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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下网,偏巧遇见了你,开始你还不相信我是……我实话告诉你后,你没有嫌弃我,看不起我,而是像大哥哥对小妹妹那样关心我,教育我……我那时突然觉得终于有人把我……当人看了……”妮子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许海冰不知所措:“这个、这个,别哭了,相信你会那个、那个改邪……噢,重新做人的。哎,你说沈……说我背着你做了什么事来着?”
妮子擦去泪水:“我正要和你说呢。上天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你猜是谁打来的?”
许海冰木然:“谁?”
妮子欣喜:“桃子啊!”
许海冰茫然:“哦?”
“我阿妹呀!”妮子激动地攥着许海冰的两只胳膊直晃。“三年了,桃子终于和我联系上了,终于不记恨我又叫我阿姐了,我们俩都痛痛快快地哭了……我当时立刻想到一定是你背着我悄悄与桃子联络的,是你劝她找我的,是吗?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世啊,对吧,一定是你!”
许海冰不知东三西四,只得敷衍地点点头。
妮子无比兴奋:“那一刻,我一下子感到我又有活头了,又有盼头了,又有奔头了。这不,我立刻租了这房子,有个固定地址,好和妹妹书信往来。噢,妹妹还让我在电脑上弄个什么伊妹儿,也可以通信。大哥,你会弄吗,呆会儿吃完饭,帮我去网吧弄一个吧?”
许海冰机械地点头答应。
妮子一脸幸福地憧憬着:“我咬牙再熬一段时间,等阿妹师专毕业了,就彻底跳出这火坑,到她工作的地方去,开个美容院,哦不,还是开个洗衣房或是小吃部、缝纫店什么的,凭正正当当手艺,和她一起养活伺候瘫痪的阿妈……”
许海冰被她的真挚有点感染,为她斟满一碗酒,又往自己碗中添了些,端起来:“你的愿望会、会实现的。来,为了你和你阿妹、你阿妈今后都能过上美好日子,干!”
35(4)
妮子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大哥,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找到了阿妹,找到了我活下去的意义……我代表我阿妹和阿妈打心眼里感激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许海冰以仰面猛灌的夸张动作来掩饰自己的诚惶诚恐。
妮子抑制抽泣,端起碗……
“咚咚!咚咚……”院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妮子和许海冰都不禁一惊。
妮子疑虑起来:“咦,现在有谁回来呀?是东屋摆摊的聋婶?不对呀,谁回来也不用敲门啊……”她忽然察觉许海冰在不安地躲避自己的目光,吃惊地张大嘴:“……难道?你……”
敲门声趋紧。
许海冰猛地站起来,攥住妮子的胳膊将她拉起。
“噔!”从他腰后滑掉出一把水果刀——
落地后的水果刀自动弹出锃亮锋利的刀刃!
妮子恍然大悟:“你、你不是沈大兴?你不是沈大兴!”
一个惊雷打来,震动了小屋,震开了窗户,窗外如泼的大雨倾进屋来。
外面,敲门声变成了剧烈的晃门声。
许海冰把悲痛欲绝的妮子拉到窗前:“听好!你再也不要回到这个房间!不要回到那个舞场!现在就从这儿出去,快跑,晚上和我的、不,是沈大兴的QQ联系……”
妮子呆立不动,喃喃地:“……阿妹……阿妈……”
外面传来门被打开的“哐当”声。
“正是为了你的阿妹!你的阿妈!”许海冰一把抱起妮子,把她甩出窗外。
院内响起脚步声,接着就有人过来敲小屋门。
“快跑!”许海冰大吼!
“轰隆!”雷电大作!
在斜冲窗口的巷道上呆立的妮子警醒,撒腿向前奔跑。
许海冰全神贯注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没有理会激烈的打门声。
天空,黑厚的乌云翻卷着、纠集着、变幻着……
许海冰任密集的雨点潲湿自己,凭窗伫立,关注着在疾雨中奔跑的妮子。
突然,不知哪来股力量促使他冲着妮子脱口高声大喊:
“相——信——我——!”
正跑到巷口一棵大榆树旁的妮子听到了,扭过脸,向这边投来苦涩的微笑!
许海冰惊愕了——
妮子的微笑竟幻化出许多■图形向他面前迸发而来!
许海冰因惊愕微张的嘴尚未闭拢,又突然张得更大更开,他分明看到——
天空中乌云骇然突变出一具庞大的恶魔,横眉立目,张牙舞爪,挟雷拽电,狂扑而下!
刺目的闪!
炸耳的雷!
顿临绝境的妮子——
诧异的眼!
蓬散的发!
悬跃的腿!
伸展的臂!
“咔——!”那恶魔无数只烈焰彤彤的手臂猝然间掰断了大榆树碗口粗的枝丫!
“嚓——!”那恶魔无数条银光闪闪的厉爪眨眼间撕扯去了妮子全身所有衣服!把她的身体高高地扬起,又狠狠砸到地上。
暂短的死寂,“啊——!”许海冰疯也似的吼起,继而疯也似的蹦起……
“咣——!”穿着黑雨衣的大余、小尤此时破门而入,随即愣住——
许海冰竟腾空跨出了窗户!
妮子那雪白优美的裸体像一片乳白的绸缎,在风雨中飘卷着,飘落了……
雨中,许海冰边跑边脱下自己的黑罩衫。
他跑到趴伏在地的妮子跟前,将黑罩衫裹住她,屈膝把她抱在怀中……
雨骤然不下了……
那五颜六色在雨后格外清新晴朗的天空中轻扬的是妮子衣服的碎片……
36(1)
深夜的地铁站空荡荡的。
下了最后一班地铁的许海冰迈着沉重的双腿登着台阶。
他头发蓬乱,神色黯然,肩头搭着黑罩衫。
好山好水好地方,
条条大路都宽广……
上次遇到的那对卖唱的盲人老夫妇依然依偎着站在拐弯处,声情并茂地引吭高歌《我的祖国》。
许海冰像是没看见没听见似的低头从他们身边经过,但刚跨上两级台阶,猛然醒悟地折回身,从裤兜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入盲人老夫妇的钱盒。
盲人老夫妇正唱着“迎接他的有……”,听到动静,止唱,忙说:“谢谢。”
许海冰向前刚跨上两步台阶又折转回来,掏出两张钱币,放入他俩的钱盒。
盲人老夫妇正回唱着“迎接他的有……”听到动静,又止唱,又忙说:“谢谢。”
许海冰干脆站下来,将衣裤所有的口袋掏了个遍,掏到钱就往盒里放,掏到钱就往盒里放。
盲人老夫妇也被弄得来回唱来回谢——
“迎接他的有……谢谢。”
“迎接他的有……谢谢。”
“迎接他的有……谢谢。”
……
夜深沉。
许海冰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索性起身打开电脑,再用沈大兴的号码登陆QQ。
QQ面板依然在电脑屏幕右上方弹出,只是上面好友的脸谱一片黑白。
鼠标指针点击屏幕右下方状态条上的QQ图标,将“隐身”改为“上线”——
顷刻,QQ面板上的好友脸谱“唰”地全部色彩鲜亮,不断闪动!
坐在电脑前的许海冰精神为之一振,干脆脱去“老头衫”,袒露着胸脯,一一点击收看各位好友的讯息。
顿时,一个个QQ网友争相扑向他,不,是扑向“二黑哥”、扑向沈大兴嘘长问短:
帅得被人打:“嘿!好久不见!”
喵喵叫:“呦,来啦,猫哪去了,这些天?”
老贝贝熊:“好啊?小老弟。”
空心菜:“有些日子没见,怪想你的。”
比陈慧琳还俊:“哥们,梦见我了吗?”
破碎的心:“你好,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还珠格格:“捂白了吧?”
望m止渴:“你可露面了,俺好渴望啊!”
…………
纷纷弹出的对话框分明让他感受着——
一张张热情的笑脸;
一声声亲切的问候;
一个个温馨的■!
帅得被人打:“知道嘛,你给我的提议还真灵,我的设计拿了个最佳创意奖,奖金不多,但够请你吃两回十三香龙虾的,时间地点你定!”
喵喵叫:“你答应给我找的资料找齐了吗,我可等用啊!”
老贝贝熊:“我用你给的偏方试了试,一星期过后就不大淌脚汗了,没想到花两块钱就把'香港脚'这老毛病除根了,多亏你!”
空心菜:“我已报名参加英语班了,你可承诺过保证辅导我的呦,到时可别显烦哪!”
比陈慧琳还俊:“你上次说的面膜我调制了,感觉还好,就是蜂蜜与米粉的比例不好掌握,哎,能来我家亲自指导一下吗?我老公出差了,嘻嘻,敢来吗?”
破碎的心:“幸亏那天你苦口婆心地开导我,要不我死了的心都有。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狼心狗肺的负心汉,犯不着为他寻死觅活的,他早暴露是我的幸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还珠格格:“你的批评我当时不接受,但细想想是对的,我开始理解我的爸爸妈妈了,他们起早贪黑的真不容易,我再也不轴了,再也不和他们拧着来了,不让他们再为我操心担心了,不让他们的鬓角再添白发了……”
望m止渴:“真没脸再见你了。后来跟你说的一样,俺那天是黄狼子没逮着,还惹了一身骚,还没到开房那步呢,俺租来的手机就被她上厕所时给顺跑了,害的俺站女厕所门口堵了几小时,差点没让联防队老太太给当流氓扭送派出所。咳,俺这德行再发展下去,跟正式流氓也不远了。早听你的该多好!”
……
帅的被人打:“嗯?怎么不见你吭声呀?看我拿奖嫉妒了?哦,一定是嫌吃小龙虾档次低了,你也言语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民以食为天,我要说你又要说嘴没把门的了,哎,这实现共产主义归根结底为什么?就是吃,让大家伙不仅吃得更饱更好,而且还不要钱。没吃的什么主义都是瞎掰,老百姓都不买账!大排档咱不去了,嘉年华大酒店怎么样?八星级的。”
喵喵叫:“急死人了,这半天也不见你回话。我打一遇见你就叫你练五笔,打的顺溜,你偏说用智能ABC学普通话方便。看来你别指望在网上找美眉了,没等你把秋波送过去呢,人家早跟别人把孩子都生下来了。”
比陈慧琳还俊:“哈?不理我了?真吓着了?跟你闹着玩儿的呀,哈哈,别不禁逗,看你脸臊得跟红布似的。
“
望m止渴:“你不说话,一定是瞧不起我了吧?可别把我送进黑名单去啊,俺知道,在现实生活中你们这样有身份、有修养的人不会理俺这样的,在网上再不理,俺就更自卑了。你不是说俺这是青春期性爱痴迷狂躁症吗?
上鼓楼医院那个必(泌)尿科能治吗?“
……
许海冰只是静静地收看着,没有和任何一人回话……
36(2)
网友们渐渐有些怀疑——
“你忙?”
“你真忙?”
“你是沈大兴吗?”
“你不是沈大兴?”
……
突然,许海冰仿佛在众多网友一张张质疑的脸庞中看到——
一个披头散发、血头血脸的女鬼,她正指着自己尖叫着:
“他不是沈大兴——!”
“他是假的——!”
“他不是好人——!”
众网友的脸由质疑转为愤怒,唾沫飞溅而来:
“哪来的混子,走开!”
“肯定是盗了沈大兴的号码,真可恶!”
“我们这都是无话不说的知心好友真诚地谈心,不欢迎你!”
“别让这泡糖鸡屎坏了一缸酱!”
“要捣乱到一边玩去!”
……
那女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逼向自己,好生面熟,定睛辨认,分明是——
妮——子!
许海冰颤悚着闭上QQ面板,闭上自己的眼睛……
星空,静谧而悠远。
许海冰睁开眼,擦了下湿润的眼角,移动鼠标,准备关机。
按动鼠标的手指停住了——
屏幕桌面上一个名为“桃子”的文件标示吸引了他的目光,点击打开,是一封信函——
桃子妹妹:
你好!
你先别看落款,看了你也肯定不认识我……
我长这么大,仰慕过许多杰出的人物,有革命家、科学家、艺术家等等,但是他们于我毕竟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偶像,离我太遥远了,距离太大了。真正让我心灵感到震撼、让我自己感到渺小的是两个没有花季的农家女孩,和我一样普通、一样在苦水中泡大的苦命女孩——
一个是你,以稚嫩的肩膀背着瘫痪的母亲上大学的苦妹子。在那地无三尺平、种一葫芦收两瓢的贫困山区,你以何等的刚毅、何等的坚韧,一边独自照顾病瘫在床的母亲,一边坚强地继续着自己的学业……我觉得,谁不敬畏你,谁就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