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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清楚了。”
“因此,你要是我,你会相信海默斯太太喽?”
“除非您有理由不这样想,长官。”
克拉多克实际上也没有这样想,他的脑海里只有那过分沉稳的蓝眼睛和她讲到那天上午时那流畅的词儿。因为就他的记忆而言,他并没有提到暖房谈话是在上午还是下午进行的。
毕竟,布莱克洛克小姐,或者即便不是布莱克洛克小姐,至少邦纳小姐可能提到过一个年轻的外国人来访,想乞讨点返回瑞士的路费。因此菲利帕·海默斯便可能推测谈话应该是在那天上午进行的。
但是,克拉多克仍然觉得,在她问“在暖房?”时,她的声音里有一种恐惧的调儿。
他决定对此不作结论。
牧师的花园里令人感到格外惬意。秋季的一般突如奇来的暖流降临到英格兰。克拉多克已不记得小阳春出现的日子到底是在圣马丁节还是圣路加节了,但他觉得那天非常地惬意,也令人全身酥软。他坐在躺椅上,那是精力旺盛的本奇搬给他的,她正要去参加一个母亲聚会。马普尔小姐用一件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膝头还搭着一大块布,坐在他身边织毛线。温暖的阳光、花园的静谧以及马普尔小姐的毛线针发出的有节奏的喃喃声,使警督感到昏昏欲睡。然而,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噩梦般的感觉。这就仿佛是一个熟悉的梦,原本那么安逸,却由于一般危险的暗流不断增长,结果舒心变成了恐怖……
他没头没脑地说:“您不该到这里来。”
片刻间,马普尔小姐的毛线针中断了嘀嘀声。她景泰蓝般的眼睛平静安详,若有所思地凝望着他。
她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孩子。
不过这儿平安无事。本奇的父亲——他是我们那个教区的牧师,一个优秀的学者;和她母亲——她是一个非常杰出的妇女——真正的精神力量,都是我的老朋友。因此,只要我来门登罕,一定到这儿来,跟本奇小住一阵,这是世上最自然不过的事儿了。“
“哦,也许吧,”克拉多克道,“但——但别四处窥探……
我有一种感觉,真的,这样做可不安全。“
马普尔小姐微微一笑。
“但是恐怕,”她说,“我们这些老太婆总是爱四处窥探的。要是我不这样做,反倒奇怪,反而引人注目。问问住在各地的朋友的情况,聊一聊是否他们还记得某某人?是否还记得那位女儿已嫁人的夫人叫什么名字?诸如此类的问题总会有所帮助,不是吗?”
“有所帮助?”警督傻里傻气地问道。
“有助于了解谁是否真是自己说的那种人。”马普尔小姐答道。
她接着说:
“因为让您担忧的正是这事儿,难道不是吗?战争开始以来世界就是以这种特定的方式发生变化的。比如奇平克里格霍恩这个地方,就跟我住的圣玛丽米德非常相像。十五年前人人都了解相互的底细。大宅邱的班特里斯家族,哈特奈尔斯家族,普莱斯·里德利家族,威瑟比斯家族……他们的父母亲、祖父祖母、叔舅姑姨在他们之前就世世代代居住在那里。如果有生人要来居住,往往带着介绍信,要不就跟当地的某人同在一个团里或舰上服过兵役。如果来的是地地道道的陌生人,好家伙,大家都要刨根问底,查个水落石出才会感到心安理得。”
她缓缓地点头。
“如今再也不比从前了。每个乡村都挤满了外地来的人,他们没有任何当地的关系,就这么来往下了。大的宅邸被出售,小木屋也易人变样,人们什么证明也没有就径直来了——除了他们自己说的,你对他们的底细一无所知。您看到了,他们来自世界各地,印度、香港、中国;有原本生活在法国的人,住在意大利的廉价小屋和奇奇怪怪的岛上的人;
有赚了小钱足敷退休养老的人。可相互之间谁也不再了解谁。人们可以家里摆着贝拿尔斯①出产的铜器,口里讲的是提份②和乔塔哈滋里②——还可以在家里挂着从陶尔米纳④带回来的画,可谈的却是英国的教堂和图书馆——欣奇克利夫小姐和默加特洛伊德小姐就是这种人。你可能从法国来,或是在东方度过前半生。人们根据别人自己的介绍看待别人。人们除非接到朋友的信,说她跟某人是世交,某人很可爱,否则是不会停下来跟别人打招呼的。“
而这一点,克拉多克思忖,正是使他感到压抑的。他们只是一张张脸和一个个性格,还都有配给证和身份卡——
整整齐齐的身份卡上只有号码,却没有相片或指纹提示。只要不怕麻烦,谁都可以弄到一张适合的身份卡——部分正是这个原因,那种曾经把英国农村社会联系起来的纽带而今已荡然无存。在城镇里不能指望谁了解自己的邻居。在乡村,如今谁也都不了解邻居,尽管可能还以为自己了解由于门锁给上了油,克拉多克知道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客厅里有一个乡村邻居,此人并非表面上的那样和蔼友善……
他说道:“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查证这些人……”但他心里明白做起来并不容易。印度、香港、中国、法国南部①印度地名。——译注。
②原文tiffin,系印度英语。意为‘午餐’。—译注。
②原文chotaHazri,系印度英语,意为‘清淡的早餐’。——译注。
①意大利西西里岛东部城镇。——译注。
……这已不如十五年前那么容易了。他很清楚,有些人用借来的身份卡——从那些因为城里的“意外事故”而淬死的人那里借来——走乡串寨。有些组织收买身份卡,伪造身份卡和配给证,以此行骗的案件已不下百桩。查倒可以查,但得费时间,而他所缺少的正是时间,因为兰德尔·戈德勒的遗孀离断气的日子已屈指可数。
因此,他焦虑而疲乏,被阳光暖得昏昏欲睡,但还是对马普尔小姐讲了兰德尔·戈德勒和皮普及艾玛。
“只是两个名字,”他说道,“肯定是绰号:叫这些名字的人可能并不存在,也可能是住在欧洲什么地方的受人尊敬的公民。另一方面,叫这名字的人,可能其中一个,也可能两个都在奇平克里格霍恩。”
大约二十五岁——谁与这个描述吻合?他大声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她的侄儿侄女——或者是表弟表妹什么的……我想知道她在他们来到她家之前最后一次见他们是什么时候马普尔小姐和蔼地说道:”我来为您了解,行吗?“
“请听我说,马普尔小姐,别——”
“这会很简单,警督,您真的用不着担心。而且由我来做也不会引人注目,因为,您瞧,这样就不是正式的了。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您不想让他们有防范吧。”
皮普和艾玛,克拉多克纳闷,皮普和艾玛?他被皮普和艾玛弄得魂牵梦绕。那个迷人而胆大妄为的年轻小伙子和面目姣好却目光冷静的姑娘……
他说道:“我将在以后四十八小时更多地了解他们的情况。我要去苏格兰走一趟。戈德勒太大如果能开口的话,会提供他们的情况。”
“我认为这是明智之举。”马普尔小姐迟疑地说,“我希望,”她小声说,“您已经警告过布莱克洛克小姐要当心?”
“是的,我警告过她。而且我还要留一个人暗地注意这儿的情况。”
马普尔小姐的目光明白无误地表示,如果危险出在家里,让警察去注意将无济于事,但克拉多克避开了她的眼神。
“请记住,”克拉多克说道,一面直视着她,“我也警告过你”“我向您保证,警督,”马普尔小姐说,“我会照看我自己的。”
第十一章 品茶做客
哈蒙太太来喝茶,并带了一位住在她家的客人——马普尔小姐。如果说当时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话,那么,这位客人却几乎不可能注意到这一点,因为这是她们初次谋面。
这位老太大温文尔雅的闲聊方式颇具魅力。她几乎一下子便表现出自己是那种不断关注窃贼的老太大。
“我亲爱的,什么地方他们都可能进来,”她向女主人保证道,“如今真是无孔不入。虽然有那么多的美式新方法,我自己还是相信老式的装置。一把小屋铁钩和一双眼睛。他们能橇锁,拨开门闩,可一把铁钩和一双眼睛却可以挫败他们。您试过没有?”
“恐怕我们对门闩和铁钩不是很在行,”布莱克洛克小姐爽快地说道,“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东西可盗窃的。”
“前门要上铁链子,”马普尔小姐建议道,“然后侍女开门时只能开个缝儿,先看清外面是谁,这样他们就无法硬闯进来。”
“我估摸我们的中欧人①米琪会喜欢这个。”
“您所经历的抢劫一定非常、非常可怕,”马普尔小姐说道,“本奇一直在跟我讲这件事儿。”
“我被吓得动弹不了。”本奇说。
“那是个骇人的经历。”布莱克洛克小姐承认。
“那人被绊倒,枪杀了自己,这似乎正是上帝的旨意。如今的盗贼是那么残暴。他是怎么钻进来的?”
“呢,恐怕我们不常锁门。”
“唤,利蒂,”邦纳小姐叫唤道,“我忘了告诉你,警督今天上午可奇怪了。他硬是要开第二道门——你知道——就是打不开的那道——就是那边的那一道。他寻找开锁的钥匙,还说门给上过油,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因为——”
等她看到布莱克洛克小姐示意她住口的动作,已为时晚矣,所以话虽打住,但口还张着。
“哦,洛蒂,我真——抱歉——我是说,噢,实在请你原谅,利蒂——噢,天哪,我真蠢。”
“没关系,”布莱克洛克小姐说,但她很恼火,“只是我想克拉多克警督不愿别人谈论这事儿。我不知道他作试验的时候你在场,多拉。您能理解,对吧,哈蒙太大?”
“啊,是的,”本奇说,“我们不会漏一个字儿的,对吧,简①此处指德国人。——译注。
姨。可我纳闷他干吗——“
她陷入了沉思。邦纳小姐坐立不安,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末了,终于忍不住脱口道:“我总是说错话,啊,天哪,利蒂,我只会给你增加痛苦。”
布莱克洛克小姐赶快说道:“你是我最大的安慰,多拉。
好在像奇平克里格霍恩这样一个小地方,其实也没有什么秘密。“
“确实是这样,”马普尔小姐道,“您知道,消息传播的方式恐怕是最离奇的。仆人当然是一个方面,但也不仅是这样,因为现如今仆人也不多了。还有每天上门干活的女人,大概她们更恶劣,因为她们到处转,把消息传来传去。”
“啊!”本奇·哈蒙忽然说道,“我明白了;当然啦,如果那道门也能打得开,有人就可以在暗中溜出这儿去行窃——只是他们不可能——因为行窃的是皇家游乐饭店的那个人。或者并不是这么回事儿?……不,我真弄不明白……”她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事情发生在这个房间了?”马普尔小姐问道,接着又带着抱歉的口吻补充道:“恐怕您会认为我好奇得无可救药,布莱克洛克小姐——可这是那么让人激动——就像在报纸上看到的故事——我只是渴望从头到尾听一听,有一个全貌,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
马普尔小姐马上听到本奇和邦纳小姐滔滔不绝却令人糊涂的叙述——偶尔布莱克洛克小姐加以纠正。
这当中,帕特里克走进来,温厚地加入了复述——甚至还走到扮演鲁迪·谢尔兹的地步。
“利蒂姨妈就在那儿——在拱门的角落里……站到那儿去,利蒂姨妈。”
布莱克洛克小姐服从了,他们还指弹孔给马普尔小姐看了。
“多么奇妙———幸运的逃脱。”她喘着气说道。
“当时我正要去给客人递香烟。”布莱克洛克小姐指着桌上的大银烟盒说。
“人们抽烟的时候真不小心,”邦纳小姐表示反对地说道,“现在没有谁像过去那么真正爱惜好家具了。有人把香烟放在这张漂亮的桌上,瞧瞧这儿,烧得真可怕,不要脸。”
布莱克洛克小姐叹了一口气。
邦纳小姐爱惜朋友的东西,其爱之炽烈,一如那东西属于自己一般。本奇·哈蒙一向认为这是她身上的一个非常可爱的品质,她丝毫没有表现出嫉妒之情。
“这是一张可爱的桌子,”马普尔小姐很客气地说,“上面这个陶瓷灯多漂亮啊。”
领受恭维的又是邦纳小姐,仿佛这盏灯的主人就是她,而不是布莱克洛克小姐。
“很漂亮,不是吗?德累斯顿产的。是一对儿,另一盏我想是在空房间里。”
“家里的东西放在哪儿你都知道,多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