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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搬进来不到一个月,还没来得及购置更多的家具。宽大的客厅里,只有一个真皮沙发和一台24英寸的TCL牌电视机。
雨天的空气更加清新,很容易就能嗅出异常的气息——这个房间里有一股血腥味。
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电视里显现出一张女人的头像,她脸色纸白,双眼紧闭,嘴唇血红,一绺黑发从她的额角垂到嘴角。
这不是恐怖电视节目。
这是一颗真正的脑袋。
屏幕被打碎了,玻璃撒了满地,这颗脑袋端端正正地摆在里面。
一个女人坐在三米远的沙发上,双臂抱在胸前,好像在悠闲地看电视——只是她的脖子上没有脑袋。沙发上扔着一本高档的《COSMOPOLITAN》杂志。
从沙发到电视之间的地板上,全是血。
那颗脑袋正是汪瓜子的脑袋,那个身子正是汪瓜子的身子。
在这个恐怖的雨夜里,沙发上的身子和电视里的脑袋整整对视了一宿。
三年前
三爻市电视台在玫瑰小区买了五栋楼,1号楼是其中一栋,作为电视台新招聘员工的家属宿舍楼。
这栋楼共三层,每层两套房子。
大约一年前,这栋楼里曾经发生过一起凶案:
女主持人米绢被人害了,她主持的是“美人计”节目,火极了。她是被剧毒氰化钾毒死的,那天夜里暴雨如泼。
直到今天,这个案子也没破获。
她住在三楼的301室。
当时,汪瓜子还没到电视台,住在米绢对门302室的是周角。周角在电视台办公室工作。
在米绢被害的第三天,周角失眠了。
半夜里,他隐隐听见一个遥远的声音在1号楼里响起来:“米绢啊!你死得冤蔼—”极其凄惨,极其阴森。
那就是米绢的声音埃
周角吓坏了,爬起来,透过猫眼朝外看去——对面是米绢的门,她死后,这房子一直空着。那青白色的门板静静地关着,像一张失血的脸。
周角感到一股冷气从门缝冒出来,他的心一下就挂了霜。
这一天是周日,正是“美人计”节目播出的日子。
他等了一阵子,再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就回到了床上,打算继续睡觉。可是,躺下不一会儿,那凄厉的声音又隐隐约约地响起来:“米绢啊!你死得冤蔼—”
他又一次爬起来,竖起耳朵听。
这一次,他有点判断不出声音的来源了,好像是从对门传来的,又好像是从窗外传来的……
他就那样坐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刮风了,那个声音在风声中又响起来:“米绢啊!你死得冤蔼—”
它一次比一次渺茫,好像飘在空中的一缕轻纱,被风刮得越来越远,在另一种黑暗中渐渐隐没……
第二天,周角和1号楼里的其他人说起这件事,很多人竟然都听到了。可见,那声音是真实的,绝不是幻觉。
从此,周角天天夜里不敢睡,等待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来。
它没有再响过。
这天夜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他爬起来,透过猫眼朝外看了看,看见光线暗淡的楼道里站着李径文,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冻得不停地抖。
李径文是电视台广告部策划,实际上主要工作是拉广告,他住在二层201室。
周角打开门,说:“你有事吗?”
李径文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视镜,不安地回头朝301室看了看,低声说:“你没听见?”
“什么呀?”
“就是那个声音!”
周角警觉地转了转脑袋,小声说:“没有哇。”
“刚才她又喊了!”
“我一直在看书,没听见有什么声音。你可能是做梦了。”
“我做梦了?”
“一定是。”
李径文迷惑地看了看周角的眼睛,转身慢慢地走了,走到楼梯前才想起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回去了。”
不久,周角搬到了一楼的101室,三楼就空了。
“美人计”节目在全省收视率是最高的,这个节目从创办起,就是由米绢担任主持人,因此,她的相貌几乎成了这个节目的象征。
米绢死后,为了保持这个王牌节目的连贯性,避免广告客户流失,电视台领导决定紧急挑选一个相貌和米绢相像的女孩。
这个消息在电视和《三爻晚报》上登出之后,有三百多人报名,其中有一部分还是从外地赶来的。
周角也参加了招聘工作,做记录。
其中有一个女孩,她进入电视台的多功能大厅时,面试的几个人都愣住了——这世上竟然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周角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竟然抖了一下——他甚至以为就是已经死去的米绢走进来了!
只是,米绢一直是长发齐腰,而这个女孩却是短发。
她朝大家微微笑了笑,静静地坐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米环。”
几个面试的人互相看了一眼。
“你是哪里人?”
“三爻县。”
电视台的人都知道,米绢的老家就是三爻县的。人事部主任笑着问:“你是米绢的妹妹吧?”
“不是。”米环也笑了一下。停了停,她又说:“不过,大家都说我和她长得像。”
文艺部主任显得很兴奋:“你是哪个学校 毕业的?学过表演吗?”
米环安静地答道:“我在美国加州音乐学院读书,刚回国。没学过表演。”
这是一个遗憾。不过,在后来的小品考试中,米环表现得相当出色,绝不亚于一个专业学表演的人。
在试用期内,她录制了三期节目。尽管她是个新手,但是她在镜头前显得很老练。
她主持的风格和米绢十分接近,在观众中反响很好,甚至有人不知道换了主持人。
于是,她在电视台扎下根来。
米环和电视台签定试用合同的时候,按照规定的待遇,她应该在玫瑰小区分到一套房子。
这事归周角管。
这天,周角找米环谈了一次话,试探地问她:“你住1号楼301室……可以吗?”
米环淡淡地笑了笑,说:“可以埃”
周角有些意外,他说:“你知道那套房子原来是谁的吗?”
“知道。”
周角还不放心,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她……”
米环平静地说:“被杀了。”
周角一边观察她的眼睛,一边把钥匙拿出来递给她。
“那房子一直没打扫,你叫两个钟点工吧,办公室出钱。”
“不用,我自己收拾。”
就这样,米环住进了那套曾经发生过凶杀案的房子。
她是一个娴静的女子,平时很少和单位里的人来往,也很少跟社会上的人来往。除了在摄制棚录节目,她多数时间都呆在那个房子里,谁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她在那个房子里生活得似乎很平静,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有一个周末,办公室主任让周角走访一下招聘人员在玫瑰小区的居住情况,做一个登记。
他走访的最后一户是1号楼301室。
当时,天已经黑下来。
他站在301室门外,听见里面隐隐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他把耳朵贴在门外仔细听,终于确定那是米绢的声音!
他的心一下就缩紧了,努力想听清她在说什么,可是,怎么都听不清楚。
他转过身,慢慢下楼了,他回到自己家门口,站在那里想了一阵子,终于又返回来,按响了301室的门铃。
过了好半天,米环才打开门,“周先生,你有事吗?”
“我来看一看,这房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请进吧。”
“谢谢。”
周角进了门,例行公事地询问了一番,并做了记录。要离开时,他突然问米环:“我刚才怎么听见这房子里有人在说话?”
“只有我一个人在,你听错了。”
周角盯着她的眼睛,笑了笑:“不,我没有听错。”
米环似乎有些迷惑:“说什么?”
“我没听清。”
“不会是男人的声音吧?”
“是女人的声音——我说了你别害怕,好像是米绢……”
米环掠了掠头发,淡淡地说:“哦,是她的录像。”
周角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那台电视机放在一个黑色木柜上,木柜里摆着几瓶洋酒。现在,它被关掉了。
“什么录像?”周角问。
“因为做这个节目,我经常观摩一些过去的录像资料。”
“噢,是这样。”
米环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了。屏幕上果然出现了一年前的“美人计”,米绢正在主持节目。
可能是录像带保存的时间太久了,也可能是电视的颜色调得不对头,米绢的脸红红绿绿,显得有点古怪。
周角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米环:
她和米绢惟一的区别就是一个长发一个短发,而她到了电视台之后,好像从没有剪过头发,那头发越来越长了……
他打了个冷战。
“对不起,打扰你了。”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走了出去。
米环在后面轻轻把门关上了。
周角一边朝下走一边忽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柜子上好像只有电视机,并没有录像机。
从那以后,周角对301室越来越恐惧了。
他每次回家,特别是夜里,都要朝那扇门瞄几眼,他总觉得米绢好像又回来了似的。
变 态
汪瓜子被害的当晚,停电的原因就查出来了:
小区的高压电线杆被雷电击中,它就像汪瓜子一样,断成了两截,零线和火线碰到了一起。
第二天早上,雨还在稀稀拉拉地下。物业公司的一个大鼻子电工,穿着雨衣,逐门逐户调查电视机的损坏情况。
1号楼是最后一栋楼,302室是最后一个房间。它的门虚掩着,电工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
他抽动了几下臃肿的大鼻子,嗅到一种异常的气味,于是,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房子里挡着窗帘,却没有开灯,很暗。
当他看到一分为二的汪瓜子之后,猛地摇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转身就跑……
小区内除了三家人不在,还有汪瓜子家的电视机是人为损坏,总共有八十四台电视机因电线短路被烧毁,只有一台因为没打开幸运地躲过了这场厄运。
公安局很快来了人。
两辆警车停在1号楼下,红蓝警灯在闪烁,几个表情肃穆的警察进入汪瓜子的房间,开始勘察现常
邻居们聚集在楼下,不安地议论着。
很快,警方就开始逐个对1号楼里的人进行了调查,每个人都声称:昨夜他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下午,9号楼的一个老大妈找到了警方,她报告说:
昨晚,她在外面冒雨回来,从1号楼下走过,听到有个女人喊了两声:“救命啊!救命啊!”那声音很尖厉,很清晰。她停下来,等了半天,再没听见什么声音,想着可能是谁家夫妻在吵架,就赶紧回家了。
“那是几点钟?”警察问。
“就是停电的时候。”
停电的准确时间是晚上十点零二分,而法医鉴定汪瓜子的死亡时间是九点到十一点之间,这和老太太说的时间一致。
在汪瓜子被害的第四天,警方又一次来到玫瑰小区物业公司。
他们问那个大鼻子电工:“案发的那天夜里,有一户人家的电视机因为关着而没有被烧毁,是吗?”
“是的。”这个电工是凶杀现场的第一个目击者,他受了刺激,在家休息了两天,刚刚上班,脸色极其难看。
“那一家是谁?”
“1号楼201室。”
“户主叫什么?”
“李径文。”
敌 意
一年前,汪瓜子进入电视台之后,住进了三楼的302室。
她被害的那个雨夜,周角听到了那声呼救。
他在一层都听见了,那么,1号楼里的其他人应该听得更清楚。当时,他猜测,一定是这个女人引来了什么男人,两个人因为什么事打起来了。
他没有露面,他没那个胆量——和一个明星有染的男人不是大款就是大官,他一个小人物怎么敢插手?
他以为,不管汪瓜子被打了还是被杀了,那个男人接下来一定会从汪瓜子的房子走下来。可是,他等了一会儿,楼道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一片死寂。
他想打110报警,可是抓起电话之后,他又犹豫了——万一那个男人比110更有权势怎么办?或者,人家只是两个相好在打架,那个男人如果没有老婆还好说,万一是个有妇之夫,那他就捅娄子了……
最后,他心神不定地拨通了女朋友文豪儿的电话,和她聊了一阵子。文豪儿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头,就问他怎么了,他只说了一句:“今晚上可能出了大事……”
放下电话后,因为没有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