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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无法麻醉,就代表了敏夫无法以人道的方法了结尸鬼的生命。
嘴巴被塞住的恭子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挣脱身上的束缚,却落得徒劳无功的下场。看来尸鬼不具惊人的怪力,也不会化成一阵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会变成一只蝙蝠逃之夭夭。
“马上让你解脱,再忍耐一下。”
敏夫拿起一旁的佛像晃了两圈,恭子立刻露出畏惧的神色;接着抓了一把盐巴撒了下去,没有特殊的反应。香灰和檀香的气味让恭子露出厌恶的表情,普通的芳香剂或是香料却没什么影响,关键应该在于两者的成分不同,这点还能理解。最让敏夫百思不解的,还是在于恭子为什么会害怕佛像。即使将佛像贴在恭子身上,也不会像小说或是电影描述的那样出现皮肤溃烂的情况,看来尸鬼纯粹只是畏惧佛像的造型。或许是异变的大脑让尸鬼对某种图形产生特别强烈的恐惧反映吧,敏夫心想。除此之外,恭子也不太喜欢铃铛的声音,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似乎会唤起她内心的恐惧。
法术似乎有效。从恭子异常的厌恶反应看来,即使法术无法杀死尸鬼,至少也能收到自卫的效果。
(问题是……)
该如何阻止尸鬼复活?敏夫希望找到一个防患于未然的方法,如果替死者打上一针就可以阻止尸鬼复活,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敏夫试着注射巴比妥(barbiturate),结果还是没用。注射除草用的农药巴拉松,没什么变化。消毒药水无效,注射大量的空气依然没有效果。
无计可施的敏夫只好切开大腿静脉,试图让恭子失血而死;结果伤口在短时间之内愈合,失血量不足以致死。刺穿外颈静脉,再从伤口抽取血液,结果血管的缺口堵塞,抽不到半滴鲜血。切开前肘部、将外露的大静脉切断,结果还是一样,切口的两侧立刻塞住。敏夫叹了口气,抱头苦思其他的方法,被切开的伤口就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逐渐愈合。
看来尸鬼的自体再生能力非常发达,平常的方法根本无法让他们受伤。
塞住口鼻也没有用,尸鬼本来就不需要呼吸。密封在试管里面的血液到最后变成暗红色,而且还产生分离的状况,从这点看来,要不是尸鬼的血液本身具有气体交换的功能,就是他们是靠皮肤来呼吸的生物。只要不让全身的皮肤接触空气——比如说浸在水中,自然就可以证明这个推论,可惜手术室里面没有合用的设备。
敏夫将视线移至脑波仪。既然大脑是第一个复活的器官,破坏大脑说不定可以剥夺尸鬼的行动能力。于是敏夫使用穿刺针和导管,分别从鼻腔和内耳两个地方刺入大脑,试图破坏脑部的组织。效果似乎十分有限。
(遭到破坏的地方又再生了吧?)
这个推论不是全无可能。既然尸鬼的再生能力如此惊人,破坏组织根本没有半点意义。看来切断血液的循环、让尸鬼失去氧气的供给才是最有效的办法。原来如此,还是先人流传下来的方法好用。砍下尸鬼的脑袋、刺穿尸鬼的心脏以及肝脏,以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无疑就是破坏大动脉与大静脉汇集的地方。而且伤口不能太小,否则以尸鬼的再生速度来看,一下子就会痊愈。最好是像木桩那种又大又粗的武器,既不必担心伤口自动愈合。也不用害怕尸鬼将木桩挤出体外。
钉上木桩,或是彻底地破坏头部。如果这两种方法也没用的话,就真的是打不死的怪物了。
敏夫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木桩。
4
反复思量之后,静信终于走出办公室。时钟上的日期往前翻了一格,现在已经十二十一日的清晨了。
穿越墓地的静信来到丸安家的木材堆积场。尾崎医院就在眼前,二楼的灯光仿佛黎明前的灯塔,指引着静信一路前来。
静信依然对猎杀尸鬼的行动有所排斥,然而在整件事即将失控的现在,势必得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妥协方案。
尸鬼的生命和人类的生命到底孰轻孰重?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容静信存疑,当然是人类的生命比较重要。静信是人类,不是尸鬼,将尸鬼的生命与人类划上等号无疑逾越了人类的分际。尸鬼和人类孰轻孰重,这个问题只有凌驾于人类之上、同时也凌驾于尸鬼之上的神才能定夺;然而静信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是神,应该以人类的角度来面对问题。就人类的立场而言,尸鬼无疑是不容忽视的威胁,同时也是必须立即歼灭的敌人。唯有消灭尸鬼,才能保障自己的生命。
朝着尾崎医院一路前进的静信拼命的在内心说服自己。医院的出入口上锁了,不过二楼的护士站看得到灯光,敏夫应该还在里面照顾恭子。于是静信按下了门铃。好一阵子之后,才听到有人拿起对讲机的声音。还来不及开口说话,门铃另一端的敏夫就叫出静信的名字,似乎早就料到儿时好友的造访。
“嗯,是我。”静信回答。仔细想想,村子里大概也只有自己会在这钟时间突然来访吧?
“来的好,正需要人手呢。我房间的窗户没锁。从那里绕进来吧。到手术室来找我。”
静信带着不解的神情绕到后门,进入敏夫的房间,然后蹑手蹑脚地穿过尾崎家的长廊来到医院。从候诊室一旁的楼梯走上二楼。通过病房的门口时,护士站的灯光映入眼帘。恢复室一片漆黑。门口之后的屏风挡住静信的视线:不过里面似乎没人的样子。大概被送进手术室了吧,静信心想。看来恭子的病请比想象中的严重。
静信想从护士站直接进入手术室,却发现门打不开,恢复室通往手术室的门也上锁了。于是静信只好前往走廊的另一头,推开玻璃门走进准备室。
凌乱的床单和衣物散落一地,身穿白衣的敏夫正蹲在手术台前面回头看着静信。银白色的手术灯之下躺着一具白皙的女体,静信不由得别过了脸。
“看是要脱掉上衣、或是换上手术服都可以。清洗室就在隔壁,顺便帮我把准备室里面的床单和睡衣塞进洗衣机。”
“嗯,可是……”
“动作快。”
丢下这句话之后,敏夫再度回头看着手术台上的恭子。恭子的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恭子她……”
“她死了。”
静信点点头。当他发现敏夫身上的白衣,就已经猜到儿时好友并不是在替自己的妻子急救。
沉默不语的静信回到准备室。拾起地上的被单和衣物进入清洗室。还没看到洗衣机,眼前的景象就让静信倒抽了一口冷气。清洗室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试管,里面装着暗红色的不明液体。绝大多数都已经沉淀了。显微镜的载玻片上面看得到红褐色的检体,有如凶案现场的斑斑血痕。
“敏夫。”
站在清洗室的静信打量着手术室的情形。换个角度之后,他看见敏夫正在缝合恭子的胸口,沾满鲜血的黑褐色木桩就放在恭子的身边。
静信咽了一口气,忙着缝合的敏夫抬头看了他一眼。
“恭子死了,死得很彻底。”
“……她复活了?”
敏夫点点头,剪断缝合线的线头。
“今天——不,应该说是昨天傍晚复活的,直到刚刚才再度长眠。”
静信觉得“再度长眠”这四个字用得很妙。复苏的尸体等于是被吵醒的死者,必须让他们再次沉睡,从此不再清醒。同样是夺走尸鬼的生命,“再度长眠”却比“猎杀”显得人道了许多,静信不得不感叹语言的奥妙。
“别过来,小心弄脏衣服。”
敏夫的白衣到处都是斑斑血迹,袖口甚至被染成红褐色。
“换上手术服,记得戴上手套。直接接触可能会有危险。”
说到这里,敏夫脱下身上的白衣扔给静信。
“顺便帮我丢进洗衣机。”
静信点点头,捡起地上的白衣走进清洗室。敏夫跟在静信的身后走了进来,脱下沾满血迹的手套,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
“敏夫……”静信从洗衣机的旁边翻出洗衣粉,随便倒了一点进去之后,打开洗衣机的开关。“试管里面是什么?”
“恭子的血。”敏夫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的试管。“全都死了。”
“死了?”
“这才是那些家伙的本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反正尸鬼的血液会自行再生就是了,不过倒不会跟阿米巴原虫一样袭击猎物。”
疲惫不堪的敏夫倒在椅子上,朝着天花板吐出一个烟圈。
“没错,我认为它们真的有生命。这些家伙可能是被饿死的,也有可能是窒息而死,一旦死亡之后,就会开始分离。”
“你是说试管里的血液?”
敏夫点点头。
“将人类的血清注入还没分离的血液,就会恢复成鲜红色,也就是活过来的意思。我想这就是那些家伙为什么要攻击人类的原因。”
说到这里,敏夫看着身边一脸疑惑的静信一露出自嘲的微笑。
“桐敷正志郎和辰巳不是尸鬼,跟我们一样都是人类。”
“不可能吧?”
“这是唯一的解释。恭子对阳光有反应,一旦照到阳光,皮肤就会开始溃烂。”
静信不由得朝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敏夫喘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不用紧张,半点痕迹也没有。尸鬼的治愈能力非常惊人,即使用刀子砍出好几道伤口,也会在短时间之内自行愈合。”
“木桩昵?”
“很有效,我想近距离发射散弹枪也有同样的效果。杀死尸鬼唯一的办法就是瞬间破坏血管组织,让他们来不及自行疗伤,要不就是遵循先人的智慧,拿刀砍下他们的脑袋。尸鬼的血液是有生命的物体,大脑也一样。恭子的心跳、呼吸和脑波原本处于静止状态,其中心跳和呼吸一直没有恢复,唯独脑波在她复活之前出现了反应。我不知道她的脑波是真的完全消失、抑或是以仪器所测量不到的细微反应保持活动,可以确定的是尸鬼的大脑是有生命的,维持大脑生命力的应该就是体内的血液。”
静信有些疑惑。既然恭子复活了,就表示她曾经死过一次。
“恭子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五天前,十六日吧?四天之后出现脑波,昨天早上对阳光产生反应,直到昨天傍晚才复活。我手边没有对照组,无法确定是不是所有的尸鬼都会在死后的第五天复活。”
静信倒抽一口冷气。
“你隐瞒恭子的死讯?为什么?”
敏夫低声回答。
“我想赌一赌,看看她会不会复活。”
静信哑然。
“恭子五天前就死了,你非但没让她入土为安,还将遗体藏了起来?等到她真的复活之后,甚至用木桩亲手杀了她……?”
“我没有别的选择。”敏夫闭上双眼,似乎十分疲倦。“所有的药剂全都无效,自愈能力高得吓人。檀香似乎能收到吓阻的作用,法术也有某种程度的功用,会让尸鬼心生恐惧。除此之外,十字架和佛像的效果也不错,不过尸鬼真正畏惧的不是佛像,而是佛像身后的放射状光环。十字架的原理也一样,看来尸鬼不怎么喜欢直线构成的图形。不过这只能保护自己不受袭击,并不能杀死尸鬼。”
静信简直不敢相信敏夫说了些什么。
“所有的药剂全都无效?你试过了?”
敏夫点点头。
“我认为无法在死后阻止尸鬼的复活,至少我没办法瞒着遗族在背地里动手脚。唯一的办法就是趁死者下葬的时候打入木桩,或是砍断死者的头颅,这种方法不但可以阻止尸鬼的复活,对于消灭已经复活的尸鬼也十分有效。”
静信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敏夫似乎察觉了静信的敌意,他将手中的烟头扔进水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需要你的帮忙。天就快亮了,一定要在大家来上班之前把恭子的身体洗干净、替她换上睡衣,然后送回恢复室才行。至于她胸前的伤口,就用绷带包一包吧。”
“……为什么?”
还没完全起身的敏夫一脸讶异地看着静信。
“为什么?你觉得恭子现在的模样能见人吗?”
敏夫耸耸肩。他当然知道静信指的不是这个,却故意不提此事。
“就是因为恭子的模样不能见人,所以才得尽快替她换上寿衣才行。身上的伤口可以用急救的名目一笔带过,不过我可不希望每个人都知道恭子受了哪些伤、又伤在哪里。就算我的做法真的有不对的地方,顶多也是毁损尸体罢了,可是村民不会这么认为,他们一定会把我当成杀害恭子的凶手。”
“难道不是吗?”
敏夫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静信。
“你想说什么?”
“恭子是被你杀死的。你隐匿她的死亡,偷偷地将她的尸体保存下来,还将复活的她当成实验品,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