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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毁坏她女儿的前途,她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报仇雪恨的。最后她说:“LILY
,你是聪明人,脑筋比我好使百倍,你一定知道怎么样把这个意思转达给JOE
。总而言之,就是让他忘了这事,我不计较他那天说过的话,他也不要计较我说过的话,大家再不提这个事了,更不要为此生出新的瓜葛来。”
LILY说:“我会跟他说的。只希望BENNY头上没有太多的悬赏,不然的话,他就是冲着钱,也会去告发。说不定他还指望告发了
BENNY
,美国政府觉得他忠心耿耿,给他一个绿卡呢,他正在为这事发愁,他们单位不给他办绿卡。他一时想找个加拿大移民结婚,让别人帮他住在那里熬公民,一时又想找个美国公民结婚,好搞定身份。”
她千交待,万嘱咐了一阵,才挂了电话。回到APT
的时候,那几个小伙子才刚刚起床,一个个睡眼惺忪,精神萎靡。她跟他们说个“走神”,开玩笑地问:“怎么?昨天看三级睡得太晚了?”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说:“是打了飞机,太累了。”
一句话就把她吓得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那天在店里干活的时候,她一直在寻思该不该把这事告诉BENNY
,最后她决定还是告诉他。如果他的确是在逃的,那至少可以让他有个警惕;如果不是,她也就不用担心了。
晚上放工回到家,她洗了澡,就等BENNY
过来算账,不知他今天还会不会再提要她帮忙洗澡的事。但等了好一会,他才姗姗地过来了,衣服已经换过了,一看就知道已经洗过澡了。他在桌子边坐下,说:“等老板回来,我叫他去买个写字台回来,放在我们那边,就不用跑到你这里来算账了。”
她连忙说:“那何必呢?你在这里算账,又不妨碍我什么…”
“老板回来,就该他算账了嘛…”
她见他那样暧昧地笑,心想他可能是在防止老板在这里算账。她问:“你洗了澡了?没把手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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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了个橡皮手套的,反正在餐馆已经打湿了好多趟了。”
他算完了帐,好像又要起身告辞,她慌忙说:“我想跟你说点事,你现在有没有空?”
他坐了下来,问:“什么事?这么严肃”
她把JOE在网上查他资料的事简单说了一下,但没说JOE对她的挑逗和威胁。他不动声色地听完了,问:“你这几天就是在为这事…
心神不定,一天到晚打电话?”
她不好撒谎说这几天全是为了这事,干脆就不回答。他安慰说:“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不在那些MOSTWANTED
名单上。”然后他意味深长地微笑着问,“我在不在你的MOSTWANTED名单上?”
她觉得自己听出了他这话的意思,但她不敢肯定,便笑着问:“你犯了我什么法?为什么我要把你放在我的MOSTWANTED黑名单上?”
“要犯了你的法才能做你的MOSTWANTED?”他想了想,伸出那只受伤的手,拉住她的手,“这算不算犯法?”
她不回答,只笑。他站起来,坐到她身边。大概床垫不太好,两个人坐上去,把床垫中间坐得凹了下去,两边翘了起来。他用一条手臂圈住她的肩,问:“这算不算犯法?能不能上你的
MOSTWANTEDLIST?”
她还是笑,傻里傻气地笑。他故作惊讶:“这还不算犯法?那再犯一个更大的。”他扳过她的脸,在她唇上很快吻起来,吻一下,问一声,“算不算?算不算?”
她的房间门大开着,她担心那几个小伙子闯进来看见,挣扎着FREE了自己的嘴,说:“当心别人看见”
“存心犯罪还怕别人看见?就是想找几个EYEWITNESS。说,我在不在你的MOSTWANTEDLIST上…”
“我没有MOSTWANTEDLIST”
“你没有?真的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要你现造一个出来。”他把头凑到她耳朵边,在她脸上脖子上吻来吻去。这个样子,她更怕被人看见了,轻声叫道:“好了,好了,你在我的
MOSTWANTED名单上,好了吧?放开我”
他抬起头,问:“我在名单上排第几?”
“第一。”
他似乎很满意,又问:“我后面还有几个?”
“NONE。你是THEMOSTWANTED,好了吧?”
他好像彻底满意了,坐回到椅子上,让她坐在他腿上。她如坐针毡,生怕他觉得她太胖了,太重了,再说这么一把年纪了,坐在他腿上也不像样子。她逃回到床上坐下,说:“这椅子不结实,当心压垮了
…”
他不再勉强她,只拉起她的手,说:“这几天,你总是心神不定的,但你又不告诉我是为什么,我也不好问你,搞得我也心神不定的。你有什么担心的事,就告诉我,也许我可以解释,也许我帮得上忙。
TWOHEADSAREBETTERTHANONE,RIGHT?”
李兵打电话来的时候,正是清晨四点多钟,海伦听到铃声,条件反射地抓起电话,就往洗手间跑,一颗心咚咚乱跳,不知道是因为突然从梦中被惊醒,还是担心咪咪签证不顺利。她知道是李兵,因为除了他,没人会在这样的时候打电话来。
她喘着气,说了声:“喂?”就听李兵说:“我给个电话号码你,你打过来,从这边打国际长途贵得很。”说完,李兵就说了一个电话号码。
她以为是旅馆的号码,急忙问:“房间号码呢?”
“没房间号码,我在外面电话亭打电话。”李兵说完,也不管她电话号码记下来没有,就匆匆挂了。
幸好她记住了号码,马上用电话卡给李兵打电话,李兵很快就接了。她胆战心惊地问:“签签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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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为什么没签到?什么理由拒签?”
李兵似乎很生气:“还是那个理由,他妈的,又白费了一次签证费。”
她觉得难以置信:“还是那个理由?一个小孩子,有什么移民倾向?”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签证官吧。”
她真的恨不得去问签证官,你凭什么不给我的孩子签?还说你们美国最讲人权,我们母女团聚不是人权吗?她知道她不敢对签证官说这些话,但她就想大喊大叫一通,好像心里憋着一包气,不喊出来就很难受
一样。
她沉默了一会,说:“你们现在先不慌着回去,就呆在北京等我,我马上回来。”
李兵吃了一惊:“你现在回中国?你不把书读完了?我们都还指望着靠你出国的呢。”
“我没说我不把书读完,我只是回来看看你们…
”她多了一个心眼,没把自己回去的真实意图说出来。她想亲自带咪咪去签一次,一是她听别人说过,F1
回过国的,家属比较好签一些,因为签证官会认为你完全是为了家庭团聚,而不在乎是在哪里团聚,这样的比那种F1
从来不回国,只一心一意要把家属弄到美国来的要容易签一些。
另外,她怀疑这次肯定是JOE
使了坏,或者是李兵使了坏,因为她实在不相信签证官会拒签一个小孩。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只要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李兵想了一会,说:“那好吧,我今天就去跟旅馆讲,再住几天,不过买好的火车票就不知道卖不卖得出去了。而且我带的钱…
都用得差不多了,在北京坚持不了几天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还没定票,要定了票才知道。你把你旅馆的电话号码和房间号码告诉我,我定了票马上给你打电话。”
李兵迟迟疑疑地把号码给了她,她找了支笔,写了下来,问:“你出来打电话,那咪咪呢?”
“她跟一个朋友在一起,你放心,没问题的。”
“是不是李虹?”
“是,不过你不要想歪了,我只是看她从来没到北京来玩过,带她一起出来”
她声明说:“我没有想歪,也不会想歪,我只是怕你把咪咪一个人留在旅馆。既然她跟李虹在一起,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过,你当心李虹的丈夫有意见。”
“别人没有你那么多歪心思。”李兵说,“听别人说美国有种什么深海鱼油,很补的,你多带几瓶回来,好送人。从美国回来一趟,空着手,怕别人笑话。”
“好,我定了票就去买。你想要点什么?”
李兵呵呵地笑:“你要给我带礼物回来?那你还不如直接给钱我”
“我会尽可能多带点钱回来,不过穷学生,也没多少钱。”她挂了电话,就想打电话定票,但看了看表,还太早了点,只好又躺回到床上去,开始计划回国的事。
她把李兵稳在北京,一是为了签证方便,另外她也怕回到了Y
市,李兵就如虎添翼,跟她唱对台戏就有人捧场了。李兵是个地头蛇,在北京应该是没什么哥们的,她只要对付他一个就行了。有那些狐朋狗友喝采助威的时候,李兵就特别凶,离开了那些家伙,李兵就要少许好一些。他现在还在北京,没地方藏护照,不然的话,只要他把护照藏了不交给她,她再有本事也不能带咪咪去签证。
她想到就要回国去了,心里真是又喜又悲。回去就可以见到女儿,她恨不得生出翅膀来,马上飞回去。在美国的这一年,她每天都在担心咪咪,怕她吃不好,睡不好,怕她挨打受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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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思念女儿,她在美国的生活可以说比在国内强了不知多少倍了,最起码不用跟李兵呕气。她来美国后,胃痛得少了,头也痛得少了,而在中国的时候,她差不多天天胃痛,常常头痛。现在想来那都是怄气怄出来的,虽然也没怎么大吵大闹,但那些气都怄在那里,没处发泄,就变成了身体上的种种不适。
那时她还以为自己提前进入更年期了,有些症状完全象书上描写的更年期症状,烦躁,不安,燥热,不知名的头痛脑热,身体干燥等等,这些症状到了美国都慢慢缓解了。
她在B
城住的时候,隔壁住着一个访问学者,姓蒋,跟她年龄差不多,也是老公和女儿还在中国。蒋老师一碰见她就要跟她诉说如何如何思念丈夫,说出国之后几乎天天哭,因为在国内的时候丈夫对她照顾很好,现在出来了,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太不习惯了,只好以泪洗面。蒋老师跟丈夫打电话,一打就是几个小时,好像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
如果没有这些甜蜜的夫妻在那里对照,她对自己的婚姻忍受力还强一点,一旦看见别的夫妻那么恩爱,就觉得心里特别难受。为什么别人的丈夫那样体贴照顾妻子呢?为什么自己的丈夫就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呢?
总是听别人说什么“好女人是一所学校,可以培养出好丈夫,好男人”,“妻子是一面镜子,可以照出丈夫的模样”。这些话,真的象鞭子一样抽打她,因为按这种说法,没嫁个好丈夫的女人都是她们自己的过错,谁叫你们自己不是一所好学校的呢?
但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把李兵这样的后进生教育成一个好学生。难道人真的没有先天差异,完全是靠后天培养的?而且完全是靠一个女人来培养的?那怎么有“稀泥巴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的说法呢?
想到一回国
,就又要“重温”往日的那些摩擦和龃龉,她就有点惧怕,但她的惧怕被可能的成功冲淡了。只要她能带咪咪签到证,怄多少气,受多少罪都值得。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回去,还签不签得出来,有可能不光咪咪没签到证,连她自己也签不出来了。她听人说过,转了专业的比较难签,因为你转个热门专业,就说明你想留在美国。她刚好就是转了专业的,而且是从语言文学转到教育技术,跟热门专业电脑挂点边,很可能签证官会怀疑她有移民倾向。
如果连她也签不到证了,她就只好呆在国内了,想到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又比以前多了一份难受。以前想到只能永远呆在国内,主要是担心没法跟李兵顺顺当当地把婚离掉,现在还多了一个
BENNY,她一想到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她就想哭,哭自己早出生了这些年,哭自己还没遇见他就结了婚,一句话,哭自己命苦。
她知道BENNY
一直是把她当离婚女人看待的,不然也不会对她有点意思了,因为她在店里听他和老板都说过,他们对有丈夫的女人是绝对不会看一眼的,那次是因为那个指甲店的越南女人说到这上头去的。
在她印象中,好像每个SHOPPINGCENTER
里都有一个中国人开的餐馆,一个越南人开的指甲店。她现在店隔壁也有这么一个指甲店,里面有个越南女人,三十多岁,个子小小的,叫阿阮,有几分姿色。阿阮经常到店里来吃中餐,每次都是自己跑过来点餐,但点完就跑掉了,说很忙,让
BENNY给她送过去。
海伦到店里来后,BENNY就总是让她送餐给阿阮。阿阮总是问BENNY怎么不来送,问了几次,海伦觉得阿阮可能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