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张古以这个神秘的新形象在偏僻的角落匆匆走过,有人在很远的地方轻快地跟他打招呼:“嗨,张古,你去哪里呀?”
是小镇文化站的站长,她叫刘亚丽。她骑着摩托车。
——真泄气。
小镇太小了,互相太熟悉。
张古尴尬地说:“我,我……”
刘亚丽终于没等到他的回答,摩托车已经开远了。
后来,张古注意到最近小镇发生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事件:小镇出现了一个收破烂的老太太。
她60多岁了,脸上皱纹很深,双手很粗糙,一看就是吃苦的人。
她收第一次废品是铁柱家,一些旧报纸和几个空酒瓶。
她掏钱,皱巴巴的小毛票。
铁柱的母亲说:“不要钱了。”
“那怎么行。”
“废品,能值几个钱,你不来,我们自己也得扔掉。”
“谢谢了。”
对于小镇人说,她是外来人,不容易,都同情她。
后来,大家有了旧纸、废铁、破鞋、绳头什么的,就装在塑料袋里,摆在门口,等她拿走,到供销合作社换点钱。
没有人要她钱。
张古悄悄跟踪过这个老太太,他发觉她总好像心事重重,收废品三心二意。
这天,张古又一次跟踪在老太太的身后。
她推着垃圾车,吱吱呀呀。
她走过一家又一家,拾起一个又一个废品袋。
她慢悠悠地喊着:“收破烂喽。”
一个孩子跑出来,送来两个酒瓶。
老太太给了孩子几张小毛票,孩子乐颠颠地装进口袋,跑开了。这是孩子的惟一正当收入,他们要用这些钱偷偷买爸爸妈妈不许买的东西。
然后她继续走。
到了17排房,她绕开了。
张古忽然想到,这个老太太从没有到17排房来收过废品。为什么???
张古一下就联想到那个男婴。
她与那个男婴有关系!
张古突然有一种冲动:叫住这个她,单刀直入问个明白。她毕竟是成年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谈,当面锣对面鼓。而那个男婴,简直把张古变成了聋子和哑巴。
张古:“喂!请你站住!”
那个老太太就慢慢地站住了。
张古第一次和她这么近,他第一次看她清清楚楚。
张古发现,不知是脸盘,还是神态,这个老太太竟好像和那个男婴有点相似。
她愣愣地看着张古。
张古开门见山:“你听说过17排房收养的那个男婴吗?”
老太太像木头一样毫无反应。
她说:“什么男婴?我不知道。”
然后,她转身推着垃圾车走了。
走出几步,她突然又回过头来:“你为什么跟着我?”
张古一下有点慌乱:“我……”
老太太:“你收废品吗?”
张古:“我不收。”
老太太返回来,一步步走近他:“那你卖废品吗?”
张古有点结巴了:“没,我没有。”
老太太轻轻地说:“你有的。”她指了指垃圾车,上面有一堆乱蓬蓬的头发,人的头发,在发廊收来的,裹着厚厚的尘土。她说:“你看,我还收头发呢。”
张古确实好长时间没有理发了,他的头发特别长。
他讪讪地说:“我没事卖什么头发呀……”
老太太说:“不卖?不卖就算了。”
她叹口气,然后又走了。
一阵风吹过,他的长发飘动起来。他感到天灵盖发冷。
他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走远。
他在回想,她到底哪里长得和那个男婴相似。
他在品味她的表情,以及刚才她说的所有话。
那天夜里,张古做噩梦了。
黑暗中有一个人在他头顶转悠。
他惊恐地坐起来:“谁!”
原来是那个老太太,她小声说:“嘘——别说话,是我。”
他说:“你来干什么?”
她说:“我来收你的头发呀。”
他看见她的手里果然拿着一把剪刀,闪闪发光。
他说:“你滚开!”
她拿出一叠一叠脏兮兮的小毛票:“我把这些钱都给你。”
她的老眼竟然炯炯发光,上下打量他,流着涎水说:“你的身上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浑身都是宝哇。”
她神秘地说:“我除了收头发,还收指甲,还收眼珠,还收……”她朝窗外看看,更加压低声音:“我还收心肝肺。”
他已经吓得抖成一团:“你去屠宰厂吧,我不卖!”
她说:“猪鬃哪有你的头发好呀?”
他开始求饶了:“你放过我吧……”
她耐心地说:“你不懂道理吗?秋天到了我就要割你的麦子,指甲长了我就要剪你的指甲……”
他惊慌地用被子死死蒙住头。
她轻轻掀开被子,说:“还有一句呢——阳寿没了我就要索你的命。”
然后,她轻轻按住他的脑袋,开始剪。
他一点都动不了。
“嚓嚓——”他的头发没了。
“嚓嚓——”他的眉毛没了。
“嚓嚓——”他的两只耳朵掉了。
“嚓嚓——”他的鼻子掉了。
“嚓嚓——”他的两只眼珠掉了。
“嚓嚓——”他的心肝肺都掉了。
他只剩下喉咙了,他竭尽全力地喊了一声:“救命啊!——”
六、永远的婴儿
次日下班后,张古去找冯鲸,他问他:“那个‘永远的婴儿’又出现了吗?”
冯鲸问:“怎么了?”
张古说:“我觉得她可疑。”
张古对冯鲸描述过那个男婴的。
冯鲸说:“你别疑神疑鬼的。我们都进入恋爱阶段了!”
张古:“见过面?”
冯鲸:“没有。”
张古:“真可笑。”
冯鲸:“你太老套了。”
张古:“别斗嘴了,我想知道那个‘永远的婴儿’在网上是怎么跟你聊天的。”
冯鲸说:“我们每个周二晚上碰头,12点,约好的。我们聊天的地点叫——‘三两个人’。”
每个周二?
张古从冯鲸那里回来,看见了镇长。
镇长从卞太太家里走出来,卞太太在后面送他出门。
张古:“镇长。”
镇长:“小张啊,你去哪里了?”
张古:“我去一个朋友家了。”
镇长:“是和女孩子约会去了吧!”
张古:“你不帮我介绍,我上哪里找去呀。镇长,到我家坐坐吧。”
镇长:“不去了,我还有事情。”
卞太太对张古说:“镇长听说我们收养了一个孤儿,特意来看望。”
镇长回头对卞太太说:“有什么困难可以跟镇政府说,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卞太太:“没什么困难。多一张嘴而已。”
镇长:“另外,别忘了通过正规手续给这个小孩报个户口。”
卞太太:“这几天我就去。”
镇长走了。
他是一个好镇长,办大事有魄力,对小事很细心。绝伦帝小镇的人都很佩服他。
镇长走后,张古问:“嫂子,我问你一件事——夜里你在家吗?”
卞太太有点疑惑,笑了:“怎么了?”
张古意识到这句话有点误会——卞太太老公不在家,自己又是单身小伙子,他马上补充:“我是问,以前的每个周二,夜里你都在不在?”
卞太太说:“经常不在。”
张古的心猛地跳起来。
张古:“你……”
卞太太有点不好意思:“玩麻将。”
张古:“为什么非得是周二呢?”
卞太太:“有时候周四也玩。李麻媳妇,司马媳妇,还有我,三缺一。另一个牌友是9排的那个话务员,她周三和周五白天休假,因此我们就在周二或者周四晚上玩,我们一玩就玩通宵的。”
张古:“那叉呢?”
卞太太:“我把他哄睡才走。”
张古:“噢,是这样。”
卞太太:“张古,你怎么最近显得这么神秘?连装束都变了。”
张古笑了笑。
卞太太:“没事了?”
张古:“没事了。”
卞太太走之后,张古的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真的是他?
巨大的恐怖又朝张古逼近了一步。
但是,卞太太的话并不能百分之百证明“永远的婴儿”就是那个男婴。
如果卞太太固定每个周二不在家,那么基本上就可以肯定张古的猜疑了。可是,她每周有两个晚上不在家,叉为什么周四不与“三减一等于几”聊呢?
难道“永远的婴儿”每个周二和“三减一等于几”聊天真的是一个巧合?
这让张古这个业余侦探不太好判断。
到了星期二的12点,张古准时进入“三两个人”聊天室,他要在屏幕上看一看那个“永远的婴儿”说什么。
可是,奇怪的是,他在网上转了几个小时,就是不见那个“永远的婴儿”出现。
张古气得差点把电脑砸了。
天亮了,张古给冯鲸打电话:“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没出现?”
冯鲸:“我也不知道。可能她不在家。”
张古很沮丧:“下次,你再遇见她,把你们聊的内容给我留个记录。”
下个周二,冯鲸就和那个“永远的婴儿”在网上会面了。
三减一等于几:你好!上周二你去哪了?
永远的婴儿:考试,临阵磨枪。抱歉,让你空等了一晚上。
三减一等于几:只要你不让我等你一千零一夜。
永远的婴儿:我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三减一等于几:考试过关了?
永远的婴儿:我老爸是当权者,走旁门。
三减一等于几:有一天我是不是要见他?
永远的婴儿:私奔的话就免了这个环节。
三减一等于几:我想先见见你。
永远的婴儿:还信不过我的性别呀?
三减一等于几:一万分地相信。每次你出现,我的机器都有香气。
永远的婴儿:妈妈说,我的眉毛很漂亮。
三减一等于几:外貌和灵魂有什么联系吗?
永远的婴儿:丑人内心肯定险恶。
三减一等于几:我不苟同你。
永远的婴儿:你会上当的。
三减一等于几: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永远的婴儿:我喜欢婴儿呀。
三减一等于几:充满母爱?
永远的婴儿:你不喜欢吗?
三减一等于几:我可能只喜欢自己的孩子。
永远的婴儿:你母亲就是你前世的婴孩。你的婴孩就是你来生的母亲。
三减一等于几:真让人感动!
永远的婴儿:这跟轮回不是一回事。
都是类似的对话。
换了别人早灰心了。但是张古没有松懈,他字斟句酌,一直往后看。最后他们说——
三减一等于几:这个聊天室就剩下咱们两个人啦。
永远的婴儿:这个世界就剩下咱们两个人啦。
三减一等于几:我喜欢这样的宁静。
永远的婴儿:有点冷。
三减一等于几:你是寂寞。
永远的婴儿:离开吧。
三减一等于几:再聊一会儿呗。
永远的婴儿: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披露我们的交往。
三减一等于几:没有的事啊!
永远的婴儿:再见。……
从这些对话里看不出什么来。
难道这个“永远的婴儿”真是一个上网女孩?网上比这更奇怪的名字多如牛毛。
只是她最后说的那句“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披露我们的交往”让张古感到骇异。
七、井
司马太太的丈夫是个军人,驻地在草原上。那地方很远,好像叫什么红格尔。
他现在还不能带家属,只有两地分居。
他一年探一次家。
迢迢出生以后,只见过爸爸一面。
迢迢出生时才3斤重,身体状况一直很不好。她厌食,经常生病。
司马太太带她到医院看过很多次,没一点实质性的病,就是体质弱。
全家人把迢迢当成掌上明珠,特别娇惯,她要什么给什么。
全家人包括迢迢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司马太太把那个男婴抱回家了。
没想到,迢迢见了那男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她一边哭闹一边朝妈妈身后躲,怎么哄都哄不好。
她已经会说一点点话,她指着那个男婴惊骇地说:“妈妈妈妈妈妈,打!打!”……
那天,迢迢一直哭个不停,一直躲避那个男婴。
司马太太急坏了,她弄不明白,迢迢怎么见了那个男婴就像受到了巨大惊吓似的?
过了几天,迢迢似乎好了点,不再哭闹了,但是她还是不跟那个男婴玩。
又过了几天,迢迢勉强跟那个男婴在一起玩了,但是她似乎对他很排斥,什么玩具都不给他玩。为了抢夺一个布娃娃,他俩打起来。
司马太太吓得急忙过来把男婴抱到一旁。
布娃娃到底落在了男婴的手里。
迢迢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