耳。”仰观石阙,逡巡叹息。久之,乃以皮囊盛二子挂马鞍,与其仪同田迁、范希荣等百余骑东奔。王伟委台城窜逸,侯子鉴等奔广陵。
王僧辩遣侯瑱率军追景。景至晋陵,劫太守徐永东奔吴郡,进次嘉兴,赵伯超据钱塘拒之。景退还吴郡,达松江,而侯瑱军掩至,景众未阵,皆举幡乞降。景不能制,乃与腹心数十人单舸走,推堕二子于水,自沪渎入海。至壶豆洲,前太子舍人羊鲲杀之,送尸于王僧辩,传首西台,曝尸于建康市。百姓争取屠脍啖食,焚骨扬灰。曾罹其祸者,乃以灰和酒饮之。及景首至江陵,世祖命枭之于市,然后煮而漆之,付武库。
景长不满七尺,而眉目疏秀。性猜忍,好杀戮。刑人或先斩手足,割舌劓鼻,经日方死。曾于石头立大舂碓,有犯法者,皆捣杀之,其惨虐如此。自篡立后,时著白纱帽,而尚披青袍,或以牙梳插髻。床上常设胡床及筌蹄,著靴垂脚坐。或匹马游戏于宫内,及华林园弹射乌鸟。谋臣王伟不许轻出,于是郁怏,更成失志。所居殿常有鸺鶹鸟鸣,景恶之,每使人穷山野讨捕焉。普通中,童谣曰:“青丝白马寿阳来。”后景果乘白马,兵皆青衣。所乘马,每战将胜,辄踯躅嘶鸣,意气骏逸,其奔衄,必低头不前。
初,中大同中,高祖尝夜梦中原牧守皆以地来降,举朝称庆,寤甚悦之。旦见中书舍人硃异说所梦,异曰:“此岂宇内方一,天道前见其征乎?”高祖曰:“吾为人少梦,昨夜感此,良足慰怀。”及太清二年,景果归附,高祖欣然自悦,谓与神通,乃议纳之,而意犹未决。曾夜出视事,至武德阁,独言:“我家国犹若金瓯,无一伤缺,今便受地,讵是事宜,脱致纷纭,非可悔也。”硃异接声而对曰:“圣明御宇,上应苍玄,北土遗黎,谁不慕仰?为无机会,未达其心。今侯景据河南十余州,分魏土之半,输诚送款,远归圣朝,岂非天诱其衷,人奖其计?原心审事,殊有可嘉。今若拒而不容,恐绝后来之望,此诚易见,愿陛下无疑。”高祖深纳异言,又信前梦,乃定议纳景。及贞阳覆败,边镇恇扰,高祖固已忧之,曰:“吾今段如此,勿作晋家事乎?”
先是,丹阳陶弘景隐于华阳山,博学多识,尝为诗曰:“夷甫任散诞,平叔坐谈空。不意昭阳殿,化作单于宫。”大同末,人士竞谈玄理,不习武事;至是,景果居昭阳殿。天监中,有释宝志曰:“掘尾狗子自发狂,当死未死啮人伤,须臾之间自灭亡,起自汝阴死三湘。”又曰:“山家小儿果攘臂,太极殿前作虎视。”掘尾狗子、山家小儿,皆猴状。景遂覆陷都邑,毒害皇室。大同中,太医令硃耽尝直禁省,无何,夜梦犬羊各一在御坐,觉而恶之,告人曰:“犬羊者,非佳物也。今据御坐,将有变乎?”既而天子蒙尘,景登正殿焉。
及景将败,有僧通道人者,意性若狂,饮酒啖肉,不异凡等,世间游行已数十载,姓名乡里,人莫能知。初言隐伏,久乃方验,人并呼为阇梨,景甚信敬之。景尝于后堂与其徒共射,时僧通在坐,夺景弓射景阳山,大呼云“得奴已”。景后又宴集其党,又召僧通。僧通取肉揾盐以进景,问曰:“好不?”景答:“所恨太咸。”僧通曰:“不咸则烂臭。”果以盐封其尸。
王伟,陈留人。少有才学,景之表、启、书、檄,皆其所制。景既得志,规摹篡夺,皆伟之谋。及囚送江陵,烹于市,百姓有遭其毒者,并割炙食之。
史臣曰:夫道不恒夷,运无常泰,斯则穷通有数,盛衰相袭,时屯阳九,盖在兹焉。若乃侯景小竖,叛换本国,识不周身,勇非出类,而王伟为其谋主,成此奸慝。驱率丑徒,陵江直济,长戟强弩,沦覆宫阙,祸缠宸极,毒遍黎元,肆其恣睢之心,成其篡盗之祸。呜呼!国之将亡,必降妖孽。虽曰人事,抑乃天时。昔夷羿乱夏,犬戎厄周,汉则莽、卓流灾,晋则敦、玄构祸,方之羯贼,有逾其酷,悲夫!
列传附录 梁书序
《梁书》,六本纪,五十列传,合五十六篇。唐贞观三年,诏右散骑常侍姚思廉撰。思廉者,梁史官察之子。推其父意,又颇采诸儒谢吴等所记,以成此书。臣等既校正其文字,又集次为目录一篇而叙之曰:
自先王之道不明,百家并起,佛最晚出,为中国之患,而在梁为尤甚,故不得而不论也。盖佛之徒自以谓吾之所得者内,而世之论佛者皆外也,故不可绌;虽然,彼恶睹圣人之内哉?《书》曰:“思曰睿,睿作圣。”盖思者,所以致其知也。能致其知者,察三才之道,辩万物之理,小大精粗无不尽也。此之谓穷理,知之至也。知至矣,则在我者之足贵,在彼者之不足玩,未有不能明之者也。有知之之明而不能好之,未可也,故加之诚心以好之;有好之之心而不能乐之,未可也,故加之至意以乐之。能乐之则能安之矣。如是,则万物之自外至者安能累我哉?万物之所不能累,故吾之所以尽其性也。能尽其性则诚矣。诚者,成也,不惑也。既成矣,必充之使可大焉;既大矣,必推之使可化焉;能化矣,则含智之民,肖翘之物,有待于我者,莫不由之以至其性,遂其宜,而吾之用与天地参矣。德如此其至也,而应乎外者未尝不与人同,此吾之道所以为天下之达道也。故与之为衣冠、饮食、冠昏、丧祭之具,而由之以教其为君臣、父子、兄弟、夫妇者,莫不一出乎人情;与之同其吉凶而防其忧患者,莫不一出乎人理。故与之处而安且治之所集也,危且乱之所去也。与之所处者其具如此,使之化者其德如彼,可不谓圣矣乎?既圣矣,则无思也,其至者循理而已;无为也,其动者应物而已。是以覆露乎万物,鼓舞乎群众,而未有能测之者也,可不谓神矣乎?神也者,至妙而不息者也,此圣人之内也。圣人者,道之极也,佛之说其有以易此乎?求其有以易此者,固其所以为失也。夫得于内者,未有不可行于外也;有不可行于外者,斯不得于内矣。《易》曰:“智周乎万物而道济乎天下,故不过。”此圣人所以两得之也。智足以知一偏,而不足以尽万事之理,道足以为一方,而不足以适天下之用,此百家之所以两失之也。佛之失其不以此乎?则佛之徒自以谓得诸内者,亦可谓妄矣。
夫学史者将以明一代之得失也,臣等故因梁之事,而为著圣人之所以得及佛之所以失以传之者,使知君子之所以距佛者非外,而有志于内者,庶不以此而易彼也。
臣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