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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雄表情一变,显得有些不高兴。
“我又没炫耀的意思。”
“是吗?”占据窗边位置的夏野以双手撑住脸颊。“我看大家好像都缺话题似的。几个老人家死了也在那边议论纷纷,刚搬来的人不过跑到店里露个脸,就好像天大的事情一样到处炫耀。”
夏野的与其仿佛在嘲讽正雄没见过世面,正雄不禁怒从中来。
“对啦对啦,我们乡下人没你们都市人懂得多啦。”
夏野摇了摇头。
“有自卑感的人才不会说这种话。”
正雄的脸色更难看了,一旁的小保却笑得合不拢嘴,直嚷着夏野说的没错。正雄看着乐不可支的小保,他不懂小保在笑什麽,更不懂被人当成傻瓜的小保为什麽不生气。阿彻和小保的这种态度只会让夏野愈来愈嚣张而已,既然他已经是外场的人了,就应该以外场的习俗约束他才对。
“你好像比我还大上几岁似的。”
正雄的弦外之音是在警告年纪比较小的夏野不要太过嚣张,然而夏野却故意装迷糊。
“谁叫你空长年纪不长智慧。”
正雄恶狠狠的瞪着夏野,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破口大的冲动压抑下来。这小子就是这麽惹人厌。正雄握紧双拳站了起来,小保依然以状况外的表情抬头看着他。
“上厕所啊?”
“我要回家了,这里的空气糟得让人待不住。”
正雄看了夏野一眼,抓起衬衫故意踏着重重的脚步走了出来。坐在窗户边的夏野看着气冲冲的正雄离开房间。
“他有问题啊?”
阿彻苦笑不已。
“谁叫你浇了正雄一头冷水。”
“看见新搬来的人有什麽好稀奇的,犯不着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吧?”
“这就叫作交际,懂吗?就算没有兴趣,也不应该直接表现出来。你这种个性再不改的话,以後出社会可有苦头吃。”
“这是我家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被浇了一头冷水就气冲冲的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瞪人家一眼,这种人以後出社会就不会吃苦头吗?”
阿彻一手扶住前额,只有摇头苦笑的份。
“他自己也需要检讨啦。正雄这个人比较任性,一旦事情不如他的意,就会臭着一张脸。”
“哼。”
“他在所有兄弟姊妹当中是最小的一个,而且哥哥的年纪又比他大很多。”
“差几岁啊?”
“宗贵先生今年几岁啦?记得好像已经三十五、六岁了吧?二哥的年纪跟大哥差不多,算一算至少也差了十五岁以上。”
“十七岁啦。”一旁的小保插口。“正雄的妈妈在世的时候总是特别宠他,所以他只要一不如意就会乱发脾气。”
“莫名其妙。”
“或许吧。”阿彻苦笑,“正雄的心态或许真的不太平衡。两个哥哥都十分争气,村子里的人又喜欢拿他跟两个哥哥做比较,他心里当然不是滋味。再说正雄从小就在父母的溺爱当中长大,更缺乏接受批评的雅量。”
“我不是说正雄,而是说你们两个莫名其妙。”
“喂喂喂。”
“独生子比较任性、或是年纪差距大的麽子比较容易受到父母的溺爱,这都是泛泛之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即使生长环境相同,也不会塑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个体。你们不去探究个人差异,却相信那种泛泛的说法,这不是莫名其妙又是什麽?”
“你这个人真是没救了。”小保叹了口气。
“我们可是站在你这边呢,你居然还说我们莫名其妙。”
“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就叫作站在我这边吗?我不需要这种阴险的朋友。”
“你这种个性再不改的话,迟早会被人修理。”
“有胆子修理我就尽管来吧,我才不会害怕呢。”
“真是服了你。”阿彻放声大笑。姑且不论夏野的观念到底正不正确,普天之下敢如此畅所欲言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个而已。而这也就是夏野之所以是夏野的魅力所在。
夏野意兴阑珊的看着窗外,视线刚好落在兼正的豪宅。
“搬到这种乡下地方干嘛,真是闲得没事干。”
“好像是女主人和女儿的身体不好,所以才搬到这里来静养。这是正雄刚刚说的。”
“原来如此。”夏野叹了口气。
“若不是为了静养,他们也不会搬来了。”
找到合理解释的夏野却难掩内心的空虚。他所欠缺的就是这种合理的解释。夏野与村子既没有地缘关系,跟村民也没有血缘关系,更找不到非融入村子不可的理由。唯一的解释就是奉父母之命搬迁至此,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夏野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在这里,只知道自己被外场束缚,而且这种束缚又是还会变本加厉。夏野必须设法摆脱看不见的束缚,否则恐怕永远都无法离开外场。
“他们不是你的同志。”
阿彻仿佛看穿了夏野的心思,这句话刺得他不由得皱起双眉。
“我不需要什麽同志。你倒是很冷静,不愧是成熟的大人。”
“没什麽好兴奋的嘛,毕竟他们跟我们又没关系。”
“哦?”
“住在那种豪宅的人多半都会瞧不起人,怎麽可能跟邻居打交道?再说我也不想认识他们。如果有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也就算了,偏偏他们的女儿才十三岁而已。”
“最後那句才是真心话吧?”
阿彻微笑。
“我看他们也没打算跟其他人来往,村民似乎也不怎麽想跟他们扯上关系,所以往後应该没什麽交集才对。”
夏野也跟着笑了。
“说的也是。”
“加奈美,听说第一个跟兼正的人打过照面的,就是你啊?”
每个进入店里的客人一开口就是说这个,矢野加奈美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心想这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了。推开店门走进来的田中佐知子与清水宽子分据吧台左右,以期待万分的眼神看着加奈美。她们期待的心情加奈美不是不懂,只是这几天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话语,让她真的感到十分厌烦。
禁不住佐知子和宽子的频频劝诱,加奈美只好又将兼正的人当时向她问路的情况重新述一遍。在一旁默默洗着碗盘的元子显得十分紧张,加奈美知道元子感到些许不安,对外地人根深蒂固的恐惧感让她全身上下都僵硬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元子就对孩子们的安危感到十分焦虑,甚至有十分严重的神经质倾向。印象中以前的元子并不如此,至少在自己嫁到别的地方生活的那段期间,元子从来不会为了这个问题神经紧张。不过当时自己顶多也是跟元子通通电话,并不像现在几乎天天与她见面,所以有可能是这种倾向当时并未显露出来也说不定。然而刚离婚之後回到村子的那段时间,加奈美可以确定当时的元子比现在要开朗多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的焦虑占据了元子心头,让元子的神经质倾向一年比一年严重。
加奈美随口敷衍想要知道更多内情的佐知子和宽子,这时洗完碗盘的元子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连忙取下围裙叠好。
“加奈美,我该回去准备晚餐了。”
加奈美点头微笑,向自己的闺中密友道别。元子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
等到元子走出店门口之後,加奈美看着吧台前的佐知子和宽子。
“别在她面前提起兼正的事,元子对兼正的人十分敏感。”
宽子睁大眼睛。
“敏感?为什麽?”
加奈美不想多说什麽,跟她们解释元子心中的不安可是一项十分浩大的工程。
“不为什麽。”加奈美露出微笑。“前阵子元子的孩子不是被车撞到吗?有人在怀疑那辆肇事逃逸的车子是不是兼正之家的呢。”
“真的吗?”
“这当然只是传言而已,那是兼正之家的人根本还没搬来呢。幸好那孩子只是被擦撞而已,没什麽大碍,否则事情可就闹大了。再说肇事逃逸的凶手虽然应该不是兼正的人,却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与兼正无关,因此元子才会一直对兼正的人耿耿於怀。”
“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真是难为她了。”
“还好啦。”加奈美含糊其词。
“兼正真是过分。”佐知子有些义愤填膺。“既然村子里有这种传言,他们就更应该站出来向村民解释才对。”
“我想他们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成为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的焦点吧。”
“不管怎麽说,刚搬来的人本来就应该跟左邻右舍打招呼才对,哪有一直窝在家里不出来的。他们愈是不合群,村子里的人就愈是感到不安,应该找个人去数落他们一顿才对。”
宽子笑了出来。
“又不是彼此熟识已久,这种事谁做得出来啊?今天要你去数落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我想你大概也骂不出口吧?”
“找个理由去拜访他们不就得了,比如说请他们填写互助会的基本资料之类的。这样子应该就不会太过突兀了吧?”
佐知子的说法显然刺激了宽子的好奇心,脸上充满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这个主意不错。”
加奈美觉得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却没有多说什麽。她能体会佐知子和宽子的好奇。在那种地方盖那种房子本来就会引起村民的好奇心,於情於理屋主都应该满足村民某种程度的窥伺。
“听说屋主有个女儿,不如找中外场家长会的人一起去吧。反正以後一样要念村子里的小学,要不就是国中。”
“我听说屋主的女儿体弱多病,已经好几年没上学了呢。”
加奈美看着宽子,脸上的表情有些讶异。
“真的吗?”
“是啊,听说有个看似仆役的年轻男子跑到村迫米店说的,而且我刚刚去买东西的时候碰到智寿子,她也说男主人特地请了一个家庭医生就近照顾呢。什麽病我是不晓得啦,听说是相当难缠的遗传疾病,妈妈和女儿都患有那种怪病。”
“真令人同情……。难怪他们会搬到这种乡下地方。”
“就是说啊。”
佐知子略作思考之後,突然想起一个好点子。
“不如这样吧。我们跟家长会的人一起去拜访他们,然後表示家长会愿意协助女儿到学校上课。你们觉得这个理由怎样?”
“嗯,说的好。”宽子点头赞同。“这种事真的要先问一下比较好。如果真要上学的话,说不定需要其他人的协助呢。”
“就是说嘛。我去问问中外场的小池先生,请他跟我们去一趟好了。”
看着频频点头的宽子,加奈美不由得在内心叹息。村民的好奇心固然是屋主点燃的,不过加奈美还真有点同情屋主的处境。看来那一家人的耳根恐怕好一阵都不得清静了。
清水惠走在蝉鸣刺耳的小路上。
沿着西山的山脊从下外场经由中外场一路通往门前的羊肠小径,小惠原本以为走到这里就不会遇见熟人了,想不到还是差点被认识的村民逮个正着。跟无所事事的老人家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对小惠来说无疑是难以忍受的酷刑。她早就猜得出来那些老人家会聊些什麽,除了前几天有人搬进来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二种话题。要不就是聊些山入部落的三人死於非命的事情,然後再以老卖老的训诫小惠一番。
(这种事有什麽好讲的。)
人最後总是难逃一死,村子里的老人又特别多。每天总会有几个人离开这个世界,唯一不同的是那些人不是死在村子里,所以眼不见为净罢了。
大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说山入部落就此消失了,然而小惠却认为山入早就已经不存在了,若不是发生那种事,大家几乎都快忘了外场还有那个叫作山入的部落。她实在不明白那些大人到底在大惊小怪什麽。
刚听说山入出人命的时候,小惠也觉得这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整天就盯着电视和报纸,深怕会出现什麽意想不到的变化。然而整个事件却没有戏剧性的转变,电视和报纸也当成地方性的社会事件来处理,根本没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原来大家只是在看热闹而已。)
村子里的人一谈起这件事,嘴巴上总是挂着同情或者可怜的字眼,事实上却没有半个人真的觉得那三人的遭遇十分可怜。可是当小惠表明自己没兴趣的时候,对方却又会露出鄙夷的神情。
(莫名其妙的村子。)
小惠只觉得村民的观念实在很奇怪,为什麽要去关心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事情呢?即便跟当事人没有什麽交情,也要装出一副数十年老友的模样,小惠真的很想大声的问他们,这件事跟你们有什麽关系?
(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惠不觉得那件事与自己有关,不过另一件事就不一样了。
来到转角的小惠遥望上坡道的尽头。前天半夜有人看见卡车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