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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秋若梅才依稀明白,三少的武功已经达到了隐于天地之间的境界。三少几乎已经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他平凡就如天地间的一粒砾石,他所有的武功都隐藏在天地之间,凡人怎能看出他的深浅?
眼看着三少已将那右翼的弓箭队杀戮殆尽,长街上的鲜血已经淌得几乎能没过人的脚踝,尸体已经堆积成一座座小丘,秋若梅举起了长剑,叱咤一声,纵马朝着叛军大阵冲去。
“阿仁,我来了!”
她不是不自量的女子,但是她知道,只要有三少在她身旁,即使千军万马也伤不了她和宝宝!
对这些曾经伤害过她和宝宝的叛军,她要亲手取回代价!
起义并没有错,为了生存,为了反抗昏君的暴虐无道,民众只有起义一途。可是这乌云城里的叛军,根本就不配“义军”二字,他们根本就是土匪山贼,根本就是劫掠天下的恶棍!
蹄声如雨,披着隐身袍的秋若梅,就像一片鲜艳的火烧云,流光溢彩的长剑映着黑马红衣,红与黑交错间,划出道道代表着死亡的冰寒剑气。
“哧……”血雨飙射,秋若梅冲到了叛军阵前,冲入了骑兵群中,一剑划出,五名刚刚举起长枪的叛军给她一剑挥为十段!
三少哈哈长笑一声,如一只大鹏鸟般冲天飞起,掠至秋若梅的头顶,凭一口真气悬在半空之中,旋转着向着四面八方出枪。道道从枪尖激射而出的锋锐气劲,犹如暴雨般洒入叛军群中,将秋若梅身周的叛军骑兵完全清空!
三少重重地落地,落于秋若梅马前,枪柄重重地一顿地,轰地一声巨响,石板地面被枪柄砸出一个深坑,激射的碎石将三少前方的三十余骑纷纷打下马背。
战天王发出一声长嚎:“所有的人,上去围住他们,将他们困死!本将军将亲自出手,取他二人性命!”
本已给三少逼退的骑兵齐声呼哨一声,悍不畏死地驱马围了上来。而那千余步兵,则飞快地跑动着,在骑兵外围形成一个圆形的包围圈,随时准备冲上。
“擒贼先擒王!”三少的目光越过重重包围,锁定到战天王和战天虎身上。
卷四 第三章 碧血洗情天 第六节
大秦国都天京城,前天下第一名将,“龙吟圣将”、国公宋无在天京的府邸,正位于城内住着王公贵族的朱雀街。
如果现在有人摸到宋府后院的话,定会听到,后院中充斥着阵阵时强时弱,绝不寻常的古怪声响。
那声响有如猛兽咆哮,细细一听,又会发现世间任何一种猛兽都没有那般能将人的心神都震荡的古怪咆哮。
那声音犹如金铁交鸣,却悠长雄壮,间中夹杂着丝丝暴戾残酷的气息。
如果硬要形容,只能用传说中,代表着天之威严的神龙咆哮来形容。
真正清楚这咆哮来源的,只有国公府里的宋无等人。
因为此时,宋无正和岭南五友在后院的一间兵器房中,围成一个圆圈,六个人十二只手死死贴在一方非金非木、外型古朴的长方形盒子上。
那盒子现在正极其激烈地摇晃震荡着,盒盖不时掀开一条细缝,透射出道道极其强烈刺眼的金黄色光芒,似乎里面正有什么东西急着要破匣而出一般。
宋无已是满头汗水,贴在盒子上的双手青筋暴现,雄浑的真气源源不绝地自掌心输入盒子之上。
站在他左边的“青竹翁”祁云山此时也是满脸大汗淋漓,雪白的须发尽数无风自动,胡乱飘扬。他大声道:“老宋,今日究竟是怎么了?龙吟怎地会如此暴戾,竟想自行冲破天印,脱困而出?”
“孤直公”狄无功也道:“对啊老宋,龙吟不是只听你的话吗?你为何不劝服它安静下来?已经折腾了一个时辰了,再这样折腾下去,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就得给龙吟弄散架了!”
宋无大声道:“我也没办法!龙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连我的劝也不听!封存了它如许多年,它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地呆在天印里边,从来都没有闹过今日这般情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引得它连天印几乎都可冲破了!问它,它也不告诉我!”
“寒松叟”靳归闲大骂道:“娘的,这龙吟好强的力量!合我们六人之力,再加上天印,也只能勉强困住它!老宋,只听说这东西是天兵,是前朝祭祀太公望的武器,可是它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有如许强的力量?”
宋无道:“我也不知!龙吟从未告诉过我这些。依我看,龙吟根本就不是凡间之物,与那虎啸一样,应当同为天神造化!我等区区凡人,如何能镇得住发起了性子的龙吟?”
靳归闲又叫道:“娘的,老宋,我老靳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主人!这龙吟不是你的宠物吗?怎么地你都管不住它?”
宋无大惊:“老靳,千万别乱说话,龙吟脾气很大的!”
靳归闲不屑地道:“它能把我怎样?我老靳莫非还怕一件武器不成?”
话音刚落,便听盒子内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一股汹涌如海潮般的古怪力道透过盒子击在靳归闲双掌上,靳归闲怪叫一声,仰天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深深地陷进了墙砖内。
“老靳!”宋无及另四友齐声大叫。
只见靳归闲呼地吐出一口长气,怪叫道:“娘咧……果然好大的脾气!”
宋无等见靳归闲没事,顿时都放下了心来。
宋无一边不断地输入内力进入天印,协助天印镇住龙吟,一边焦急地说着:“龙吟,你究竟是怎地了?为何要发这么大的脾气?这里是京城,你可万万不能脱出天印。否则你一现身,京城的百姓就要遭无辜之殃了!难道是因为虎啸也在京城中,你急着要见虎啸?若真是这般,你也用不着着急啊!虎啸封存在皇宫‘虎啸殿’内,如果圣君不启封的话,就算你能进入皇宫,也见不到虎啸啊!”
“擒贼先擒王!”三少的目光越过重重包围,锁定到战天王和战天虎身上,“梅姐,支持片刻,小弟取了两个土匪头子的人头,便来助你!”
秋若梅道:“你尽管去,不用担心我,有隐身袍在身,叛军伤不了我!”
三少点了点头,此时围在二人周围的叛军骑兵同时呐喊一声,挺枪朝着三少与秋若梅冲来。
三少绕着秋若梅与黑马飞快地转了一圈,手中长枪一记横扫,枪尖透出三丈长的枪芒,如利剑般将最前的一排骑兵尽数斩为两截。
然后三少足不点地腾空而起,长枪脱手掷出,化成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战天王与战天虎两兄弟的方向射去,沿途串糖葫芦一般一连洞穿了十几名叛军骑兵,最后将三名骑兵的身体串在一起,带着他们的尸体朝着战家兄弟飞去。
三少则脚踏虚空,犹如天马行空一般紧追在长枪之后,借三名骑兵的尸体为掩护,趋近战家兄弟。
战天王本已弯弓搭箭,但三少却被三具尸体挡住,他的箭无论如何也射不到三少。心念疾转之下,战天王猛地转将铁箭对准正与众骑兵奋力拼杀的秋若梅,瞅准空隙一箭放出,铁箭破空尖啸着飞射秋若梅。
而战天虎则虎吼一声,脱手掷出左手那重七百五十斤的铁锤,直往空中的三具被长枪串着的尸体砸去。
三少听得弓弦响动,便知战天王已经放箭,凭声音他已辨出箭乃是射向秋若梅,于是飞快地取出折扇,展开后随手掷出。
折扇去势比铁箭更快,堪堪挡在铁箭之前,铛地一声大响,铁箭给挡飞出去,折扇则旋转着飞回三少手中。
与此同时,战天虎的铁锤已然掷到,轰地一声巨响,那三具尸体给铁锤砸成了肉末。
铁锤去势未尽,直取三少。三少清啸一声,一掌拍在铁锤之上,水缸般大的铁锤竟给他生生拍成了漫天铁块,呼啸着砸进地上的步兵群中,将大片步兵射得千疮百孔,有如蜂窝。
战天王见三少如此神勇,心神剧震之下,手中不敢怠慢,对着三少射出连珠五箭。
三少此时已经迫近两人,离两人的距离不足十丈。
他随手一扯腰带,将那“混天绫”抓在手中,内力到处,束衣成棍,束布成剑,两丈长的混天绫顿时给他抖得笔直,犹如利剑一般将那连珠五箭尽数劈断。
劈断五枝铁箭的同时,三少又迫近五丈,那战天虎狂吼一声,迈开大步向着三少冲去,一锤冲着三少当胸捣来。
三少手握混天凌,朝着巨大的铁锤直刺过去,哧地一声轻响,铁锤竟如豆腐一般给混天绫刺了个对穿。混天绫余势未尽,笔直地插入战天虎胸膛,透体而出,带出一溜血线。
三少回臂一收,混天绫闪电般抽出,战天虎偌大的身子摇晃两下,轰然倒地,食人魔食人不成,反丢了性命。
战天王见亲弟弟战死,顿时睚眦欲裂,狂吼道:“妈的,老子要你的命!”
纵马飞快地奔向三少,点钢枪抖出数十朵碗口大的枪花,将三少上半身完全笼罩在内。
三少嘿嘿一笑,道:“这是战场上的本事,如何与天下第二的高手较量?”
手握着混天绫随手一挥,那纯白色的混天绫竟然激射出剑气一般的光芒,平平掠过之后,战天王的枪花消失一空,战马与三少交错而过。
战天王一拉马缰,哗地一声响,连马头都一并扯断。原来战马早已给三少一剑扫断了脖子。
战马轰然倒地,战天王手提长枪,一个翻腾,离开了马背,刚落到地上,忽觉身体一阵摇晃,竟有些失去平衡的感觉,卟嗵一声向前栽倒在地。
战天王暗骂倒霉,双手一撑地面,却怎样也站不起来,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他并不是倒地了,而是他的身体早已给三少那一剑连着马头一起齐腰削断了。只是三少那一剑实在太快,导致他不但没有感到半点痛苦,而且还能施展出身法,直到落地之后,才因用力过猛,致使上半截身子自下半截身子上脱离,这才倒了下来。
鲜血瞬间便将战天王淹没,无尽的痛苦自断体处袭来,战天王顿时抓着自己流出体外的肠子狂嚎起来。
三少也不废话,走到战天王那半截身子前,一剑削断了他的脑袋,结束了他的痛苦。然后又将战天虎的脑袋也割了下来,手提着两颗血淋淋的脑袋,三少腾空跃起,凭一口真气悬在半空中,虎吼道:“贼首战家兄弟已授首,人头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雄浑的声浪几乎席卷了整个乌云城,正围着秋若梅苦攻的叛军骑兵和步兵顿时全都停止了攻击,回过头朝着三少望去。
悬浮在空中的三少,背后是挂在城楼上的血红夕阳,夕阳的血色光芒与地上的鲜血融在一起,天与地在这一瞬间恍若不分。
而在一片血红的天地之中,在那条分界线上,悬浮着一个魔神般的身影。
他一手提着两个怒目圆瞪的人头,一手握着一柄两丈长的无柄怪剑。
他全身浴血,衣袍早已给鲜血染红,脸上也沾染着斑斑血迹。
他一头长发无风自动,那斑白的两鬓是这血色的世界中唯一的异色。
他的一双瞳仁冰冷,尽管相距甚远,但是几乎每一个人都看清了他瞳孔中的映象。
那是一望无际的血色平原,冰封千里的平原之上,涌动着滔天的血海。阴沉的,翻滚着墨云的天空中,闪动着血色的闪电。白骨堆积的,直插入云的山峦之上,一个嚣狂的身影悬在空中,高举着血淋淋的双手,一头长发尽指向天,在腥风中放声狂笑。
在这一瞬间,在看清了他瞳仁的那一瞬间,所有正面向三少的叛军都失去了斗志。
步兵丢掉了武器,骑兵翻滚下马背,所有人都颤抖着跪伏于地,极尽虔诚与卑微地以头抢地,磕头磕得砰砰直响。
浮在空中的三少又回过头,从左至右向着城墙上那些暂时还没有逃走,人数已经由一万六千人逃到只剩下万余左右的叛军缓缓扫了一眼。
一看之下,那城墙上的万余叛军也全都颤抖着跪了下来,满怀恐惧地向着这个魔神一般的存在拼命磕头。
秋若梅怔怔地看着空中的三少,在这一刹,她只觉得三少无比陌生。
她从未见过三少这个样子,她甚至无法肯定,那悬在空中的三少,究竟是不是她的郎君。
她没有注意到,怀里的宝宝,不知何时已经抓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此刻正睁大了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空中的父亲。
宝宝的脸上,溢着甜甜的笑意,可是嘴角,却绽出一抹若有若无地,与星河剑圣、三少一般,杀机大动时的讥诮之笑。
城墙上的万余人,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长街上的一千余人,还有那些听到了三少的震吼,壮着胆子偷偷开门出来窥探情形的百姓们,近五万人同时对着那个空中的身影顶礼膜拜……
我们等了一个又一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