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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谷-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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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因为在她那平静文雅的生活中还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
  “原来是你呀!”麦克默多擦去额上的冷汗,说道,“没有想到是你来,我亲爱的,我差点没把你扼死。来吧,亲爱的,”麦克默多伸出双手说道,“让我来向你赔礼。”
  伊蒂突然从麦克默多的表情上看出,他是因犯罪而惊恐。这使她惊魂未定。她那妇女的本能告诉自己,麦克默多决不是徒然受惊才吓成这个样子。他是犯罪——就是这个问题——是因犯罪而惊恐!
  “你出了什么事?杰克,”伊蒂高声说道,“为什么我把你吓成这样?噢,杰克,假如你问心无愧的话,那你决不会这样看着我的!”
  “不错,我正在想别的事情,所以你那么婀娜轻盈地走进来……”
  “不,不,决不仅是这样,杰克,”伊蒂突然产生了怀疑,“让我看看你写的那封信。”
  “啊,伊蒂。我不能给你看。”
  伊蒂更加怀疑了。
  “那是给另一个女人写的,”她叫嚷道,“我知道了!你为什么不让我看?那是给你妻子写的信吧?我怎能确定你是一个未婚男子呢?你是一个外来人,没有一个人了解你。”
  “我没有结过婚,伊蒂。瞧,我现在发誓!你是世上我唯一爱的女子。我对耶稣的十字架发誓!”
  麦克默多面色苍白,激动恳挚地辩白说,伊蒂只得相信他。
  “好,那么,”伊蒂说道,“你为什么不愿让我看那封信呢?”
  “我告诉你说,我亲爱的,”麦克默多说道,“我曾宣誓不给别人看这封信,正象我不会破坏我对你发过的誓言一样。因此,我要对接受我誓言的人守信用。这是会里的事务,即使对你也要保守秘密。当你把一只手放到我肩上时,我之所以受到惊吓,因为这可能是一只侦探的手啊,难道连这你还不明白吗?”
  伊蒂觉得他说的都是实话。麦克默多把她抱在怀里亲吻,来驱散她的惊恐和怀疑。
  “那么,请坐在我身旁。这是王后的奇异宝座,不过这已是你贫穷的情人所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了。我想,将来总有一天他会让你得到幸福的。现在你精神好一点了吗?”
  “当我知道你是罪犯中的一员时,当我不晓得哪一天会听到法庭审理你的杀人案件时,我的精神怎么能有一时期刻的安宁呢?昨天,我们的一个房客这样称呼你,说什么'麦克默多这个死酷党人'。这简直象一把刀子扎到我心里一样啊!”
  “确实,让他们说去好了,没什么了不起。”
  “可是他们说的是实话。”
  “好,亲爱的,事情不是象你想得那么坏。我们不过是一些穷人,试图用我们的手段,争取我们的权力罢了。”
  伊蒂双臂搂住她情人的颈项。“放弃它吧!杰克,为了我,为了上帝,放弃它吧!今天我就是为了求你才到这儿来的。噢,杰克,看,我跪下来求求你!我跪在你面前恳求你放弃它!”
  麦克默多抱起伊蒂,把她的头放在胸前,抚慰她道:“当然,我亲爱的,你不知道你的要求意味着什么。如果意味着破坏我的誓言,背离我的同伙,我怎么能放弃它呢?
  假如你能明白我干的是什么事,你就不会向我要求这个了。再说,即使我想这样做,我又怎能做得到呢?你不想一想,死酷党能容许一个人携带它的一切秘密随便走掉吗?“
  “我想到这点了,杰克。我完全计划好了。父亲储蓄了一些钱。他早已厌倦了这个地方,在这里那些人的恐怖行为使我们的生活暗淡无光。父亲已经准备离开。我们一起逃往费城,或是去纽约,到那里我们就安全了,不必再怕他们。”
  麦克默多笑了笑,说道:“这个会党手伸得很长。你以为它不能从这里伸到费城或纽约去吗?”
  “好,那么,我们去西方,或是去英国,或是去德国,爸爸就是那里人。只要离开这'恐怖谷',到哪里都行。”
  麦克默多想到了老莫里斯兄弟。
  “真的,我听到这样称呼这座山谷,这已是第二次了,”麦克默多说道,“这阴霾看来确实压在你们许多人头上。”
  “它无时无刻不使我们的生活惨淡无光。你想特德·鲍德温会宽恕我们吗?假如不是他怕你,你想我们的运气会怎么样?你只要看看他望着我时的那种如饥似渴的眼光就够了!”
  “皇天在上!假如我再碰到他这样,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不过,小姑娘,我不能离开这里。我不能。请彻底相信我的话吧。不过只要你让我自己去想办法,我一定会找到体面的出路的。”
  “干这样的事是不体面的。”
  “好,好,这不过是你的看法。可是只要你给我六个月的时间,我可以做到使我离开这里时毫不愧对于人。”
  姑娘高兴得笑了。
  “六个月!”她大声说道,“这是你的诺言吗?”
  “对,也可能七个月或八个月。可是最多不过一年,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山谷了。”
  伊蒂所能得到的莫过这些了,但这些却很重要。这隐隐的一丝曙光,就把将来的一切阴霾一驱而尽。她满心轻松愉快地回到父亲家中。自从杰克·麦克默多闯入她的生活以来,她还从未有过这种心情。
  也许有人以为,死酷党所做所为全都会让它的党徒知道的,可是他很快就会发现这个组织比一般简单的分会要广泛、复杂得多。即使身主麦金蒂对许多事也一无所知。因为有一个称为县代表的官员,住在离市中心很远的霍布森领地,他用出人意外而又专横的手段行使权力,统治着各个不同的分会。麦克默多仅仅看到过他一次,这是一个狡诈的人,头发有点发灰,行动鬼鬼祟祟,活象一只耗子,总是充满恶意地斜眼看人。此人名叫伊万斯·波特。甚至维尔米萨的大头目在他面前也感到有些畏惧。如同非凡的丹东在凶险的罗伯斯比尔面前①②感到软弱无力一样。
  ①丹东(Danton 1759——1794)十八世纪末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著名活动家、律师。
  他说过:“为了战胜敌人,必须勇敢,勇敢,还要勇敢。”后丹东及其附和者实质上变成了反革命政党,1794年4月5日被革命法庭判处死刑。——译者注②罗伯斯比尔(Robespierre 1758——1794)十八世纪末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著名活动家。雅各宾派专政(1793年6月——1794年7月)的革命政府首脑。——译者注一天,麦克默多同寓的伙伴斯坎伦收到麦金蒂的一封便笺,里面附有伊万斯·波特写来的信,信上通知说,将派两名得力人员——劳勒和安德鲁斯——到邻区行事,而对他们行事的对象,就不做详细说明了。身主是否可以给他们安徘适当住处?麦金蒂写道,在工会里任何人都无法保守秘密,因此,他责成麦克默多和斯坎伦把这两个来人安排在他们寓所住几天。
  就在当天夜晚,这两个人来了,每个人带着一个手提包。劳勒年龄较大,是一个精明人,沉默寡言,比较稳重,身着一件旧礼服大衣,戴一顶软毡帽,乱蓬蓬的灰白胡子,使人感到他是一个巡回传教士。他的伙伴安德鲁斯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面容坦率,性情开朗,举止轻快活泼,好象一个人出来欢度假期,准备不放过一分钟地尽情欢乐似的。
  两个人都绝不饮酒,从各方面看都是地地道道的党徒。他们是这个杀人协会的得力工具和杀人凶手。劳勒已经干过十四次这类犯罪活动,安德鲁斯也杀过三次人了。
  麦克默多发现,他们很乐意谈自己过去的作为,讲起来颇为得意,带着为社团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骄傲神情。但对目前要执行的任务却守口如瓶。
  “他们选派我们来是因为我和这个孩子都不饮酒,”劳勒解释说,“他们相信我们不会说出我们不应该说的。这是县代表的命令,我们必须服从。请你们不要见怪。”
  “当然了,我们都是同党,”麦克默多的同宿人斯坎伦说道,这时四人坐下共进晚餐。
  “这是实话,我们可以毫无限制地谈论如何杀死查利·威廉斯,或者如何杀死西蒙·伯德,以及过去的其他案子。可是在我们这件事未得手之前,我们什么也不能谈。”
  “这里有六七个人,我要教训他们,”麦克默多咒骂道,“我猜,你们是不是追踪铁山的杰克·诺克斯?我认为他应该得到惩罚。”
  “不,还不是他。”
  “要不然是赫尔曼·斯特劳斯?”
  “不,也不是他。”
  “好,如果你们不肯说,我们也不勉强,可是我很愿意知道。”
  劳勒摇头微笑。他是坚决不肯开口了。
  尽管他俩缄默不言,斯坎伦和麦克默多却决定参加他们所说的“游戏”。所以,一天清晨,麦克默多听到他们蹑手蹑脚地下了楼,便把斯坎伦叫醒,急忙穿上衣服。这时房门大开,天还没亮,他们借助灯光,看到那两个人已经走到街上,麦克默多和斯坎伦便小心翼翼地尾随踏雪而行。
  他们的寓所靠近镇边,那两个人很快走到镇外边十字路口。另有三人早在那里等候,劳勒和安德鲁斯与他们匆匆说了几句话,便一同走了。可想而知,一定是有重大的事情,所以要用这么多人。有几条小径通往各个矿场,这些人走上一条通往克劳山去的小路。
  那里的矿场掌握在一个极有气力、精明能干的人手中,由于这个英国经理乔塞亚·邓恩精力旺盛、不惧邪恶,所以长期以来,尽管恐怖笼罩着山谷,这里却依然纪律严明,秩序井然。
  天色已经大亮,工人们慢慢上路,有的独自一人,有的三五成群,沿着踩黑了的小路走去。
  麦克默多和斯坎伦混在人群中慢步走去,始终保持能望到他们所尾随的人。一股浓烟升起,随着是一阵汽笛的刺耳尖叫声。这是开工信号,十分钟以后,罐笼就要降下去,劳动也就开始了。
  他们来到矿井周围空旷的地方,已经有上百名矿工等在那里,因为天气严寒,他们不住跺脚,向手上呵气。这几个陌生人站在机房附近。斯坎伦和麦克默多登上一堆煤渣,可以从此处望到全景。他们看到矿务技师,这位叫做孟席斯的大胡子苏格兰人,从机房走出来,吹响哨子,指挥罐笼降下去。
  这时,一个身体颀长、面容诚恳、脸刮得光光的年轻人,向矿井前走去。在他走过来时,一眼看到机房旁那伙默不作声、站着不动的人,这伙人把帽子戴得很低,竖起大衣领子遮着脸。一瞬间这个经理预感到死神把它冷酷的手抚到他的心上,但他不顾一切,只顾恪尽职责,要去驱逐这几个闯来的陌生人。
  “你们是什么人?”他一面向前走,一面问道,“你们在这里游荡什么?”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可是少年安德鲁斯走上前去,一枪射中他的肚子。这上百名等候上工的矿工一动也不动,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似乎已被吓得目瞪口呆。这个经理双手捂住伤口,弯下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向一旁,可是另一个凶手又开了枪,他便倒在地上,在一堆渣块间挣扎性命了。那个苏格兰人孟席斯见了,大吼一声,举起一根大铁扳手向凶手们打去,可是他脸上立刻中了两枪,也倒在凶手脚旁死去。
  这时一阵哗乱,一些矿工涌向前来,可是两个陌生人向众人头上连发数枪,于是人群溃散开来,一些人径直跑回维尔米萨自己家中去了。
  只有少数最胆大的人重新聚在一起,又返回矿山来。这伙杀人犯已经消逝在清晨的薄雾中,他们虽然当着上百名旁观者的面杀害了两条性命,却没有留下一点证据。
  斯坎伦和麦克默多转回家去。斯坎伦心情懊丧,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杀人行凶,而且不象人家让他相信的那样,是一种“游戏”。在他们赶回镇内时,被害经理的妻子可怕的哭叫声一直萦绕在他们耳边。麦克默多受到很大震动,一言不发,不过他看到同伴如此懦弱,却也不以为然。
  “真的,这象是一场战争,”麦克默多重复说道,“我们和他们之间不是战争是什么呢?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能回击就向他们回击。”
  这天夜晚,工会大楼中分会办公室里大肆狂欢,不仅庆祝刺杀克劳山煤矿经理和技师的胜利,这场胜利使该会党对被勒索和吓昏了的公司可以为所欲为;而且还庆祝分会本身多年来取得的胜利。
  在县代表派五名得力人手到维尔米萨来行刺时,他要求,维尔米萨秘密选派三个人去杀害斯特克罗亚尔市的威廉·黑尔斯作为酬谢。黑尔斯是吉尔默敦地区的一个人所共知、受人爱戴的矿产主。他深信他在世上没有敌人,因为不管从哪方面看他都是一个模范的雇主。但是,他在工作中很讲求效率,曾把一些酗酒闹事、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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