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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好开心,再也没有一丝遗憾,它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过了好久好久的时光,虽然此刻心中满是欢喜,它确实应该是幸福的,因为在它死之前,曾经拥有了一切,但毕竟它太累了。
于是,它便带着这份拥有的幸福,十分安详的睡着了。
画里的蜘蛛睡着了,画外众人却还清醒,如今终于将燃西送回了画中,卵妖一事终于告一段落,李兰英心中牵挂张是非,于是他便迫不及待的问那刘伶:“老张他……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喝了么?他忘了么?”
他自然知道刘伶的最后一种酒已经酿出,所以便问那刘伶,而刘伶叹了一口气,和陈抟对视了一眼之后,从背后抓来了酒葫芦,喝了一口之后,便对着那李兰英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已经给他了,至于他如何选择,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的一席话说罢,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同样沉默的,还有那yù溪之畔的张是非,张是非呆坐了很久,他感觉到了倦意,可是他并没有睡,但是对他来说,睡去只是等待醒来的过程,张是非坐在那里,他似乎已经很清楚自己应当做些什么,远处没有夕阳的天空,却也是一片金黄,这片金光慢慢的变暗,遥远的西方幻化出一片暗红,就像血液枯竭一般的颜色。
张是非想了许久,直到黑暗马上就要吞噬一切,遥远的天边只剩下了一丝殷红的地平线,多么美丽的夕阳,虽然他的眼中只有一片灰白,但是他心中却有之前对夕阳的记忆,那记忆,在心中永不会散去。
在这抹残阳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张是非拧开了手中的酒瓶,一饮而尽。
第三百三十九章 实相之行
从那天开始,张是非忘记了很多的东西,而众人也没有再对他提起。
第二天一大早,宿醉的李兰英和刘伶去了yù溪,只见张是非靠着一棵竹子坐在那里,抬着头望着天空,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可喜的是,他在发现两人过来之后,竟然转头对着两人浅笑了一下,他的眸子之中,迷茫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平静,如同近前这潭yù溪之水,无风,无bō澜。
见到张是非似乎恢复,李兰英便飞速的跑了过去,然后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张是非,发现他现在除了身体虚弱,气色微白,以及脸上那道醒目的黑印之外,已经和从前一般无二。
这当真神奇,李兰英激动的回头敲了敲刘伶,刘伶一眼就瞧见了张是非身旁的那个小酒瓶,瓶塞已经拔掉,很显然张是非已经喝了那瓶中之物,于是,他就对着李兰英点了点头。
知道了张是非已经喝了那‘忘却之酒’后,李兰英的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看他这副模样,当真是不再痛苦,而忧的是,他真怕张是非连他都给忘了。
所以,李兰英便有些颤抖的指了指自己,然后问那张是非:“你记得我是谁么?”
张是非十分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当然。”
李兰英又指了指刘伶,然后问道:“那你还记得他是谁么?”
“醉鬼刘。”张是非看了一眼刘伶,然后回道。
李兰英见到张是非还记得他们,心中便宽慰了起来,他想了想,然后又问那张是非:““那……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么?”
“没有印象了。”张是非轻轻的回道。
显然,张是非现在的状态,是李兰英最希望的,看来,那瓶‘忘却之酒’当真有效果,他已经将最痛苦的事情忘记了,可是,他真的忘了么?
于是,李兰英便一咬牙,然后又问道:“那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张是非无力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兰英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张是非确实忘记了,他对李兰英说,自己的记忆不知为何,变的十分模糊,以前好像发生过的事情,也已经同梦境hún淆,除了他,福泽堂,还有两个老家伙之外,所有的记忆都变得亦幻亦真起来,不知为何,他已经没有了气力去辨别这些模糊记忆的真伪,他依稀的记得,好像有一个女人在远方等待着他,除此之外,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兰英听他说出这番有些矛盾的话之后,不由得大喜,虽然大喜之余还有些感伤,张是非已经把那徐莹以及梁韵儿的事情全都忘记了,这对他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也许对于一个幻情之身的舍情之人来说,忘情并不是一件坏事。
当然,当时的李兰英已经没有功夫去想那个问题了,只要张是非不再痛苦,剩下的事情对他来说,全都无关紧要,于是,他便放下了心来,一把抱住了张是非,他的好朋友已经好了,所有的事情都随着那瓶酒而烟消云散。
李兰英拉着张是非站起了身,然后就向回走去,这么大的好消息,也该让陈抟知道,而刘伶则没有急着走,等那张是非和李兰英两人走远之后,他来到了那棵竹子下,弯腰拾起了那个小酒瓶,忽然,刘伶望着手里的酒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许久才长叹了一声。
陈抟见到张是非已经恢复,也没说什么,而他好了之后,刘伶也就没有在林中小屋继续逗留,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继续过着终日饮酒的生活,张是非现在既然已经将自己的情感尽数忘记,可是却也没有着急回到人间,他对李兰英说,他想在这里再待一些时日。
李兰英本来想要快点回去的,毕竟崔先生那边还都在期盼着他们的归来,可是自打他们决定了要给张是非喝下忘却之后,李兰英的心中总是觉得自己有些亏欠于他,虽然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但是他的心中却总是放不下,外加上他一想,这瀛洲的时光,要比那人间快的许多,即使在这里待个一年半载,人间也不过只是一两日的光景,所以他便答应了张是非,两人便留了下来。
张是非确实变了,从那天开始,他便的安静了起来,不像是以前那般的张扬,虽然依旧同李兰英说笑,但是李兰英却还是发现了他的变化,他睡的很晚,起的又很早,一天之中所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对着天空发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李兰英问了几次,他都只是轻声敷衍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天很好看。
天有啥好看的,李兰英很是纳闷儿,他也抬起了头,望了望天空,可是他却发现,这完全就没什么看头儿嘛,蓝不啦几的,连个太阳都没有。
日会不会这是那瓶什么‘忘却之酒’的副作用啊会不会是因为药劲儿太大,把他弄傻了?
李兰英心中有些放不下,便暗地里去找那刘伶,可是刘伶这个老家伙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怎么的,一直在喝酒,然后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看他疯疯癫癫的,就好像是喝醉了一般,李兰英没有办法,只好去问陈抟,陈抟望着屋子外面那望着天空发呆的张是非,想了一阵之后,才对李兰英说道:“他应该还在迷茫,我们静观其变吧。”
这一静观其变,半个月的光景就过去了。
慢慢的,李兰英也就习惯了张是非这个样子,因为他现在除了喜欢发呆之外,剩下的就跟以前一般无二,只是,与李兰英说笑的次数变少了。
日子一久,李兰英便感到有些无聊,于是他便任凭张是非自己去发呆,而自己则终日在这瀛洲之地乱逛,瀛洲之地,说大不大说笑也不小,风景自然不用多说,终日游历,闲暇之余就泡在刘伶那里跟他对酒,干喝酒没意思,于是他便用树皮销了一副扑克,教那刘伶打了起来,到最后,竟然也吸引了那陈抟一同前来,一人俩神仙,就开始了全民斗地主,干打也没意思,要赌点什么啊,李兰英说赌蜂蜜,陈抟说赌睡觉,而刘伶则说赌脱衣服的,输一把脱一件,翻倍脱两件。
那哪儿行啊,李兰英望着这两个老jiān巨猾的家伙,他觉得这俩老东西如果长了毛的话简直比猴儿还要精,跟刘伶比脱衣服,谁能像他那般的没羞没臊?于是此事只好作罢,两个老东西牌品很烂,外加上他俩本来就不怎么对路,有的时候为了一张牌可以炒的面红耳赤的,好几次局面差点由全民斗地主演变成火拼俄罗斯,不过这样一闹腾,到也打发了一些无聊的时光。
时间一长,张是非竟然被忽略了。
而他还是那副样子,每天晚晚的睡去,天色还未放亮就早早的醒了,起身之后都会去那yù溪之畔,饿了吃些竹笋果腹,渴了就喝那yù泉之水,好在这仙家之物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妙用却也是无穷,不用担心营养不良还能够强身健体,半个月下来,张是非的身体便彻底的恢复了,只不过,他脸上的那道痕迹,无论是怎么洗,都洗不掉,就好像是一条烙印一般,不过他似乎也不怎么在意,若是无人打扰,在这溪边一坐便是一天。
但是他想的是什么,却从不和人说,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他如同往常一样,正坐在yù溪边上,抬头望着天空,云彩变幻出奇,随风而行,不曾停留,张是非安静的就像是一座泥像,直到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张是非这才回过了神儿来,然后下意识轻声说道:“老爹么…………”
竹林之中,陈抟心中微微一愣,心中暗暗赞了一声,然后便走了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着张是非笑骂道:“行啊小子,长本事了,你怎么猜到会是我呢?“
张是非微微一笑,然后也没回头,只是继续望着天空说道:“我也不清楚,自打我的言情分不出色彩之后,我的心竟然也跟着静了一些,刚才一听到脚步声,我就想到是你,没想到还真的被我魅g中了。”
陈抟吧嗒吧嗒嘴,然后便走到了他的身旁,也没有什么顾忌,双手枕在脑后就躺在了地上,他翘着二郎腿,他心里自然明白,这绝对不是猜的那么简单,看来,这张是非遭此一劫之后,也并非没有守候,起码他现在的道行,要比之前强的许多了,可他虽然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只见他笑道:“你小子,猜的还真挺准。”
张是非轻轻一笑,然后对着陈抟随口问道:“老爹,你今天怎么没跟他们打牌呢。”
“别提了。”陈抟似乎很不爽的回答道:“自从会了那什么地主,连睡觉的时候都少了,昨天输的很惨啊,小胖子的那句话怎么说的,啊对,心情郁闷,所以就出来溜达溜达,顺便找个僻静的地方补补觉,对了,你怎么不去玩呢?”
张是非叹了口气,然后平静的说道:“我不想玩,只想看看这天。”
“哦?”陈抟躺在地上,也望着天空上的云彩,然后他对那张是非说道:“那你告诉我,你眼中的天,是什么样子的呢?”
对于陈抟,张是非心中满是尊敬,他知道这老家伙虽然平时很不着调,但却是拥有大智慧的人,于是他想了想后,便轻声说道:“云彩很美,但是却不会停留,我不知道它们的真正形状是什么。”
陈抟笑了,他对张是非说:“所以你就一直看着它们?”
张是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是的,我试图去寻找他们的真正相貌,但是这些天我发现,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变幻,而它们的形状,也从未有重复的时候,让人无法捉摸。”
陈抟翘了翘腿,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却依旧漫不经心的对着张是非说道:“当然无法捉摸了,云本无常,如果让你捉摸到,那它们就不是云彩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想一味的去寻找它们的本貌,有必要么?”
有必要么。
张是非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低下了头来,然后说道:“老爹,我想了很久,却还有一件事想不清楚。”
陈抟róu了róu眼睛,然后便对着张是非说道:“什么事情,说出来听听。”
张是非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陈抟说道:“在我的记忆之中,好像有一个怪物,它为了寻找自己心爱之人的转世,用尽了一生的时光,可是最后它却依旧没有得到好下场,这是为什么呢?“
陈抟笑了笑,然后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张是非说道:“守岁花开,季季不同,这个问题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守岁花开,季季不同,这句话张是非曾经听过,他想了起来,‘守岁’便是瀛洲外围的那些紫色的草,它们只有一年好活,是瀛洲计算岁月的标志,这种草在活着的时候是不会开花的,对它们来说,开花就意味着死亡。
而第二天,它们就会枯竭,从而新一批的‘守岁’开始成长,继续一轮一轮不变的命运,想当初,张是非看那鲜花开得分外美丽,便有些觉得可惜,不过还好,明天的同一时间他们又会继续再开。
可是,陈抟却对他俩讲,明年即使这里又是一片花海,可是,明年的花,却不再是今年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