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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胖子却是认真地说:“不瞒你说,老吴、苏丽文、张二爷和我,这几方面再闹下去,事情一定是愈闹愈大。我虽不怕,可是事态闹到不可收拾的时候,对大家都没好处,所以经过再三考虑,我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找一个适当的人出面来调解,把这场纠纷化解开的比较好。”
高振飞诧异地问:“崔老板怎会认为我是这个适当的人?”
崔胖子笑了笑说:“事情是这样的,苏丽文昨夜知道老吴被张二爷架去阿公岩,曾经雇用了一批职业打手赶去,跟张二爷的人干上了,不过,真正救出老吴的却是阁下!”
高振飞保持沉默,听崔胖子继续说:“谁知张二爷不分青红皂白,竟把这档子事栽在了我头上,张冠李戴,硬说那批人是我派去的,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昨夜在木屋外的情形,高振飞曾亲眼目击,并且听到双方的对话,为首的大汉确实自称是崔老板的手下。不过他在“天堂招待所”,已听苏丽文自己承认,那批职业打手是她买通的。
他不动声色,故意诧然问:“他们不是崔老板派去的?”
崔胖子苦笑一下,忿声说:“这完全是苏丽文那女人捣的鬼,她是想让张二爷跟我翻脸,她好在一旁幸灾乐祸,看我们的热闹。偏偏张二爷会信以为真,居然要我还出交代,约好今天来这里,准备向我当面摊牌!”
“张二爷也要到这里来?”高振飞暗吃一惊。
崔胖子点点头说:“我布置的这个场面,就是准备招待他的。”
高振飞终于恍然大悟,悻然说:“原来你已早有安排,怪不得昨夜一直让陈小姐盯紧我,却不采取行动,直到现在才把我带到这里来。大概是准备要我在张二爷面前挺身作证,证明昨夜那批打手是苏丽文派去的吧?”
崔胖子的心事被他一语道破,顿时面红耳赤,只好尴尬地笑笑说:“昨夜那批人正在跟张二爷的人动手,使你趁机救出了老吴,虽然你们不是一起去的,但如果由你说明,是苏丽文安排的,张二爷一定会相信……”
高振飞不屑地冷笑说:“这么一来,张二爷就不会跟你翻脸,而去向苏丽文报复了,对吗?对不起!我虽然对那女人毫无好感,但要我受你利用,去出卖她,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我是绝不会为你作证的!”
崔胖子仍不死心,他婉转说:“我这样做,并不是存心不良,想让张二爷找苏丽文的麻烦,而是在香港能吃得住张二爷的,除了兄弟之外,确实不作第二人想。我们不抓破脸,他多少总还有点顾忌,不致于不顾一切硬干,否则……”
高振飞毫不保留地说:“否则你就首当其冲!哈哈,说来说去,你还是在为自己打算,怕张二爷来兴师问罪嘛!”
崔胖子把脸一沉,狞声说:“姓高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来到了这里,嘿嘿,那就得看我的了!”
高振飞哪受他的威胁?正待从沙发上跳起来,忽见崔胖子用手一拍,那二十几名女郎立即停止旋舞,迅速退了下去。
而两旁的暗门里,已拥出了七八名横眉竖眼,恶狠狠的彪形大汉!
高振飞神色自若,敞声大笑说:“崔老板可是要他们也表演一番?”
崔胖子冷冷地说:“兄弟一向讲究先礼后兵,除非是迫不得已,绝不仗势欺人!”
高振飞早已打定主意,准备擒贼擒王,出其不意把崔胖子制住,这些大汉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趁着崔胖子说话分神之际,他突然一跃而起。可是当他伸手拔枪时,始惊觉插在腰间的手枪,竟已不翼而飞!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情急之下,奋不顾身地向崔胖子扑了过去。
不料身边的女郎,突然将他的腿一抱,使他收势不及,全身向前一冲,扑跌在地上了。
另一名女郎手里正握着他的枪,娇声喝令:“不许动!”
七八名大汉早已一拥而上,刚要动手,却被仍然坐在沙发上的崔胖子喝阻:“对我的客人不得无礼!”
大汉们只好住手,那抱住他腿的女郎也放开了,让他从地上站起来。
崔胖子不禁哈哈大笑说:“姓高的,兄弟久仰你的身手不凡,可是逞强斗狠要看在什么地方。在我这里嘛,最好是老实些,动起手来一定是你吃亏的!”
高振飞怒声说:“你这些话吓不了我,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姓高的要皱一皱眉头,就算我没种!”
崔胖子顿时恼羞成怒,霍地站了起来,怒形于色地指着他说:“姓高的,你真是软硬不吃?……”
高振飞把胸一挺,昂然说:“你看着办吧!”
崔胖子勃然大怒,刚气呼呼地说出声:“好……”
忽见那妇人闯了进来,神色紧张地说:“有两个以前常来这里的客人,带了不少人来,指名道姓要见崔老板……”
崔胖子的脸色不由一变,强自镇定说:“一定是张二爷来了,他们倒真准时!”
那妇人急问:“是请他们到这里来?还是?……”
崔胖子想了想说:“请他们到这里来好了!”
“是!”妇人唯唯应命,转身出房而去。
崔胖子即向大汉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叫他们退下,四名赤裸裸的女郎,也赶紧披上那片薄纱,以免有碍观瞻。
“姓高的。”崔胖子随向高振飞提出警告:“现在张二爷已经来了,我们没有时间再浪费口舌,到时候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绝不勉强。不过话可说在头里,一切后果兄弟绝不负责!”
高振飞冷冷一笑,犹未及表示可否,那妇人已领着张二爷和方彪进来,后面尚跟着十几名如狼似虎的大汉。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高振飞居然在这里,不禁意外地一怔。尤其是张二爷,昨夜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老吴救走,更是把他恨之入骨!
这时双方无异是仇人见面,分外地眼红。张二爷刷地把脸一沉,嘿然冷笑说:“香港这地方真太小了,哪里都会遇上好朋友,我们大概是有缘,居然在这里又碰头啦!”
方彪早已按捺不住,抢前一步,把衣袖向上一撩,张口就骂:“妈的!老子以为你躲到鬼门关去了,原来……”
想不到崔胖子竟挺身而出,替高振飞解围说:“高兄是兄弟特意请来的,方老大,请你不看金面看佛面,替兄弟兜着点!”
方彪勃然大怒,把眼一瞪说:“崔老板,你这是存心替他撑腰?”
张二爷比较冷静,暗向怒不可遏的方彪使了个眼色,皮笑肉不笑地说:“方老弟,常言说得好,打狗看主人的面子。既然崔老板有话出来,我们就先听听崔老板的,看人家究竟是什么意思吧!”
方彪冷哼一声,犹自忿忿不已,气势汹汹地向高振飞怒目而视。
崔胖子这才哈哈一笑说:“二爷请里边坐,有话好说,大家犯不着吹胡子瞪眼的。如果话不投机,真要拼一拼的话,兄弟绝不阻拦就是啦!”
他这番话,表面上是在打圆场,其实却是故意说给高振飞听的,等于是在暗示高振飞,假如不替他作证,那么方彪要真动武,他就置身事外,不闻不问了。
高振飞心知这时要想脱身,是绝不可能的,首先必需闯过这一关,张二爷带了大批打手前来,他的右手又受了伤,无法动手,哪能轻易闯得出去?何况崔胖子费尽心机,才把他弄来这里,更不会容他走呢!
于是,他索性处之泰然,保持着冷静,决心抱定随机应变的态度,静观事态的发展。
十、烟消云散
在崔胖子的亲自招呼下,张二爷大剌剌地坐在了沙发上。由于这种沙发是特制的,面积甚大,几乎像大半张“席梦思”床,并且一共只摆了两个,方彪只好跟张二爷同坐一张沙发。他们带来的那十几名打手,却只有恭立一旁的份儿,不够资格有座位。
崔胖子招呼高振飞勉强地坐下,他自己也挨着坐下了,遂说:“今天时间太仓促,未能好好招待二爷,只准备了一点不登大雅之堂的余兴节目,希望二爷多多包涵,不嫌简慢……”
张二爷冷声说:“崔老板大可不必费事,我们并不想打扰,只希望崔老板把昨天的事,给兄弟一个交代,我们立刻就告辞!”
崔胖子看他们的来势汹汹,态势已然摆明,双方只要一言不合,就可能大打出手。
事先他早已有了准备,真要动起手来,他根本没把张二爷带来的人放在眼里。
但那狗头军师黄良臣却再三劝他,尽可能避免跟张二爷闹僵,以免中了苏丽文的离间计。
当昨夜苏丽文亲自去过“桃源招待所”后,黄良臣便疑心这女人心怀奸诈,是另有阴谋的。果然不出所料,半个小时以后,张二爷一个电话打到招待所去,怒不可遏地指责崔胖子,不该派人去阿公岩跟他的手下拼起来,暗助高振飞趁机救走了老吴。
虽经崔胖子一再解释,张二爷根本不容他分说,指定今天在“玫瑰大厦”当面摊牌,就把电话挂了。
黄良臣当时便断定,这一切必是苏丽文的阴谋,想使张二爷跟崔胖子反目,正好派出去的陈芬兰有消息回来,在电话里告诉他,高振飞已从“天堂招待所”出来,苏丽文在后面猛追,可是被高振飞摆脱了,独自住进一家小旅馆。
崔胖子获悉高振飞的行踪,本来准备立刻派人把他弄回来,但黄良臣却表示异议,出了个主意,让陈芬兰也住进那家小旅馆,不必惊动高振飞,主张在张二爷约定的时间以前,设法把他弄到“玫瑰大厦”。不妨威胁利诱,软硬兼施,使他在张二爷面前承认,昨夜那批打手是苏丽文派去的,冒充崔胖子的手下,以便在双方动手大乱之际,趁机救走了老吴。
假如高振飞真这么说,张二爷必然深信不疑,非但不致于跟崔胖子反目,而且还会把这笔账记在苏丽文的头上。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枉费心机,弄巧成拙,替自己惹出来更大的麻烦?
可是,谁知一切都很顺利,陈芬兰跟踪到“温柔乡”酒吧,凭着崔胖子跟这里的交情,把那吧女叫去,换穿了她的衣服,以为可以把高振飞绊留住。偏偏他不吃那一套,幸而崔胖子及时赶到,总算把他弄过海,来到了“玫瑰大厦”。
但他刚才已经断然拒绝了崔胖子的要求,这时当着张二爷的面,他如果不肯作证,又能把他怎样呢?
崔胖子冷眼朝他一瞥,只好硬着头皮说:“二爷,昨夜在阿公岩,你是亲眼看着他把老狐狸救走的,这已无需要兄弟解释。至于说到跟你手下动手的那批人,如果是兄弟派去的,他们当时既然表明身份,自己说出是我的人,我又为什么不敢承认?同时,二爷大概早已有所风闻,老狐狸和姓苏的女人是一鼻孔出气的,一直就在暗地勾结对付我。那么请问,我会派人去跟二爷的人动手,而让他们趁乱去救老狐狸吗?”
张二爷铁青着脸说:“哼!要不是方老弟把那小子制服,刀尖顶在肚皮上,他也绝不会兜出来的!”
崔胖子忿然说:“那么二爷是认定了,那批人是兄弟派去的?”
张二爷冷笑地说:“事实摆在眼前,我这次来香港,始终没跟你照面。昨天又跟老吴接过头,你大概是疑心我想把你一脚踹开,另找别的门路。所以恼羞成怒,去跟他们打成了一片,否则这小子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这一问,可把个崔胖子问住了!
张二爷说的不错,既然崔胖子跟老吴,苏丽文是势不两立的,为什么高振飞会在这里呢?
并且上次他和方彪来,也遇见高振飞,还发生冲突,大打出手过。高振飞既是经常来此,自然使张二爷疑心,认为他跟崔胖子颇有交情呀!
崔胖子一急,满脸就胀得通红,不由地指着高振飞说:“现在他人在这里,二爷不妨自己问他吧!”
高振飞立即拒绝说:“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张二爷嘿然冷笑一声,咄咄逼人地说:“你不知道,我可知道得清清楚楚!老吴表面上是跟姓苏的女人一鼻孔出气,其实早已就跟我们的崔老板暗地里打交道,要不是有这份交情,你们哪会一起去阿公岩救出那只老狐狸!”
高振飞矢口否认说:“对不起,我可高攀不上,你别把我跟崔老板扯在一起!”
崔胖子趁机说:“二爷,这是他自己说的,你总该相信,我们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了吧!”
张二爷尚未及表示,高振飞己昂然说:“我跟谁都不相干!去救吴经理完全是出于我的本意,因为他招待我去澳门观光了一次,欠他这份人情!”
张二爷不屑地说:“嘿!他差点没叫你去送死!”
高振飞斩钉截铁地说:“死活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
张二爷破口大骂说:“喂!你小子是他妈的吃了枪药吗?嘴里火药气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