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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起来,就像是个鬼丈夫似的,后来与胭脂生下了一个男孩。
第三个故事,你说是坟墓里挖出来的墓志铭。知道那些盗墓者的结局吗?他们带着从坟墓里偷盗出来文物,坐上了一辆大客车要离开浙江,结果在出省境的时候发生了车祸,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车上的其他乘客都有惊无险,唯独那三个盗墓者全部死于非命了。
听我说了那么多故事,你一定非常意外吧?
然而,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其实你早就犯下错误了,你根本就不应该写《荒村》这篇小说,更不应该让这篇小说刊登在杂志上,让那么多人知道荒村的存在。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你我都无法想象,这篇小说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你一定要我留下落款的话,我的落款是——聂小倩
聂小倩?我忽然傻笑了一下,怎么《聊斋志异》里的美丽幽魂跑出来给我发EMAIL了?还有,我怎么总觉得她(他)所说的那三个故事比我的《荒村》更像是小说?
大概她(他)也在和我一起编故事吧,我曾经在网上发过一则帖子,谈到了荒村古代的那三个故事——
我们所见到世界,所听到的事情到底是真相还是虚相?同一件事物在不同的人嘴里,究竟会出现多少个“镜像”呢?我们听到的故事,其实并不是事物的实体,而是实体在镜子中反射出的影像,不同的镜子或许就会反射出不同的影像。比如,在镜子里我们所见到的字母都是反的,如果实体的字母本来就是反的,那么镜子里反而会出现正的,那么我们是否会认为自己所见的就是实体呢?如此一来,实体和镜像就变得模糊起来,我们谁都无法分辨清楚了。我提到了三个不同版本的故事,而每一个故事版本都与说者有着密切的关系——当然,最后一个版本是死人的墓志铭——虽然我在小说里说“死人是不会说谎的”,但只要我们更深的想一想,难道死人真的就不会说谎吗?到这里我们就发现,或许还存在第四种、第五种,甚至N种版本的故事,而我们阅读故事的人,就宛如站在一面布满了无数面镜子(镜像)的迷宫房子里,站在单独的每一面镜子前,我们都会认为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但如果看到所有的镜子——或许我们会发疯的。
也许,还会有更多更离奇的版本出现吧。不过,现在我对于这个自称“聂小倩”的人,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我立刻给她(他)回复了一个EMAIL——
聂小倩:
尽管我这么称呼你,但我不相信你是从兰若寺里跑出来的,要知道我可不是宁采臣,而是斩妖除魔的燕赤霞呢。
另外,你说猫捉老鼠我不反对,但为什么一定要你做猫,我做老鼠呢?我觉得应该反过来说才对。
我希望你仅仅只是在编故事,或者是在写一部小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可以给你以支持。但是,如果你再装神弄鬼地吓唬我的话,那我会把你的EMAIL加入拒收地址。
随便你回不回。
这封EMAIL发完以后,我感到比前几天轻松了一些,要知道平时我可不是这么说话的。
“聂小倩?”
我忽然轻声笑了出来。
第四天
这天我一打开电子邮箱,就开始寻找“聂小倩”的EMAIL。然而,我并没有发现她(他)的任何回复,算了吧,也许对方只是在和我开玩笑而已。
我说过我在写一部新的长篇小说,我每次写小说都会要查许多资料,以至于我每写一部小说都会长很多知识。好在我擅长使用GOOGLE,所以大部分资料都能在网上搜到。这晚正当我在GOOGLE上狂搜时,忽然有人呼叫我的QQ了,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QQ号码,昵称更让我吓 了一跳:“聂小倩”。
莫非又见鬼了不成?只见“聂小倩”在网络的另一端对我说:我知道你在,快点出来现身。
我摇摇头,只能乖乖地“现身”了:你从兰若寺里跑出来了?
聂小倩:别和我提什么兰若寺,现在我们谈谈荒村吧。
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QQ的?我可是很少在网上聊天的。
聂小倩:这你管不着。
我: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
聂小倩:因为是你写了《荒村》,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这句话什么意思?
聂小倩:你会明白的。
我:我发给你的EMAIL收到了吗?
聂小倩:收到了。你会看到究竟谁是猫,谁是老鼠的。还有,我没有编故事,更没有写小说,如果说谁在“装神弄鬼”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你。
我:既然要我相信你,那么就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聂小倩:为什么明知故问?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我:你是说“聂小倩”?算了吧,那聂小倩和荒村又有什么关系呢?
聂小倩:这个我也想知道。
我:我受不了你了,我觉得你在对我搞恶作剧。
聂小倩:不,我保证你很快就会相信我的。
我:打住吧,我再也不想看到“聂小倩”了。对不起,我下线了。
聂小倩:你逃不了的。
我像逃生似的下了线,然后干脆连电脑都关掉了。
真没想到这个“聂小倩”居然追我追到QQ上来了。不管对方是不是恶作剧,只要想想和“聂小倩”聊天,就足以让我联想到《聊斋志异》了。看来连上网都不安全了,这件事真是棘手,这时候我想到了叶萧——不,现在还没到打扰他的时候。
我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心跳忽然莫名其妙地加快了——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午夜响起的铃声总让人烦躁不安,我缓缓拿起手机,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难道那个神通广大的“聂小倩”连我手机号码都知道了?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歌剧院幽灵》的铃声始终在响着,似乎在拼命地催促着什么。终于,我忍不住通话了,手机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略微有些刺耳,然后又平静了下来,仿佛是某种奇怪的呼吸声。
“喂!说话啊!”
我对着手机叫了几声,但那头始终都是那种奇怪的声音,正当我要结束通话时,一阵吵闹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喂,你好。我是霍强啊。”
手机的信号很不好,有很多我从来没听到过的杂音——“嘶嘶”的缠绕在里面。
“霍强?”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就是几天前来找你的大学生,我们一共四个人来拜访你的。”
“对,我想起来了。现在都半夜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告诉你,我们现在已经到了。”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到了?到哪儿了?”
“荒村——”电话里他的声音显得异常兴奋,“我们已经到荒村了。”
这句话我听清楚了。我的手机差点没从手上摔下来,一瞬间我的脑子有些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语无伦次地问:“到了?做梦的时候到的吧?”
“没有,我们真的到了!”这回说话的人换成了女生的声音,“我是韩小枫,我们确实已经到了荒村,几分钟前才刚刚赶到,现在我们就在村口的石头牌坊底下。我们用手电筒照到了牌坊上的字,和你小说里写的一样:贞烈阴阳,对吧?”
手机里似乎还夹杂着海风的呼啸声,现在是涨潮还是退潮?我只能机械式的回答:“没错,你们是怎么找到荒村的?”
“不要担心,我们是自己查到的。好了,现在我们要进入荒村了。”
“别那么着急,你们还可以等等。”
“等等?现在可是深更半夜,难道你想让我们露宿在山上过夜。”
“这——”
我还想再说什么,但被她打断了:“好了,我们还会和你联系的,那么晚打扰你,实在很抱歉。拜拜。”
对方手机挂了。
我拿着手机怔了许久,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荒村那可怕的风声。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索性走到窗边透了透气,希望能冲淡刚才的通话所带来的压抑感。
他们真的到了荒村?
不,恶梦开始了。
第五天
是的,我的恶梦也渐渐开始了。
当初写《荒村》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它会有那么大的能量,使那四个大学生如着了魔一样,居然真的找到了荒村。知道他们抵达荒村之后,我实在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知道现实绝不会如小说那样浪漫,如果牙买加客栈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一定会比杜穆里埃的小说恐怖一万倍。
这天上午,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彩信,发信人就是昨天半夜里,给我打电话的大学生的手机号码。
我打开了彩信图片,是用手机的摄像头拍的,背景就是荒村村口的石头牌坊,四个大学生站在牌坊底下,表情都异常兴奋,做出了“V”的手势。
四个人都在照片里了,那么又是谁为他们拍的呢?也许是请当地的村民为他们拿着手机拍的吧。昨天晚上,他们四个大学生一定都进入荒村了,不知他们是在哪里过夜的?
看着彩信图片里他们的脸,虽然我也是个年轻人,却有了一种特别关心他们的感觉。是啊,如果没有我写的《荒村》,他们怎么可能会到那种地方去呢?如果他们在荒村出了什么情况,至少我在道义上是脱不了干系的。
可他们又是怎么找到荒村的呢?
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当初我是怎么发现的荒村的——几个月前,我在一夜之间读完了那本《古镜幽魂记》的线装书,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荒村。于是,我去了上海图书馆,里面有一间内部资料阅览室,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
不过,要查一个叫“荒村狂客”的清朝作者简直是大海捞针。那个时代,每个文人都有好几个奇怪的名号,许多有名的清代文章著作,后世只知道其作者的笔名,至于他究竟是谁已经无从考证了。所以,我先查《古镜幽魂记》的出版者:杭州孤山书局,而印行时间则是乾隆四十三年。我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总算查到了杭州孤山书局,据资料记载这家书局创立于康熙十九年,一直经营到咸丰六年才关门大吉。当年的“书局”就相当于今天的出版社,那时候的书局数量很多,但规模大多很小,随时都有破产关门的危险。杭州孤山书局到底印行了多少书,资料里并没有记载。而《古镜幽魂记》也未见其他文献资料里有提及,看来我手头的这本《古镜幽魂记》,应该是一本罕见的绝版书。这样一来,我的线索又中断了,在没有旁证的情况下,如何才能知道荒村在哪里呢?或许,它根本只是作者的臆想出来的一个地方?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地方志。对,如果荒村和西冷镇真实存在的话,那么它们应该可以在地方志上反应出来。阅览室里正好收藏了大量的明清地方史志,我只要查浙江那一块就行了,而《古镜幽魂记》里的荒村位于海边,那么我要查的范围就更小了,只需翻阅清朝中晚期浙江沿海各府县的府志和县志就可以了。但这又谈何容易,一本清朝的县志就有好几卷,几天几夜都看不完的。我主要是是从目录和索引着手,看有没有关于西冷镇的条目。终于在下午五点,阅览室马上要关门时,我从一本府志上查到了西冷镇。
在这本古籍关于西冷镇的注释里果然提到了“荒村”,我立刻把那段话记录了下来——
荒村,今地名,西冷东二十里,城厢东南四十里,东滨碧海,西倚苍山,南枕坟场,北临深壑,地之不毛,故曰荒村。荒村自古不与外通,传其地不祥,其人不善,四邻八乡,无人胆敢入其村,闻荒村之名,皆惊惧之,若有稚童顽劣,但喝一声:送尔去荒村,稚童立胆寒矣。唯前朝嘉靖年间,荒村尝出一生高中进士,明世宗御赐牌坊一块彰表其母贞烈。
(古书上的文言是没有标点符号的,现我自注标点以方便读者们阅读)
看来这荒村确有其地,西冷镇也绝非作者杜撰。我又抄了几页府志,总算弄清了西冷镇和荒村所在的具体府县,便匆匆离开了图书馆。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我很快就根据清朝的府县名称和位置,查到了今天的K市,果然在K市的交通图上发现了西冷镇(浙江省地图我也查过,但在省图上是查不到西冷镇的)。
终于知道荒村在哪里了,我立刻做了一些旅行上的准备,便带着那本《古镜幽魂记》,独自登上了上海开往K市的长途大巴。
经过六七个小时的长途旅行,我抵达了K市,然后又坐了中巴,才到了西冷镇。我在西冷镇向人们询问荒村的情况,但当地的年轻人似乎没有听说过荒村这个地方。我又找遍了西冷镇上的汽车站,也没有一辆客运中巴是通往荒村的。
后来,我问了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