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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黄龙寺,你又卖弄法术,无故飞剑去斩黄龙。身列仙班,虽说应该下界度人,但你不是卖墨,便是货药。又用瓦罐贮钱,令凡人看着虽小,到底投之不满。难道你这不是幻术惑人,嗔痴不断吗?你的这生平履历,我看着酒、色、财、气,般般都有。你还是大罗神仙,尚且如此。我虽行的错误,与你并不相干。你说仙姑是邪魔外道,护着你那无用的门徒,你焉知仙姑也不是好惹的呢!”
这妖狐说的一片言词虽属荒唐,亦有毫厘实事,但他将实事说的截头去尾,倒仿佛吕祖真是如此是的。岂知吕祖有慧剑三:一断烦恼,二断色欲,三断贪嗔。焉有神仙如吕祖而烦恼、色欲、贪嗔不尽断绝之理?凡玉面狐说的戏牡丹之事,与洛阳桥打采莲船,俱是齐东野人之语,无可考较之言。至于飞剑斩黄龙,更是伪撰妄言,虚无缥缈。不过妖狐觉着对答不来吕祖之话,故杜撰出这等幻异之说,以诬吕祖。那知神仙已是火气消除殆尽,方证无上妙果,再若能有可原谅之处,总是涵养着,不妄动嗔怒之气。所以吕祖听罢这些无影响的话语,仍然不动声色,只是拈髯微笑。暗想:“妖狐真是嘴巧、竟敢与我开这一番议论。似此无稽之谈,倒不必与他分辩。我仍把正教、邪教,分析明白,叫他自己斟酌。若能悔过醒悟,就便两免嗔痴。”又对着妖狐说道:“玉面狐,你造作谣言,山人也不与你计较。我劝你改过收心,弃邪归正,皆是善意。你果能蠲免了那瓷情纵欲之心,消除了那肆恶逞凶之性,改了截教中之匪气,顺了我存心见性、为善行慈玄门中的道理,自然日后修到了天狐地位。”
这玉面狐听到此处,又不待吕祖说完,便将身站起,说是:“好个纯阳子吕洞宾,你倒不必绕着弯儿倚你们是玄门正教,暗讽我们是截教旁门,来拿这话压人。你也不必绕舌,错了念头。你既说仙姑是旁门,索性与你分个胜负,咱们见个高低,看看截教、玄门谁强谁弱便了。”说罢扭项回头说:“众妹,你们看这野道实在欺人太甚!咱大众一齐动手,看他有何能为?”
且说这些众狐本是野性不退的妖魔,见吕祖这样说话,早就不怀好意。今听玉面狐吩咐,便齐抖精神,要闹个武不善作。你看一个个紧了紧头上罩的弹花帕,搓拳捋袖,直奔法台。玉面狐更是心中冒火,一纵身形,先来至吕祖法坐之前,踢翻桌案,又往西北上一指,口中念念有词,登时之间起了一阵狂风,尘沙乱滚,烟雾迷漫,满院里乒乒乓乓,真是刮的昏昏黑黑,怒号跳叫,亚似撼天关、摇地轴,指望把真仙眼目迷遮住了,好上前动手。
那知吕祖见妖精如此无理,便一挥手拔出宝剑,按在手中,向乾天一指,叱曰:“风伯等神,速将此风止息。”那风须臾之间就停住了。这些妖精起了妖风之后,便用遁法腾空,站在云端之上,暗暗的看着吕祖。只见风虽利害,法台并未折倒,吕祖亦仍在那里稳坐。又见他用宝剑一指,风便息了。玉面狐已知破了他的法术,不觉脸上一羞,倍加恼怒,遂大声嚷道:“吕洞宾,你敢到空中与仙姑比拼,方算你是仙人领袖。”
吕祖见妖精甚是不知进退,手持锋刃在空中讨战。吕祖一想:“这等泼魔,若不与他个利害,终难降伏了事。”于是将身一动,足下便生了几朵金光灿烂的莲花,捧着化身忽忽悠悠,往上而起五彩祥光,来到空中,仍凑合在一处,犹如履平地一般。堪堪离着玉面狐切近,一回手由背上亮出峨眉宝剑,用剑一指,言道:“我把你不知死活的畜类,实实可恼。有心将尔等一剑挥为两段,又怕污吾宝剑。”
此时玉面狐见吕祖来至近前亮出宝剑,以为是要厮杀,也听不见吕祖说的话是甚么,便把手中的兵刃迎着吕祖砍来。吕祖连忙用宝剑架住,说道:“山人若与尔等动手相拼,大失仙家雅道。”言罢,用手中峨眉剑向着众狐一掷,顷刻间变出无数的峨眉,如剑林一般,将众狐一齐围裹。这些众狐俱恐宝剑伤着,各以兵刃遮架,闹的空中叮当乱响。惟有玉面狐冷笑说道:“众妹不必惊恐,此乃凡间剑客之火,不足为奇。待我用术破他便了。”说罢,运动丹田的三昧真火,向四面喷去,飞剑俱不能近,此乃火能克金之故。又连喷了几口,凡变化的众剑,反俱都熔化,只剩了一把峨眉剑的本体,此又是真金不怕火炼之故。
吕祖一见,忙把峨眉剑取在手内,刚要另想别的法术降他,只见玉面狐趁着那野火烧广之势,又把樱桃小口一张,吐出那月下炼成的一粒金丹,随着那三昧真火,一齐喷去,要伤吕祖。这丹乃是妖精炼成的真宝,虽说仙人不惧,也得真的留神。吕祖用慧目一观,只见一片火内裹着有大如明珠一块宝玉,内含着无限光芒,滴溜溜又似风车轮一般回环旋转。吕祖乃唐朝进士,又修成神仙之体,岂有不谙卦理生克之术?知道阴气多,阳气少,阳衰阴盛,惟水乃能克火。但凡间之水恐难敌妖精的真火。想罢,说:“有了,我何不将银汉天河之水取来一用?”于是念动真言。仙家法术果然奇妙,展眼之间,半空中波浪滔天,竟把那些狐火妖丹俱都扑灭。
玉面狐见破了他们的丹火,欲想再以法术相较恐怕不能取胜,只得又吩咐道:“众妹不必着忙。料这野道也无计奈何咱们。何不将咱的防身法施展出来,再敌这野道?”众狐听罢,各放出腥臊之气,把吕祖围住。凡仙家最怕沾染不正之气,吕祖觉着妖邪放出恶气,连忙回身躲避。
众狐见吕祖远避,觉着正合其意,遂趁便离了云端,一齐都回了磋砑洞内。吕祖见众妖已去,并不追赶,惟恐邪气冲了身体。忙用天河水沐浴了,然后将水又送回银汉之内,方按落云头。来至周宅法台之上,就便坐下。
不知以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吕真人净室请天兵 托天王兵临青石山
词曰:
却嗔狐媚,特地兴妖作罪。真人虽欲慈悲,妖反不知自悔。违背,违背,神仙也觉无味。无知异类,辜负仙真教诲。天心尚有挽回,妖怪偏不速退。琐碎,琐碎,把天神约会。
话说吕祖恐邪气沾身,用天河水净体已毕,仍放还银汉之内。此时众妖已是得便而逃。吕祖按落祥云,落在周宅法台之上。苍头一见,连忙叩头问道:“神仙爷在空中与妖精打仗,可将妖精捉净了?”吕祖道:“你不必多问,速速去收拾一间洁净房屋,内中放下一桌一椅,再备砚台一块,新笔一支,黄纸一张,净水一盂,杨柳枝数株,长香三炷,素烛一对,一齐预备,送到净室之内听用。”苍头连忙答应,备办俱妥,忙将吕祖引至净室之中,坐在椅上。吕祖复吩咐道:“苍头,你可晓谕家下人等,一概不许于窗外喧哗、窃听、偷看,倘若违背,冲撞了天神,可是于自己大无益处。”苍头听罢,忙对众人言明,自去守候公子。
这里吕祖闭目定性,约未半刻,便在房内拈香已毕,复又掐诀叠印,念咒画符,又用杨柳枝调钵中净水,遍把尘中俗气挥洒干净,然后在烛前用火将灵符焚化。这一片至诚真心,顷刻感动天上神祗。值日功曹闻着信香之气,不敢怠慢,连忙顺着香气冉冉从空而降,来至吕祖法座之前,拱手躬身而立。你道那值日功曹怎样打扮?有词为证:这尊神躬身站在净室之内,和容悦色,满面堆欢。论起来本不凡,专管查恶与善、忠与奸。每日里,不得闲,尘环中,遨游遍。居此位,忠心正直更有威严。戴一顶累丝冠,珠宝嵌,红真缨微微颤。银盘脸多丰满,眼灿星,鼻悬胆,两撮儿掩口微须在唇上边。穿一件黄金铠套连环,鱼仁之光灿烂宝带紧。挂着剑,左右分;裙两扇,相衬着薄底战靴五彩鲜。启文簿一篇篇,人间事记的全。一件件,每日在天曹启奏一番。
因纯阳祖的信香升上界,请到了值日功曹在香案前。值日功曹立在法座之前,吕祖亦将身站起,说道:“无事不敢劳动尊神。今有一道文疏,祈上神投到托塔李天王圣驾之前。”功曹神领命,接过文表,复又回转天庭,将文疏投与天王去了。吕祖见功曹神去后,连忙步出净室,命苍头把香案撤了,打扫法台伺候,待捉住妖怪,好来此审问发落。山人先到青石山去等着天神到来,共围磋砑古洞。苍头领命去讫。吕祖驾着云头,方离了周宅之内。
且说玉面仙姑自从令众狐齐发腥臊之气,吕祖躲避之时,俱都得便归洞。玉狐来在洞内,自思:“今日之事虽然彼此未曾伤碍,大略吕纯阳不肯相容,一定约请天神来此打仗。倘那时,众寡不敌,如何是好?不知小妖儿请的云萝、凤箫二位仙妹为何不来?莫非他们见我所行不正,恐殃及他们身上?然结拜之时曾说过患难扶持。难道此时背盟负约不成?若真如此,世界上凡结拜的兄弟姐妹,全是不关痛痒,有福自享,有祸自挡便了。素日说的甜言蜜语,竟是平安之日为的来往吃喝热闹而已。罢!罢!罢!这些没良心的势力小人。从此我被天神杀了便罢,若是再能有个生发,一定与他们断绝。”
玉狐正在洞内怨恨盼望,忽听小妖儿报道:“二位仙姑到了!”玉面狐此时听见来了两个帮手,真是喜从天降一般,慌忙迎接进去,一齐坐定。云萝仙子问道:“不知贤姐见招有何吩咐?”玉面狐遂将如何与周公子来往,怒吃延寿,如何辱打王老道,大闹法台,如何得罪吕洞宾,现今他去约请天神,不肯罢休的话,前前后后如此这般说了一遍。云萝听罢,说道:“这事据贤姐说来,吕洞宾本来道法颇高,今又邀请天兵天将,大约料难是他们的对手。常言‘寡不敌众,弱不敌强’,倘若与他对垒相抗,那时被他擒住,吕洞宾焉肯轻易发放?据愚妹想来,莫若避其锋锐,将众妹等一齐迁在别处。贤姐居在愚妹之洞或凤箫贤妹之洞,痛改前罪。吕洞宾虽知在我们洞内,他晓得仙姐改过自悔,大略不肯再究。等着这事冷淡了,谁还肯再来多管?”凤箫公主亦说道:“这主意却很好,倒免的彼此不安。”
此时玉面狐似有允意。这些未修成的众狐仍然野性不退,一齐说道:“二位仙姑说的虽然不错,无奈吕洞宾欺人太甚!当面羞辱洞主。我们洞主也是修成的仙体,岂肯白受他野道这口气。常言‘他有他的登云法,我有我的入天梯’,我们定与这野道势不两立。”这也是众狐的劫数难逃,所以玉面狐听了这派话,登时火性又复冒起,遂决意说道:“二位仙妹不必相劝。我若一躲避吕洞宾,岂不今天下同类耻笑,丢了我玉面仙姑的声名?求二位仙姑竭平生法术助愚姐一场,与这些毛神见个高低,再作定夺。”
凤箫公主、云萝仙子两个听罢,心内虽不乐意,到底同类怜同类。况且既来至此,若不相帮,恐伤了同类义气。故此,觉得不好推辞,只得答道:“诸事听凭仙姐吩咐便了。”言罢,玉面狐连忙说道:“事不宜迟,吕洞宾若将天神请到,必来堵住洞门。咱趁早出去要紧。”于是将那洞内大小群妖以至豺狼獐鹿,俱安排在丛林密树之中,调开队伍,整顿旗枪,专等天兵一到,好去冲锋打仗。这话按下不表。
且说吕祖来至青石山下,远远望见祥云缭绕,瑞霭缤纷,知是天王来到。忙把赭黄袍一抖,两足生云,起在空际迎候。只见天门开处,旌旗招展,托塔天王率领天将天兵,排着队伍,冉冉从天而下。内有六丁、六甲、马、赵、温、刘四面护卫,二郎、哪吒分为左右,十二元辰为后队,二十八宿押阵角。带着天罗地网,各持弓箭刀枪,真是簇簇森森、威威武武。又有一面坐纛大旗拴着豹尾,一齐奔到青石山的境界。
吕祖在云端里看着天神渡过天河,堪堪离得切近,速又复起云头,迎至天王驾前,躬身稽首。天王亦连忙离鞍下马,彼此相见。礼毕,吕祖道:“尘凡下界妖狐作乱,搅扰乾坤,残害民命,毁坏神像,藐辱玄门。贫道因奉南极仙翁法令,动救世之苦心,欲将群妖降伏,致劳天王神威圣驾,故此谨具表文,通诚奉请。”天王道:“下界妖氛甚盛,金星已表奏天庭。玉帝正要诏遣天兵诛馘妖孽,适值监察神值日功曹将上仙牒文捧到。狐媚猖狂,皆由我辈失察之过。适才至玉帝案前请罪,即蒙敕旨,令我等下界擒妖,剿除恶孽,与民除害。请上仙稳坐法坛。降妖乃我等天曹分内之事。”吕祖道:“如此,请天王乘骑便了。”天王道:“便与上仙携手而行,同到青石山界,岂不甚好。”说罢,按落祥云,来在磋砑洞外。
天王于是调开了天将天兵的队伍,先堵挡了妖狐洞门,又吩咐众神在洞外即刻讨