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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看着她戴的红色圆耳环,听着她爽朗的笑声,他觉得她有时就像西班牙女子。他再次想到了费希尔——费希尔曾经非常喜欢旅行,在每一年的假期,她都会独自上路。她的足迹除了美国之外,已经遍及欧洲和南美。她常常会在一些欧洲小镇,写一些旅行的便条给他,告诉他她正在欣赏那里的落日。
去旅行,也是费希尔结束一段感情的方式。她最喜欢的城市是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她并不讳言,自己爱上了那里的西班牙男子,有着美好的双眸,愉快的性格——他常常羡慕她对于生活的些微放纵。她可以整夜地留连于葡萄园,听一个吉他歌手弹唱,然后构思一部小说——她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不断变换的影子,一只艳丽的孔雀。
当他晕厥于回忆时,却发觉有两片红唇放在了自己的唇上,他闻得到她身上那种白兰花的芳香,而阮新在那儿拍手,发出叫好的声音。清岚已经慢慢捧住了他的脸,并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然后,她鱼似的逃开了,逃到了舞台上,情人一样靠在阮新身边。阮新用右臂搂抱着她,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我的公主,好久不见,越来越迷人了!”
Felix平时很难见到清岚风骚的一面,她跟朝露简直有点类似火与冰的关系。其实他很清楚朝露喜欢他,她一直用平和得如同月光一样的姿态等待着他的回应,她总是站在他一边,默默地帮助他做事情。她从不谈别的男人,也说明她心有所属。她有着稳定的经济基础,良好的教育背景——但是,Felix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一个主动、大胆、热辣而经历复杂的女人更能引发他的兴趣。她不由分说,打破他的怯懦和矜持,悄然到来,不需要什么前言后语,直接进入欲望的层面。
Felix不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也许他本身就是一个荷尔蒙分泌过于旺盛,非一个高能量而热情的女子才能帮助释放不可的男人,他需要她的帮助——天知道他是多么渴望一只漂亮的孔雀,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人。她点燃他的冷,给他的心灵以充实与鲜活,他爱上的从来都是有温度的女人,而不是一束清冷的月光,这也是朝露之所以郁闷的地方。在Felix的内在,有一些些叛逆和轻狂,而她所见的只是他某些部分,远远不是全部。但是清岚,却可以凭着自己的聪明剔透,快速抓住他的软肋,比如那一段舞蹈,那一个吻,那一种真实与直接。她比朝露更真实,也更女人,他默默认为……
阮新拿出从云南带来的普洱茶,泡给他喝。他看上去比清岚描述得要外向一些,或许就是因为他的外向,阻碍了他的艺术向着纵深方向发展。他总是急于表达,急于爆发,他缺少的也许是多一点的压抑……但,Felix抓不住阮新的精神世界,因为他有自己清零自己的神奇方法。
阮新有着艺术的先天才能——只有生活在艺术创作的灵感里,才能令他快乐。显然目前,他找到了一些灵感。普洱茶悄然在热水里泡开,如一朵旋转的花。茶的味道有一点糯米的香味,让人回味起田园和乡野,回味起乡愁。两个人谈到了各自的家乡。
Felix说,他母亲是香港人,父亲是上海人。阮新这个东北小伙子轻咳了一声。
“能谈谈你父母的故事吗?我真的想知道。”阮新说。
“呵,他们俩吗?我母亲曾经是香港名媛,而我父亲在一家上海驻港银行做事。他们,是在一次下午茶时间认识的。我母亲正好经过一家茶馆,我父亲就瞄上了她,并对她一见钟情。后来,他把她带回了上海,结婚,生子。”Felix回答。
“听上去还挺有传奇色彩的哦。”清岚凑过来打趣道。
“我有着四分之一英国血统,因为我外祖父是英国人。”
“是吗?难怪天生有一种绅士风度哦。后来呢?”
“我们一直很幸福,但是,” Felix顿了一下,“我从13岁开始就和父亲一起生活了,我母亲因病去世。”
“红颜薄命啊!那你父亲一定是个很坚毅的人。”清岚刚了解到Felix的身世,而阮新则知道话题转入了一个不大该谈论的部分,他轻咳了一声,拨了一下琴弦,他总能在某种恰当的时候,把你的心弦拨动一下。
“你们的故事也很吸引我哦,给我说说大理怎么样?”Felix问阮新,他试着转移话题,他真的不太善于讲自己,作为心理医生,已经太习惯倾听别人的故事,而暂时把自己搁浅一下。
“那里的生活很闲适,天空蓝蓝的,有流云涌动;到处都是咖啡厅、酒吧,人们聚集在一起聊天、唱歌、喝酒等等。在那里,真的回到了生活本身,清新的空气,简单而温暖的人际关系,朴素的自然。”
“那一定是挺不错的。”Felix喝着普洱茶,赞道。
“是的,如果愿意,你能交到来自不同地方的朋友。在那儿,有各种各样的男人和女人,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美国、加拿大、英国、意大利甚至法国等等,你们之间会产生奇特的磁场,年轻人不喜欢马上安定下来的生活,所以他们选择在不同的关系中发展自己。”
“嗯,很不错。”
“因为去了松赞灵寺,我开始对藏传佛教感兴趣,并看了一些这方面的书。实际上,我一直有这方面的兴趣。”阮新漫不经心地说。
Felix听到这儿,微震了一下。阮新观察到了他的变化,他比老鼠还灵敏。“我还是接着弹奏吧。”他建议道。依然是那首《昨日之心》。三个人成了朋友,很快。阮新是一个点缀,他会很快谢幕。
第二章
妖娆波澜
这是来巴黎之后下的不知第几场夜雨。那些雨滴就像一个个怨妇悲惨地降落,发不出更大的声音。苏慕住在一家旅馆的三楼。
她在写作,拿着一支黑色的笔。她不喜欢用电脑,因为电脑根本无法表达她思想的百分之一。很多时候,她一个人注视这雨滴。一个人的时间,没有男人,没有访问,没有心理医生,没有人认识,反而觉得安全。
她所在的大楼墙壁已经斑驳,好像建了已经有三百年。她来的时候,这里只有几个房客,很多都是艺术家或者作家。他们秉承着波西米亚般的流浪方式,选择来到这个地方,度过他们的余生。
远远的地方有塞纳河,依然是一条阴性的河流。苏慕脑子里有时依然有声音,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指引着她,让她独自呆着,但仍然拥有意义。切断所有对外联系,人们只知道一个孤独的中国女人搬来这里,常常在窗前发呆看雨,一看就是半天。偶尔穿着鞋子到塞纳河边散步,脚步平和,不急不缓。穿着一条长长的黑色大衣,里面是浅灰色裙子,戴一顶墨绿色贝雷帽。
苏慕的侧影是传神的,她的五官有着难得的西方人般的轮廓。常常抽一种叫做茶花的中国烟,她好像储存了很多包。不用电脑,没有什么朋友,看的常常是一些印度哲人的书籍,也有一些英文原版小说。
这是一个秋天,鸟儿正飞向南方。所有的乐趣都在静止,她跟自己说,就在此刻,绝对的时刻。
她忽然想要一个男人,非常想。他有着健壮的身体,牢牢地把控着她,他神圣不可侵犯,绝对而不能违背。她有时候希望被这样一个男人俘虏,男和女,永远的游戏、追逐。她想象他到来的时候没有敲门,他放她在任何地方,同她做爱。
知更鸟全都飞起来了,发出鸣叫,他们关闭在一个透明的地方,只是眷顾彼此。
他有着黑色的轮廓,难以看清楚的脸。
这个男人到来的时候,是黄昏。
他是Felix。他想从巴黎转战香港,揭开他心里所有的谜团。
Felix走进来的时候,难以给自己找个理由。他是来看一个朋友,还是一个病人?如果作为医生,他不应该走进病人的房间。但是,如果作为一个朋友的拜访,那么就说得过去多了。
“我知道你肯定会来。”苏慕靠在椅子靠背上,并不愿意站起来迎接这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的?”Felix有一些戏谑地、怜爱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子,一个令他有些朝思暮想的女人。
“凭直觉呀。”她低哑着嗓门,点燃了她的茶花烟。茶花这个意象,她是分外喜欢的。她是这样一个随心而生活的女子,一朵随处可以生长的野蔷薇。
她走过去,几乎咬到了Felix的嘴唇。在他所有的女子里,她是最大胆的一个,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她带着她的标志到来,一点点叛逆的、野性的气息,她可以出现在他梦的最深处,她可以在他的梦中飞起来。
“昨晚我去过你梦中,我看到,你在求一个女人,你求她打开她的身体,让你进入,让你们共赴一场醉生梦死的游戏,但是她没有听从你的号召,所以,你想到了我,是吗?”
“我来,想问你一件事情。”他尽量让自己镇定,以免打草惊蛇,“你曾经皈依过某种宗教吗?”
“你怎么跟我谈论这些呢?我不信教。”苏慕歪了歪头,然而,她内心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外祖父是西藏人,虔诚的佛教徒。就在十年前,他曾经带着外孙女去过一次自己清修的庙宇,让她皈依了佛门,临走时,还交给她一个白色盒子。而她对那根本不感兴趣。外祖父两年前病逝,她知道他死时曾经满世界地派人找她,而她呢,则在享受自己的全球环游生活。
但是苏慕向Felix掩饰了这一切。
Felix没有跟她多说,他的到来几乎就是有目的的,他希望拿到他应有的那一份。
这时候,外面的雨刚停,就像一个孩子在耳语的那种剩余的雨声,一些脆弱的、不可预知的分子,一些来自生命底层的力量开始泛滥。当女孩子摩擦身体,知道哪一部分可以带来动情的快乐;当艺术家挥舞画笔,跟他的模特儿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当Felix和他的病人四目相对,他们似乎是被命运指派到了一起,他们必须有一些故事,在巴黎的某个黄昏——尽管这里似乎已经成为吉普赛人的天地,一些痴男怨女的故事正在上演。他们彼此毫不知情,只是被一些莫名的动力席卷进来——他们真的非常无辜,人类能够掌握自己的部分非常有限,其他就都是神秘的生物引力。当万有引力开始起作用,月球和地球相互吸引,男人和女人掉到同一个星球,他们彼此观望,彼此映照,然后彼此取暖,有的,还相互爱抚,成为了最好的朋友、情人、夫妻。
Felix无法把自己同苏慕的关系归为哪一类,他隐约觉得,这是第四类关系——可能,连情人都不是。
情人是那种有尾巴可以交欢,有翅膀可以飞翔的物质,而他们不是。他们离地艰难,很快就会被黑暗和彼此的贪恋融解;也不是朋友,因为他们明显属于两种人,不可能彼此融合,更不会彼此有什么交集——两种价值观,似乎来自于不同星球。
Felix无法辨识女人,很多时候,他并不懂她们。她们有时候就像美丽的响尾蛇,有着警觉的眼睛,但是有毒的身体。你沾染她们,她们迟早就会向你进攻,直到把你打得体无完肤。她们很难对你低头,而是耐心地守候猎物,等到时机,然后忽然进攻——那时,你已经没有退路可以逃,只是等着,体会被她捕获那一刻的全部温馨和快乐,最后,就把自己的命运交付给她而已。
Felix经历的女人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在观察。费希尔可能只是半个女人,她有着男人的睿智,虽然有些时候,她是女性化的,比如当她跟他做爱的时候,她会唱一些稀奇古怪的歌曲,完全没有意义。她就呆在床头演唱,看着月亮。那时,她几乎不是他的老师,而是一个小女孩,有着自己古怪的想法。
每个女人都幻想有一天被一个男人占有或者捕获,她们称他为王子—他们相遇的时候犹如火星与金星的相遇,两个世界,两种思维,两个视野,因为相异,所以充满传奇、惊喜。从此,她们会为了他流很多眼泪,直到孩子到来的时刻,她们可能才会暂时停止。
苏慕对于Felix来说,完全让他无法预料。她最初的出现,就像一只在天上倦飞的小鸟,她说自己可以甩出一个弧线,然后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她出现在他的咨询室时,就是这样一只可怜的、单纯的小鸟,尽管她在诉说自己纠结的心事,但这些在Felix来说,可能根本不能算是问题。尽管她自认为复杂,而他看到的她,只是一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小女孩。
然后,她向他展现了自己的挑逗性、进攻性,也全是女性的,不自知的那种诱惑——他也许是一个需要被诱惑的男人,而她正好做了那一只美女蛇。苏慕跟费希尔非常不一样,她比费希尔女性化一些——女性化的后果就是她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