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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机会,一个又一个问题连珠炮似的向她“发射”过去。方雨珠张口结舌,虚汗淋漓,惶恐万分,后悔不已。她躲避着记者,向院门外跑去。记者们却觉得这正是个好“场面”,便扛起摄像机,在后头一边穷追不舍地拍摄,一边追问:“方小姐,这起食物中毒事件到底是谁的责任?”方雨珠快哭了:“我有责任……”记者再问:“你有什么责任?”方雨珠惶惶:“对不起,我现在还欠医院一万多块钱。我得去筹钱……”一个记者问:“听说你有个哥哥是当警察的,他在这起事故中起了什么作用?”
方雨珠忙说:“这跟他没关系。”说着,她已跑出医院大门,向马路对面跑去。
记者觉得问题刚提到要害处,当然不肯就此罢休,便追着问:“方小姐,听说这批有毒的鱼是你哥替你搞来的……”
方雨珠就怕自己的事连累家里人,立即惊骇地回转身来大声叫道:“不……不是这样……这件事跟我哥没有任何关系……没有……”正为她至爱的哥哥申辩的时候,一辆大卡车开了过来。卡车司机以为她会照直跑过马路,便没作躲避的动作,没想到她居然会站着不动。待她听到马达的轰鸣声逼近,看到一团巨大的黑影扑来,刚要叫出声,头上就被闷闷地狠击了一下,然后便被高高地抛起,在空中飞了个沉重的弧线,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生硬的柏油马路上。倒地的一霎那间,她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心里还在想着:“不……不……不……这事跟我哥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别赖我哥……”眼前黑晕黑晕。接着就再也不省人事了。待方雨林赶到,那些记者们早走了。大夫对方雨林说了三句话:你妹妹伤势危重;已经在抢救,请你在这张手术单上补签个字;马上去交三万元医疗保证金。方雨林在手术单上签了字,马上赶到九天集团公司财务部。他想让九天集团公司给出一部分钱,因为名义上小妹还是九天集团公司的人。财务部的老龚头却说:“公司手头现在拿不出现金。”方雨林说:“你们这么大的公司……”老龚头苦笑笑:“公司再大也没用啊,总经理跑了!”方雨林离开专案组来医院前,已经得知冯祥龙“自首”了。冯祥龙并没有直接到专案组去“报到”,而是去了省纪委。省纪委立即打电话来给专案组通报了此事。方雨林知道老龚头说这话是带情绪的,是在埋怨参与了冯祥龙专案的方雨林。方雨林此时只想他能拿出一点钱来,别的不想跟他计较。双方僵持着。九天集团公司的一个干部匆匆走来,交给方雨林一笔钱,说是公司机关的员工凑了四五千,让方家的人先拿去“救急”用的。方雨林说:“四五千,顶啥用?”这时,重案大队的一个同志驾车匆匆赶来,告诉方雨林:“市局的领导都到医院去了,他们带了钱,让你赶快回医院。”
方雨林无心再跟老龚头对峙,赶紧冲出门要去医院,却被公司的一个职员拦住,往他手里悄悄塞了一张纸条。上车后,方雨林展开纸条来看,只见纸条上写着:“变质的鱼,是冯祥龙故意安排下的一个圈套,为的是报复和坑害你和你妹妹。”
看完条子,方雨林急忙地抬起头去找那个人,那个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待方雨林赶回医院,一切都晚了。手术已经结束。手术室门上的那盏红灯已经灭了。马凤山、郭强和重案大队的同志们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喘息未定的方雨林,告诉他这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只有那两个跟方雨珠一起“卖鱼”小姐妹,在这无比的寂静中,相拥在一起,“嘤嘤”地抽泣着。手术大夫也显得那么沮丧无奈。
还需要他们说什么呢?方雨林浑身抽搐起来。
马凤山、郭强等人的眼眶也一下子湿润了。泪水无声地从方雨林的眼睛里涌出,并大滴大滴地坠落。他仿佛听到空中响起小妹清脆的叫喊声:“哥……哥……”
方雨林说,他要再看看小妹。说话时,脸部的肌肉在剧烈地抽搐着跳动着。同样泪流满面的郭强一把抱住了他,说:“雨林,先别看了……过一会儿吧……”
“过一会儿?”他疑惑地抬起头看着这位好朋友。他不明白,这个“过一会儿”的含义是什么?难道,过一会儿小妹就又能活蹦乱跳了?过一会儿小妹又能跟他这当哥的撒娇了?难道……难道过一会儿……过一会儿她就不再这样毫无血色地躺在这儿了?她那双灵巧的手又能舞动起来?她小时候是那么渴望学舞蹈、学钢琴。可是老爸最瞧不上的事就是女孩儿学舞蹈,说那纯粹吃的是青春饭,一次又一次地不许她去少年宫舞蹈班学习。家里当然也不可能为她买钢琴。她只能说,但凡有一天她要有了女儿,一定让她既学舞蹈,又给她买钢琴。还能让她实现这样的梦想吗?如果不能,那为什么要让他“过一会儿”?这一刻,方雨林觉得这世界好闷啊!一切都要爆炸,一切都该爆炸!一切都是那样的无情……
他突然推开郭强,扭头就向外跑去。
郭强忙叫:“雨林!”
马凤山也叫:“雨林!”
方雨林这时想起在九天集团公司得到的那张小纸条。冯祥龙,你有种找我方雨林来算账啊。我小妹又怎么你了?一个弱女子,一个还没活过23岁的女孩儿,她从来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人的事情,在她眼里太阳总是那么辉煌,月亮总是那么明亮,明天总是那么充满希望,人间总是洋溢着温情。你怎么忍心整治这样一个女孩儿?她是那样的善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单纯,那样的盼着所有的人都活得好……冯祥龙,你还算是个人吗?他跳上一辆警车,发动着车子,冲上马路。随后赶到的郭强、马凤山等也跳上各自的车,追了上去。
方雨林要去找那个“浑蛋”冯祥龙。但在最初的几分钟里,他却想不起来自己这会儿驾着车要去干什么。他操纵着方向盘,不住地擦拭着流下的泪水,完全是在潜意识的驱动下,选择着方向和道路。郭强追上他以后,和他并驾齐驱——马凤山总是因为上了一点年纪的缘故吧,再也开不了他们那样的“飞车”了,只是着急地在后头紧赶慢赶地跟着。
郭强摇下车窗,对方雨林喊叫:“雨林,不要做傻事!”方雨林不理会郭强。郭强着急地叫道:“雨林,你听我说……”方雨林踩了一脚油门,车便飞快地超到前边去了,刚好赶上变灯,他冲过了路口,郭强和马凤山的车却被红灯挡住了。
方雨林把车开到了专案组驻地。他找到那个管保卫的同志,把持枪卡拍在桌上,闷闷地说道:“领枪。”
那个同志问:“外出执行任务?”“是的。”方雨林仍答得瓮声瓮气。那个同志想了想:“没人通知我你要外出执行任务啊?”方雨林冷冷地说道:“我现在通知你!”也许是因为方雨林在这个专案组里名声特响,都知道他是孙书记点着名从市局要来的“破案高手”。那个同志“虽然没得到通知”,但在稍稍迟疑之后,还是同意了:“那你在这儿签个字。”说着便转身去开保险柜。枪都存放在保险柜里了。
方雨林很快签了字,拿了枪就向楼下跑去。居然都没说一声再见。大概到这时候,这个专管“内务”的同志才突然觉出,今天这位“破案高手”的神情很不对:整个人发木,眼神发直,说话没腔没调,脸上还透着一胜黑气。“他来领枪……”他越想越后怕,觉得要出事,马上拿起电话,通知传达室,赶紧截住方雨林!但等传达室的同志放下电话,冲出去拦截,方雨林的车已经启动了。这时,郭强和马凤山的车也赶到了。他俩连停都没停,赶紧掉转头,接着又去追赶方雨林。
这时候,方雨林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明白自己要去干什么。当所有关于公安工作“光荣”、“惊险”、“刺激”。
“重要”……一切的一切都像“哗哗”退却的浪潮恢复平静和平凡,方雨林已准备用自己的一生来在这个岗位上站稳了站直了,站出名堂或站不出名堂都决心要站到底的时候,他真的没想到有人因为他是一个“公安干警”而来报复他,而这报复的恶果,偏偏会加害到他那样一个小妹身上。在中学时期的同学老师的惋惜声中,在某些自以为在这社会里有地位有身份的人的“渺视”下(比如,丁洁的母亲……这件事,他从没有跟丁洁说起过),也包括许多普通老百姓的不信任的冲击之余(干警中的确有一些“混浊分子”),他之所以从来没后侮过自己的选择,就是因为他的这份清醒。他清醒地被一种“光荣感”
和“责任感”激动着。在这一点上,他知道自己是“超乎寻常”的,是超越了无数同龄人的。因为不少的同龄人讨厌谈论“责任”。而他却撕心裂肺地想为“当下”服务,为“当下”
“站岗”。说他“媚俗”也罢,说他“胸无大志”也罢,他觉得中国的文明升华,必然也只有从“当下”的努力开始。为“当下”服务,不完全等同于为“当权者”服务。“当下”的真正含义是“当前正活着的人民”。当权者能为人民着想,真正办一点“人事”,他们就是人民的一分子,服务于他们也是应该的。反之,他们就自动地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去了。不仅谈不上服务于他们,还要用法律来制裁他们。为当下服务,为当下站岗,舍此,还有什么更紧迫的事吗?舍此,还会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未来可说吗?但他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啊……当下啊……
……方雨林的车很快开到了省纪委办公楼门前。冯祥龙到省纪委来“自首”,省纪委的同志立即通知了专案组。所以,方雨林是知道他此刻在哪个房间里待着。他大步走去,用力推开那间办公室的门。果不其然,冯祥龙在里头坐着。省纪委的两个干部还“陪同”着。方雨林掏出专案组的特别出入证,在他们面前扬了一下:“我是专案组的。”一个干部立即问:“来接冯祥龙?”方雨林答道:“是的。”另一个干部再问:“你带手续了吗?”方雨林再次把那张特别出入证向他们扬了一下,拉起冯祥龙就往外走。那两个干部忙阻拦:“喂,你这怎么是带人的手续?你别走!”但方雨林推着冯祥龙已经过了不远处的电梯了。
省纪委是个老楼,不知为什么,水泥地上总是湿漉漉的。
但它那部电梯却是新装备的西门子产品。电梯门悄然无声地关上后,冯祥龙骇异地看了看方雨林,刚要问你是什么人(冯祥龙没见过方雨林)时,方雨林拿出了手铐。冯祥龙立即反抗:“你想干什么?我是省杰出的中青年企业家。我到省纪委来,是协助你们搞清问题的!”方雨林铁青着脸,一声不吭,两下子就把他逼到冰凉的不锈钢壁上,然后一下把他铐了起来。
出了省纪委办公大楼,太阳高照。这里不少人是认得冯祥龙的。许多人昨晚还在电视里看到冯祥龙,所以当方雨林押着冯祥龙走出大楼时,不少人都极意外极惊讶地驻足打量他俩。
这时,郭强和马凤山的车也赶到了。他们刚停车,便看到方雨林押着冯祥龙上了那辆警车。郭强忙冲过去大叫:“雨林,你给我站住卜‘但是,方雨林仿佛没听见似的,开起车,飞快地出了省纪委大门。
冯祥龙这时凭着第六感觉,猜出,对手正是方雨林。但他还不敢确定,便说:“嗨,哥们儿,有话好好说,有事也好商量。这是干什么呢?”
方雨林一下掏出枪指住他,冷冷地说了句:“你给我放老实点儿。”
冯祥龙说:“嗨,朋友,你就是方雨林吧?招工的时候,是我发了话,才给你妹妹一个位置……”
方雨林见这个“无赖”居然还要在他跟前“表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便一下用枪戳住他的腮帮:“你再说一句,我就在车里崩了你!”
方雨林这一下戳得也够狠的,冯祥龙的腮帮子上立马火辣辣地疼起来。他哆嗦着,叫道:“哥们儿……哥们儿……”
车开到郊外的一块野地里才停下。冯祥龙挣扎着向窗外张望了一下,不无惊慌地问:“哥们儿,想干吗?”
方雨林挥了挥手枪,喝斥道:“下车。”
冯祥龙挺直了身子,躺到车上耍赖,叫道:“方大队长,我也当过兵……”
方雨林用力踢了他一脚:“你他妈的给我下车!”
冯祥龙连滚带爬地下了车,越发惊慌:“方大队长,你可别乱来。你前程远大……”
方雨林用力搡了他一把,命令道:“往前走!”
也许是这一把用力过大,也许是到这时候冯祥龙的腿肚子已经发软,也许根本就是冯祥龙在耍赖,他一下摔倒在雪坑里。
“起来!”
冯祥龙躺在雪坑里再告不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