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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情报，这票货申报不实，必须开箱。”唐民坚持道。
“即使申报不实，也不属你们海查队管，我得请示你们处长马子澜。”值班科长口气也硬起来，马子澜是唐民的顶头上司，又直通严宏星。值班科长清楚，马子澜关照的事，八成是丁吾法的，他也早被丁吾法的人收买了。
“开箱！”唐民火道，命令带来的海查队员。海上缉私队是海关最辛苦最有生命危险的岗位，几乎全是海军退伍转业军人，终年在海上查缉走私，被海风烈日吹晒，个个脸膛黑红，身强力壮。他们开箱时，值班科长急忙给马子澜打电话。当马子澜赶来时，货柜已打开，里面全是三五牌香烟，香烟伪报为木浆，走私事实清楚，马子澜在事实面前也无可奈何，铁青着脸，只得命令没收香烟，立案调查。在摆明了的走私事实面前，谁都不敢公然包庇。
“唐民，你到办公室来一趟。”马子澜语气生硬地说。
进了马子澜的办公室后，马子澜怒道：“唐民，你太不像话了太放肆了，你是历年的先进，但也不能这样擅自越权行事。你这是目无组织领导！职责分工一直非常明确，你们海查队只负责海上查私，不能插手货运渠道的事。你这样乱干，成何体统！”
马子澜声色俱厉，唐民却若无其事地说：“处长，我们毕竟查到了走私嘛。说明情报是准确的，你应该表扬我们才对。查到了走私功劳还不是你处长的，我们是在你领导下工作的嘛。我们也是查私心切，想为你立立功嘛。”
“有情报，你也不能擅自行动，正确做法是转交陆上缉私队。这件事我还要向严关长汇报，你擅自越权的事，怎么处理，得看严关长怎么说。”
唐民是全关有名的耿直性格，从海军转业后就一直在海上缉私队，多年来，在海上风里来雨里去，任劳任怨，战果累累，几乎年年被评为先进。年龄也比马子澜大，马子澜上任后，主要关注陆上缉私队，忽视了对海上缉私队的人员调整。
“马处长，我接受任何处理，我确实考虑不周。”唐民诚恳地说。
原来，昨晚楚峰和邹济桥搞定了林海军，知道蔡尤强走私时间和具体商品后，怎么查缉，使蔡尤强对丁吾法的幻想彻底破灭，他感到非常困难。最后，楚峰想到了海上缉私队，如果说海关还有块未被丁吾法渗透的净土，只能是海上缉私。丁吾法走私基本是靠找开海关大门，从货运渠道大摇大摆进来。海上走私这类小儿科的做法，他不屑而为。
海上缉私队的队长唐民，是楚峰手下一员战将，楚峰觉得他可以信任。唐民的海上缉私队早就对其他海关人员的行为极为不满，情绪极大，得知楚峰的设想后，决定不计后果拼搏一次。
第七十七章 慷慨
中午，丁吾法叫洪涛陪他进午餐，边吃边商量转入正常生意的方向以及资金的运用。
洪涛早就盼着转入正常渠道了，长期走私违法，太令人担惊受怕了。他认为这几年万利集聚的资本已远超过了一般的集团公司，在中国现在的经济舞台完全可以争得一席之地，而且由他主持的全国各地的房地产开发也已经开始有了丰厚的回报。
正当两人越谈越兴奋时，马子澜给丁吾法打来电话，万分歉意地告诉他发生了意外，他吩咐放行的那票货被查扣了。丁吾法问明情况后说：“不就千来万嘛，你不要感到内疚，马有失蹄，人有失足，今后做事，吸取教训，更严密些就行了。这票货就当是我为海关作贡献，你要学会把坏事变成好事，作为你打击走私的成绩。另外，要把唐民擅自越权的情况赶快报告严关长。不要告诉他我事先知道。”
马子澜给严宏星打电话是在给丁吾法的电话之后。虽然向马子澜说得轻描淡写，但丁吾法却产生了不祥预感。蔡尤强损失一千万，无非再向他要一千万，他认为唯利是图蔡尤强好解决。他的本意就是让蔡尤强走私成功两三票，再让海关抓他一票，使他打消对他的怀疑，又赚不了大钱。而海关也不断有打击走私的成绩和罚没收入。现在他感到担心的是海关内部分工不管货运渠道的海上缉私队为什么擅自出现在货运现场，而且海上缉私队是属马子澜直接领导的，他们怎么敢越权行事？
饭后和洪涛一道回到他办公室内，洪涛见他沉思不语，准备告辞，让他静思。
“洪兄，你怎么看？”丁吾法叫住洪涛问。
“非常反常。”洪涛说。“就我以前在银行工作的经验，这类反常必定事出有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看，丁兄，你最好同严宏星商量一下，找出隐在后面的原因，以便对症下药。这类事发生了一次，就难保不发生第二次。好在这票货不是我们的，如果是我们的，让海上缉私队盯住我们，总不是好事。”
这时，蔡尤强进他办公室来了。洪涛想离开让他们单独谈，丁吾法示意他留下。他要让洪涛学学他怎样处理这类事，他希望洪涛今后到上海打天下，学会使用谋略。
上次蔡尤强来要钱时，语含威胁，但这次完全换了一副样子，显得特别自卑和讨好，进门就哭丧着脸对丁吾法和洪涛点头哈腰。
“丁老板，我又变成穷光蛋了，囊空如洗，活不下去了。”蔡尤强说，声音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他从这票货进入报关程序起，就一直提心吊胆等待消息。他总觉得不应该出问题，但为了防止意外，在一切文字资料上没有出现他的名字，海关即使查住了，要追到他的名下，也得花一段时间，他能远走高飞。“海关太厉害，我决定再也不干走私了，能有点钱，到什么地方开个美容店之类的。”
“谁都难免失手，蔡老板，我们是多年的好兄弟，你有困难，我不能见死不救。”丁吾法诚恳地说。“洪总监，给蔡老板开一张一千万的支票。”
蔡尤强眼睁得圆圆的盯着洪涛开支票的手。丁吾法的慷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来之前，他对丁吾法充满了恨意，希望再敲笔生活费。他满以为这次丁吾法最多给他一两百万让他能维持生活。但他还没开口，丁吾法便主动给他一千万。
丁吾法究竟是因为怕他还是因为他说不搞走私才给他钱呢？他搞不清楚。
“该怎么做你还怎么做，不可能次次失手的。”丁吾法待蔡尤强接过支票时说。
蔡尤强困惑不解，丁吾法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丁吾法是暗示他继续走私。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钱是你丁吾法出的，为什么又不保证顺利通关？为什么丁吾法票票成功，我做一票被海关抓一票？难道丁吾法是想让海关直到把我抓起来为止？
第七十八章 斗智
接到金晶电话，蔡尤强提出提前到夜来香夜总会见面，为了安全起见，楚峰去夜来香夜总会时，邹济桥和唐民各自带着自己精选的部下便装散在四周。
蔡尤强去见丁吾法时，确有用楚峰交换一笔巨款的打算，他已经把磁盘带在身上。报复丁吾法不如从丁吾法处搞到一笔巨款对他有吸引力。他还没开口，丁吾法就爽快提出给他一千万，在大惑不解之时，总觉得丁吾法爽快得令他感到他不怀好意。如果自己交出磁盘和楚峰，丁吾法可能对他更加不放心，黑道生涯使他早就懂得一个真理，知道内情太多的人，生命便悬于一线。他知道他收集的资料一旦送到高层，足以彻底摧毁丁吾法的帝国，丁吾法决不会允许他继续存在。而且，他现在才告诉丁吾法楚峰与他交往的事，丁吾法也容不下他。拿到支票从丁吾法办公室出来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远走高飞，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一想到自己被丁吾法弄得倾家荡产，他的气又难消，狗急跳墙，不咬丁吾法一口，他心不甘。他决定再与楚峰见一面，谈得好就把磁盘交给他，然后驾车远走，让楚峰去与丁吾法折腾。
“你真要同丁吾法斗下去？”楚峰进夜总会包间后，蔡尤强让金晶和另一陪坐的小姐出去后问道。他没喝酒，仅泡了杯茶水，他准备同楚峰见面后，把磁盘交给他后就驾车远走，该带的东西全放在车上。
“这是不用问的事。”楚峰见他没喝酒，觉得很奇怪。
“你有几成把握？”蔡尤强又问。“你答应交给我的资料真实成份有几成，我就有几成把握。”楚峰答道，觉得应该争取主动，没让他继续问下去。“蔡老板，我倒想问你一句，你的合作诚意有几成？”
“你斗垮丁吾法的信心有几成，我的合作诚意就有几成。”蔡尤强狡猾地避而不答。“我知道你刚才到丁吾法办公室去了，我想知道为什么？”楚峰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不想同蔡尤强兜圈子。
“你跟踪我？”蔡尤强恼怒道。
“你不是问我信心有几成吗？可以这样对你说，只我一人，一成信心都没有，但是，正义的力量来自于整个社会，来自于千千万万正义之士。我有力量跟踪监视你，说明我不是孤单一人的孤注一掷。没有你的资料，我们也有把握斗倒他，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我还知道你为什么要到今天才决定是否与我合作的原因，你其实是对丁吾法还抱有幻想，你想等着看你今天的走私是否会成功，成功了，你就把我交给丁吾法。实话对你说吧。四年前我亲自查你的那起案子，我们已经知道你是真正货主，正准备抓你归案时，被严关长阻止，说你的一切行动都掌握在手中，让你继续走私，直到你倾家荡产。你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从此没顺过，票票被海关抓住？”楚峰继续攻心。“严关长怎么那么清楚知道你走私，还不是丁吾法在暗中提供消息。”
“丁吾法他妈的人面兽心的混蛋！”蔡尤强骂道。“楚处长，我也不瞒你说，今天我确实是专门见丁吾法，没其它的原因，是想向他要点钱，让他出点血。我还没开口，他又给了我一千万，我真他妈想不明白。他又给我出资让我走私，又向海关告密，他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他妈什么，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你帮我分析分析。”
“丁吾法是什么意思，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决不怀好意。他凭什么要如此爽快给你一千万，常言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丁吾法决不是善人，他做任何事都有目的。”
蔡尤强愣住了，楚峰的分析大有道理，否则他无法解释丁吾法出资让他走私又向海关告密的行为。他顿时气得咬牙切齿，眼睛冒火。
第七十九章 拿到证据
这时金晶进包间来对他们说，有人向妈咪打听他们是谁。“妈咪说了吗？”蔡尤强紧张地问。金晶点点头。
“八成是丁吾法的人在跟踪我。”蔡尤强忧心如焚地说。“我得赶快走。”
“蔡老板，已经来不及了，丁吾法已经知道你和我接触。对你和我，现在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境地，不能再犹豫了。丁吾法不被绳之以法，你和我都可能莫名其妙从人间消失。蔡老板，快把磁盘交给我吧。我会让人安全把你送出海门的。”
“你？”蔡尤强不相信地看着楚峰。
“对，我。还有公安和海关的正义之士。”见蔡尤强仍不相信，楚峰说道。“你到窗口看看外面停了几辆警车，全是我们的人。”
蔡尤强狐疑地看了楚峰一眼，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一道缝往外看，果然见夜总会门口停有一辆警车，扭头问道：“都是你们的人？”
“我早就对你说过，丁吾法可以收买海关关长严宏星，也可以收买公安局长卢楠，但他收买不了所有执法者。下决心吧，蔡老板。”
“我豁出去了。”蔡尤强从衣袋里取出磁盘交给楚峰。“这是我这几年来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丁吾法暗中指挥的走私内幕。约近三百个亿，我估计仅是一小部分。丁吾法到底走了多少私，恐怕只有天知道。”
“蔡老板真是有心人，能掌握到如此多的情况。”楚峰拿着磁盘说，感到这个轻飘飘的磁盘重如泰山。蔡尤强所说的数字远超过他的估计，比他从海关电脑资料库分析出的数字大的多，他像被雷击似地惊呆了，话完全是机械性地说出来的。
“我蔡尤强不是吃素的，谁要耍我都没那么容易。不过，有两点我要特别提醒你。”蔡尤强见楚峰那种吃惊的样子，有几分得意地说。“从表面上看，丁吾法的万利集团都不是直接走私者，处于第一线的公司都是国家的公司，有的背景更复杂，个个都不好惹。不动大手术，追不到丁吾法身上。第二点，有的你们海关的电脑上有底，更多的是没有底，你们海关被他收买了多少人，我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一两个十来个。有许多走私都是在你们海关人员的参与下实施的。有的根本不报关，海关不会有记录；有的虽然报了关，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