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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说老翟头还说小安开了什么窍,都能看见季巧玲了。舒志明,我是不是也有点精神分裂症呀,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怎么有点神经兮兮的。唐欣又开始忧虑起来。
舒志明笑起来:我倒觉得你有点强迫症,什么事都没有却老觉得自己有事!别胡思乱想了,要是知道自己有精神分裂,那还叫什么精神分裂呀?
唐欣自己也傻乎乎地笑起来,这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医院大门口,她又恢复了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说:管他呢,精神分裂症也好,强迫症也好,分裂就分裂吧,先吃饭要紧。小安应该也在吃饭吧,我倒是要好好审审他,看他今天说李新民要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进了食堂,却发现里面没有几个人,老翟头和小安都不见踪影,只有张长空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吭哧吭哧大口扒拉着,看见他们进来,张长空满嘴饭跟他们打招呼,问他们怎么才来。
舒志明一看表,时间已经快六点半,便问张长空怎么也才吃,张长空说是刚才出了一趟120,回来晚了。唐欣到处看了一圈,没发现小安,打了饭也凑过来,问张长空看到小安没有。
张长空说今天小安好象下班就跟老翟头上家里去了,没在食堂吃饭。舒志明想起老翟头今天早上挨了批,问他是不是老翟头有情绪。
张长空说谁摊上这个事会没情绪,没凭没据的,凭什么就说是他把个死婴烧掉了。
唐欣急着见小安,便问张长空老翟头家里在哪,要不我们吃完饭一起去看看吧,慰问慰问他。
匆匆吃过饭,三个人出了大楼,张长空问是不是骑车去。唐欣说打个车,三个怎么骑呀。张长空说其实也不远,公车也就三站地。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唐欣问张长空老翟头家里情况怎么样。张长空说别提了,又破又旧,听说是当年拆迁的时候买的,一百七八的平房,让政府这帮强盗打了劫,拆迁费就够买个五十平的一居室。
唐欣惊讶说一居室那他家里怎么住呀?张长空说你不知道?老翟头家里就一个养女。
唐欣说他老婆死了吗?张长空说老翟头没结过婚。唐欣吐了吐舌头道:拷,原来是单身贵族呀。张长空笑道:还金牌王老五呢。
过来一趟车,三个人上去了。上车的时候天好象还有些亮光,不过三站地,下车的时候天却已经完全黑了。影影绰绰看见一片荒郊上有十几幢六层的板楼,唐欣和舒志明跟着张长空七弯八绕的来到老翟头楼下,楼道里连个路灯也没有,摸黑上到五楼,张长空敲了一家的门。
出来开门的竟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姑娘,身材跟唐欣有几分相仿,模样也还算漂亮,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张长空问老翟头在不在家,一瘸一瘸的便把他们让了进去。
唐欣见这姑娘竟然是个瘸子,不免多看了一眼,甚是为她惋惜。
屋里没什么装修,白粉墙,毛地面,一股怪味,老翟头跟小安两个光着膀子正围在墙边一张老式的红漆八仙桌上吃饭,天气闷热,虽是屋里灯光昏暗,也可看见他们吃得满头大汗。
看见他们进来,老翟头连忙起身招呼,问他们怎么来了,叫姑娘给他们倒茶。小安则呆呆地抬头冲他们笑笑,接着又埋头吃起来。
唐欣看见桌上摆了四五个菜碗,好奇地凑上去看了看说: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嘛,都弄了些什么好吃的?
老翟头神色似乎有些慌张,赶紧拿身子挡住桌子,不自然地笑道:呵呵,没菜八个碗。我们穷人家,还能有什么好吃的,无非就是粗茶淡饭。
看见老翟头的架式,唐欣不禁起了疑心,偏偏凑过去看了看,桌上却是两碗菜蔬,一盘炒鸡蛋,一盘叼子鱼,还有一盘黄澄澄的,象是炒黄豆,皮皱皱的,却又不像,便问:这是什么新鲜菜呀?
张长空跟舒志明本没在意,此时看见唐欣好象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忍不住也凑拢往桌上看去。老翟头一看遮掩不住了,索性坐下了,不经意的样子说道:这是肉笋,这菜你们没吃过吧?
唐欣觉得新鲜,道:肉笋?肉笋是什么?我还真没听说过,是用什么肉做的,我尝尝,说着就伸出五爪金龙,在菜碗里拈了一颗,往嘴里一塞,感觉挺香,嘎嘣一咬,一股汁液立即溅满口腔。
老翟头淡淡道:味道不错吧,肉笋就是肉蛆。
唐欣正待将口中的肉笋咽下,一听见老翟头说肉笋是蛆,只觉得肠胃一阵痉挛,哇地一声翻江倒海就将嘴里的汁肉吐了出来。一面吐一面高声喊道:受不了啦,快拿水来!
苍蝇先知道第五章诅咒?警告?(4)
唐欣又洗又漱吐了半天,方才把搅动的肠胃安顿下来,捶着胸喘着气说:拷,老翟头,真是恶心死我了,怎么这么恐怖的东西你们也吃呀?
老翟头木然道:人为毒药,我为珍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觉得这味道不行吗?
唐欣想了想道:味道倒没觉出什么来,可这是蛆呀。太恐怖了。
老翟头大约觉得她有点太过大惊小怪,不以为然道:有什么恐怖的,这年头吃猫吃鼠吃猴脑吃胎盘吃什么的没有,连臭虫蟑螂都有人吃,吃肉笋算个什么?说着问张长空跟舒志明:你们两个也尝尝吧?
张长空双手往前一推,身子后退了半步,忙不迭地推让道:老翟头,我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可这吃蛆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还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叫什么?肉笋。不说唐欣,连我都觉得这东西有点恶心,不脏吗?
老翟头道:你们真是少见多怪,昆虫里头,最有营养的可能就要算蛆了,有什么脏呀,来,我带你们见识见识。说着把通往阳台的门打开,一股动物尸体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老翟头打开阳台上的灯,只见阳台顶上的铁挂钩上挂着一块已经腐败发臭的肉,肉上面白胖的蛆虫翻滚着,正下面放着一个医院里使用的大号的红色垃圾桶,不时有肥大的蛆虫掉落下来,消失在桶里波诡云谲的白色海洋之中。
唐欣只看了一眼,立马感到胃肠又开始痉挛,赶紧捂着嘴退出了阳台。张长空跟舒志明也看得心惊肉跳,跟着唐欣离开了阳台。
老翟头带上阳台的门,跟着他们进到厅里,说道:你们没发现我在食堂里从来不吃肉的?我大约从十五岁开始就再也没有吃过肉,要吃肉了就吃肉笋。
舒志明有些好奇,问道:翟师父,你是怎么养成这种习惯的?
老翟头叹了一口气,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道:唉,60年呀,你们都是七八十年代的人了,说起这些事你们也不明白了。
张长空道:有什么不明白的,60年,不就是三年自然灾害吗?
老翟头哼了一声鼻子:张司机,你不懂啊,三年自然灾害,什么自然灾害,天灾人祸啊。
舒志明道:好象都是人民公社公共食堂闹的吧?
老翟头道:各家各户都砸了锅去炼铁呀,青壮炼铁去,收禾童与姑啊,来年日子怎么过,我为人民鼓咙胡啊。
舒志明想想道:这好象是当年鼓德怀在庐山会议上写给毛泽东的一首诗。
老翟头道:这只是当时的一首民谣,彭德怀借用了一下。那个日子,真是想起来都后怕呀。树上榆钱叶,地上观音土,能够填到肚子里能让人不知道饿的东西都吃光了,饿殍遍地,十室九空啊。我们这里一个老太太,全家都饿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把几粒做种的黄豆炒了炒,又没有牙,囫囵吞下去,又囫囵拉出来,翻出来拿水洗洗,又吃,可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做饿死之鬼呀。
唐欣自进屋之后,肠胃已经翻涌了几回,一直忍着没呕出来,一听到这里,只觉胃里一翻,再也忍耐不住,连忙捂住嘴摆手道:快别说了。说着便找洗手间去吐。
老翟头赶紧打住:不说了,不说了。说着问站在卧室门口不做声的姑娘:哑姑,倒茶了吗?哑姑点点头,伸手往桌上一指。
舒志明这才知道老翟头这个漂亮的养女原来不但是一个瘸子,原来还是一个哑巴。禁不住问道:她不会说话吗?
老翟头仿佛还沉浸在刚才对天灾人祸的回忆之中,悲天悯人地叹息一声道: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啊,那时候我在村里当赤脚医生,有一天到山里出诊回来,天都快要黑了,突然看见几只野狗围着一个什么东西在嗅,就好奇过去看了一下,没想到是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也不知道是哪家父母扔在树丛里的,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一看还活着,赶紧抱到家里,总算是捡回她一条命了,可惜天生的一条腿就是残疾,当年她父母可能也是觉得一个残疾丫头,留着没什么用处,就狠着心把她给扔了。养到二三岁才发现,还不会说话,天生就是个哑巴,幸亏耳朵还能听得见。
唐欣此时也从洗手间呕完出来了,听见这姑娘身世如此悲惨,一股同情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对菩萨心肠的老翟头也有些尊敬起来,问道:老翟头,你心真好,是你把她带大的?
老翟头叹息道:也是一条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倒是不指望什么立地成佛,还不是我有一口饭吃就不让她饿着。
张长空也被感染,问道:老翟头,哑姑今年多大了?你怎么不给她找个人家,也好让她一生有个依托?
老翟头道:她跟小安应该是同年,79年的吧。我也不是没想过,老这么跟着我也不是办法,可她从小一直跟着我过,从来不大跟外面接触,又要面子,也有两个愿意养她的,她死活不肯跟人家去,一般的人我也不放心,只好一直这么悬着。我还能动,她这日子总还能过,哪天我要是不能动了,还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呢。
这时候一直坐在桌子旁边傻吃的小安已经把桌上的碗一扫而空,只剩下那碗肉笋。他打了一个饱嗝,抚着肚子站起身来。
张长空忽然灵机一动道:怎么不把哑姑配给小安?
小安此前一直没有吱声,此时听见张长空提到自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竟然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边往桌子边退,嘴里一边嘟囔着:不。
唐欣不满张长空的主意,骂他道:你胡说些什么?小安连自己都养不活,你这不是乱点鸳鸯吗?
老翟头也摇着头说:我原来也不是没起过心思,看来不行了啊。现在已经晚了。
舒志明听出老翟头话中有话,紧盯着问了一句:翟师父,你说晚了是什么意思?
老翟头望了他一眼,语气模棱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呀。
唐欣本来今天晚上就是想找小安问清楚他在早上开会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想起此事,马上抓住小安问道:小安,你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说李新民要死了,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小安惊恐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唐欣生气起来,眼睛一瞪冲着小安吼道:你不知道你胡说些什么?你还说武大郎也要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小安将双手缩到胸前,脖子也往肩膀里收,好象很怕唐欣的样子道:我不记得了。
老翟头有些看不过,出面给小安解围道:散会以后我也问过他,他就说自己不记得了。也有可能当时他真的是神志不清,胡说八道。
唐欣一看从小安这里问不出名堂来,便又追着老翟头问道:老翟头,我听说你那天说什么小安开窍了,在卫生间看见了季巧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翟头思忖了一下道:按照佛教的说法,人都有三只眼。说着他往自己眉心一点:在这个地方还有一只眼,舒医生,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
舒志明道:你是指的人大脑中的松果体吧?确实在佛教中有把人的松果体叫做第三只眼的说法,比如《西游记》里头的二郎神头上就有三只眼。
老翟头道:我们正常人由于主观意志太强,通常这只眼不能发挥什么作用。但是有一些人,他们有着特殊的秉赋,通过一定的训练,比方说练习气功,可以把这只眼的功能开发出来,这就叫开窍或者是开天目。开了天目的人,往往就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精灵鬼怪。我那天看小安说他看到了季巧玲,怀疑他是开了窍,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也只是猜测,没什么根据。
唐欣神色庄严地问:那就是说小安今天早上说出那些话有可能是他真的看见了什么?可是小安又没练气功,他是怎么开窍的呢?
老翟头道:古人相信,通过某种神秘的仪式,可以让人开天目。不过这都只是传说,并没有什么解剖学上的依据。
唐欣转头问舒志明:书白念,你今天不是跟我说美国发现了一个什么前扣带脑皮质可以让人预感到危险吗?我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