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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麻太太说:“放你婆婆家呗。”
第二天早上,李麻太太给两个孩子吃完饭,对熊熊说:“今天你照看叉,妈妈去赶集。别让他摸电线,别让他玩火。还要记住,你和他都不能出去,更不能到井边玩。饿了,有饼干和牛奶。妈妈下午就回来。”
熊熊懂事地点头。
那辆卡车来了,几个女人说笑着上了车,走了。
她们在城里玩得很开心。
她们买的东西里除了有一些婴孩用品,剩下的就是一堆在男人看来完全莫名其妙的东西,发夹啦,戒指啦,丝袜啦,口红啦,皮包啦之类。
她们返回来的时候,车在路上出了点故障,她们天黑才到家。
虽然熊熊这孩子挺妥靠,但是李麻太太还是有点担心,她急匆匆赶回家。
进了门,她看见熊熊在玩,他骑着小凳子当火车,“呜呜呜”地开。
叉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长舒一口气。
熊熊看见妈妈回来,立即扑上来撒娇。
叉好像也认识她了,呜呜咿咿地叫。
她和两个孩子亲近了一阵,马上下厨做饭。
经过这一天磨合,熊熊对叉好多了,李麻太太听见他对他说话的时候,变得很柔和。
孩子在一起玩玩就融洽了。李麻太太想。
忙忙乎乎吃完了,已经很晚。
李麻太太和两个孩子躺在炕上,关了灯。
叉很快睡了。
微弱的月光渗进来。房子里黑糊糊,只有靠窗子的地方有点白,是那种苍白。
很寂静。
李麻太太抱着熊熊亲了一口,轻轻说:“熊熊真乖,都是大人了,可以照看弟弟了,妈妈明天给你买苹果。”
熊熊说:“我还要巧克力。”
李麻太太说:“还有巧克力。”
熊熊满意地枕着***胳臂闭上眼睛。
过了一阵,熊熊忽然想起什么,说:“妈妈,我听见他说话了。”
李麻太太愣了愣:“谁说话了?”
熊熊指指旁边的叉:“他。”
“他不会说话。”
“我听见他说了。”
“说什么?”
“他说,我掐死你。”
“胡说!”
“真的。中午我在床上看画册,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我听见他骂了一句——我掐死你!”
“他骂谁?”
“好像来了一只很大的猫,我趴窗户朝外看,只看见一条尾巴就没了。”
一个4岁孩子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李麻太太笑了,她摸着熊熊的头说:“熊熊,不能编谎话啊,不然就会被狼吃掉的。睡吧。”
熊熊就不再说了,往妈妈肩窝钻了钻,闭上眼睛,睡了。
三、眼睛后面的眼睛
那天停电的原因弄清楚了,或者说弄不清楚了——是电线断了,明显是被人剪断的,不知谁搞的鬼。
电线断在绝伦帝小镇西部大约一公里远的地方。
铁柱在追查这件事。
铁柱是镇里的警察,一个鸡毛蒜皮什么都管的警察。尽管他的智商天生有点低,可是大家都很信任他,因为他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叉的父母还是没有出现。
他的身世还是一个深邃的谜。
一段时间之后,李麻太太发现一个问题:这个男婴从来不哭。
他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看电视。
一个1岁的孩子,他最大的爱好竟然是看电视!李麻太太觉得很有趣。
假如大人有事情,把他放在沙发上,他可以一个人不哭不闹地看一天。什么节目都行。
开始的时候,李麻太太觉得他看什么节目都行。
过了一些日子,李麻太太渐渐发现了一点区别:他好像更愿意看评书。就是那种穿长衫,拿折扇,桌子上放一块醒木——话说,这个叫李二愣的匪兵,别着匣子枪,来到倭瓜村,想弄几只肥鸡……
他竟然喜欢评书!
电视里偶尔出现评书,李麻太太感觉他的眼睛就亮起来。
有一次,叉在看电视,熊熊在旁边完水枪。一个卡通片完了之后,又来了评书,李麻太太顺手又给他换了一个卡通片。叉一动不动继续看。
过了一阵,李麻太太出去洗衣服。她偶尔进屋来,发现不知是谁又把电视换到评书节目去了……
这一天,叉有点发烧。
晚上,李麻太太把叉放在自己的被窝里。
熊熊有点委屈:“妈妈,不许你搂他睡!”
这孩子对叉已经很友好了,可是他对妈妈搂叉睡觉还是很嫉妒。
妈妈说:“弟弟病了。听话。”
熊熊就郁郁地睡了。
叉吃了药,沉沉地睡了。
大约是半夜,李麻太太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个卡车司机。
他又来了,说他的卡车又渴了,非常热,他要水。
李麻太太觉得,好像不是他的卡车渴了。
她说:你为什么不去找连类呢?
他说:她家锁着门。
然后他突然干渴异常地抱住李麻太太,他的身子像开了锅的汽车水箱,火一般烫人。
他摸她的奶子。
李麻太太觉得十分好奇,十分害羞,十分紧张,十分愧疚……
她突然感觉到,那个卡车司机的手很小,像婴儿。
她醒了,叉正用手抚摸她的奶子。
她悄悄看叉,他没有睡,他好像很陶醉。他的眼神也和平时不一样。
李麻太太觉得,他这是恋母情结,摸着女人的奶子,他就回到了依偎在生身母亲怀里的幸福时光。
熊熊大了,很长时间没有孩子摸她的奶子了,她已经有点不习惯。
她把叉的手移开了。
她感觉这个男婴摸她摸得很熟练,或者说有点不像一个婴儿的动作。
她觉得这个直觉很罪恶。
她觉得这个直觉很恐怖。
五大三粗的李麻回来了。
家里多了一个丑丑的男婴,他很高兴。
他先亲够了熊熊,又大咧咧地抱起叉。
可是,叉对他却好像有敌意。使劲地躲。
李麻太太说:“看你一身腥臭气,孩子都不喜欢你。快点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你去洗澡。”
李麻用大盆冲澡。
李麻太太给他洗衣。
这天晚上,熊熊睡在他的小床上。
叉和李麻夫妻睡在炕上。
我曾经这样注解“孩子”一词:一种睡前在中间睡后在旁边的小东西。
果然是这样。
李麻夫妻睡前把叉放在中间,逗他玩。
玩了一阵,叉就困了。夫妻俩就关了灯。
叉睡着后,李麻迅速把他抱到了炕的另一端。
久别赛新婚。
这对夫妻的身体都很棒。干柴烈火。
李麻抚摸着太太光溜溜的身子,脸憋得通红。
太太肥硕的身体像河堤一样高大,双乳像熟透的西红柿一样色情。
他的腹中翻腾着攀缘的渴望。
终于,他插入太太,开始爬坡,像一只笨重的甲虫。
但是,熊熊已经长大了,他压制着声音。
他感到太太的蜜穴已经湿得一塌糊涂。
终于他登峰造极,满眼惊雷闪电,有一道闪电击中了他,他通体狂抖不已,玉液银浆喷射而出。
就在这时候,一双眼睛跳进他的眼睛,他猛然从绝顶处跌落下来。
是男婴。
是那个男婴。
是那个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自己家的男婴。
他在黑暗中睁大黑眼睛,一眨一眨的,他冷静地观看着这对夫妻做爱的全过程。
李麻太太感觉有点不对头,轻声问丈夫:“怎么了?”
李麻躺在炕上,阳具一下就软了,像棉花。
他用下巴朝她身后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低低地说:“那个孩子醒着。”
李麻太太转过头,看见叉闭着眼睛。
李麻是个粗人,这件事情他很快就忘记了。
尽管叉对他有点排斥,李麻还是很喜欢他。
李麻经常教他说话:“爸爸!”
叉:“呜咿。”
李麻:“妈妈!”
叉:“呜咿。”
李麻再教:“爸爸!爸爸!”
叉:“呜咿。”
李麻:“妈妈!妈妈!”
叉:“呜咿。”
李麻再教,叉已经不耐烦了,挣脱李麻下地玩去。
这一天晚上,天很阴,好像要下雨。
李麻夫妻把熊熊和叉哄睡之后,开始做爱。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房子里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李麻觉得这个的环境才安全,才尽兴。
他在太太身上像打夯一样运动。
又是在逼近高潮的时候,突然天空亮起一道闪电。李麻警觉地朝那个男婴睡觉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竟然又看见了那双黑亮的眼睛。
闪电一闪即逝。
那双眼睛一闪即逝。
李麻沸腾的血一下子就冷却了。
他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他从太太身上爬下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男婴睡觉的位置,突然把灯打开。
男婴睡得很香甜,像雪花一样安静。
太太挡住眼睛问:“你看什么?”
李麻把灯关掉,陷入黑暗中,他什么都没有说。
四、没有源头的哭
一个月后,这个男婴转到了卞太太家。
卞太太的老公还没有回来。她没有孩子,很寂寞,早盼着叉快点轮到自己家了。
把叉领回家的路上,她高兴得蹦蹦迢迢,像个孩子。
她提前买回来很多玩具。
进了家,她积木给他玩。
叉摆了几次,都倒了,就不太感兴趣了。
卞太太收起积木,又递给他花皮球。
他笨笨地踢,踢不准。很快也不想玩了。
卞太太又拿出一本小孩画册。
他翻起来。这次他专注的时间比较长。后来, 他把画册也扔到了一旁。
卞太太收起玩具,和他说话。
“叉,现在呢,我就是你的妈妈了,你要乖。你乖的话,喜欢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晚上,卞太太按李麻太太嘱咐的那样,把便盆放在他的小床下,对他说:“半夜拉屎撒尿就用这个盆,记住了?”
叉似乎对卞太太家的电脑很感兴趣,总到它的键盘前伸出小手去摆弄。
这天,天要黑的时候,张古打字打累了,出门到院子里活动身体。
西天还有一抹暗暗的血红。
张古朝卞太太家的院子看了看。
在暮色中,卞太太家没开灯。张古看见卞太太家黑糊糊的窗子里,有一双眼睛,正静默地看着自己。
他打个冷战,仔细看,原来是那个男婴。
这眼神他见过一次,在停电的那个夜里,他发现他又离开他的时候……
这眼神,挺复杂,不像是一个婴儿的眼神。
张古避开他的眼神,继续伸臂弯腰踢腿。
他想,也许是自己太多疑了。也许这一切都是由于,他当时狠心离开他,灵魂深处一直不安……
过一阵,张古又抬起头,看见那个男婴仍然在黑糊糊的窗子里看着自己。
老实说,在内心深处,张古对这个最早他发现的男婴有几分惧怕。
他尽可能地回避他。
可是越回避他越怕。
你越离一个眼神远你就越觉得它飘忽。
你越离一颗心远你就越觉得它叵测。
你越离一个黑影远你就越觉得它有鬼气。
张古突然想接近这个男婴。
他想自己对这个男婴的感觉是一种错觉,他要接近他,粉碎这种错觉。
他想接近这个男婴的哭哭闹闹,还有他的吃喝拉撒。
他想摸清楚他的脾气,看清他的稚气。
总之,他要接近一个真实的他。
可是,他没有勇气和那个男婴走得太近,哪怕一次。
这天,上午张古到菜市场买熟食和啤酒。
他回来时,看见李麻太太和司马太太在小镇汽车站等车。
李麻太太:“买这么多好吃的,招待老丈人呀?”
张古:“我的几个朋友要到我家来喝酒。你们去哪里?”
李麻太太:“我们到城里去。”
张古把吃的喝的准备齐全了。
下午,他的朋友们来了。
其中有冯鲸。
喝酒时,张古问:“那天断电查清楚了吗?”
冯鲸说:“上哪儿查去!”
全镇只有张古一个人固执地认为那天停电和男婴的出现有关系。
突然朋友1问:“听说停电那天你们17排房捡了一个男婴,是吗?”
张古说:“是啊。怎么了?”
1说:“没什么。我只是听说,那个男婴从来不哭,很少见。”
朋友2说:“不会是机器人吧?肚子里装的是定时炸弹……”
朋友3说:“你说的好像是一个手抄本里的情节,婴儿,定时炸弹,梅花党,南京长江大桥,什么什么的。”
张古打断他们:“别胡说。那是一个挺可怜的孩子。”
冯鲸说:“我想起了最近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网友,她叫‘永远的婴儿’。”
张古的心一沉——“永远的婴儿”?
冯鲸:“是一个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