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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说将来-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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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DER,他跑过去看了一下MENU,又看了一下阿SAM正在做的东西,对她说:“满不错的嘛,一点…都没叫错。”
 她开玩笑说:“以后你可以放心去煲电话粥了,有我在这里顶着呢。”
 他又是那样很怪地一笑,问:“你拿什么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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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理他的玩笑,问:“听说你的LINDA被她爸爸卖了,赚了一家餐馆,外带十万美金?”
 他点点头,说:“CASH!”
 她好像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样,明知不该问仍然问道:“刚才是LINDA打电话来?”
 他没回答,反而问她:“可不可以?”
 “什么可不可以?”
 “我可不可以听她的电话。”
 她没好气地说:“你问我干什么?”
 “我要你揸主意嘛,你说不可以,我就不听她的电话了。”
 她不理他了。
 到了晚上,她回到房间,洗了澡,正想打电话,BENNY
 又来算账了。她坐在床边看他用一个很简陋的计算器算账,看他用很幼稚的字记帐,想到他们这几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没什么文化,还能开起一家餐馆,真是不容易,因为从选店址,到跟房主谈判,再到签合同,装修店面,加上日常的这些事务,都需要大量的英语知识,法律知识,商务知识,甚至会计知识。这一切,差不多都是
 BENNY在操持,在联系,在接洽。老板离了他,肯定是玩不转了。
 他算完帐,又很礼貌地离开她的房间,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她拿起电话,跑到洗澡间去打电话。她给JOE打了个电话,他听见是她的声音,似乎有点惊讶,问:“是你?有什么事?”
 “噢,我想问问你那个新ROOMMATE看过房子后,有没有决定搬进来,如果她不搬来的话,我还是出九月的房租”
 “谢谢,不过她已经决定搬进来了。”
 她知道现在再把自己OFFER给他已经没用了,因为他有了新ROOMMATE
 ,对她既没兴趣,也没机会了。她正在绞尽脑汁看还有什么办法稳住他,就听他说:“昨天喝多了一点,开玩笑可能开过分了一点,你没有当真吧?”
 她想,既然他知道自己喝多了,就说明他没喝多。她淡淡地说:“你开玩笑开惯了的,我怎么会当真?”
 “不过从你身上也发现母爱真是伟大啊,你为了你的女儿,连色相都愿意牺牲了,很不简单哪。等你女儿来了,我一定要告诉她,她的妈妈是多么爱她。”
 她想,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真的在赞颂母爱伟大,还是在威胁我,说要把那事告诉我的女儿?她想了想,说:“是啊,我为了我的女儿,什么都愿意牺牲,什么都做得出来。如果谁毁坏了我女儿的前途,我就用我这一生来追踪他,惩罚他,让他活得生不如死。”
 JOE笑道:“嗬,你有多大的能耐,能让别人活得生不如死?”
 “我没有什么能耐,但我舍得牺牲色相啊,说不定有那么几个亡命之徒,为了我的色相,愿意为我惩罚那些毁坏我女儿前途的人呢?”
 “你还是不要对自己的色相做太大的指望。”
 “你说得对,还是靠自己。不过在美国,只要有一把枪,只要不怕死,要想惩罚几个仇人,还是办得到的。”
 “哇,好厉害,难怪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呢。”
 “女子再难养,也讲究个冤有头,债有主。我这样的女子,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只对付那些小人。你又不是小人,你怕什么?”
 海伦跟JOE唇枪舌战一通,觉得畅快极了,第一次尝到不管不顾的快乐。她女儿已经到北京去了,JOE
 现在找不到李兵了,如果她能说服李兵换个电话号码,JOE就永远也找不到李兵了,她就不用怕他告状了。
 她想这次肯定把JOE吓坏了,因为象J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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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人,是又想占便宜,又怕亏老本。如果他能不伤害自己利益地损害别人一下,那他一定是乐于那样做的。但如果他知道损害了别人,自己也会被别人损害,就不敢那么猖狂了。
 那一夜,她睡得特别甜,梦见咪咪签到了证,她带咪咪去乘飞机,但怎么飞机看上去象是火车一样,有一个一个的卧铺。她想,现在真是进步了,坐飞机也有卧铺了。咪咪站在卧铺上,兴奋得一跳一跳的,她吓得大叫:“别跳
 !当心碰了头!”结果喊晚了一点,咪咪已经把头碰了。
 她吓醒过来,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从有了孩子起,她就经常做这些“不吉利”的梦,不是小孩摔伤了,就是小孩生病了。她做得最多最可怕的一种梦,就是她把孩子弄丢了。
 有时是把孩子带在自行车后座上,到公园或什么地方去玩,但等她骑到目的地之后,回头一看,孩子不在那里了。还有时是坐火车,往往是夜晚的车,她带孩子在某个小站下车去买那些小贩叫卖的鸡蛋什么的,等她上了车,火车开动之后,她发现孩子没上来。
 每次做这样的梦,她都是哭醒过来,即便知道是个梦,她心里仍有一个可怕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那就是她的孩子一个人坐在一片广袤而寂静的庄稼地里哭喊,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人影,没有灯光,黑暗中有什么野兽的眼睛在闪着凶光。
 还好今天的梦没有这么可怕,只是咪咪把头撞了一下。她躺在床上,计算咪咪他们的行程,应该早到了北京了,但李兵还没打电话来。他不打电话过来,她就没法联系到他们,就不知道他们签到证没有。她为她的女儿祈祷,心想,如果这次咪咪签到证了,就说明祈祷有作用,我就开始信教。
 她闭上眼睛,想再睡会,但睡不着。她在这里住了几天,已经摸到几个小伙子的规律了,她自己也形成了相应的规律。每天一回来,她就直奔自己那间房,关起门来,就是一个独立的天下。她每次都抓紧时间洗澡,然后出去报告一下,这样他们好去洗澡,因为他们得了
 BENNY的指令,不敢在她前面洗,怕把热水洗没了。
 BENNY
 原来说干脆叫他们第二天早上再洗,但那怎么行呢?大家都在餐馆干了一整天,厨房比外面店堂还要热,怎么能叫别人就那样睡一晚上再洗澡?她把这点对他们解释了,于是
 BENNY就叫他们等她洗完了再洗。
 洗完澡了,她就呆在自己房间里,除了到冰箱去拿水喝,基本上不出去。有时她拿一瓶水到自己房间来,就更简单了,完全不出去了。所以她洗了澡,也就懒得费事,就穿一件外衣化了的睡衣,反正主要是在自己房间活动。她也叫那几个小伙子不用为了她而穿上衣,说你们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怎么样吧,免得搞得太拘束了。
 BENNY
 在她房间加了个电话机,他说像她那样把电话从机子上取下来,放在房间一整夜,可能到了第二天就没电了,打不成了。所以他又买了一个电话机,也是无绳的,放在她那个房间,她晚上打完了,就可以放在机子上充电。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又迷糊过去,睡了一小会,然后起床,把几个人车到餐馆去上班。
 中午过后,LINDA又打电话来了,还是说找JACKIE。海伦一下就听出了她的声音,所以直接就叫BENNY
 来接电话。他这次拿了电话,没跑到外面去,因为他正在炸芝麻鸡,走不开。她去抢他手中炸东西用的铁夹子,又用手指指外面,意思是让她来炸,他好去外面打电话。但他不肯,就夹着电话站在那里讲,不过讲的是英语。
 她不好意思站在他跟前听他打电话,就自觉地到厨房后面去帮忙。可能BENNY
 刚才在包馄饨,因为案板上有一碗肉馅,还有半包馄饨皮放在那里,馄饨皮上面盖着个湿毛巾。
 她掀开毛巾,想来帮忙包馄饨,但她发现这是用来做FRIEDWONTON
 用的馄饨,她有点包不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皮子都是一样大的,她自己也觉得每次都是那样包的,但怎么一包出来就个个都不一样了。
 所以她的级别只能包那种做WONTONSOUP用的馄饨,那种馄饨反正是煮在汤里的,包得好不好看不要紧,只要馅子不漏出来就行。
 炸馄饨都是BENNY包的,卖得不是很多,一星期包一次就行了。看BENNY
 包那种馄饨,似乎很简单,他一手拿个白色的塑料餐刀,另一手拿张馄饨皮,用塑料餐刀刮一些肉馅在皮子上,把皮子对角折一下,再怎么样地一卷,就成了一个很漂亮的馄饨,支着两个大耳朵,鼓着个肚子,站在盘子里。
 她也学过几次,每次BENNY
 都手把手地教她,但真是“十艺好学,一窍难得”,她就是没搞懂这个“怎么样地一卷”,就总是包不好。她包出来的馄饨就总象个耷拉着耳朵的狗头,长得不伸展,鼻子眼睛挤在一堆,卖相不好。
 她见自己不会包这种馄饨,就去帮忙切胡萝卜,阿GAM
 教过她,先用一个特殊的工具把胡萝卜切成带锯齿状的小块块,再用刀切成薄片,很多菜里都会用到。
 她找到那个工具,就开始切带锯齿的胡萝卜块。她尽量不去听BENNY打电话的内容,但他跟LINDA


 说话的声音还是不可阻挡地灌到她耳朵里来。可惜的是厨房比较嘈杂,又是抽油烟机的声音,又是切菜炒饭的声音,又是小收录机传出的歌声,有时还有讲话声,而且她跟
 BENNY之间还离着一点距离,所以听不太清楚。
 隐隐约约的,她就听见他经常提到“doubleOseven”,还有“JamesBond”之类的,她想大概他们两人在聊电影
 007。她想这对旧情人有点意思,好不容易背着LINDA
 的丈夫打个电话,却在那里聊电影,而且又不聊个谈情说爱的电影,反而聊个男主角有成打女人的007。
 过了一会,好像听到他们在讲什么“baby
 ”。她听得断断续续的,因为他有时夹杂一些粤语,有时声音又低下去了。不过粤语好像主要用来骂人,“开台”“开台”的,像他炒菜放蚝油一样,一路放过去,该放不该放都要放一点。
 她东鳞西爪地听了一些,再加入自己的想象和推测,捏成一个故事,觉得他们是在谈两个人以前有过的一个BABY
 ,听得出女方家里人横加干涉,两个人只好分开了,但那个BABY怎么样了,她就没听清了。只知道这个谈话是围绕那个BABY
 的,好像是在想法找那个BABY,说找到了就好了。
 她听得木头木脑的,原来他们以前有过一个孩子?那LINDA
 的父亲怎么那么狠心?要把他们俩拆散?就为了一家餐馆和十万美金?这里是美国,怎么还有这么封建落后的家长?
 她不知道一家餐馆值多少钱,因为她不知道是多大的餐馆。听老板说,他们这家餐馆装修花了八万多,但现在如果要卖的话,可能也就卖个五、六万,因为大多数人不愿买旧餐馆来做,怕风水不好,名声不好,赚不了钱。一句话,如果这个餐馆好做好赚,你为什么要卖?
 她想,一家餐馆再加上十万块钱,也就二十万左右,以美国这样的工资水平,也就是一个人三、四年的工资。为了这些钱,就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卖了?
 她趁上洗手间的机会偷偷看了看BENNY
 ,见他把电话夹在颈子那里,手里在用那个铁夹子翻动芝麻鸡。看他的表情,倒不象是在重温旧情,反而象是在着急地办什么事。她想难道是LINDA
 现在的丈夫发现了老婆跟BENNY有过一个孩子,所以在找LINDA的麻烦?
 她一下就同情起LINDA来了,有这样贪财的父亲,也真是不幸。现在又搞得现任丈夫知道了,肯定对LINDA
 非打即骂。她最同情的还是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他们自己把孩子给别人了,还是LINDA
 的父母作主把孩子给别人了,总之,她的感觉就是孩子现在不在LINDA身边,不然就不会这么急着找孩子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孩子都很可怜。她自己也是做母亲的,她能理解LINDA
 的心情。可能年轻的母亲对孩子的牵挂少一些,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很难完全不牵挂。她觉得BENNY
 在这一点上显得很反常,他给她的印象是个很温和很与人为善的人,但怎么会把自己的孩子给人?也许是那时太年轻了?中学生?
 过了一会,她听见BENNY
 的说话声越来越远了,知道他正在边打电话边往餐馆外面走。她装着出去看有没有客人,走到前台去,看见他站在餐馆门外打电话,芝麻鸡已经炸好了放在那里。她在柜台前站了一会,没什么客人来,就又走回厨房后面去切胡萝卜。
 她用那个特殊工具把胡萝卜都切成小块了,就拿起切菜刀,开始把那些小块切成片。正切着,BENNY
 走了进来,好像很生气一样,怒冲冲地不知道在骂谁:“呢个开台!”
 然后他看见她在切胡萝卜,走上来说:“放下,放下,不要把手切了。”
 她觉得他今天好像态度没平常好一样,就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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