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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们感到满意的是,卢卡斯太太,那并非黑帮所为。”
“如今抢劫的事儿频频发生。警察松懈了。”克拉多克没有搭腔。“我猜想您是在跟菲利帕·海默斯谈话?”
“我需要她作为目击者的叙述。”
“您就不能等到一点再问,我猜想?不管怎么说,占她的时间而不是占我的时间来询问她,这样更公平一点儿……”
“我急着要赶回总部。”
“并不是因为现如今谁奢望谁给予多大的体谅,也不是因为谁奢望别人把一天的活儿干得体体面面的。可上班迟到,等来了磨磨蹭蹭又是半个钟点。十一点钟的茶点休息十皮就歇上了。下雨的时间什么活儿都不干。等你叫刘草的时候割草机老是出故障。离收工时间还差五到十分钟人又在了。”
“我的理解是海默斯太太昨天离开这儿的时间是五点二十而不是五点。”
“吁,我敢说她是在您说的那个时间离开的。可她得到了她应得的报酬哩。海默斯太太对工作还是挺喜欢的,尽管有时候我出来没见着她的人影儿。她生来是个大家闺秀,这是当然的,谁都觉得有责任为这些因为战争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的可怜的人们尽点儿力。并不是说这样做就不元麻烦。
学校放的那些长假以及为此所作的安排,就意味着她得到额外的工休。我就跟她讲,现如今的夏令营可真是棒得很,可以把孩子送去,让他们痛痛快快玩一玩,他们会觉得这可比跟着父母荡来荡去好玩多了。暑假他们实际上用不着跑回家来。“
“可海默斯太太对这个建议并不领情?”
“那闺女她跟驴一样顽固。就一年前的事儿,我让人把网球场的草刘了,然后每天把场地的线划清楚。可老阿什把线划得歪歪扭扭的。就没有人考虑考虑我是否方便!”
“我猜想海默斯太大的工钱比一般要低?”
“那自然。除此之外,她还指望什么?”
“我相信没什么了,”克拉多克道,“再见,卢卡斯太太。”
“太可怕了,”斯威腾汉姆太太喜形于色他说道,“相当——相当——可怕。我的意思是说,《消息报》编辑部在接受广告的时候应该更加小心才是。看见那则启事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溪跷。当时我就是这样说的,对吧,埃德蒙?”
“您还记得灯灭的时候您在于什么吗,斯威腾汉姆太大?”警督问道。
“多么令我回想起我的老奶妈啊:光明失去的时候摩西在哪里?答案当然是‘在黑暗里’。昨天晚上我们就是那样。
所有的人都站在那儿,想知道会发生什么。然后,您知道,当一切陷入一片漆黑时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接着,门打开了——门口只有一个朦胧的人影站在那儿,一只左轮枪,一束刺得你什么也看不见的光线,还有一个威胁的声音说‘拿钱保命!’啊,我可从来没有过这种享受。然后,大约一分钟之后,那感觉可怕极了,货真价实的子弹,就那么从我们的耳边呼啸而过!那一定就像战斗中的突击队。“
“当时您站在或坐在哪儿,斯威腾汉姆大太?”
“让我想想,我在——我当时在跟谁说话来着,埃德蒙?”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妈妈。”
“我是在间欣奇克利夫小姐冷天给鸡喂鱼肝油的事儿吧?还是跟哈蒙大太——不,她那会儿才到。我想我是在跟伊斯特布鲁克上校讲,我认为在英格兰建原子弹研究站实在是非常危险的。应该把它建在某个荒岛上,以免射线泄漏。”
“您不记得是站着还是坐着?”
“这很重要吗,警督?我在窗边,要不就在壁炉附近,因为钟声敲响的时候我就在钟的附近。那么令人激动的时刻!
等待着看即将发生什么。“
“您描述说手电光刺得您什么也看不见。那手电光是完全冲着您照射的吗?”
“就射着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
“那个男人是握住手电不动呢还是挨个地照人?”
“噢,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干的,埃德蒙?”
“手电光慢慢挨个照我们,他是想看看我们都在于什么,我猜想,是怕我们企图朝他冲过去吧。”
“您当时的确切位置在哪儿,斯威腾汉姆先生?”
“我一直在同朱莉娅·西蒙斯说话。我俩都站在屋子中央——是狭长的那一间。”
“每个人都在那间屋子里吗?客厅尽头的那间有没有人?”
“菲利帕·海默斯是从那儿进来的。她在远处的那座壁炉边。我想她是在找什么东西。”
“您认为第三颗子弹是为了自杀呢还是一个意外事故?”
“不知道。那人似乎突然转过身子,然后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可那实在把人都搞懵了。您得知道实际上什么也不可能看见。然后那个难民姑娘在远处尖叫唤。”
“我知道是您打开饭厅的门锁放她出来的?”
“没错。”
“门肯定是从外面锁上的吗?”
埃德蒙好奇地望着他。
“当然是的。怎么啦,您不会设想——”
“我只是想把事实弄清楚。谢谢您,斯咸腾汉姆先生。”
克拉多克警督被迫同伊斯特布鲁克上校和太太呆了很长的时间,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关于本案心理学方面的长篇大论。
“心理学的方法”“这是当今惟一重要的。”上校告诉他,“您得了解罪犯。对于一个经验远比我丰富的人来讲,这里的整个陷阱是昭然若揭的。这家伙为什么要登启事?心理原因。他想宣传自己”引人注目。饭店里的雇员与他擦肩而过却行同路人,或许还因为他是外国人而看不起他。
也许曾有个姑娘拒绝了他,他想让她注意他。如今电影里的偶像是什么人“黑帮”硬汉?好极啦,那他就做个硬汉。暴力抢劫。面具?左轮枪?可他还需要观众“必须得有观众。于是他安排观众。然后,高潮到来的时刻,他扮演的角色离了谱”他不仅是个窃贼,他更是个杀人犯。他开枪——而且是盲目开“”“伊斯特布鲁克上校顿了顿,沾沾自喜地清清喉咙,接着得意洋洋他说:”一清二楚,就这么回事儿,一清二楚。“
“真是妙极了,”伊斯特布鲁克大太说道,“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你都了如指掌,阿尔奇。”
她的话音里充满钦佩的温暖。
克拉多克警督也认为很妙,不过他并没有热情地赞许。
“开枪的时候,伊斯特布鲁克上校,您确切在屋子的什么位置?”
“我同我太太站在中间那张摆放着花儿的桌旁。”
“开枪的时候,我抓住你的胳膊,不是吗,阿尔奇?我简直被吓死了,我只得抓住你。”
“可怜的猫咪。”上校安慰道。
警督费了好大劲才在猪圈里找到欣奇克利夫小姐。
“猪是一种不错的畜牲,”欣奇克利夫小姐说,一面搔着一头猪那皱皱的粉红的背。“长得不错吧?到圣诞节就会变成上好的咸肉。对啦,您来找我干吗?我跟您的人说了昨晚那人是谁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从来没看见他在这附近闲逛或溜达。我们的莫普太太说他是从门登罕的一家大饭店来的。他要是愿意,干吗不在那儿拦路抢劫?还能捞得更多。”
这倒是不容否认的。克拉多克开始了询问:
“事故发生时您确切在哪儿?”
“事故!这可使我想起空袭的日子。我可以告诉您,那时候倒是看见不少事故。开枪的时候在哪儿?您想知道这个?”
“对。”
“正靠着壁炉台,向上帝祈祷谁马上给我一杯酒喝。”欣奇克利夫小姐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您认为子弹是胡乱射的呢还是有意朝什么人射的呢?”
“您是说朝利蒂·布莱克洛克射?这我可怎么知道?这一切发生以后实在很难理出当时的印象或者明白真正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所有的灯灭了,手电冲着我们晃来晃去,弄得我们花了眼,后来开了枪,那会儿我就在想:‘要是那个可恶的帕特里克·西蒙斯用装了子弹的左轮枪开玩笑的话,肯定有人要受伤的。’”“您当时认为是帕特里克·西蒙斯干的?”
“呃,似乎有这可能。埃德蒙·斯威腾汉姆有理智,又写书,不屑于玩恶作剧。老伊斯特布鲁克上校不会觉得这种事儿好玩。可帕特里克是个野孩子。不过,我得为这个想法向他道歉。”
“您的朋友也认为可能是帕特里克吗?”
“默加特洛伊德?您最好自己问她吧。并不是说您从她那儿就会弄出个什么理来。她就在果园里。您要是愿意,我这就高声叫她过来。”
欣奇克利夫小姐扯起洪亮的嗓子,奋力吆喝道:
“哎”“嗨,默加特洛伊德……”
“来啦……”飘来一声细小的回应。
“快来——警察。”欣奇克利夫小姐呛喝着。
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气喘吁吁地疾步跑来。她原先提起的裙子此刻放下来,头发从过小的发网里飘出来。她那张圆圆的、善良的脸容光焕发。
“是苏格兰场来的吗?”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我不知道。要不我就不该离家半步。”
“我们还没有请苏格兰场,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我是从米尔切斯特来的警督。”
“哦,我相信这很好,”默力,特洛伊德小姐含糊他说,“您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案发的时候你在哪儿这才是他想知道的,默加特洛伊德。”欣奇克利夫小姐说,并朝克拉多克眨眨眼。
“噢,我的天,”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气喘吁吁他说,“当然,我本该有所准备,当然是不在现场的证据。等等,让我想想,我跟大伙儿在一起。”
“你没跟我在一块儿。”欣奇克利夫小姐说。
“噢,我的天,欣奇,是吗?当然没有,我一直在赏菊花。
真是非常可怜的物种。然后一切发生了——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它发生了——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儿。我压根儿也没想到那左轮枪会是真的——黑暗中一切那么别扭,还有那恐怖的尖叫。当时我弄错了,您知道。我以为她正被谋杀呢——我是指那个难民姑娘。我以为在穿过过厅的什么地方她被割了喉咙。我不知道是他——我的意思是,我甚至不知道还有个男人。当时只听到一个声音,您知道,说‘请把手举起来’。“
“‘举起手来!’”欣奇克利夫小姐纠正道,“根本就没有‘请’的意思。”
“那姑娘开始尖叫之前,我实际上一直自得其乐,现在想起这就觉得可怕。就是陷入黑暗觉得难受,而且我觉得受了伤害,就是极度痛苦。您还想知道什么,警督?”
“没有了,”克拉多克警督边说边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我确实认为没有了。”
她的朋友爆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
“他让你掉进了陷饼,默加特洛伊德。”
“我相信,欣奇,”默加特洛伊特小姐说,“知道的话,我是什么都愿意说的。”
“他要的不是这个。”欣奇克利夫小姐道。
她看了看警督:“如果您是按住家位置找人询问的话,我想您要我的下一位是牧师。您能从那儿了解到一些情况。
哈蒙大大的样子看起来呆头呆脑——可我有时候认为她是很有头脑的。反正她了解一些情况。“
她们望着警督和警佐弗莱彻大步离开,突然艾米·默加特洛伊德上气不接下气他说道:
“噢,欣奇,我做得很糟吗?我真慌了神!”
“一点儿没有,”欣奇克利夫小姐微笑道,“总的来说,我得说你干得很好。”
克拉多克警督怀着一种惬意的感觉,环视着这间破旧的大屋。这屋子隐约使他想起自己在坎伯兰的家。褪了色的擦光印花布,破旧的大椅子,到处堆放的鲜花和书籍,篮子里的一只长毛垂耳狗。哈蒙太太异常激动的神情、不修边幅的样子和急不可待的面容,使他觉得同情,亦感到似曾相识。
但是她立刻便开门见山他说道:“我对您没什么帮助。
因为当时我闭上了眼睛。我讨厌被弄得头晕目眩。后来枪声响了,我把眼睛闭得更紧。我当时真希望,嗅,真希望是不声不响的谋杀。我可不喜欢乒乒乓乓。“
“那么您什么也没看见。”警督朝她微微一笑,“可您听见”“”“啊,我的老天爷,是的,听到的倒不少。开门关门声,人们说傻话和喘气儿的声音,还有,老米琪尖叫得跟个汽笛似的——可怜的邦尼叫唤得像只掉进陷阱的野兔。大家你推我搡,你绊我,我绊你。不过等不再有砰砰的枪声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那时别人都拿着蜡烛到了过厅。后来灯亮了,忽然一切又跟往常一样——我不是说真的就跟往常一模一样,可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