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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他的仇人本来就是个神通广大的人。幸好,巴图让他成为了郁垒,郁垒的责任就是监督那些为害人间的孤魂野鬼,并对它们施以惩罚。所以,现在让那背后的人受到惩罚,已经不仅仅是为父母报仇,它还关系到整个族人的荣辱。为此,他已经等了十多年,现在机会终于出现了,他又怎么能让巴图与自己失望呢?
“我现在具体应该怎么做?”他问。
“天津。”巴图道,“马南一定会跟那个女孩去找他们的兄弟,那三个人所在城市,离上海最近的就是天津。”
郁垒立刻重重地点头,那边的巴图也随即挂上了电话。
郁垒慢慢向着街道一边走下去,现在,他不用再跟着马南了,他需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来处理一下右手的伤口。刚才接电话时,他的右手一直在轻微地颤动。虽然伤口已经在路边一家小诊所里简单进行了包扎,但是,血还在缓慢地渗出来,以至于他搭在臂上用来遮挡伤处的衬衣都已经被血洇湿。
他没有告诉巴图自己受伤的事,他不想让巴图担心。
第25章
马南没去过天津,对这座城市所知有限,除了狗不理包子和大麻花,就是从冯骥才小说里了解到的天桥文化。到了天津,马南才知道原来天津除了狗不理之外,还新添了很多克隆出来的品牌,像什么猴不疼猫不爱,借鸡生蛋借到这个份上,就让人觉得好笑了。
楚雁告诉马南,真正的津门三绝其实是狗不理包子、十八街麻花和耳朵眼炸糕,但如果你是外地人,买到真货的可能性不大。出了站台,马南才知道楚雁所言不虚,满大街随处可见津门三绝的标志,就连路边巴掌大的小饭馆都打出“正宗狗不理包子”的招牌,你停在任何一个烟酒小店门口,店主都会言之凿凿地称他们卖的都是“十八街”直供的麻花。
虚虚实实,你根本闹不清真假,这就是天津给马南留下的第一印象。
因为车到天津时已近中午,马南跟楚雁就在站台广场一侧的美国加州牛肉面大王里叫了两碗面。楚雁虽然来过天津一次,但她基本上是个路盲,本来打算让三哥来接站,但却被马南阻止了。
“现在到哪儿只要打个车,根本不用你费心。”马南说。
楚雁想想也有道理,便答应了。
“现在,你该给我说说你这位三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马南露出些无奈的表情,“想到曾经朝夕相处的兄弟,现在居然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挺让人郁闷的。”
楚雁淡淡地笑,似乎还没从雷宇死亡的悲伤中摆脱出来:“我这位三哥,是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中变化最大的,我现在不说,到时一定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马南怔怔地盯着楚雁:“都这时候了,只要他能平安,就是我们最大的惊喜了。”
阴影掠过头顶,楚雁沉默了一下,摇头道:“大哥放心,刚才在车上我还跟三哥通过话,再说,我电话里已经让三哥小心提防,就算那杀手找到三哥,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马南点头:“但愿如此吧。”
两人出门,到路口打了车车子行不多远,便驰上一座桥,桥下水波清冽,两岸耸立着几座数十层高的大厦,这些大厦如鹤样立在伫立在城市里,看上去卓尔不凡。
司机说这就是天津第一大河——海河。
“如果你们是来天津旅游,那么,蓟县和塘沽一定不能错过。”司机满嘴津腔地介绍,“不知二位住下了没有,没住下我拉您二位去家蜜月宾馆,那儿条件好价格低还没人打搅,保您满意。”
马南和楚雁面面相觑,楚雁还红了脸。
天津南开北马路有家“胖子肉店”,附近的居民都知道肉店老板真的是个大胖子。胖老板每天早晨九点到十一点,会准时站在肉案后头,这段时间是居民买菜的高峰期,也是胖老板一天最快乐的时候。人如果太胖了,就会有种喜剧效果,这位胖老板不说他的身板,单说他两颊上的肉,已经往下坠得跟下巴一般齐了,鼻子跟脸颊之间,还有两道明显的弧线。有人说,如果让他去演猪八戒,连妆都不用画。
胖老板是个老实人,做生意历来是童叟无欺,从不短斤少两,再加上胖子肉店没有劣质肉,所以口碑甚好,别家肉店有时一天只能卖一爿肉,他能卖到十几爿。有很多顾客都是慕名而来,还专挑上午九点到十一点那时段。那会儿的胖老板跟平时判若两人——胖人肯定不好动,到了夏天还特别爱流汗,胖老板夏天到肉店来,就在肉案后头放一张躺椅,人躺上去胸前抱一个特大号的玻璃杯,如果再摇一把芭蕉扇,那就真跟《水浒》里那镇关西差不多了。但这胖老板显然比镇关西要随和得多,当有熟客在肉案前头跟他打招呼,他立刻就会眯缝了眼,冲人露出一个憨态可掬的笑容,看起来还有点傻——操刀站在肉案旁的胖老板就像传说中的剑客,一剑在手全身便绽放出灼人的光彩。胖老板的腰板挺得笔直,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懒洋洋的神情当然也是一扫而光,俨然一个绝世高手极度的自信与骄傲。
只要顾客报出肉的斤两来,胖老板一刀下去,有多少算多少,绝不再来第二下。这项本领也不算太稀奇,所谓熟能生巧,很多菜市场的肉贩都有这样的绝活,所以胖老板也根本没当回事。倒是当地居民口口相传,大家把这当成了一件稀罕事。
胖老板今天站在肉案前有点心不在焉,就连平日从不出错的一刀绝活也接连出错。有些熟客就看出胖老板今天有心事,好事的人便打趣地问他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姑娘了。也难怪,胖老板二十七八岁的人了,模样儿还挺招人喜欢,但要说招回家里做老公,那姑娘肯定得有常人不及的勇气。
胖老板讪讪地笑,还是憨态可掬。
这天胖子肉店里发生了点事,两个年轻人拎着二斤猪肉来找碴儿,硬说胖子卖出的肉有异味。胖子怔怔地盯着那俩小伙子,半天没说话,然后一刀下去,从整爿肉上切下二斤来,丢到肉案上。那俩小伙子还不满意,嚷嚷着要到消协去投诉,还要找工商管理人员。
胖老板仍然不愠不火,脸上又露出那种憨憨的笑容。
俩小伙子不依不饶,把那块有味的猪肉逐个往排队买肉的顾客鼻子下面送,大声嚷嚷这样的肉还能吃吗,非吃死人不可。顾客们有些明白怎么回事,有些闻了肉后,脸上就露出气愤的神情,指责胖老板是奸商。
胖老板还是笑,腮帮上的两块肉还一颤一颤的,就是不分辩,也不解释。
“你们这些人有没有头脑,随便什么人拎块臭肉来,你们就相信是胖子肉店的肉?大家出门都带着眼睛,你们瞧瞧这块臭肉什么颜色,再看看肉案上的肉,能是一回事吗?”
说话的是位年轻时尚的女孩,身材高挑,长发如瀑,怎么看这样的女孩都不像是拎菜篮子上街买肉的人。见到这个女孩,胖老板似乎笑得更开心了些,看着也更憨厚了些。
“这种肉,就算捏着鼻子都能闻出臭味来,你们俩买肉的时候就闻不到?”
那俩青年哑口无言,半晌才发狠道:“打哪儿冒出你这小娘儿们,哥们儿今天就是瞅这胖子不顺眼,识相的趁早躲开,要不今天顺手把你也收拾了,洗干净搁这肉案上论斤卖。”
时尚女孩红了脸,目光就往胖老板身上瞟。边上刚才指责胖老板是奸商的大爷大妈这回总算明白过来,但看那俩青年凶神恶煞的嘴脸,又都闭了嘴,还往边上躲。
啪的一声巨响,众人目光一齐落到肉案上。胖老板脸上憨厚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两只眼睛里也迸射出一股金光来。刚才那声响是他一巴掌拍在了肉案上,边上的整爿肉都被震得微微颤动。
“把你们带来的肉拿上,滚!”胖老板厉声喝道。
那俩青年怔一下,接着掳袖子往肉案跟前凑,嘴里骂骂咧咧的,好像要动武的样子。胖老板大步从肉案边上走出来,每一步都踏得很重,那俩青年不由自主向后退了退。
“你们来捣乱,没关系,说她坏话,就不行!”胖老板道。
那个时尚女孩目光落在胖老板身上,里面便有了些感动。她走到胖老板边上,亲切地叫声“三哥”,她还想再说什么,胖老板胳膊一伸,把她推到自己的后面。
那时尚女孩当然就是楚雁,她跟马南打车赶来,恰好碰上那俩青年来胖子肉店捣乱,一拔不明事理的顾客指责胖老板是奸商,这让楚雁义愤填膺,这才挺身上前。
看楚雁跟胖老板原来是一家人,那俩青年面面相觑,递一个眼色,俩人一齐向胖老板这边冲过来。胖老板轻蔑地冷笑一声,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一尺多长的屠刀。那刀又厚又宽,一眼望去令人生畏,那俩小子见状立刻蔫了,嘀咕两句后,悻悻地丢两句狠话灰溜溜地走了。
“三哥,你这么老实平时怎么做生意。”楚雁嗔怪地说道。
胖老板这时满脸都是笑意,五官都挤到了一块儿,整个儿就是庙里的弥勒佛:“公道自在人心,跟他们一般见识,那我跟他们也就是一样的人了。”
“三哥,别说了,你看那是谁。”楚雁用手指了指,胖老板抬眼望去,见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背着旅行包的男人,三十多岁年纪,正面带微笑盯着他看。
“大哥!”胖老板叫,立刻舍了楚雁,径自奔到那男人面前,“大哥,你回来了。”
马南竭力回忆跟这胖老板有关的信息,这时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楚雁家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上的一个少年。那少年已经算是很胖了,但还是不能跟面前的胖老板联系起来。胖老板此刻眼中流露的激动与欣喜感染了他,他拍拍胖子墩厚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胖老板一把抱住。
“大哥,你回来了就好,你回来我们就放心了。”胖老板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下午的时候,楚雁跟马南坐在了胖老板家的客厅里。本来胖老板要带两人去餐厅吃饭,但马南坚持要去他家里看看。胖老板家里略显凌乱,这符合一个单身男人的生活习惯。但是,当楚雁带些炫耀地推开一个房门,马南忍不住惊叹了一声。书房里三面墙都耸立着书柜,里面的书整齐排列。置身其中,立刻便让马南有了坐拥书城的感觉。
书是一种可以让人倚靠的力量,马南自己家里的书不会比这里少,但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开肉店的胖子家里会有这么多书。
“想不到吧,三哥可是货真价实的南大中文系的高材生。”楚雁笑着说。
“没想到,真没想到。”马南点头赞道,“想不到我这个三弟竟然是个混迹市井的世外高人——大隐隐于市,真非常人能及。”
门边的胖老胖这时便嘿嘿笑,模样憨厚可爱,马南也忍不住笑。这时他想到了前段时间被媒体爆炒的北大高材生长安街上操刀卖肉的新闻,没想到,传说中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眼前,那主人公还会是自己的弟弟。
马南现在的心情真是喜忧参半,本来他孤独地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何方。现在,他不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的兄弟和妹妹,还有自己深爱的女人和女儿。但这些惊喜始终笼罩着层阴影,如果——马南想,如果没有那个戴面具的杀手,如果自己和这些兄弟姐妹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那该是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
胖老板叫谢东城,父亲将他送到天津前已经大学毕业。他在天津一家传媒公司待了一年后,毅然辞职开了这家肉店。“我喜欢吃肉,每顿都少不了,做其它工作,我这身段到哪儿都招人笑话,领导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胖子。所以我想,干脆自己开个肉店吧,这样不仅可以顿顿吃到好肉,还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的事。”这是他对马南说的话。
马南想,这种胖子歧视原来就是胖子肉店开张的根本原因。
叙了会儿旧,谢东城能带给马南的记忆与楚雁基本上相同,而马南的遭遇也让谢东城大惑不解。“看来,我们只有找到父亲和红姐,才能知道真相。”谢东城说。
“我想看看父亲留给你的那件玉器。”马南说,“我听楚雁讲,你觉得这些玉器里隐藏着什么秘密,那么,你必定是在玉器上有所发现了。”
谢东城沉默了一下,起身从书柜里取出两个匣子,打开后置于马南面前。马南望过去,匣中有两件玉器,一块呈弧形,中间有许多镂空的花纹——所谓半壁为磺,这块当然就是玄璜了,这是父亲留给楚雁的;另一块跟马南手上的那块青圭有点类似,只是上端为一道斜边,看着有点像工具或者兵器,马南知道,这就是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