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全身发冷。
沙和尚用那双阴冷的眼眸看着它,仍然一声不响。
突然,我听见幽暗的半空中又响起了那女人的笑声!
那只老鼠猛地抬起头,它的所有眼珠都闪着惊恐的光,四面八方地滴溜溜乱转,终于它撒腿就跑!原来它也怕!
我知道它不是那个令我无比害怕的东西之后,胆子大起来,忽地变成一只猫,纵身一跃,冲上前,把它捉住了。
我们赶到附近一个村庄之后,我把唐师傅和两个师弟安顿好,单独外出借了一个灶,支起一口油锅。
我拎起老鼠的一只爪子,问:“你说,是谁在笑?”
那老鼠嘴巴紧闭,无比惊骇。
“你不说,我炸了你!”
它绝望地嚎叫一声,自己跳进了油锅,转眼就变成了几根焦糊的骨头——它自杀了。
我心中的阴影越来越重。
继续西行。
我陡然看到漫天霞光万道,彩虹千条,不知为什么,这景象竟然没有一点吉祥的意味,却显得很恐怖。
唐师傅高兴了,他终于见到佛祖了!
我警惕地望着天空。果然,天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头像,像雕塑一样毫无表情。接着,我隐隐约约听见了女人的笑声!
我撒腿就跑!
我一边跑一边听见可怜的唐师傅大叫救命。我在天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猪八戒紧紧守护在唐师傅旁边。沙和尚静静地注视着古怪的天空,不知道想什么。
我一个筋斗翻出了十万八千里,落下后,抬头看,那个巨大的头像依然在天上!
我快崩溃了,变成一只老鼠藏进了人间的一只老鼠的肚子里。在黑暗中过了好久好久好久,齐天大圣才被生出来——那恐怖的佛像终于不见了。
我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丢人。
我驾云来到灵山,进入雷音宝刹。我要求如来救命。
我对如来讲述了来由,如来问:“那笑声是什么样的?”
那隐隐约约的笑声又传出来。如来用法眼四下观望,什么都没有,不由惶恐起来,低低地说:“悟空,你赶快离开这里。自己的问题自己扛……”
我无依无靠地回到了唐师傅身边。
我谎称自己去追妖精了。
他们信赖我,没有表示多少怀疑。
我现在怀疑这个可怕之物就在我们四个人当中。
不可能是敖广的儿子白龙马。
唐师傅?不像,他除了念紧箍咒什么都不会。
猪八戒?不像,他只想肉和女人。
最后,我把眼睛放在沙和尚身上。
如果我们师徒四个人中有一个最诡异、最恐怖的人,你说应该是谁?肯定是沙和尚。他永远走在最后面,他最缄默。他的眉毛很粗壮,把眼睛都挡住了。他的胡子很茂密,把半个脸都埋了。他一直垂着头挑担……
我开始推想。
沙和尚在流沙河曾经吃过九个取经路过的人。沙流河上连柳叶都不浮,而那九个人的头骨不沉。后来,沙和尚用那些头骨做成了一串,挂在脖子上。一定是在他遇见观世音之后,等待唐僧的时候,那九个头骨把他勒死了。现在的沙和尚就是那九个头骨。
可是,白骨精我也见识过,不也死在我的金箍棒下了吗?
我主动跟沙和尚去化缘。
我们走了很久,没见到村庄。天黑暗无边。我们坐在草地上。这时候,我更看不见他的表情了。我怀疑他不是沙和尚。
“你有没有听到我们身后有女人的笑声?”我试探地问。
“那就是我在笑啊。”他冷冷地说。
我一下就跳起来。
“我不是那九个头骨。”他那一直低垂的眼睛终于抬起来,看着我:“我是索你命的人。”
“我已经在阎王那里给给给自己消了号啊。”
“玉帝与日月同寿,阎王掌管人间的生生灭灭。在你不知道的领域,还有掌管日月寿命的,还有掌管阴间兴亡的。轮回之外还有更大的轮回,五行之外还有另外的物质,天上的天上还有天。我就是来自地下的地下的下面。你怕吗?”
梦历十二:网友
夜深人静,我在网上和一个女孩聊天。
我坐在廉价的电脑前敲字,“啪嗒啪嗒”的声音很孤单。
我从来不用“语音聊天”,那样还不如面对面。(网络越来越发达,很快一定还会有“画面聊天”。它独特的魅力正一点点消失。)
我也不和网友见面。
现在,我们在彼此的想象中都是完美的,因此,我们进入了童话,神经极度兴奋。
我是一个乞丐,却得到了白雪公主的青睐;她是一个丑小鸭,却得到了白马王子的珍爱。
在现实中,这都是根本不可能的。漂亮的女人和富贵的男人互相吸引,成功速配,剩下我们这些人,在网上用美丽的名字互相给对方送去慰藉。
“见光死”一语中的。
我觉得,这不仅仅是双方的相貌问题。网络的魅力就在于它是虚拟的,而生活是真实的,如果,双方一定要把飘渺的梦摆在太阳下晾晒,那么,虚拟就随风而逝。
她说:其实,见面不一定破坏虚拟。
我说:你的意思是发照片?
她说:不。你现在就可以看见我——你想吗?
我说:你试试。
她说:不过,你可能会害怕。
我说:为什么?
她说:因为我长得跟你不一样。
我说:你当然跟我长得不一样。
她说:很不一样。
我说:怎么很不一样?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说:几句话说不清楚。只要你敢,我就让你看看。
我说:你是不是要讲鬼故事了?
她说:其实,我一直在看着你。
我说:那是你的电脑。
她说:是你。你在摸鼻子。
我打了个冷战,急忙把手拿下来。
她说:你来吧,到***网吧,我在17号。
我说:你等着。
我关了电脑,立即出门朝***网吧赶去。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不知道我赶到后网吧关不关门。
大约十分钟后,我走进了那家网吧。
网吧里亮着苍白的灯光。我走过一个又一个隔档,没有一台电脑开机,也没有一个人上网。我来到17号电脑前,只有这台电脑开着,屏幕闪烁着暗蓝色的光,但是也没有人。
我四下张望,寻找她的影子。
“你来了?”
我听见一个低低的声音说。我吓了一跳,到处寻找,没有人影,我怀疑是那台电脑在说话。
“我说过,你会害怕的。我跟你长得其实差不多,只不过你的脑袋是圆的,我的脑袋是方的。这有什么呢?”
我觉得这网吧飘荡着阴气!
我惊恐地抬起脚,猛地朝那台电脑的主机踹去,“哐当”一声,屏幕就黑了。然后,我转身就跑。
一路上我惊魂未定,不时回头看。路灯淡淡地亮着,没有一个人。
我渐渐明白,一定是那个女孩在吓我,那不过是她设计好的电脑语音而已。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照常穿着白大褂上班,在我的珍室接待患者。
我是一个心理医生。
我想,走马灯一样的患者中也许就有那个女孩,她的心理一定不正常。
正想着,走进来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她跟其他患者不一样,进了门就反身把门关上了。然后,她怔怔地看着我,一步步走近。
“你有什么病?”我急忙问。
她直僵僵地站在我面前,低低地说:“我的脑子坏了,你能修吗?”
修?
我的心提起来:“脑子怎么坏了?”
她厉声叫道:“是你踢的!”
难道不是吗?
梦历十三:梦游
我离开家流浪之前,大约十七八岁的时候,遇到过一次很可怕的事。
那时候,我家有一个邻居,他叫天昌,40多岁,没有老婆,一个人生活。
他在镇郊租了一块黑土地,种西瓜。他平时不爱说话,天天侍弄他那块地,西瓜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对他的西瓜像对女人一样珍爱。
听说,有一次,一个小偷到天昌的地里偷瓜,由于天昌就在地头的窝棚里观望着,小偷不敢弯腰,就假装在瓜地边缘走路,看好一只西瓜,一脚把它踢到另一边的苞米地里。由于用力过猛,小偷把那只西瓜踢碎了。他一闪身,躲进苞米地,捡起一块破碎的西瓜就吃。
天昌发现了他,像疯子一样冲过来,捉住那个小偷,差点把他打吐血。
其实,天昌下手这样狠,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偷了西瓜。平时,假如哪个人在农冒市场上夸天昌的西瓜几句,他会喜眉喜眼地白送对方一只最大的。他是因为那个小偷把他的西瓜踢碎了。
大家都说,这个鳏夫把西瓜当成了女人。
有一些日子,有人深更半夜路过天昌的瓜地,看见天昌一个人在瓜地里走动,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
那个人埋伏起来,偷偷观察他。
夜风吹过苞米地,吹过西瓜地,吹过杨树林,“哗哗啦啦”像什么人在窃窃私语。
那个人发现天昌的手里拎着一把冷森森的菜刀!
他蹲下身,抚摸着他的西瓜,满意地笑起来。那笑声怪怪的,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他举起菜刀,一边朝那西瓜猛砍,一边恶狠狠地诅咒着。鲜红的西瓜瓤子四下飞溅,极其恐怖。
天昌剁累了,歇一会儿,站起来慢腾腾地走回他的窝棚……
第二天,那个人在农冒市场问他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
有人说,天昌可能是梦游。
从那以后,我偶尔天黑后走过天昌的瓜地,内心无比恐惧,谁知道他梦游的时候会不会把人头也当成西瓜?
而且,那段时间我对梦游也充满恐惧,万一,我半夜的时候不知不觉走出去,走向郊外那片瓜地……
我一想都出冷汗。
夜里,我睡觉前,把大院门用铁链锁上了,又蹬着梯子把钥匙放到了天花板里。
接着,我又把家里所有的椅子都摞在了房间门口,一碰就会坍落,想着万一我梦游,这些椅子可以阻挡我。假如我想移动它们,那么它们掉下来就会把我惊醒。
这样做了后,我还是不放心,又在我的床和房门之间,横七竖八拉了很多条绳子,即使我醒着,只要不开灯,也会被拌倒。
做完了这些,我又把房间里惟一的一只灯泡拧下来,锁进了柜子里。
然后,我躺下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飘飘忽忽地走在夜路上,慢腾腾走向了天昌的瓜地!
我远远地看见天昌在瓜地里端坐如钟。几只黑色的蝙蝠从他的脑袋前飞过。
我径直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来。他的双手背在身后。
郊外的空气很清新,有这种植物的混合气息。
瓜秧密密麻麻,圆圆的西瓜半隐半现。不远处的苞米地黑糊糊深不可测。
我和天昌聊起来。
他的两只眼睛在眉棱下黑洞洞的。他说:“冬子,你看,遍地都是女人的脑袋。”
我说:“真多。”
他说:“还有头发,密密麻麻铺了满地。”
我说:“乱七八糟的。”
这时候,有一条狗突然出现在我的身旁,朝着我狂叫。
这条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我疑惑了。而且,我感觉这条狗的脸有几分熟悉。
它又一口咬住我衣服的肩,似乎要把我拽走。
我迎面狠狠地捣了它一拳,它哀号着逃开了。
这时候,我注意到天昌的双手一直背在身后。我感觉他的手里有什么东西亮闪闪的。
我问:“你手里拿着什么?”
他说:“没拿什么。”
我说:“那你为什么不把手伸出来?”
他转过身去:“你看我有手吗?”
我这时候才发现他变成了残废,一双胳臂没有了。
我叹了口气,突然问:“你知不知道你梦游?”
他怪怪地笑起来:“你怎么在我面前坐着?”
我哆嗦了一下,痛苦地想——我怎么会坐在这里?
早晨,我醒来之后,看见昨夜自己在地下拉的绳子,以及门口那些摞起来的椅子,松了一口气。
我爬到天花板上,把钥匙取下来。然后,解开一道道的绳子,又去搬门口的椅子……
尽管我很小心,它们还是“哗”的一下坍落了。我把它们送到桌子四周摆放整齐,出去打开了院门铁链上的锁……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
小镇的人们骑着自行车陆续经过,去上班。
粮库打更的洪老头走过来,他的一只眼睛有点肿。他走到我的面前,说:“冬子,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害怕。”
“怎么了?”
洪老头压低了声音,说:“昨天半夜,我换了班回家,看见你直挺挺走在路上,我怀疑你是梦游,就在后面跟着你。你一直走进天昌的瓜地,然后,你和天昌一起坐在瓜地里,嘟嘟囔囔说了半宿话。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