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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黑樱桃-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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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门被关闭了,黄色地毯在阳光下闪着光,水从我头发上流下来,浸透了衬衫,感觉像皮肤上爬满蚂蚁。
  他的手从我胸骨向下,摸到了腹部,朝阴茎移动过去。
  他移动着上身,右手举着那把刀,眼睛慢慢在我脸上移动。手铐链在排水管上叮当作响,我挣扎着想从他身边扭动开,然后像小孩子那样,将膝盖猛拉到肚子前面。
  他把手从我身上拿开,耐心地看着我。
  “快点,伙计,在这点上请相信我。”他说。
  一个身影在后门的玻璃上闪过,接着手柄转动,克莱特斯冲进门来,似乎他正推开水桶板条,从水桶中突破出来。门对着墙壁甩过来,撞倒了地毯上的一把椅子。
  他的点38手枪直直地对准了招贴画男人的脸。他看起来很可笑,穿着破旧的红白相间的百威短裤、T 恤衫、蓝色防风外衣,戴着被压扁的馅饼式男帽,光脚穿着路夫鞋,尼龙肩挎式枪套在他一个奶头上扭曲着。
  “你在做什么,查理?”他说,面孑L 因兴奋而紧张着。
  “扔掉小刀,否则我让你的血溅满墙上的壁纸。”
  招贴画男人空洞的蓝眼睛丝毫没有改变表情,眼中白色的光线非常明亮,似乎一些美妙的承诺即将到来。
  他把小刀放在地板上,茫然地咧嘴笑着,很舒服地单膝跪着,右前臂懒散地垂放在大腿上。
  “查理差点从我手中逃掉。”克莱特斯说,“萨尔告诉我,他拿了他的佣金返回密苏拉,上了昨天晚上的飞机。好在查理在湖上有一些隐蔽处,他的女人告诉我,她今晚可能会在机场与他碰头。我认为你很职业,查理,在你工作时,你应该把你的锤子一直放在裤子里。肚子朝下翻过身,把手放在脖子后面。”
  克莱特斯跪在他后面,把他推倒,拍了拍他的口袋,在他大腿内侧摸了摸。
  “手铐的钥匙在哪里?”克莱特斯问。
  招贴画男人的脸平平地压着地面,指指我,眼睛闪闪发亮。
  “嗨,你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克莱特斯说,用路夫鞋踢了一下他的胸腔。
  招贴画男人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喘不过气来,像一条离开水的鱼一样张着。克莱特斯又开始踢他,接着他的视线转到了厨房餐桌上。他用脚将小刀踢过地毯,从桌子上拿起手铐钥匙。他跪在我身边,打开了我的一个手腕,猛地将他解开的手铐铐到排水管上。我惊愕地抬头看着他。
  “对不起,戴夫,现在还不能。”他说,“把你嘴上的胶带撕掉,放松一会儿,我们在这儿和查理谈谈。”他从地上拿起帆布口袋,将里面的东西抖到地板上。在散落的招贴画当中,傻瓜照相机、一卷管状胶带和一只点22左轮手枪,哗啦啦落在地毯上。“萨尔想要一些照片放在他的剪贴本里,哈?看来我们还得到一个带马格南子弹的手枪。戴夫,我们正在这里看着的这个人,是具有典型美国特点的精神病患者。我找到一位维加斯警察局的朋友,帮我查查查理的背景。”
  我将胶带从嘴上撕下来,在水槽边尽可能优雅地坐着。我掐着嘴巴周围的皮肤,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但我可以感觉到从发际到额头之间,有一块肿胀的隆起。
  “你在做什么,克莱特斯?”我说,我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似乎是从体外传来的。
  “见见查理·托德斯。维加斯的人说他和他们了解的五起财团谋杀案有关。但他最辉煌的时刻,是谋杀了一位联邦目击证人,那个家伙十四岁的女儿碰巧遇到他行凶,于是查理将她也干掉了。”
  “给我钥匙。”我说。
  “别急,戴夫。”他已经将点22手枪放进他短裤口袋里,他向地板上的人倾下身去。
  “给当地警察局打电话,克莱特斯。”
  他站直身子看着我,似乎他正在看着一个疯子。
  “你以为你或我能将这个家伙关进监狱?你没出问题吧?”他说,“即使那些乡巴佬愿意起诉,他也会在三个小时之内被保释出去。无论你怎样成功地把他交给警察局,他也会在五点钟的新闻之前回来对付你。我还得告诉你其他一些事情,戴夫。殡仪业者告诉我,一滴眼泪封在达乐涅的眼睛里面,他无法将它清理出去。你知道在她死前经历了什么吗?”
  他的下巴弯曲着,脸上的皮肤绷紧了,从他的眉毛一直到鼻梁的伤疤变红了,他狠狠地踢在地板上男人的直肠上,接着他又踢了一下同一个位置。然后他侧着身子,用他那把点38手枪的枪筒,抽了一下那个男人的后脑勺,说了一句“杂种”,似乎在他体内一种无法平息的怒火已经得到释放。他用皮带将男人的脚提起来扔到墙上,用他巨大的拳头打到他脸上。
  克莱特斯卡着他的喉咙,把他提起来,一次次击打他,直到他的指节发亮发红。那个男人翻了白眼,带血的口水从他嘴里流出来。
  “看在上帝的份上,住手,克莱特斯!”我说,“这个家伙是我们所有的线索。动动脑子,伙计。”
  “胡说八道,查理不是胆小怕死的男人,我们这位朋友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边说边用手缠绕在男人的脖子后面,推着他穿过屋子,将他的头猛撞到炉子侧壁上。
  我看见那个人眼睛上方的皮肤裂开了。克莱特斯把他扔到地面上,那个人的眼睛已经翻了起来,他干草色的头发被汗水纠缠在一起。
  克莱特斯将手腕在我的脸上戳下来。
  “摸摸我的脉搏。”他说,“我相当平静。我这个早晨救了你这个该死的笨蛋作为交换条件,能不能对我有;点感激?”
  “你把我解开,克莱特斯。”
  “你永远也不会改变,戴夫,你真是头犟驴。”
  克莱特斯从地板上捡起胶带卷和小刀,跪在失去意识的男人身边。他撕下一条十英寸长的胶带,堵在了男人的嘴上。然后将他的手臂拉到身后,用厚厚的字纽结把两个手腕捆在一起。同样,他把那个男人的膝盖也给捆上了。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但是我想这很糟糕。”我说。
  “我不是在路易斯安纳州被指控谋杀的那个人,我不是被铐在排水管上的那个人,我头上没有肿起疤痕。也许我偶尔会做一些正确的事情,在感激的同时学着点谦虚吧。”
  他走到前面的屋子,我听到他在移动家具,将一把椅子或桌子掀翻在地。过了一会儿,他走回厨房,后面拖着我卧室的地毯。他的面孔发红,汗水从他那馅饼式草帽边上流下来。他脱掉风衣,用它擦了擦流到眼睛上的汗,浅灰蓝色袖子上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抱歉搞乱你的房间。”他说。
  他在地板上将地毯踢平,开始将那个男人卷进里面。
  “克莱特斯,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家伙搞垮迪奥。”
  但他没有听我说话。当他忙碌时,大口喘着气,眼中有一种无情的麻木。
  “你好不容易才摆脱在新奥尔良的那次谋杀指控,你还想再惹祸上身吗?”我问道。
  他还是没有回答。他走出后门,接着我听到他的吉普车倒着压过草坪,来到台阶前。克莱特斯回到厨房,提起卷在地毯中的男人,将他拖到外面的吉普车上。当他再次回到屋里时,他的脸上沾满地毯上的尘土,顺着汗水流下来,他的胸脯由于呼吸急促而起伏着。他在嘴里放了根香烟,用火柴点燃,将燃烧的火柴通过屏风门弹入阳光下。
  “你有钢锯吗?”他问。
  “在我的工具箱里,在卡车驾驶座后面。”
  他走了出去,我听见他在我的卡车里四处哗啦啦翻东西。然后他手持钢锯,沿着木台阶走了回来。
  “你可以用大概十五分钟锯断链子。”他说,“如果那时候你想打电话给当地警察局,问问自己他们会相信多少。再问问你自己,你想在外面那个屎袋一样的家伙身上找多少麻烦。”
  “你想拿他怎么办?”
  “这取决于他。你真的会为一个杀死十四岁女孩的家伙担心吗?那个家伙是天生惹事儿的主。”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当他吹烟灰时朝我侧着身,同时努力吸了一口气。“你是否曾经想过这种事情,戴夫,你知道,现实世界的运作方式就像我做的这样。但是一多半时间你的行为并不是这样。但这让你在我这样的人周围感觉很好。”
  “不是那样的,克莱特斯。”
  “为什么在第一街区时,你看到我将几个家伙打得变形之后,还继续和我做搭档?”他咧嘴对我笑着,“也许是因为我做了你实际想做的事情,只是也许,考虑考虑吧。”
  “别杀了那个家伙。”
  “嗨,我要上路了。在我离开之前,你还有什么需要吗?一杯水或其他什么?”他将钢锯放在我手中。
  “你如果回心转意,永远都不晚。”
  “那是金玉良言,戴夫。我不知道是否查理出来杀人的时候,也在思考那样的事情。伙计,那是该死的高尚,我会尽量记住的。”
  他又将弹簧挂在屏风门上,来回试了几次,然后看着我说,“在你锯断链子之后,手铐的钥匙就在桌子上。一个小时之后,我会有关于查理性命的故事。你想有所了解的话,六点钟打电话给东门宾馆大堂找我。”
  然后他走了。
  第九章
  第一节
  我用一块干净的餐巾包了冰块,在水池边上用擀面杖把它们破成细小、潮湿的糊状,然后躺在客厅的睡椅上,将餐巾放在头上。心想,今天早上我证明了自己是多么高超的一个前警官呀。我设法惊动、恐吓并激怒一位无辜的电话修理工,然后在警察刚刚离去之后,邀请一位职业杀手进我的房间,在可以伸手拿到一把点45手枪、一把双筒十二口径霰弹猎枪、以及橱柜架子下枪套内的点38左轮手枪的情况下,毫无防备地将后背给了他,然后遭到袭击而被铐到一根排水管上。我不想再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他潮湿的手掌滑过我腹部颤抖的肌肉,他眼中完全空洞的精神世界,当他的刀在我心脏上方盘旋时,他脸上凝固的、几乎陶醉的光彩。
  我曾经在新奥尔良看过他这类人的作品。他们创造了犯罪团伙中没人会忘记的犯罪实例:一位大陪审团的目击证人被电线绞死;一名奸细全身被浇上汽油,转眼间变成一团火球;一名给朋友戴绿帽子的匪帮成员被阉割,阴茎被塞进嘴里。做这些工作的人让你战栗。我曾经听说过他们对自己行为和邪恶天性的种种解释。我个人的感觉是他们是彻底的邪恶之徒。
  我决定不打电话告诉警察有关查理·托德斯的来访。
  就像克莱特斯所说的,对于我的陈述,他们会相信多少呢。尤其在我惊吓了电话修理工之后?还有,我已经厌倦了向警察证明自己的清白。有时候,与命运女神的对抗毫无意义可言。
  冰块在餐巾里融化了。我从睡椅上起身,我的额头由于凉意和肿胀而麻木、紧绷。我打扫干净厨房,用湿纸巾将托德斯的血从墙壁、炉子和地毯上擦掉,又用清洁剂和外用酒精清洗了这些地方,然后将毛巾、小刀、他的布帽子以及锯掉的手铐,都放人帆布招贴画口袋里,卷成一卷儿,扔到地下室的楼梯下面。
  然后,我进卧室,洗了个澡并打了个盹。微风吹皱了窗外的灌木丛,轻轻吹过被单。在梦里,我看见安妮在薄雾笼罩的黎明光线中,坐在我父亲的游艇栏杆上。
  一团团蒸汽从柳树上翻腾出来,低低地悬在静止的水面上。她不肯跟我说话,微笑着看着在舷外等候我的父亲,于是我意识到我只有十五岁,当太阳将水面上的迷雾驱散到树丛中时,我们在饵钩上填满蓝蚝,然后开始收前天晚上用砖压好、用密封的塑料容器作为浮标、并投入深层水域的圆锥状鱼网。又白又亮的阳光下,我们的后背晒得发热,汗水一道道流下。我父亲的头发卷曲而凌乱,像黑色的电线;他的手掌大得像长柄小锅;牙齿坚固、雪白;笑容真切而明媚;肩膀和胳膊很强壮,肌肉隆起。他可以在舞池中央同时与三个人对打,并从各个方向接招,而不必低身躲闪。在输油管和石油工地,人们称他为巨人阿尔·罗比索,这出自劳动人民对拥有他们最优秀品质者的尊敬和喜爱。我在船舷上倾斜着身体,抓着一个漂浮的塑料容器,去将渔网拉上水面。但是网像石头一样沉,木箍淤塞了,网眼被撕破了,无论我怎样努力,也无法将第一个木箍抬出水面。
  父亲关掉引擎,爬到船首,这样他不会使船翻掉。
  他用庞大的胳膊猛拉鱼网,直到他看到捕获的雀鳝露了出来。
  雀鳝一定有五英尺长,它的鳍、尾巴、盔甲般的鳞和长长的嘴陷入了网眼中。我无法将它从一连串的木箍中解脱出来。父亲拉起他用来定位鱼网的砖头,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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