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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昨天她有急事，今天应该再也找不到推脱借口，下午又捧着一束鲜花来到胡欣红的律师事务所，他已打定主意，今天她如果不答应，他将像膏药一样贴住她，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直到她点头为此。不料又扑了个空。胡欣红的秘书告诉他，她已到海门市出差。
他大所失望，但转念一想，她独自在外，正好是个接近她的大好机会，立即便驱车往海门赶。他是在途中打的电话。
“林先生，昨天真对不起，我确实有急事。”胡欣红说，她对林学璋执着的追求，虽然讨厌，但不厌恶，有时还感到几分有趣。林学璋毕竟没过分举动，总是彬彬有礼，不管她怎样假以词色，他都笑脸相迎。对这样的男人，女人一般不会厌恶。
“有事你忙，事业为主，我能理解。”林学璋豁达大度地说。“今晚有空吗？”
“对不起，我已在海门市。”“你住哪家饭店？”
当胡欣红告诉了他饭店名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又客套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他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弄清她住哪家饭店，以免到海门后大海捞针，找不到她。
“可以叫楚峰来吗？”见她挂断了电话，金晶问。“楚峰说请你一起吃晚饭。”
胡欣红想了片刻，说道：“可以，一起吃饭，但我请客。”
胡欣红同意她叫姐，已使她心花怒放。“把楚峰叫来吧。”胡欣红没同她争。“他已经在楼下大堂。”
第四十八章 正人君子
楚峰与关长严宏星一样，是海门海关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
他比严宏星小三岁，是严宏星海关学校的校友，除了正规场合，他一直称严宏星为师兄。严宏星当调查科长，他是副科长；严宏星当调查处长，他是副处长；严宏星当上副关长，他出任调查处长。严宏星荣升关长后，没有人会怀疑他将成为副关长。他与严宏星一样，是海门地区走私犯罪分子闻风丧胆望而生畏的人物。海门海关打私的赫赫战果，他是最主要的指挥者，有时还亲自出海，几天几夜在海上设伏。严宏星当上关长后，仍然直接抓打私工作，严宏星转给他的情报，几乎件件准确，次次战果辉煌，他对严宏星敬佩有加。相信在严宏星领导下，海门海关将不断走向辉煌。
严宏星已在党组会上议过，准备把他提为副关长，分管打私工作。如果不发生一些令严宏星不满的事，提拔他为副关长的报告早已送到上级。
对楚峰这样身居要职主管打私的要员，早已在丁吾法重点公关视线之内。但丁吾法低估了楚峰，以为凭自己与严宏星的关系，轻易便会把楚峰搞定。他出面请过几次楚峰吃饭，楚峰都给面子参加，但过年给楚峰送去的一万美元的红包却被楚峰退了回来。对此，丁吾法并没在意，认为楚峰与严宏星一样，是正处于仕途上升时期的青年才俊，他们不会轻易就被金钱打倒，得从其它方面下功夫。
一次楚峰向严宏星汇报工作，严宏星向他透露，说丁吾法多次谈起对他的敬佩，还说像他这样的人应该重用，党组也已经讨论过他的问题，正准备往上报。他的意图是要楚峰对丁吾法产生好感，缩减他与丁吾法之间的距离。丁吾法曾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流露过对楚峰的看法，丁吾法说：“楚峰处长好像比较难接近。”他对丁吾法说，楚峰绝对是自己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严宏星没想到楚峰对此不以为然反而提出一个令他头痛的问题。
“师兄，很多迹象表明，丁吾法的万利集团与走私活动有牵连，万利集团这些年膨胀速度惊人，让人想不通他到底是靠什么赢得这样超常规的发展。万利集团的人与我们许多干部过从甚密，我们的一些干部也以能与他们交朋友为荣。我担心长此下去，可能会出大问题。我想抽出点力量关注万利集团的进出口活动，做到有备无患。”楚峰对严宏星的信任大为感动，推心置腹地说。
严宏星当关长之前，他们经常交流对打击走私的感想，特别是每查获一起案子在庆功宴上，严宏星都会对他说，这辈子与走私犯是较上劲了，不管走私者来头多大，都将毫不手软。他以为严宏星还是原来的以打击走私为己任的严宏星，因此毫无顾虑地向他建议。
“万利集团是省市两级的重点企业，省里领导包括北京领导来海门，必定去万利参观，多次肯定他们的发展方向，全国各大媒体也多次报道过。对万利不能轻举妄动，弄不好会使我们海关陷入被动处境，我们要从全局来思考问题。”严宏星说。严宏星感到楚峰向他提出这个问题理所当然，没产生其它想法。他和楚峰的交情是多年在打击走私活动的同甘共苦中建立起来的。他当组长时，楚峰从学校分配来就在他手下，他是他师弟也是他徒弟。楚峰第一次跟他出海抓到一艘走私船，要跳上走私船搜查，因没有经验，失足落海，是他不顾个人安危跟着跳海把他救起，他对楚峰还有救命之恩。他知道楚峰对他忠心不二。
“师兄，你放心，我会小心谨慎，没有真凭实据，不轻易动手。”楚峰理解他作为一把手要考虑与地方党政关系的苦衷。“我觉得要么万利干干净净，要么就是特大案子，他们的发展速度太不正常了，这段时间我常想，万利为什么会发展这么快，不把这个问题弄清楚，我心里不踏实。”
“不过，动万利之前，一定要先经过我的同意。现在其它工作量也大，不要在万利身上花费太多力量，影响了正常打私工作。让情报科的马子澜留点心就行了。”严宏星冠冕堂皇地说，感到楚峰并没理解他不要纠缠万利的意思，但他是海关关长，又不能明确不让部下对有走私嫌疑的企业放弃不管，否则他的关长会当不下去的，何况他的起家就是打击走私。他打击走私铁面无私，仍是上级对他的主要评价，他不能自毁声誉。在任何公开场合，打击走私维护国家利益都是他挂在嘴边的常话。
“师兄，你放心，我会随时把摸到的情况向你汇报。我也准备让马子澜负责，这家伙把情报工作搞得有声有色，是一把好手。马子澜和办案科长都很能干，又是你的老部下，该考虑他们的职务问题了。”
第四十九章 同流合污
经过这次谈话，严宏星产生了几分忧虑。丁吾法的万利集团被楚峰这样的打私专家盯上了，迟早都会出事，当楚峰掌握了确凿证据摆在桌面上后，他这个关长很难开口阻止他立案查处。丁吾法与他朋友相交，他也知道丁吾法在上层关系深厚，不是那么好动的，丁吾法在北京向展示的上层关系，非同一般，想动丁吾法弄不好会两败俱伤头破血流。而且，他能当上关长，丁吾法帮了大忙。他不想同丁吾法决裂。一次同陈家扬吃饭，他含含糊糊把楚峰的想法透露给他，他相信陈家扬会转告丁吾法的。就他的观察，陈家扬已与丁吾法同流合污。通过这几年当关长的体会，他深深感到在打击走私上，必须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有有所不为才能顺利地有所为，四面开花，全面出击，不但力量不够，还容易处于被动局面，因此，无论从策略还是个人感情，他都不想得罪地方政府，不想失去丁吾法这个朋友。
没过几天，丁吾法把他约到万利俱乐部吃饭，桑拿后，两人躺在贵宾房舒适的沙发床上聊天。丁吾法已经从两个渠道得知这个消息，一个是陈家扬转达的，说明严宏星是在有意帮他；另一渠道是楚峰手下情报科长马子澜告之。马子澜早被他重金收买，他送了马子澜一套豪宅。
不仅马子澜，楚峰手下的办案科长，以及其他处科他已经买通了不少人。贪财好色是人的本性，只有极少数人能把持得祝豪宅、名车、美女、巨款是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法宝。
在楚峰布置马子澜收集运输业资料时，马子澜就产生了一种不祥预感，一直久拖不办，楚峰催了他几次，他都以太忙搪塞。当楚峰明确布置他监控收集丁吾法万利集团走私情报后，他终于发现楚峰的目标是丁吾法的万利集团。因早已与丁吾法同流合污，成为丁吾法走私的直接参与者，他知道万利的走私规模有多大。楚峰要对万利动手，他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立即找到丁吾法请教对策。
丁吾法听了马子澜的情报，也有些慌了神，急忙通知手下作好撤退准备。严宏星要动他，一抓一个准。不过，他认为严宏星如果要动他，决不会出于本意，很可能是来自上面的压力，顶不住了，可以理解。虽然严宏星不像陈家扬与他关系这么紧，但凭直觉他认为严宏星已把他当朋友。他感到遗憾的是严宏星要动他之前，应先打个招呼，让他有点准备。直到陈家扬的消息过来，他才感到虚惊一场，喘了一口大气，仅一个悬在中间的楚峰，并不可怕，但不能掉以轻心。他告诉马子澜，严宏星没有动他的意思，可以放心。他要马子澜稳住阵脚，虚以委蛇，软拖不办，他会想法搞掂楚峰。他相信即使楚峰有三头六臂，没有关长严宏星的支持，没有情报科长办案科长的支持配合，就成为睁眼瞎无臂人，短时间内掀不起大浪。
从陈家扬转告中他已分析出严宏星对此事感到头痛，他本想建议严宏星把楚峰调离调查处，把他冷冻起来，但严宏星对他的走私活动并没直接参与，而是睁只眼闭只眼装着不知道，以不作为方式放纵，也没收受过他什么贵重物品，更不用说金钱，还没达到他与陈家扬这种特殊关系。加上楚峰与严宏星关系特别好，不仅是上下级，还是朋友，在严宏星未当关长之前，社会上就传说他们像亲兄弟，许多公开场合，他们都一起出现一起消失。因此，他不敢太过分干涉严宏星的关内事务和离间他和楚峰的关系，只能迂回曲折用自己的想法来影响他。
“前几天一个多年不见的小学同学来看我，嗨，那小子小时候其貌不扬，经常挂着两柱鼻涕，是同学们取笑的对象，想不到多年不见，已经高官厚禄，当上了一个市级国税局长，有身份有地位，大把大把赚钱。在单位说一不二，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旨。他讲了一件事，让我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他说他刚当局长时，手下一个科长不服气，经常给他挑刺出难题，又抓不到把柄免他，最后采取明升暗降，把他提为副局长，让他感激又把他架空，把他分管的科室全配上自己的心腹，使他一点脾气也没有。”丁吾法编了个故事，他已经听说严宏星有把楚峰提为副关长的念头，他希望早日兑现，让与他同流合污的情报科长马子澜和办案科长主掌调查处这个对他至关重要的部门，直正把楚峰悬空起来。
严宏星是个相当聪明机警的人，听出了他的话外音，若有所思地说：“生活常常捉弄人的智慧，人人想升官盼升官，升官为了权，但升官却失权，到底升好还是不升好？”
“需要重用他升官有权，需要冷冻让他升官无权，运用之妙在于掌握者的意愿。”丁吾法已察觉他听进去了自己编的故事。
第五十章 分歧
接着，没过多久，楚峰又到严宏星办公室汇报工作。这次楚峰是带着更大的忧虑和不安来找他的。
“师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我稍稍留心观察了一下，感到万利集团好像已在我们的队伍里有了他的人。马子澜到业务处室和现场了解，他们都说万利集团一切进出口业务正常。怎么可能会一切正常？难道业务处室说假话？这段时间那种我们内部有人与他们搅在一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们有不少干部驾车上班。你注意到没有，一到上班时间，我们办公楼前停满了轿车。我们的干部真这么富有？提前进入了小康？即使他们买得起车，养得起吗？我问了几个，都说是借用的。借谁的？据说都是万利的。”楚峰忧心忡忡地说。他没提丁吾法的名字，而只提出万利集团，也是考虑到严宏星与丁吾法的关系，给他留有余地。“如果我的感觉成真，太可怕了，长此以往，弄得不好有一天会使我关受到毁灭性打击。师兄，你得高度重视这件事。”
“没这么严重吧。”严宏星不以为然地说。“你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我们这支队伍经过多年的从严治关，是经得起考验可以信任的队伍。即使有意志薄弱者，也是个别现象，不值得大惊小怪。要相信大多数干部，这是我们搞好工作的基本。”
“师兄，不是我杞人忧天，我们不少关员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