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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完颜娴愤愤的脸。她说:‘我辞职!’我当然同意了她的辞职,这是后话。当时,我顺着看下去,这是她来小店里的一篇感慨:如今找份活儿真难,主儿们却收研究生的简历都忙不过来。我就在‘非文物专业文凭谢绝入内’这种牌子下连连碰壁,撞得差点没有了自尊和志气,一个高中生,在这里竟然找不到一份工作,这是什么世道!好在这里还有电脑,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在这里抒情开怀。我仿佛独自在阳光和阴影的街上踽踽而行,我穿过了大街小巷,走不到我想去的终点。我看见鸽子在城市的上空徘徊,听见长笛的呜咽荡气回肠。我们互相成为过客,互相成为曾经喧嚣一时又漠然而去的过客!我们付出着索取着热闹了一场终究还是一无所有。只是青春挥霍一空,我想着所有的经历和感触,想着未来的召唤和期待。
“我看不下去,说:‘像做诗,看不懂。’露丝羞涩说:‘不是你看不懂,是我没写好。’就这样,无论有事无事,我就爱往这里跑,有意识接近她,而露丝也不回避我,三不时还给我一个勾魂般的一笑。
“我和丝丝点破那一层纸,是我和她一同出差到兰州,参加一次文物订货会。像摊开的巨幅书页一般,兰州一路洋洋洒洒地建筑在两岸的滩涂上。兰州是一个小小的盆地,其地形为两夹一河,黄河匍匐其间。狭长的地带随着河水漫延成东西近百公里的城市走势,而南北两山的最短距离则仅几公里。被诗意的誉为‘丝绸之路’的贸易大道,则是沿着这条狭长的走廊向西,再向西的,它将其中最绚烂的一截绸缎搭建在兰州的城楼上。
“丝丝的外婆家并不在兰州城,离这里还有一百多公里。她建议住在中铁桥桥北头,这桥号称天下‘黄河第一桥’,而且是白塔山下,那里有兰州遗风保持最为完整的地带,金城关。这日是周五,是善男信女的主麻日。我站在金城酒楼俯瞰下看,在一面缓缓耸起的山坡上,是黄泥色的土屋,低矮陈旧,散发出沧桑之情。而在这颜色单调如一的一排排泥屋之间,散落着无数座造型各异的清真寺院。好多穆斯林男身着灰色教袍,头戴白色号帽子,纷纷来此顶礼膜拜。
“丝丝住在我隔壁,我对她漂亮的仪表、青春的体格、风趣的谈吐、聪明的才干,早已心仪多日。也看得出,她对我也是喜欢的,只因她是女孩子,苦于矜持,不好直接向我表示爱慕之意。她来到我房里,问我是去顶礼膜拜,还是观赏黄河的落日。我说,膜拜怎样,落日又如何。她说,清真寺叫拜楼,一个浓重如钟的声音开始唤礼,你闭目凝听,哪怕听不懂一句阿语的颂唱,一种洗礼,一种升华和超拔漫上心头;至于落日,可想而知,巨大的落日垂临水面,将闪烁的黄金碎银撒满河道,山体通亮,河风吹拂,一日的功课行将结束,而对生活的感念才刚刚开始。
“我对她后面一句话好满意,就说,那就去感受刚刚开始吧!走在城墙上,她跟我读诗,‘古戍依重险,高城接五凉;山根盘道,河水漫无边城墙壁’。在金城关下,黄河缓逝,水波水兴,偶尔可见到抱着牛口袋泅渡的人,和一架架羊皮筏子行于水面。穆斯林人将羊皮完整地剥落下来,缚住四脚,用嘴将其吹得滚圆油光,再用牛皮绳扎紧。四至七个或更多的羊皮气囊被横木搭扣在一起,就成了一架羊皮筏子。它轻巧快速易操作,犹如空气穿行于空气之中,远远地望去,像群羊跑在发黄的水面上。
“我想起了漂流,那是最欢畅的刺激。我说,漂羊皮筏子。她说,我怕,心提到嗓子眼。我拍着胸,说,有我哩,把心拴在心窝窝。一上那羊皮筏子,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心却在心窝,见我吓得腿筛糠的,她挽着我,高吭唱起民歌来:
“俏哥哥干活口渴坏想你后园里找不来尕妹妹好像是嫩白菜一指头弹出个水来
“还没来得及听她唱下去,一个浪头拍过来,我俩倒在羊皮筏子,当我俩意识到了什么时,都不自然闪开了眼睛,就快羞死过去,身上着着火的……”
录放机一嘣,声音停止。陈瑶拿来起另一盘装进去。里面响起陈怯的声音:“……没多久,露丝带着我回到了梁山她的家。她父母早逝,家里只有她爷爷和一个姐姐。她爷爷身板子还很硬朗,却不见她姐姐。她告诉我,说她姐姐比跟她一样,长得一个模样,是学文物的,但学问比她要高,是硕士生。但她不如我的是,心比天高,命如纸薄。我说,钻到钱眼里去了?她说,不,她喜好书香盈袖,把苦行僧当作一种陶醉、逍遥的乐趣,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让一个山沟放驴的小子给骗了……
中宇脸倏地红了脸,摁回停止键,结巴说:“怎么与上面接不上茬?”陈瑶说:“可能搞错盘了,来,我再找找接得上茬的。”中宇说:“听了……这些,很足够。你……给我复制下来行吗?”抬头发现陈瑶一直在瞅他,离他只有五寸许。陈瑶先是慌乱扭开头,后镇静说:“你用得着你拿去好了。只是你听了后,有何感想,帅哥?”声音好柔,像水又像花,激起千层浪。中宇被她嗲得眼姹,嘴里头如实地说:“我没有感想,若是有的话,干柴烈火,各有所需。”陈瑶把脸贴在黑媚妮脸上,说:“没错没错,我爸爸老牛舔嫩草,嫩草也讨到了好,房子和户口都有了。只是帅哥哥,我身上有我爸爸遗传基因,喜好一见钟情,时尚浪漫刺激,我没有吓着你吗?”眼睛生了火,直逼着他。中宇点了黑媚妮的额头又点腮,轻声说:“陈小姐,只要你不怕上当,你现在想要什么,我都给。”陈瑶很笨,反问他:“不怕上当,什么意思?”中宇沉重地说:“我就是你爸爸嘴里说的那个骗子!真的,我当时在山沟里放驴,凭着这副帅哥的样子,把你二妈的姐姐露眉骗到了手。”
陈瑶起先一听呆呆怔怔的,后嘴巴角挨到了耳朵根,说:“你呀,别土地喊城隍,神乎(呼)其神!我知道我心苏苏发痒……来快了一点,吓倒了你,可……”中宇已收拾好录音带,车身往外走,说:“你不信可以问你爸爸。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人命关天,要情薄如纸。”
“别忙走,离别的程序还没有到堂哩!”陈瑶忙不迭迭抢上前,硬生把黑媚妮挨在他脸上后才罢休,虚脱了似的说,“你放心走好,我虽然看见你有点蒙……可晓得做人。今晚记得网上见!”却没有跟他下楼去。
2 墙内杏黄:一元三的凤凰烟闻起来香,吃起来臭
客厅里,惠美收起手机,和珍珠都沉默起来。直到外面有汽车声音,惠美起身迎虞勃和和平进来。虞勃坐下来皱了眉头:“那头犟驴到底没跟着来?”惠美朝楼上呶呶嘴,对珍珠说:“你把你进入露丝别墅的前后过程说一遍。”
珍珠说:“我是十二时左右到那里的……”
二层楼别墅,珍珠摁门铃没有人开门,转身四下看,无意中背靠上了门。门自动开了,她晃了晃身子才没有摔倒。待转过身子,珍珠目瞪口呆:孩子和露丝倒在地上的惨景。珍珠抬手在露丝鼻子前晃了晃。慌忙退出。珍珠带上门,走了几步又折回,用袖子抹着门柄和门铃按钮。
沉静。虞勃说:“请问赵女士,作为你的情敌,你应该是轻易不上她的门的,可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上她那里?”珍珠说:“你怎么解释这‘突然’?”虞勃说:“常人一般把二件事总是分开做,而你显得跟常人不一样,而是在一件事里分二截做完,甚至背着包括你的女儿在内的其它人,这与突然有什么分别吗?”
珍珠说:“那我就用警官的这种解释回答警官。就说昨天吧,我丈夫与我女儿通电话,说是今天回上海,待女儿放下电话,我问了,不相信丈夫的话,还说了,他说明天从西安回上海,说不准他人已经站在了浦东。直到我在超市里,老想着他的这句话,所以我就去了她那里。”虞勃说:“仅为了验证这一句话,你就专程跑了一趟?”珍珠说:“你认为这句话份量微不足道,不值?”
虞勃语塞。珍珠愤愤说:“他一直在骗我,我计不计较对我已没有意义。可他不应该对孩子撒谎,孩子对父亲是真诚的,他给孩子的回报也必须真诚。”惠美说:“既是你谈到以真诚换得孩子真诚的回报,陈瑶上午跟我说了二句话,我拿不准她是不是以真诚在回报你。”
“哦?”珍珠说,“她上午到你们局里,是她爸爸委托她办理丝丝后事的。”惠美说:“她叫露丝为二妈,我问她,你这样的称呼是不是意味着你妈妈的认可?她回答说是;当我们说你和你丈夫共同犯了重婚罪,要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时,她说真是这样,倒要感谢我们了。”珍珠大吃一惊,下意识说:“看这孩子——”惠美学着陈瑶的口吻说:“因为他俩是奸商,往往做出来的事缺乏道德,法律对不道德的人又没治,倒不如抓着这一个把柄,坐一二年牢,让他们收敛一些。”
“孩子的对我们的评价是真诚的。”珍珠讷讷说,“真只是一、二年牢,那比当年的‘五·七干校’还教育人!”惠美说:“那么,既是你认可了露丝,你犯不着吃你丈夫‘明天回家’的酸,更没有必要专门走一趟死者的公寓。”珍珠叹道:“你也是女……孩子,我不知你在谈恋爱没有,若是在谈的话,你就懂得,明明西瓜都丢了,却还往往为捡不到芝麻而惋惜,这就是女人跟男人不同的地方。”
惠美一下噎住了,愣怔。珍珠说:“我说的丢了西瓜,是老公给人占了。为此我和我家的陈怯狠狠打了一架,仿佛泄了愤恨,对他与丝丝那小蹄子倒无所谓了,只要你们狗男女不在我跟前晃动,眼不见为净,我也犯不着上火。”
这时中宇走下来,见虞勃赶到这里,就悄然坐在一旁,打开录放机。惠美反宾为主,拿起茶壶替珍珠斟满茶水,说:“你不上火,我敢说,决不会是你的气发泄得没气了。”
“这就是捡不到芝麻也犯酸。”珍珠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嘴唇,说,“我毕竟是一个人,也有平常心和私心,凭心而论,建立这个家靠的是我,可使这个家发扬光大,他功不可没,所以管你西瓜芝麻,你有那份胆你有那份力,你爱捣鼓就捣呗!”
中宇趁机说:“赵小姐,不好意思我插一句话,陈先生以前有爱上灶沾腥的毛病?”
“我都老了,还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但我知道,这是国外尊重妇女的好习惯。”珍珠很受用笑了,说,“他以前没有这毛病,事业心重,从不贪恋女色,也不可能真心爱上我以外的人。真的,我家赚钱上手的早,八十年代中他手上捏了不少钱,可他也没有因此而变坏。”
惠美说:“事实上他走到了杏出红墙这一步,你觉得原因在哪里?”珍珠思忖一番,叹道:“我也有责任,情感没有冷落,生理却晾了他。我和陈怯搭上‘工农兵学员’最后一班车,大小多少都受过高等教育。我出身在上海一个民族资本家的富裕家庭,父亲是本地一个十分有名望的工业家,发迹甚早。解放后,我爸爸摇身一变,成了统战的对象,在北京捞了一个只顾不问的领导位置。而陈怯与我恰恰相反,家里八辈子是乡下苦大仇深的佃户,但我们在同一个班上学习,所以成了密友,然后成为夫妇。结婚之后,有我老家老爷子作后盾,陈怯开创事业,成就一天比一天大,八十年代中,我们采取双保险,我在国营企业不动,他率先下海干民营,时间不长就赚得盆满钵满。钱这玩艺,越有饭吃越有汤淘,可情感就不是这样了。当年谈情说爱的热情,在一天比一天减退,夫妇间感情开始减退,事实上,不能怪任何一方,由男女双方性格所造成。有的男女,可以长期相处,但是有的,却不能长期相处,我和陈怯,不幸属于后者。陈怯极其好动,有永无止境的活力,而我一点也不好动,只希望享受丈夫给我的温馨。对于丈夫兴高采烈的活动,尤其是事业上的活动和成就,每当他向我提及时,在我看来,实在没什么了不起,因为我自小就生长在一个事业成功德满的家庭。我反应冷淡,甚至表现在床上,每一次都令得陈怯为之气沮,极不愉快。另一方面,我们的性生活不协调,我保守,使得陈怯走上了不归路,到外面去结识女人,寻求平衡。等到事情一次两次被我知道后,夫妻之间的感情,自然更加冷淡。感情冷淡,是极其可怕的恶性循环,只是越来越向坏方面滚下去,而不会有奇迹式的向好方面情形出现。”
惠美待她说完,又问:“你们的家庭是二个极端,而且从你俩的影子来看,他是那么没有模样,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