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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过来,是来跟他亲热的!他注意到她抱住他的时候,鼻翼微微扇动,妈的,她在闻他!哪怕是能闻一闻他身上的气味也是一种享受,更别说紧贴他的身体了。他觉得她当时的神情就像只贪婪的母狼,在品一块好不容易抢到手的羊腿。她应该也知道这么做不妥,也知道他们没有未来,但还是这么做了。恨他吗?嗬,得了吧,骗谁哪!他想到这儿有点失望又有点恼火,于是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启动的时候,他看见她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
上车之后,继续由罗小兵开车,岳程则坐在陆劲身边,他不希望罗小兵跟陆劲靠得太近,因为有刚才的事,岳程生怕有什么意外,他还给陆劲上了手铐。
“小兵,回监狱。”他看了一眼蜷缩在车门旁边的陆劲,命令道。自从上车之后,陆劲就一直缩着身子倒在车座上。
“头儿,已经跟精神病院的院长联系过了,他们在等我们。如果现在回监狱,时间太长了。”罗小兵道,透过后视镜,他瞥了一眼陆劲,冷笑了一声道,“我们还是照原计划进行吧,院长等着我们吧。再说我也饿了。”
岳程心里真想骂一声,臭小子!你不要太轻敌了!但回头看了一眼陆劲那副挨打之后缩在座位上的熊样,他又不禁认为自己是不是多虑了。双手被铐住,又刚刚挨过打的陆劲,应该没那么快恢复过来,即便是能恢复过来,他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他跟罗小兵是两个训练有素的警察,而且他们从头到尾都对他很防备,他休想趁他们不备搞什么突然袭击。这样一想,原先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太平了下来。
“你觉得怎么样?”车行一个小时后,岳程问陆劲。
“没事。”
“没事最好。我必须提醒你,陆劲,”他决定把话说说清楚,“你是个死囚,没有将来,即使有,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懂吗?”
“我懂。”陆劲低声道,他仍然一副熊样,捧着肚子缩在车门边。
“行,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刚才的事。”岳程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人家风华正茂,你这样等于是在耽误人家。”
陆劲直起了腰,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是谁,陆劲。”岳程又道。
“她曾经是我的小鸟。”
“现在不是了。”岳程纠正道。
“的确不是了,她长大了,她真美,不是吗?身材也好棒。”陆劲充满回味地笑了起来,回头斜睨了他一眼。
岳程又产生了想揍这个人一顿的冲动,但他忍住了,脑海里浮现出邱元元窜出去跳到陆劲跟前搂住他脖子的情景,他不得不承认,她当时的模样,的确美得惊人,让处于旁观者的他看得全身血液沸腾,恨不得变成当时的陆劲。可惜啊……
这时候,他听到罗小兵说话了。
“美什么美啊!哼!还美呢!”
“小兵,各花入各眼。”
“头儿,反正我觉得,能看上他那种人的女人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陆劲冷冰冰地注视着罗小兵的后脑勺,没说话。
岳程忍住训斥罗小兵的冲动,问道:
“还有多远?”
“应该不远了。”
“这地方的确是很偏僻。他是怎么跟你说这个被抛弃的女朋友的?”岳程回头问陆劲,他希望这个人能尽快忘记罗小兵的出言不逊。
陆劲耽搁了两秒钟才回答:
“他没说什么,只是说那个女人对他很好,甘心情愿为他做一切事,但他早就对她厌倦了,听说这女人怀孕后,他把她打了一顿,一直打到她流产送医院,后来这女人就疯了。”
“他是在什么情况下跟你说起这个女人的?”
“有一次,他谈起了自己的性格,他说他向来没有同情心,他这辈子没同情过任何人,他举了这个例子也许是想说明自己的性格有缺陷,他说他小时候很软弱,后来他杀过很多野猫野狗来锻炼自己的意志。”陆劲望着窗外,嘴边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妈的,意志!你们当自己是什么人!”罗小兵嘲笑道。
“我们不把自己当人,警官。”陆劲盯着罗小兵的后脑勺,冷冰冰地说。
看惯了陆劲那副文质彬彬的熊样,忽然看见他脱去斯文的外衣,露出冷酷的一面,岳程忍不住心里一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枪。
半小时后,罗小兵将车开进了精神病院。这是一栋黑漆漆的五层楼建筑,每层楼都有几个房间亮着灯,他们把车停在空旷的院子里。一个身材矮胖表情呆滞的中年女人跌跌撞撞地迎了出来。岳程跟罗小兵一起下了车。
“你们是公安局的吧,院长在办公室等你们,我是管后勤的,他让我来接你们你们。”那个女人哑着嗓子,没精打采地说,她的目光朝他们黑洞洞的车厢里瞄了一眼,好像在问,那人怎么在车里不出来?岳程懒得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多解释,他把罗小兵拉到了一边。
“你在车里等着。我跟院长聊两句就出来。小心这个人。”他朝陆劲的方向奴了奴嘴。
罗小兵看都不看陆劲,自信满满地给说:
“你放心吧,头儿,有我呢!你还真当他有三头六臂啊。”
“不要轻敌!”岳程呵斥道。
“明白明白。”
“无论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靠近他,懂吗?”
“知道了。”
“管好你的枪!”
“头儿,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罗小兵嚷起来。
我还真的不信你!岳程想说。
罗小兵的态度让他极度不安,但现在除了让这楞小子看住陆劲实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幸好他刚刚下车时又检查了一遍陆劲手腕上的手铐,铐得很牢,陆劲的手里也没别的东西,相信他没办法逃脱。
“陆劲,别让我操心,你要珍惜你现在得到的一切。”下车前,他对这个杀人犯说。他相信此人已经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警告,
陆劲朝他点头笑了笑说:“我明白。”
看上去还真像个好好先生,真顺从。可岳程仍旧感到不安,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陆劲刚刚盯着罗小兵后脑勺时,那无意中被逮住的一抹凶光吧。总之,这个人就是让他没办法完全放心。
“给我盯住他!”岳程又叮嘱了一句,才很不放心地跟着那个中年女人走进了精神病院大楼,那个女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院长办公室在二楼,他等你们好久了,”女人打了个哈欠,声音含混地说。
中年女人把他引进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是个头发花边,戴着宽边眼镜的老年男子。
“你好。我是公安局的。”岳程说。
邱元元觉得自己就好像是穿越了几年的时间迷雾,在街上猛然抓住了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的衣角。她真怕那个人转过身来告诉她,她认错了。
但是,她没认错,就是他,就是他!她以前也曾无数次设想过跟他重逢的场面,也曾想过,如果再见,她会怎么做,会跟他说什么
“混蛋!现在后悔了吧!这是你是罪有应得。活该!”她想她一定会说这句话,搞不好还会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她要告诉他,就是他,耗了她那么长时间,害得她为补习功课又浪费了一年;就是他,害得她老想去公园草地里躺躺,想象他死去时的惬意,就是他,害得她老把头发染成褐色!就是他,莫名其妙闯进了她的生活,把一切都改变了,有时候,她觉得连喝的水里也有他味道。
每次跟袁之杰亲密接触,她脑子想的全是他。她不想这样的,她恨他。她应该恨他。
但为什么,当真的再看见他时,她就把该说的话全忘了。他的白头发和消瘦了许多的身体,让她魂飞魄散,在那一刻,她终于懂得了什么叫作崩溃,她也终于明白,那么多年来,一直被她压在心底的那种感情不是恨,而是爱。
其实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和处境,他是失去自由的人,也许国家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机会,但没有给他重生的机会,国家让他继续呼吸,并没有让他重新生活。他虽然活着,可跟死人又有什么分别?但是,只要他还有呼吸,她就想得到他。她的确不是去听他说话的,她就是去还自己一个心愿的,她是去吻他的。她不指望跟他更亲密了,只想吻他一次,这是她被他囚禁时,就一直有的一个心愿。她从没告诉过他,她非常喜欢他棱角分明的嘴唇,他凑得很近跟她说话时,她常常呆呆地注视着他的嘴,看到他的牙齿在灯光里一闪,就觉得很激动,她想用舌头碰碰他的牙齿,……可惜,那时候他就一直避免跟她过于亲近,后来就再也没机会了。
她就是去吻他的,但时间太紧了,她还没来得及好好闻闻他那久违的男子气,他们就被强行隔开了,看见他被人打得弯下了腰,她心如刀绞,同时又后悔万分,她恨自己搅乱了他的平静,担心她转身离开后,他会遭受更严重的虐待,一想到他痛苦地蹲在地上,那个警察踢打他的情景,她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快炸开了。
她当时真想用自己的车去撞那辆警车。
撞死他们!大家同归于尽好了!有什么了不起!
不过事后一想,自己幸好没这么做。同归于尽也该是他们两个人,四个人一起,人也未免太多了!
她开车绕着这个城市漫无目的地乱转,一个小时后,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对自己说,不管怎么样,今天也不是一无所获,虽然最终没吻到他,而且她也明白,这辈子都不可能如愿了,但至少,她还是看到他了,抱过他了,也摸到他的皮肤了,这就够了,足够了。要知道,他本来应该是在坟墓里的人,还想怎么样?就当这是上帝恩赐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吧。已经够好的了!
她摸摸自己的头发,好乱啊!开车在外面兜风快一个多小时了,也该回家了,她不想让家里人看出她不久前曾经发过一次疯,她决定把头发整理一下
咦?
当她把手伸进头发里时,心里徒地升起一个疑团,发卡呢?
因为她耳朵后面的小头发很多,所以她总是习惯在耳朵后面夹一个小发夹。两个小时前,它还在的。它到哪里去了?!
对了!她蓦然想起来,他摸过她的头发。
“元元,有些东西,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这是他最后对她说的话。
他难道说的就是这个发卡?他以前给她梳过头发,为她挑选过彩色的发卡,他知道她有在耳边别小发卡的习惯。
是他拿了那个发卡?!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心立刻剧烈地跳了起来。
“元元,有些东西,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他还记得什么?……
“滴滴,滴滴”电话铃忽然响了,她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接了电话。
“姐,你怎么还不回来?都快8点了,妈都问了你好几遍了。”是妹妹赵依依的声音。
“我马上回来,现在在路上。”
“你快点回来吧。家里来客人了。”赵依依说。
“谁啊。”她心不在焉地问道,现在她真不想跟妹妹叙家常,
“简东平,还记得吗?”
她一怔。她当然记得这个人,一个非常聪明的家伙,真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该恨他。当年陆劲被抓后,她曾经请他吃过一顿,后来就没联系了。
“当然记得。他怎么会来?”她冷冰冰地问。
“他是新的伴郎。”
“新的伴郎?那原来的伴郎呢?”
“原来的伴郎查出患了肾结石,治病去了。嗨,我也没办法,我其实一点都不希望他是伴郎,可我跟李震当初是他介绍的,他跟李震是好朋友,而且,李震身边除了原来的伴郎外,就他一个没结婚,所以想来想去只好让他当伴郎了。我其实根本不想看到他,自从他跟江璇分手后,我就再不想见他了,虽然江璇也不好,后来堕落得要命,但他也太无情了,作为男朋友,怎么能说抛弃就抛弃她呢?江璇可是真心爱他的!更可气的是,他今天还带了他的女朋友来,好像完全已经不记得我是江璇的好朋友了,脸皮真厚!我讨厌他!你快点回来,我不想再跟他寒暄了!讨厌!”赵依依气冲冲地说。
精神病院的李院长是个说话简洁,办事颇有效率的人,这让岳程感到欣慰。他们只花了不到20分钟,就谈完了需要谈的所有问题。查完档案后,院长告诉岳程,1999年,这家精神病院只收治过一位40岁以下的女病人。她叫童雨,入院时刚满18岁,她父亲告诉院方,她是被人强奸才导致精神失常的。童雨在精神病院住了两年,2001年8月出院,从此以后院方就再也没她的消息了。她的主治医生曾给她家里打过电话,想了解她的恢复情况,但没能联系上她父亲,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