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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娜,救我!”
她咧着嘴笑,连牙齿都是鲜红的。
我害怕身后那东西,甚至不敢回头去看究竟跟着自己的是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朝着刘娜跑。我跑近她,她伸出手,我连忙将手递了过去,她袖子上有粘稠的液体,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慢慢汇聚在一起。
是血!刘娜全身竟然都在流血!
她的衣服不是红色的!是被鲜血染红的!
她穿的是我们每天都在穿的校服!不是红色的!
我没有抓住她,脚软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刘娜也紧紧盯着我,她张开嘴,牙齿也在滴血,模糊成一片,像是要将我生生吞下去……
我动不了了,再也动不了了……
一双白皙的手伸过我的颈项。不,那不是一双手,那是一双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的骨头。我甚至还能听到骨头扭动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走不了了,跑不了了……我想逃,逃不了了……
我微微抬起头,看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苍白的脸,连五官都是平整的,没有起伏,没有表情……
刘娜的手也伸了过来,按住我的额头,将我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压。我看不见头顶上那张白色的脸,那双手却在我的颈项缓缓收紧,越来越紧,我,我不能呼吸了……
死亡……是死亡的感觉……眼前茫茫一片,似乎出现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我不想在学校里过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参加高考……
我想起自己与父母争吵,高三总是动不动的发脾气。他们不怪我,他们只说是压力大,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就是这压力的来源!我受够了,受够了!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带我走吧,死了也许就解脱了……就真的解脱了……轻轻松松的……
“希俞,你要丢下爸爸妈妈吗?快回来!”
恍然,我听见了父母的声音,隔着一层薄膜传来,朦朦胧胧的,听不清。
我看不见他们,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刘娜身上的血光……
“希俞,活下去!”
我听到刘娜的声音,缓缓睁开眼,什么都没有。空空的走廊上只有她,纯净的校服一层不染,不是血色的,她温和的笑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希俞,活下去!”
她不要我死么?
是她救了我么?
要么,要我死的人又是谁?
要我死的,是人么?】
看完有关叶希俞的这一段文字记录,璎珞只感后背发凉,仿佛此时正有人站在背后唱歌。她忍不住回头一看,正巧对上李馨靠近的脸,吓得一声尖叫。
李馨也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璎珞连忙猛拍胸脯,嗔道:“你做什么站我背后啊?吓死我了!”
李馨原本以为璎珞发现自己身后有东西,没想到她竟是被自己吓住了,不免一笑,“你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呢?”
陆 暗中调查(三)
璎珞连忙伸手将文件捂住,生怕李馨看了又胡思乱想。
李馨却不高兴了,嘟着嘴问道:“怎么?莫非是第三次诊断性考试的考题?”
“我有那本事能弄到考题么?”璎珞无奈的瞥她一眼,李馨究竟在想什么啊?
李馨顿了顿:“你不知道有老师在卖试题?报纸上不是才报道了吗?好像是哪所重点高中的老师被学生告了。”
璎珞将手移开,露出文件给李馨看:“放心,我没那么无聊。这是去年305寝室女生的噩梦记录,我想看看她们究竟梦见了什么,兴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李馨好奇的凑过来,正要看璎珞又将文件捂住了。
“你看书去,管这个做什么?”
李馨努了努嘴:“你不是也没看书么?”
“别管这事了,你现在全都好了,别瞎操心了。”璎珞说着便将文件收了起来,任李馨如何纠缠都不愿再拿出。
李馨实在是没了法子,垂头丧气的坐回床上温书。
璎珞终于松了口气,又翻开文件继续往下看。
【杨丽云:
我没想过会梦到刘娜。或者,她早已在我的脑海中徘徊多时,一直在等待时机,等待我梦见她。
我梦见她的情景和三月时她陪我去书店时一样。她介绍了几本常用的参考书给我,又讲明了这几套题的配书用法。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想她一定会成为我最好的朋友。
高三上学期,李子期向她表白了。
我费尽心思讨好的男生,居然向另一个女生告白了。而那个女生,正是刘娜。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我与刘娜同班同寝两年之久,很多个失眠的夜晚,她都会从旁边的床探过头来问我究竟在想什么。我毫不迟疑的答,只是三个字,也是他的名字——李子期。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李子期喜欢的人居然一直都不是我,一直都是我的好友——刘娜。
就在刘娜失踪后的那个周末,我梦见了她,甚至在梦里看不见自己,只有她和李子期。
其实那个时候我在想,她为什么没有早些失踪?如果她很早以前便消失了,也许李子期便能看见一直守候在他身后的我。
梦里,她穿着洁白的校服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显得她原本恬静的脸更加甜美惑人。李子期就站在她面前,吞吞吐吐的说着自己两年的心事,像一个懵懂的孩子,几分羞涩,几分紧张。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李子期,竟未想到原来再冷漠的坏男生,也会有温情淡雅的一面。
他太傻了,刘娜只爱学习,又怎么可能爱他?
他若是要爱情,也只有我能给啊。
我这样的心情,即便是在梦里也来得格外真切。我感觉到自己咬牙切齿的恨意,忍不住想冲上前去问他,刘娜究竟有哪点值得他如此动心。
可是我没有,也不能。这个梦似乎已经注定了让我当个旁观者,无法插手任何。
而后,我听到刘娜平静的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刘娜抬起双眼,问他:“你不知道吗?丽云一直喜欢你,我不能做伤害朋友的事,更何况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也没想过要在高中谈恋爱。”
陆 暗中调查(四)
她一字一句回答得极其平静,却扰乱了我的心。我脑中甚至还能想起现实中,刘娜失踪以后李子期惊恐不安的神情,以为他们已经走在一起,相约同考重点大学。而这个梦境却是另一番景象,让我甚至怀疑它是否曾经真的发生过。
更可笑的是,后来我还约过刘娜在同一地点见面,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个耳光,诅咒她不得好死。
她的失踪仿佛印证诅咒,我却怕得厉害。
关于刘娜和李子期的梦一直在刘娜失踪后频繁出现,每次的梦境都逐渐延长。有一次,我终于看见李子期没落的双眼,刘娜缓缓偏过头,眼神看向我。
是的,即便是在梦里我也占据了一个角落,而她此时的目光却不偏不倚的落在我身上,冷漠无常,像是在问:这样的结果,你是否满意?
她走向我,依旧面无表情。
“丽云,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你还恨我吗?”
“丽云,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丽云,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和他在一起,我不喜欢他的。”
“丽云……”
我不恨她?那她失踪以后我心中的欣喜和恐惧又算什么?对着李子期挖苦贬低又算什么?
“丽云,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她幽黑的双瞳动了一下,下一刻便淌出无比鲜红的泪。不,那不是泪,而是眼珠翻转向上,血管破裂,沿着眼角留下的鲜血。是血!
“丽云,我死了你是不是才会原谅我?”她哀苦的问着,声音几近祈求。
我想摇头,可是我根本就动不了。我不愿她死的,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是李子期……不,感情是两情相悦的事,他们都没有错,是我的错……是我妒忌了,是我害怕了,是我用恶毒的话诅咒她了……
“丽云,你看,我已经死了。原谅我,好不好?”
蓝白相间的校服霎时被染成血红,刘娜就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白净的皮肤转为煞白,缓缓向我伸出手……
还好,这只是梦。
她没有将我推下天台,跃过我的身体飞下教学楼,像一只火鸟,燃烧着炙热的火焰,在眼前慢慢缩小,最后,再也不见。
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她,也从来没有要她死。
我想与她说声对不起,可是,再没有机会了。】
看完杨丽云的这段,璎珞险些落下眼泪。友情、爱情,在学生时代似乎永远都分不开。不过,她却对另一个人产生了极深的兴趣——李子期——他喜欢刘娜,却被刘娜拒绝。刘娜失踪,会不会与他有关?
璎珞另拿了个笔记本,做下记录。这个习惯是以前跟着杨岸时学来的,再复杂的事情只要照此理清条理,很快就能顺着线索一一查出真相。而能被他们记录下来的重点,一般其中都隐藏着更深的阴谋。璎珞反复寻思着叶希俞和杨丽云的梦,梦中刘娜最后都身着一身血红的校服。血衣——红衣女鬼,璎珞遇见的鬼会不会就是刘娜的灵魂?一旦作此猜测,那么就必须确定刘娜已经死亡。这一点,璎珞还需要深入调查才能断定。当然,她宁愿自己遇见的鬼并非刘娜,这并不是因为她不希望尽快找出线索,而是她希望刘娜并没有死,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安然的活着。
陆 暗中调查【五】
璎珞又想起艾雅琪的死。她甚至还未来得及与真正的艾雅琪相识,与她成为朋友,她就已经离开。璎珞想:原来还是有些事情是自己无法控制的,梦里的艾雅琪说的很对,我并未帮到她什么。
为了完成任务,他们是不是曾不顾他人的生命?
仔细想想,璎珞无奈的闭上眼睛。有的,很多次,他们肆意妄为,冲动行事,引来更多的事端,引发更多惨案。是杨岸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但璎珞知道,他们总是有做错的时候。
璎珞叹了口气,泡了杯热茶后继续往下看。
【姚萍:
我一直很怕看刘娜的眼睛,像死鱼一样黯淡无光,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对任何人形容过她,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怕。
可是在梦里,刘娜却有着另一双眼睛,清澈透亮,水灵灵的,像江南婉约的女孩,很让人喜欢。不过,梦里的她却不如她的眼那般美好。只是,我看见她的眼,就像着了魔一般,一直跟在她身后。
天黑了,我记得我上床的时候是十一点半。我没有熄灯以后继续温书的习惯,睡前我看见叶希俞还打着充电电筒窝在被子里看书。半夜,有人摇醒我,隔壁的空床上突然伸出一只手轻拍我的脸。寝室里黑漆漆的一片,我想叶希俞肯定已经睡了,只是我忘了,我隔壁床上根本就没人,刘娜早在一星期前就失踪了。
我迷迷糊糊的,掀开蚊帐看着黑暗中的人影。她急匆匆的说:“萍萍,跟我走吧。”
我揉了揉眼睛,问她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她也不回答我,只是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说:“跟我走吧。”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下床的了。后来想想,兴许我是直接跳下床或是飞下床的。当我睁着朦胧模糊的双眼时,只看见空荡荡的寝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我着急的问她:“她们呢?”
她说:“她们都走了。”
我好奇的问她:“你是刘娜?”
她过了许久才点头:“你必须跟我走,跟着她们是没有出路的。”
我不懂她的话,她冰凉的手指紧紧拽住我,猛的将我拉出寝室。我从来不知道刘娜又这么大的力气。我问她最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回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她都只是摇头不答。她一直将我拉到教学楼底,呆呆的仰头望着天上。我顺着她的眼望去,空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我又问她在看什么。她说她看不见天国在哪里。我一点儿也不奇怪,本来我们就看不见天国,死后也许能去那里。
她突然松开我的手,振振的看着我:“不,死了也不能到天国,只会到地狱,只有地狱才迎接我们这些没有归路的人。”
我耸了耸肩:“怎么会没有归路呢?到地狱也是一条归路啊。”
她突然全身颤抖起来,呜咽着说道:“不,地狱不是归路,是死路,让人死千万次都不罢休的死路……”
她哭得很厉害,我不敢看她,却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安慰。突然,我摸到一片冰凉粘稠的液体,放在鼻尖嗅了嗅,竟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混合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