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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雨万万没有想到,又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小女孩看着那二十元钱,眨巴着幼稚的眼睛,怯怯的说:“叔叔,我只要两块钱。”
东方雨不由一愣,望着小女孩,将手中的钱塞在小女孩的小手中,说:“叔叔给你的,你拿着就是了。”
小女孩退后一步,连连摆手,说:“我爸爸说了,只能要两块钱。”
东方雨诧异的望着那小女孩,给多的钱反而不要?这种事情居然还是第一次遇到。东方雨好奇的问:“你爸爸为什么这么说?”
小女孩说:“我爸爸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叔叔阿姨能给两块钱就可以了,两块钱能给我妈妈买一粒药丸了。”
东方雨听了,又一次惊讶了,原来这个小女孩的妈妈果然生病了,如她所言,是白血病。东方雨又问:“那你妈妈住在哪个医院?”
小女孩咬着嘴唇,悲伤的摇了摇头,说:“我家没钱了,连房子都卖给别人了,妈妈躺在外婆家里。我和爸爸到这里来赚钱,为妈妈买药吃。叔叔,你看,那个卖水果的人就是我的爸爸。”
东方雨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路边果然有个水果摊,卖水果的男人正看着这边。东方雨愣住了,“连房子都卖给别人了”,这说明为了治病,这个家已经倾家荡产了:“妈妈躺在外婆家里”,说明已经无钱治病,躺在外婆家里,慢慢煎熬生命终结前每一天!换成残忍一点的说法,那就是等死。
等死,这是怎样一种感觉?东方雨不敢想象。
东方雨再一次将二十元钱塞给小女孩,被小女孩拒绝了。东方雨抽出那张两元的,塞给了那个小女孩,小女孩高兴的接了过去,并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去了。东方雨茫然若失的望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个小女孩正伸手向一个美貌的年轻少妇乞讨,那个美貌的少妇厌恶的拨开了小女孩的小手,如避瘟神一般避开了小女孩。
那超级商场的沿线,又有四五个小孩,有男有女,大的十一二岁,小的四五岁,个个衣裳破烂,蓬头垢面,在向过往的行人讨钱,无聊的时候,几个小孩也凑在一起,说着话儿,脸上不时露出灿烂的笑容。看到这里,东方雨不由想起了张乐平先生笔下的三毛。
东方雨凄然的叹息一声,摁上了车窗玻璃,靠着座位,眯上了眼睛,口中喃喃道:“病有所医!病有所医?在这个社会里,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病有所医?死得起,病不起,这就是现实。”
东方雨幽然长叹,复又睁开眼来,顺手摸过那本杂志,随意翻到其中一页,是一首现代诗歌,诗的题目是《风中的撒旦》,题目旁配有一张很小的女人黑白照片,照片下注明“作者尤子”,看来是个笔名。东方雨苦笑了一下,心想,现在写诗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那首诗起行写着:
那一日,狂风四起
我茫然望着天空
乌云密布,宛如一只魔手
一道闪电过后
挤出一张狰狞的脸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那是可恶可恨的撒旦
……
东方雨笑了,将杂志抛在一旁,喃喃道,现在看诗的人比写诗的人还少。
第四节
东方雨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分钟,看样子杨雪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东方雨索性下了车,摁了一下遥控,锁了车门,站在道旁,无聊的张望四下。
前方一两百米道路边似乎围着很多的人,不知道在看什么。东方雨淡然一笑,心说,我们中国人,就是喜欢看热闹。反正闲着无事,也去凑凑热闹。东方雨往前面走去。不多时便走到了,原来是市妇幼医院大门。道路两侧的店面,以水果店、鲜花店、营养礼品店和饭店为主,此外又有一些流动的小摊贩。
水果店、鲜花店的老板、伙计热情的招揽生意,甚至有一成中年男人笑着拦着东方雨问,先生,看病人呀,买个花蓝吧。东方雨摇了摇头,心想,医院生意红火,也带了相关行业生意红火呀,不知道这店铺一年能赚多少钱?
妇幼医院大门经过去年的改建,如今颇为气派,大门侧的一垛墙,乃是纯正的大理石拼砌,样式新颖别致,上面有镀金色的医院院名,右下角有某位省级领导兼书法家的落款。但此时刻,气派的大理石墙上被人糊遮很多白纸,数张白纸上写着黑色的字:“草菅人命”、“讨要公道”,满垛大理石墙只余下右下角那位领导兼书法家孤零零的名字。
医院院门被一个长长的白色横幅条幅拦住,白色横幅上也写着一行字,但由于被围观的人挡住了视线,看不到整行字,东方雨只看到前面“强烈要求”四个字。白色横幅后面摆放着一个担架,担架上用白布覆盖着,不要看就知道白布下躺着一具尸体。尸体旁边的地上坐着三四个人,一个人手中拿着一张放大了的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天真可爱、笑得如春天般花朵灿烂的男孩,大约十岁,兀自系着一条鲜艳的红领巾。
尸体旁边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妇女披头散发,正痛哭流涕、呜咽抽泣,但声音已经完全嘶哑,那声声抽泣端的断人心肠。一个老年妇女正极力劝慰妇女,同时也不停的用一条洗得发白的蓝手绢擦拭着自己的老泪。旁边一个男子表情木然,形如雕刻,双手举着一块四方的白板牌,牌上写着“还我儿子”四个歪歪斜斜的黑色大字。那男子的胸前背后挂着白纸板,白纸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黑色的字,有不少人正围在前后看着。
东方雨明白,这是医院医疗事故纠纷,一定是医患双方未到达成协议,死者家属采用了这种老套的办法,拦阻医院大门、拉扯横幅、贴大字报抗议,以期制造舆论压力,迫使医院达成其条件。
医院门口几个身着保安服装的工作人员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前来围观的人先是挤进来看看情况,然后又听四周的人议论一番,在了解了一定的情况后,或多或少义愤填膺的痛斥医院的不是,同时也表达对死者家属的同情,在自己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之后,便又匆匆离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这不过是每天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最多只是茶余饭后的短暂话题。这一切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很快就会忘记得一干二净。
看过的人离去了,好奇的人又围了上来,医院门口始终是拥挤的围观者,想出医院的车子和想进医院的车子都被拦住了,他们关心的不是死者,而是怎么快些出进。医院方面始终没有人出面调解协商,随后来了三名民警,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死者家属:一定要采用正确的方式、正常的途径来解决问题,一定要冷静理智,不要有过激行为,不要意气用事;你们完全可以运用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己正当合法的权利,得到相应的补偿;医院方面应该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此等等。
东方雨同情的望着地上那块凹凸的白布,白布下的死者是如此安详,居然一动不动!!逝者如斯,东方雨长长叹了一口气,挤出围观人群,这时候,听得旁边一个男人说话:“这种事见得多了,这样闹没有什么用的。”
这人说话竟如此的冷漠!东方雨忍不住去看这个说话的男人,正是刚才拦住自己推销花蓝的中年男人,他正和一个女人说着话。
东方雨看着那中年男人,痛恨他的冷漠、没有人性。但转念回想他刚才那句话,话中却似乎隐含更多的无奈。“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他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是不是看多了,人也渐渐麻木了?也许更多的是失望吧,东方雨忽然想起那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东方雨又反思自己,在这里,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看客而已?在今天这个社会,许多不正常的事情,居然变得正常了,居然变得司空见惯了,居然变得习以为常了,居然变得见怪不怪了,居然慢慢适应了。自己居然有了这种感觉,真的十分可怕。
东方雨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不是为了死者及死者家属,而是为了自己。自己除了一份同情心之外,又做了什么呢?
东方雨一脸茫然,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他忽然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自侧边巷子出来,拐入街道,徐徐停在妇幼医院大门口道路的对面。这辆黑色的轿车正是刚才闯红灯的奥迪S8!
东方雨绝对不会记错,正是这辆车,他还清楚的记得这辆奥迪S8的车牌号码。
那奥迪S8后座的车窗玻璃徐徐下降,而后停住,这个空隙恰巧露出一个人稍稍有些秃顶的头和一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那个人透过车窗,隔着道路,望着医院门口的情形。
东方雨看得清楚,根据他的判断,这个男人应该在四十上下。又依据那男人额头上皱纹及两道眉毛形状的细微变化,可以肯定的判断: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在笑!估摸是一种鄙夷藐视的笑容,笑得有些得意!
那辆奥迪S8启动,飞快的开走了,余下东方雨呆呆的站在路边,满脸疑云,心中忍不住纳闷:这个中年男人是谁?他在笑什么?
第五节
现代通讯技术的发展真可谓日新月异,电脑、互联网与手机通信的融合使用,开拓了广阔的空间,一次又一次令现代人瞠目结舌,跑得气喘吁吁也难以跟上时代的快速发展。许多在过去看来不可能的事情、不可思议的事情,发展到今天,变成了可能,甚至成为了现实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手机就是其中一例。真的不可想象,现代人如果没有了手机,将是怎么一种状况?任何科技的发展都具有两面性,手机带来好的一面,同时也带来了坏的一面。它可以拉近亲人朋友之间的距离,但也给歹徒罪犯提供了作案的便利。
一款精致漂亮的黑色诺基亚8800Arte滑盖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漂亮女人的头像,披肩的秀发,迷人的笑容。这时刻,一首流行的歌曲响起,手机的女主人连忙拿来一看,手机上来电却显示“号码不详”字样。
女人没有疑惑,快速的滑开手机,接听来电,那头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却是一句英语:“HowdoIlovethee?Letmecounttheways。”
这是一句暗号,那女人听得明白,柔声叹息着,低声说:“你想好呢?”
电话那头那男人稍微沉默,似乎在思索什么,终于下了决心,说:“我看只能这么办了。”
女人叹息说:“也许只能这样了。”
男人说:“这件事不要你出面,一切由我来,以免你被人怀疑上。”
女人“恩”了一声,算了应允了,只说了句“你要小心些。”
男人也“恩”了一声,说:“你放心,一切按计划行事。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女人又有些犹豫,迟疑片刻,说:“如果……如果有什么不对的苗头,还是及时撤出吧。”
男人说:“我会见机行事的,绝不能让人怀疑上。”
女人想了想,说:“那明天我们就依计划去了。”
男人说:“好的。那明天在自然度假村见。”
第六节
“自然度假村?就是西南百来公里的那个旅游区?”东方雨颇有些不满意的反问。
杨雪得意的笑了,说:“是呀,就是这个自然度假村!走高速一个多小时路程。那地方风景宜人,有一个水域很大的水库,叫做云湖水库,那水很清很净的,听人说,清得可以看见水底。水库水面上有七星岛,岛上各有特色。我有一个熟人在那里负责,各方面都可以特别优惠。”
东方雨茫然的看着杨雪,说:“特别优惠?是不是全免?”
杨雪瞪了东方雨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想得美呀。你以为你是谁?全免?那人家喝西北风去呀?跟你说,那自然度假村,有个留香宾馆,建在云湖水库旁边,这个宾馆规模不大,但比得上我们市里的某些五星级宾馆哟。听说,很多有身份和档次的人都到那里去玩。”
东方雨苦笑一声,说:“如此说来,你是想做一个有身份和档次的人哟?”
杨雪不由分说,打了东方雨一下,瞪着眼睛,说:“那当然。”
东方雨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随意的调换着电视频道,这电视节目实在太多,多得令人无法选择,多得有些滥了,看来看去还是看本省市台。此时省会市某电视台正在播放新闻,主席台上一名肥胖脸有着三个下巴的五十余岁的市某重要官员正在慷慨陈词:“……这次行动就是为了彻底解决群众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医生不是药品的生产者,也不是消费者,凭什么拿到那么多的利润空间?这种行贿成本最终是要摊算到患者头上去的!我们绝不能让这股歪风邪气肆意横行,败坏社会风气!我们此项专项整治行动,就是要重拳打击医药购销领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