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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目山传奇-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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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仙跟在后面,“你姨妈真的是他杀了的吗?”
  “那是我猜想的,我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杀了的。——你是聪明人,慢慢想就会明白我今天的话的,——他已经走了,你快些!——你们下午来我这儿拿笔记本。”
  在史红芙的催促下,酒仙探头探脑的出了门。忽然史红芙说:“你站住,我跟你说句话。你是个好人,我会对玉珠说,是值得信赖的。她现在很困难,你一定要帮她,特别是小心她的安全。好了,你快走吧!”
  她说完,也不等酒仙回答,就把门关上了。
  酒仙走出老远,才忽然发现自己身上满是灰尘,手一拍去,立即烟雾腾腾。好容易拍得干净些了,收拾自己的心情,发现自己正处在悲喜交加之中。悲情不知道从何而起,喜倒是有根有据的,缘于史红芙的那句“你是个好人”。自己见色不乱,确实是个好人。他想起了孔夫子的话:“色食性也。”孔夫子把好色看作是人的天性,说明作为圣人的他还没有达到见色不乱这一点,那么自己已经超越孔夫子了。
  钱玉珠还没有回来,她家的门锁着。酒仙进不了屋,只好坐在门口等待。清风吹来一阵凉爽,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坐着都出汗了。这倒使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来。他感觉红芙的话有好几次问得好突兀,都是没有得出个什么结果,又转入了别的话题了。
  “我姨妈到底是谁杀的?”——难道是村长杀了幽灵?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当时陈长远在地委,钱玉珠的姑姑在下河沿村,两人间会有什么事情闹得杀人呢?
  “你叫小龙把红英的笔记本拿去干什么?”——她也知道笔记本的重要性了?她看过笔记本的,里面有什么跟侦破案子有关的内容,她应该会记得呀,为什么没有跟钱玉珠说起?
  “那是我猜想的,我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杀了的。——你是聪明人,慢慢想就会明白我今天的话的,——他已经走了,你快些!——你们下午来我这儿拿笔记本。”——这几句话之间变换那么快,之间没有什么逻辑关系,这说明什么?仅仅是因为心里很着急吗?既然着急,那么为什么还说这些话?
  酒仙在村里到底对陈长远有什么威胁?
  有一点似乎很明了了,那就是,史红英之所以放弃了诱惑酒仙,并且没有叫陈长远把他从床下揪出来,是因为他临色不乱的态度镇住了她。想到这里,酒仙很是得意。
  然而那没有穿衣服的玉人图像老是在心里晃荡,使酒仙的脑子又渐趋于模糊混沌了,总是禁不住地浮想联翩。他站起来踢了几次腿,作了几个小学生广播体操的动作,希望能赶走那个映像,忽然的就记起来钱玉珠去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了?他设想了一会儿钱玉珠可能遇到的事情,然后站起来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陈全有家住在什么地方,但是那天看见他牵牛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第22章
  陈全有不在家。钱玉珠问了他的邻居,通过指点走了四十来分钟的路,才找到他。他赤膊挽着裤腿立在田里。钱玉珠告诉了他发现尸体经过,他说:“你找我干什么?我怕死人,不敢去抬的。”
  “谁叫你去抬呀?你是支书,我来向你报案的。”
  “那么我该怎么办?”
  “你去说给派出所知道啊。”
  “公安我也怕的。我也记不住这么多话。不如你去说好了。”
  钱玉珠啼笑皆非。“我又不是支书,”她说,“我管你啦!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尽到我的责任了,我走了!”
  “你别走啊!你去说给三叔听不行吗?”
  “我才不去呢。要不这样吧,你去跟陈长远说,就告诉他道士死在路上了。他要不明白的话,叫他来我家里问酒仙。”
  “好吧,”陈全有说。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还没有挑完稗子的秧苗,“叭哒叭哒”地走上路来,洗了脚套上凉鞋,跟上钱玉珠往回走。
  陈全有进村长家去了,钱玉珠从村长家旁边的大路独自往回走。走不了几步,她忽然看见有个人卧在路上。她吃了一惊,乍着胆子走近,发现这个人原来是酒仙!
  “你怎么啦!”
  酒仙一动也不动。钱玉珠吓坏了,赶忙俯下身子把他翻过来,又用力掐他的人中。酒仙悠悠醒转,迷离着眼睛看了一眼钱玉珠说:“原来我是跟你睡呀?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他头转了转,才发现自己睡在路上呢。“啊哟!我头好痛!”他裂着嘴说,“我想起来了,我被人打了一下。”
  “是谁?”
  在钱玉珠的搀扶下,酒仙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摸着后脑勺说:“这人吃醋也吃得太厉害了,我整整的挨了一醋棒。”
  钱玉珠明白了,是陈伟干的。
  钱玉珠非常愤怒,想骂几句,又忍住了。“痛得厉害吗?”她问。
  “厉害!厉害,哦,不太痛,不信你也试试。哼!终究还是我胜利了。”
  “你和他打起来了?”
  “没有。我是说,他打了我一下,我得了一个老婆。哼!看谁强些!”
  原来他是在说笑。钱玉珠无心责备他,问:“你能站起来吗?”
  酒仙在钱玉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钱玉珠又问他能走吗?他说:“不能走也得走啊,不然叫什么男子汉哪?”说着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钱玉珠急忙扶住了他。
  “要不我叫一个人来背你。”
  “你放心,没有肖里郎挨得那么厉害。”
  然而他毕竟还是脚步不稳。在钱玉珠的建议下,他们到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钱玉珠流着泪说:“都是我带累了你。”
  酒仙最怕眼泪,尤其是女人的眼泪,他往往会在流泪的女人面前乱了方寸。此时他急忙说:“这不关你的是!哦不是不关你的是,这是我们共同的事,没有谁带累谁的。就是把我打死了也……”
  他觉得后面的话太肉麻,停止了说,却抱着钱玉珠的头在她的泪眼上吻了一下。钱玉珠急忙挣开了,说:“别这样,看别人看见了。”
  酒仙有点讪讪的。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酒仙问:“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钱玉珠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糟糕!”酒仙说,“陈全有去找陈长远,说不定现在人家正在你表姐的床上享受浪漫呢。他能找得着吗?”
  “只有你!说不上三句话就往坏处想!”
  “这不是我凭空想象的哦,”酒仙说着,很有删减地讲述了自己在史红芙家听到的史红芙和陈长远的谈话,把自己和史红芙之间的事情掩盖过去了。
  钱玉珠听罢黯然,“道士死了,但是他又不像是凶手,”她说,“红芙姐姐又像我们一样,把目标转移到村长身上了。这件事怎么个结局呀?”
  “只要抓到了杀害红英的凶手,就是结局了。”
  “这不是废话吗?问题就在于凶手是谁。陈长远说是道士,道士在昨晚刚好被杀了,这是明显的杀人灭口,按理说应该是陈长远干的,但是陈长远昨晚并不在杀人现场。你说,我们是不是哪个环节上推理错了?”
  酒仙想了想说:“确实有一些错了的地方,准确地说是漏了。昨晚陈长远不在现场,但是他可以雇凶杀人呢。说不定他昨晚请我们过去,真实的目的就是让我们以后为他不在现场作证。还有,道士死于杀人灭口,这只是我们的推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呢。史红芙就可疑,在陈长远面前一口承认杀了人,在我面前又不承认,这到底是她对付村长的策略呢,还是她真的杀了人,在我们面前有所顾虑,才不承认呢?还有,对于杀害红英的凶手,陈兴高也一样是深恶痛绝的,他昨天刚好听到了村长说道士是凶手的话,也有可能是他为红英报仇杀了道士呢。”
  “我就没有想到这点呢?他性子很急的,倒是有可能的。”
  “但是我们还可以这样分析,”酒仙侃侃而谈,“史红芙夫妻都对陈长远很了解,应该不会凭他的话就相信是道士杀了红英的,即使他们或者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要杀道士,也必定要经过一番调查,自己认为掌握了实据之后才行动。昨天下午听说了,昨晚上就杀了人,这在情理上是不通的,时间离得太近了。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昨天下午我在陈兴高家听陈长远说话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当时陈兴高的儿子说是猪打架,我也没有细想,现在想起来,猪打架应该能听见猪叫啊,昨天并没有听见猪叫。现在我怀疑是有人在外面听我们讲话,不小心碰倒了什么东西,比如锄头啦什么的,弄出了响声。”
  “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那么他才是杀了道士的凶手了?”
  “是的。而且推理来说,他不但是杀了道士的凶手,也是杀害红英和红英以前的三十多个人的凶手。他听见陈长远说道士是凶手,立即杀了道士,并且造成他畏罪自杀的景象。这个行动是为了保护他自己。不过他并不专业,也许还有心里慌张的原因,天黑看不清爽的原因,等等,被我们一下子就找到破绽了。”
  “这倒是一条新思路,”钱玉珠兴奋地说,“我们可以顺着这条路子去查一查。”
  “在现场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有一个黄色的打火机。”
  酒仙想了一会儿,抬头问:“把道士吊在树上,用的是什么绳子?”
  “一根普通的腊篾绳子。”
  “新的还是旧的?”
  “旧的。”
  “好好!线索来了,线索来了!”酒仙兴奋地站起来,说。
  钱玉珠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也跟着站起来,关心地问:“你不痛了吗?坐一会儿吧?”
  “别打岔,你听我说!”酒仙说着,才感觉到头确实还痛得厉害,急忙坐下来,“绳子虽然旧,但是还能用是不是?能把一个人吊在树上,那么就可以用来拴牛。凶手太节俭了,把拴牛用的绳子解下来作案,那么他今天拴牛用的就是新绳子!查到谁家的牛是用的新绳子,就可以把这家人列为调查对象。如果有不止一家,那也比较好排除,看道士和谁家有利害关系。”
  钱玉珠很佩服酒仙从这里发现了线索。腊篾绳很特殊,只能用不能放,一放就坏了,用着反而不容易坏,所以村里不可能有哪家有现成的旧腊篾绳,那根用来吊道士的绳子必然是从牛鼻子上解下来的。“
  “那么我们就去查今天谁家的牛用的新绳子?”她问。
  “村里那么多人家,一户一户查起来也难。我们再来分析一下,缩小查找范围。”酒仙说,“如果道士是在陈长远的幕后指挥下被杀的话,他的儿子陈全德家、侄儿陈全福家、陈全国家就可以列为重点调查对象。陈伟昨天晚上直到一点还和肖里郎他们在一起,暂时可以抛开,但是他家的牛不能抛开,他和陈长远没有分家的,陈长远或者他把自家的牛绳子解下来给凶手的可能性不能排除。白色长衫和红布的线索不是联系到了吕金玉吗?他家的牛要查。如果昨天真的有人在门外偷听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他。还有,”他看了看钱玉珠,没有接着往下说。
  钱玉珠轻声说:“还有红芙姐姐家。”
  酒仙叹口气说:“如果查出来凶手是他们二人中的谁,我们就装着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也别叫辛雪安知道了。”
  “村里拴牛的荒地里这里很远哦,我们现在就去吗?”
  酒仙从石头上条道路上,“走吧!”他说。
  因为天气干旱,草长得慢,有供牛吃草的地方离庄稼地已经越来越远了。酒仙和钱玉珠气喘吁吁地赶到到处都是牛脚印与牛粪的光光的草地,却看不到一条牛。“还要走十多分钟呢,”钱玉珠说。
  “岩洞就在这附近吗?”
  “岩洞?”钱玉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偷听到陈长远和史红芙幽会的那个大岩洞。”
  “哦,往这边走。”
  岩洞不是在大路边,但是门口有一条荒荒的路,显见得这里也时常有人来的。两块不规则的巨石间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酒仙和钱玉珠走进洞去,才发现里面很宽敞,足有三十个平方。左右两壁是犬牙交错的乱石,乱石间有或大或小的缝隙,黑洞洞的。岩石间有柴火的遗迹,有铺得平平的干草。酒仙想象史红芙和村长在这里幽会的情景,对钱玉珠说:“这里道确实是一个幽会的好地方。”
  “我小时候经常到这里来玩,那时人多,可好玩了。”
  酒仙想问,那时的同伴当中,有多少已经在这一连串的杀人案件当中成为冤魂了?但是他没有问出来,因为自己想到的时候,心里就凄凄的不好受了。他看到右边有一个一尺多高的石缝,便把头伸进去。里面一团漆黑。他打亮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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