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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玛丽莎说。“只想找点资料。怎样才能知道一家公司是合伙关系还是共有关系呢?”
“容易得很。”戴维斯说,又靠回椅子。“只要去一下亚特兰大州政府的州务卿办公室,找到法人部,告诉办事员那个公司的名字,他就能查出来。这是公开的资料。只要这个公司是在乔治亚州组建的,那儿就一定有记录。”
“谢谢你了。”玛丽莎说,似乎从黑暗中见到一线光明。“我该付你多少钱?”
戴维斯扬起眉毛,观察着玛丽莎的表情。“二十元吧,除非……”
“好的。”玛丽莎递过去一张二十元的钞票。
玛丽莎回到车里,上路回亚特兰大。她很高兴有了一个目标,尽管并不一定能发现什么重要的情况。
她把车速保持在法定时速之下。她可决不愿被警察拦下。即使这样,她还是在四点钟就回到城里。把车停到车库,她步行去州政府。
出现在州府警察面前叫她忐忑不安。踏上大楼前的台阶时,她紧张得出了一身汗,生怕被人认出来。
“布卢门撒尔医生!”果然有人叫她。
她顿时想拔腿飞奔,一转身,看见是CDC的一年轻秘书朝她走来。
“我是艾丽丝·麦克比,在卡布纳拉医生办公室工作,记得我吧?”
玛丽莎想起来了,于是被迫闲聊了几分钟。这几分钟对她来说就像是去地狱走了一遭。幸好麦克比女士对她正遭通缉一事毫不在意。
一找到机会,玛丽莎赶紧道了再见,进入大楼。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是什么信息,拿到就走。可惜,在法人部前排着一条长队。她在队伍里等着,耐心在慢慢消退。她不断用一只手挡着脸,自以为这样就能遮人耳目了。
“你有什么事?”终于轮到玛丽莎时,白发办事员问。
“我想了解专业实验股份有限公司的情况。”
“它在哪儿?”办事员问,戴上双光眼镜,在电脑上打入公司名字。
“乔治亚州格雷森。”玛丽莎说。
“好。”办事员说。“有了,去年才组建的。你想知道哪方面的情况?”
“它是合伙还是共有公司?”玛丽莎问,试图回忆戴维斯是不是这么说的。
“有限合伙,附属于S项。”
“那是什么意思?”
“跟报税有关。如果公司亏损,合伙人都能减税。”
“有合伙人的名单吗?”玛丽莎问,一时兴奋,忘却了害怕。
“有。”办事员说。“乔舒亚·杰克逊,罗德·贝克……”
“等等。”玛丽莎说。“让我记下来。”她拿出笔开始记录。
“好。”办事员说,眼盯着电脑屏幕。“杰克逊和贝克你写下了吧?”
“写下了。”
“辛克莱·蒂尔门,杰克·卡拉斯,古斯塔夫·斯文生,杜安·莫迪,特伦特·古德里奇,还有医生行动大会。”
“最后一个是什么来着?”玛丽莎一边问,一边笔走龙蛇地记录。
办事员重复了一遍。
“一个组织也能是合伙人吗?”她在马卡姆的捐助人名单上见过这个医生行动大会的名字。
“我不是律师,女士。想来总是可以的吧,要不它就不会名列其上了。这儿还有一条,一个律师事务所,名叫库柏、霍奇斯、麦奎林和汉克斯。”
“也是合伙人吗?”玛丽莎问,一边记下这串名字。
“不是。”办事员答。“是服务代理人。”
“那我不需要。”玛丽莎说。“我不是要跟这个公司打官司。”她划掉库柏和霍奇斯。
谢过办事员,她赶紧回到车库,钻入汽车。她打开公文包,取出马卡姆捐助人名单的复印件。她记得不错。医生行动大会在上面。它既是一个商业公司的合伙人,又是一个保守政客的竞选赞助人。
玛丽莎好奇地查对一下,看还有什么专业实验公司的合伙人也在马卡姆赞助者的名单上。这一下她大吃一惊,他们全名列其中。马卡姆捐助人名单上有地址。于是她更惊讶了,公司的合伙人也来自全国各地。
玛丽莎把钥匙插入点火器,马上又犹豫起来,再看看马卡姆捐助人的名单,发现医生行动大会是列在团体捐助人栏下的。尽管万分不愿意再去州府警察眼皮底下走一遭,她还是咬着牙下车往回走,再排了一次队,见到同一个办事员。她问能否了解医生行动大会的情况。
办事员把名字输入电脑,等了片刻,回头告诉玛丽莎说,“我无法回答你任何问题。它不在这里。”
“那是否意味着它没有注册?”
“不一定。这只说明它没有在乔治亚州注册而已。”
玛丽莎再次谢了办事员,又跑出大楼。汽车成了她的避难所。她坐了几分钟,思考着下一步做什么。她并没有得到什么资料,好像反而离艾伯拉暴发更远了。但是直觉告诉她,刚刚获悉的一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跟艾伯拉相关。倘若如此,那么医生行动大会就是关键所在。可是怎样才能调查这个从没听说过的组织呢?
她首先想到艾默里医学院图书馆。图书馆员或许知道该从何入手。但她马上又想起跟艾丽丝·麦卡比的邂逅。在这个城里被人认出的机会太大。离开几天会比较好。可是去哪儿呢?
她发动了汽车,忽然灵机一动:美国医学协会!要是她在那儿也找不到有关一个医生组织的资料,那么世界上就根本没有这种资料。何况芝加哥似乎是块安全之地。她朝南开向飞机场,心中希望衣箱中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还能对付。
乔舒亚·杰克逊的大轿车轰隆隆地开过柏森溪上的木板桥,然后一个急转弯,轮胎吱吱地尖叫着,向左开去。柏油路到此为止了,汽车减速时溅起无数小石块。车里,杰克逊的怒气随着开过的里程一起增长。他不愿拜访这个实验室,但是更不愿意让人看见他跟赫伯林一起在城里露面。这个人越来越靠不住了,更糟的是,越来越不可捉摸了。你让他制造一点混乱,他却发动了核子大战!雇用他真是天大的失策。只是木已成舟,后悔也无用了。
到了实验室,杰克逊把车停在赫伯林的奔驰对面。他清楚赫伯林挪用了给他添置技术设备的钱买了这辆高级轿车。多大的浪费啊!
他来到实验室正面,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幢醒目的建筑花费了多少钱。医生行动大会简直是为阿诺尔德·赫伯林建造了一座个人纪念碑!可是得到了什么回报呢?数不清的麻烦!只因赫伯林是一个狂人。
咔嗒一响,门开了。杰克逊走进去。
“我在会议室里。”赫伯林喊道。
杰克逊知道赫伯林指的是哪一间。不过那决不能算什么会议室。他在门前停了一停,看一眼高高的天花板,玻璃幕墙和硬木家具。两张名牌大沙发面对面放在一条巨大的中国地毯上。此外没有其他家具了。赫伯林坐在其中一张沙发上。
“我希望要谈的是重要的正经事。”杰克逊说,抢了主动权。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从外表上看截然不同。赫伯林身材矮胖,面孔肿胀,五官粗糙。杰克逊高高瘦瘦,脸像苦行僧。两人的衣着反差更大。赫伯林是蓝工作制服,杰克逊是条纹西装。
“布卢门撒尔早上就在院子外面。”赫伯林说,朝后指了指,以加强效果。“当然她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不过来者不善。必须干掉她了。”
“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杰克逊厉声说。“而且不止一次!第一次在她家。第二次就是昨夜在CDC。每次你和你的打手都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所以我们想再试一次。可是你又把它取消了。”
“你说的一点不错,因为我发觉你要给她来艾伯拉了!”
“为什么不呢?”赫伯林冷冷地说。“反正她已经接触过艾伯拉,不会有人怀疑的。”
“我不愿意亚特兰大有艾伯拉暴发。”杰克逊说。“那玩艺叫我害怕。我自己一家老少都在这儿呢!那个女人留给我们处理吧。”
“喔,当然啰。”赫伯林不无讥讽地说。“你把她从特殊病原体组调开时就曾这么说。可是她依然威胁着我们的整个计划。我的意思是除掉她。”
“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呢!”杰克逊恐吓道。“追根寻源,当初你如果按使用流感病毒的计划行事,我们也就不会陷在目前的困境里了。自从知道你擅自动用了艾伯拉,我们每一天都提心吊胆。”
“哟,又唱起老调来了。”赫伯林不屑地说。“你听说里克特诊所关了门不是兴高采烈吗?如果医生行动大会真想破坏公众对预付保健业日益增长的信心,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与原计划唯一不同的是我进行了一些实地研究,以省去好几年的实验室研究时间。”
杰克逊研究着赫伯林的表情,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个精神变态者,可恶之极!可惜这个认识得来已迟。那个计划一经实施便欲罢不能了。当初医生行动大会执行委员会建议实行时,听上去多么简单易行啊!
杰克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管多么愤怒,他也得控制住自己。“我告诉过你几十遍了。医生行动大会并不满意你的大作。相反,被损失了如此众多的生命而震惊了。那不是我们的初衷。你是知道的,赫伯林医生!”
“放屁!”赫伯林吼道。“即使是用原先计划用的那种流感病毒,也是会死人的呀。死多少人你们会默许呢?一百个吗?再说不必要的手术、不合格的医生导致了多少人死于非命,你们这帮富有的私人医生怎么又视而不见呢?”
“我们并没鼓励不必要的手术或认可低能的医生呀!”杰克逊反驳说。他对这个精神变态者几乎忍无可忍了。
“可你们屁事也没做会阻止呀。”赫伯林不以为然地说。“我从未相信过你和医生行动大会告诉我的那些谎言。什么你们关心的是美国医疗业日益严重的背离传统价值的趋势呀,滚你妈的蛋吧!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们的经济利益罢了。突然之间,医生太多了,病人倒少了。你们怎么不担心呢?我跟你们合作的唯一原因是你们给了我这个实验室。”赫伯林挥了一下手。“你们要使预付保健业的形象丑化,我办到了。唯一的区别是我按自己的理由、用自己的办法去做的罢了。”
“但是,”杰克逊喊道。“在里克特诊所的暴发之后,我们就命令你停止了。”
“不过是半心半意的吧,我必须补充这一点。”赫伯林说。“你们还是欣赏那种结果的。不仅是里克特诊所垮了,加州的预付保健计划的顾客也五年来第一次减少了。医生行动大会偶尔也会感到一丝良心不安,但基本上你们是满意的。我呢,证明了自己的理论。尽管缺乏疫苗和治疗办法,艾伯拉还是最出色的生物武器。我证明了在小规模的人群中,它既容易引发,也相当容易控制,而它的传染性又是所向无敌的。杰克逊医生,我们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所要的结果,皆大欢喜。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料理这个女人,别等她惹出真正的麻烦来,那就悔之晚矣!”
“我再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杰克逊说。“我们不愿再用艾伯拉了。这是命令!”
赫伯林哈哈大笑起来。“杰克逊医生,”他倾身向前说。“我得出一个明确的印象,你是在睁眼说瞎话!医生行动大会不再有资格对我发号施令了。你们认识到要是事实大白于天下,你们的职业生涯会怎么样吗?告诉你,除非让我用我的办法来对付那布卢门撒尔,这个‘要是’就将变成事实!”
杰克逊内心的良知挣扎了片刻。他想掐住赫伯林的脖子,制他于死地。但是他又知道这个家伙说得不错。医生行动大会的手脚已被缚住。“好吧,”他勉强地说。“对布卢门撒尔,你觉得怎么办好就怎么办吧。只是一,不用告诉我;二,不要在亚特兰大使用艾伯拉。”
“好嘞!”赫伯林笑眯眯地说。“如果能让你的良心安宁,我两条都答应。不管怎么说,我是一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嘛。”
杰克逊站起身来。“还有一件事,我不许你给我办公室打电话。事不得已,用私人线路打我家里。”
“没问题。”赫伯林说。
亚特兰大至芝加哥的航班很多,玛丽莎只需等半个小时,就有一班飞机可坐。她买了一本迪克·弗朗西斯①的小说,可又定不下心来读它。最后她决定还是打个电话给塔德,至少试着这个歉。她拿不准该告诉他多少自己日益增强的怀疑,只好说着瞧了。她先拨了实验室。不出所料,他正在加班。
①迪克·弗朗西斯,美国当代侦探、神秘小说作家。
“我是玛丽莎。”她说。“恨死我了吧。”
“是很火。”
“塔德,对不起。”
“你拿了我一张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