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还不至于这么严重吧。”玛丽莎说。病人惊慌失措是一回事,而专业人员也歇斯底里起来,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戴维斯先生关上办公室的门,领头走向另一条走廊。“许多人都因被强迫留在医院而吓坏了。”
“通知CDC之后又有了多少新的嫌疑病人?”
“十六个。不再是医院员工,而是麦迪克保健计划的顾客了。”
这意味着病毒已由受染的医生传播开来,进入第二代了。前两次暴发也发生过这种情况。一想到自己也和那种传染病一起关在了这幢大楼里,玛丽莎也不由地颤抖起来,她还能够给那些员工们多少安慰呢?这么多人已经受到传染,她怀疑还能不能像在洛杉矶和圣路易斯那样成功地控制局面。艾伯拉在普通大众中传布开来的恶梦是她所难以想象的。
“你知道最早的病人当中有最近遭抢劫的吗?”玛丽莎问,一边在尽力甩掉心中的念头,一边又热切地盼着肯定的答复。戴维斯先生只瞥了她一眼,扬扬眉毛,仿佛以为她也神经错乱了似的。玛丽莎回忆起拉尔夫当初对这个问题的反应,心想她的疑问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停下。戴维斯先生掏出钥匙,打开门,领玛丽莎走上医院礼堂的主席台。礼堂不大,可容大约一百五十人。座位都满了。有些人站在后排。许多人同时交头接耳,混成一片嗡嗡声。玛丽莎忐忑不安地向主席台走去,嗡嗡声逐渐消退。一位瘦高个男子从主席台后的椅子上站起来,跟她握手。戴维斯介绍说,这便是跟她打电话的盖伊·韦弗医生。
“布卢门撒尔医生,”韦弗说。他的嗓音深沉浑厚,与骨瘦如柴的身躯成鲜明对比。“你可想象不到看见你我有多高兴。”
玛丽莎忸怩起来。自己似乎有冒名顶替之嫌似的。接下来的更糟。韦弗医生拍了拍话筒,证实是“活”的,便开始向听众介绍玛丽莎。他用的那些热情洋溢的词句叫玛丽莎越加不安。照他的说法,她仿佛就是CDC的化身。CDC所有的成功都是她的功劳。随后,他挥了一下长长的手臂,把话筒递给玛丽莎。
即使在最佳的气氛里对一大批人讲话,玛丽莎也不觉得轻松自如。在目前的情况下,则简直是狼狈不堪了。她不知道人们期望她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说的。她利用把话筒调整到适合自己身高的那几分钟飞快地思考着。
玛丽莎扫了一眼听众。有一半人戴着手术用口罩。大部分人,男女都有,肤色和容貌都不像白种人,显然是少数族裔。他们的年龄差距也很大。这使玛丽莎认识到,戴维斯先生说的医务人员不光指医生,而是包括所有在医院工作的人。大家都期待地注视着她。要是她对自己左右当前局势的能力更有信心就好了!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确定诊断。”玛丽莎开始讲话了,犹犹豫豫的声调比平时高了好几度。尽管她不知道自己会说到哪儿,说着说着,声调也就趋于正常了。她用恰如其分的词句做了自我介绍,解释了自己在CDC的真正作用。她还试图让听众相信,尽管她自己并无把握,这场暴发还是能够由严格的隔离和恰当的检疫而得到控制的。
“我们都会传染上吗?”一个女人从礼堂后部喊道。听众中顿时一阵喧哗。这显然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了。
“我经历了最近的两次暴发。”玛丽莎说。“虽然我跟病人有接触,还是没有传染上。”她没有提自己一直存在的恐惧。“我们已经证实,只有密切的人际接触才会传染艾伯拉。空气传染显然是不可能的。”玛丽莎看到听众中有人摘下了口罩。她用眼角溜了一眼韦弗医生。他翘了翘大拇指表示鼓励。
“真有必要把我们都关在医院里吗?”第三排有个男人发问。他穿着医生用的长白大褂。
“目前如此。”玛丽莎用了个外交辞令。“在以前的暴发中,我们采取的检疫措施是把接触者分成两组。”接下去,她详述了在洛杉矶和圣路易斯用过的那一套办法。最后她总结说,除非在检疫前就跟病人有过直接的、肉体的接触,检疫后的人当中没人再病倒过。
随后玛丽莎圆满地答复了一系列关于艾伯拉出血热的最初症状和临床发展的问题。她不清楚听众是被吓坏了还是满足了好奇心,他们终于沉默了,不再提问。
戴维斯先生站起来给员工讲话。韦弗医生便领玛丽莎出了礼堂。一到狭长的走廊,玛丽莎就告诉他,她想在跟CDC通电话之前先亲自看看最早的病人。韦弗医生说他已料到了,主动要领她去。在路上,他说所有的病人都安排在医院的两层楼面里,非嫌疑病人移走了,通风系统也被隔离。他可以保证那里已完全独立了。他还说,派来管理这两层楼面的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人员。化验工作已限制在隔离层里临时赶装成的单元里。病人用过的一切东西都先消毒,然后焚化。
至于隔离检疫,他告诉玛丽莎说,已从外面运来了许多床垫,把门诊部改成了一个大宿舍,分开了一级和二级接触者。食物和水也都从外面买来。这时,玛丽莎才知道,六年前韦弗也当过CDC的流行病调查员。
“那你为什么把我介绍成一个专家呢?”玛丽莎问,又回想起他那些令人脸红的夸张词语。他显然跟她一样,或许更清楚隔离检疫的措施。
“为了效果呀!”韦弗医生坦率地说。“这里的人需要信得过的权威。”
玛丽莎呼了一声,尽管还是为误导了听众而心有不安,却也不得不佩服韦弗医生的精明老练。进入隔离层之前,他们穿上白罩褂。在进病房之前,又加了一件,再穿戴了兜帽,护目镜、口罩、手套和靴子。
韦弗医生带玛丽莎看的病人是诊所的普通外科医生,一个出生在孟买的印度人。玛丽莎俯视病人时,压在心底的对暴露给艾伯拉的恐惧便一下子冲了出来。那人虽然发病才二十四小时,看上去却已奄奄一息了。临床症状跟洛杉矶和圣路易斯的晚期病例一致,高烧伴随低血压,典型的皮疹和结膜出血。玛丽莎知道,这个人活不过再一个二十四小时了。
为了抢时间,她马上抽取了病毒样,韦弗医生安排人把它们正确地包装起来,连夜送给塔德·肖克利。
她扫了一眼病历夹。病史相当草略。不过一想到在不足六个小时之内接纳八十四个病人,她也就不能苛求了。她没有发现有关出国旅行、猴子,或者跟洛杉矶和圣路易斯暴发有接触的记录。
离开这一层楼,玛丽莎先问哪儿可以打电话,然后说,她希望有尽可能多的志愿人员帮她探访病人。如果大部分病人都严重如那印度医生,探访速度就必须加快,否则就会失去了解情况的机会。
玛丽莎被带到戴维斯先生的办公室打电话。这时在亚特兰大已经十一点多了。杜布切克的电话倒是一打就通,不幸的是他劈头盖脸就发起火来。
“为什么你不一接到求援电话就告诉我呢?我是到了办公室才知道你已经走了的。”
玛丽莎默然无语。不错,是她吩咐CDC的接线员,万一有报告艾伯拉嫌疑的电话,请直接转给她。她认为如果杜布切克要抢时间应召,会同意这么做的。不过她当然不愿意用这一点在这个时候去火上加油。
“看起来是艾伯拉吗?”
“像是艾伯拉。”玛丽莎说,心中嘀咕,他听到自己的下一句话会有什么反应。“主要不同以往的是得病人数。这次暴发目前已涉及一百个病例了。”
“我希望你已经采取了适当的隔离措施。”这便是杜布切克的反应。
玛丽莎大失所望。她本来以为杜布切克会吓得呆若木鸡的。
“这么多病人你不觉得惊讶吗?”她还不死心。
“艾伯拉相对来说还是一个谜。”杜布切克说。“所以目前没有什么会叫我惊讶。我更关心的是控制。隔离措施如何?”
“不错。”玛丽莎说。
“那好。”杜布切克说。“流动实验室已经准备妥了。我们在一小时之内就动身。务必尽快把病毒样送交塔德。”
玛丽莎做了保证,可是对方毫无反应,这才发现那个家伙已经挂断了电话。她还没来得及警告他,整个医院已处于隔离检疫之下了呢。他只要一进来,就再也别想走出去了。“活该!”她大声咒了一句,从桌边站起来。
离开办公室,她发现韦弗医生已经找了五女六男十一个医生来帮她采写病史。他们异口同声地表示,既然不得不待在医院里,还是做点事情好。
玛丽莎坐下,告诉他们她需要尽可能地得到所有第一批病人的详细病史。洛杉矶和圣路易斯的暴发都有一个索引病例,从他可以追索到所有病人。菲尼克斯的情况显然不一样。这么多人同时发病,问题可能在食物和水源。
“如果是水,会不会有更多的人传染上呢?”一个女的问。
“如果整个医院的供水系统都污染了,那就可能。”玛丽莎说。“不过也可能只是一个饮水器……”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艾伯拉还从来没有经由水或食物传染。”她坦白说。“它还是一个谜,所以,我们更有必要了解完整的病史,以便发现共同点。比如,是不是这些病人都上一个班?都喝了一个壶里的咖啡?或者吃了同样的食物?接触了同一个动物等等。”
玛丽莎推开椅子,走向黑板,列出一串必须向每一个病人询问的问题。有些医生问了问题,也有的提了建议。玛丽莎又补充了她刚想起的一件事,让他们问一问有没有人参加了圣迭戈眼皮手术会议,虽然那已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在分头行动之前,玛丽莎提醒众人要严格遵循隔离操作技术,又再次谢了他们,然后去研究现有的资料了。
就像在洛杉矶时那样,玛丽莎征用了其中一个隔离层里的护士台后的病历室做自己的办公室。其他医生采录完病史就送到这儿,由玛丽莎加以整理。这是一项繁琐费时的工作,收效却不大。所有的病人都是麦迪克医院的员工,这是已知的事实。此外就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了。
到了中午,又有十四个病人住院。这叫玛丽莎忧心忡忡。这一次的暴发似乎一发而不可收拾了。新病人除一个例外,都是麦迪克保健计划的顾客,都被得了病的四十二个医生中的一个在发病前治疗过。那个例外是医院的化验员。在被认定是艾伯拉嫌疑之前,他做了最初几例病人的化验。
到了夜班人员上班的时候,玛丽莎得知CDC的医生到了。她松了一口气,兴冲冲地前去见他们。杜布切克正在帮忙安装流动实验室。
“你应该告诉我这该死的医院已经隔离检疫了。”一看见她,杜布切克便怒气冲冲地说。
“你没有给我机会呀!”她说,暗示是他把电话挂断了的。她是希望做些什么来改善两人的关系的,可惜事与愿违。
“你看,保罗和麦克气坏了。”杜布切克说。“一知道整个检疫期间我们都得被禁铜在医院里,他们扭头就回了亚特兰大。”
“莱恩医生呢?”玛丽莎内疚地问。
“他去见韦弗和医院行政领导了。然后他会去找州卫生局长,看能不能对CDC的人破例。”
“我猜你要等实验室开始工作之后才能跟我谈话吧。”玛丽莎说。
“你还算有点记性。”杜布切克说,一边弯下腰从木箱里提出离心机。“等这儿完了,去看过莱恩布置的隔离措施,我就去听你的发现。”
玛丽莎回到自己的小室。她心中曾经有过一连串针锋相对的词句。它们能快意于一时,却会把他们的关系弄得更糟。她因此还是忍住了。
门诊部有一部分辟给跟艾伯拉病人有直接接触的员工生活起居。玛丽莎就在那儿吃了一顿飞机上的航空食品,然后回去继续研究病历。现在她手头已有了最初八十四个病例中的大部分病历。
杜布切克正在那儿翻阅她的笔记。一见她,他就站起身来,说:“我不知道,叫普通的医生去采录病史是否恰当。”
玛丽莎做梦也没想到他又找出了毛病。“那么多病人,”她辩解说。“我一个人哪能来得及呢?七个病人已经说不出话了,有三个不久就死了。”
“那也不是足够的理由让没有受过流行病学训练的医生暴露给艾伯拉。亚利桑那卫生局有专业人员可用。如果你用的这些医生中有人得病,CDC是要负责任的。”
“可是他们……”玛丽莎还想争辩。
“够了!”杜布切克打断她。“我不是来辩论的。你发现了些什么?”
玛丽莎竭力定下神来,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错,她是没有考虑到相关的法律责任问题。但是,这些被隔离了的医生本来就是接触者了,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